“这也说的是。”定国公勉强的、嫌弃的看了唐梦芙一眼。

这位唐姑娘相貌确实很好,也很有才气,聪慧过人,可她也太厉害了吧?又不尊敬长辈。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公公婆婆别想管教她,只怕她还要反过来教训公公婆婆,教公公婆婆做人呢。

太厉害了,不好,不好。

“阿勆,你想要娶的姑娘是谁啊?”定国公心中残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忐忑不安的问道。

虽然张勆现在和唐梦芙并肩站着,两人看上去也确实是金童玉女,非常般配,可定国公不死心,还是要听到张勆亲口说出来,亲口告诉他。

“是我芙妹妹。”张勆提到唐梦芙,神色便温柔了。

“真的是她啊。”定国公下气之极。

唉,儿子本就脾气倔强不听话,再娶个厉害儿媳妇 ,以后更得和家里离心离德。想要合家团聚和和美美,只能是在梦里了。

杨沅低叫一声,摇摇欲倒,舞阳侯握眼疾手快扶住她,“闺女,不生气不着急,咱们慢慢想办法,爹娘一定给你想办法…”

嘴里这么安慰着杨沅,舞阳侯心中一片茫然。怎么想办法?如果张勆真的有老定国公留给他的空白婚书,如果张勆真的可以凭他自己的心意娶妻,舞阳侯府又能有什么办法?张勆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杨氏眼中冒火。她不能让唐梦芙打乱她的部署,她得反对张勆和唐梦芙的婚事!唐梦芙确实生的美,人又聪明,可唐梦芙的父亲就是个监生,张勆这边父亲是定国公,张勆本人柱国大将军,从一品官员,男家门第太高,女家门第太低,门不当户不对的,不是良配!

杨氏觉得自己心里清清亮亮的,可她自己却不出言反对,悄悄对舞阳侯夫人道:“女家的父亲只是个监生,男家的父亲是国公爷,这也相差太远了吧?门不当户不对的,您这做姑母的不得提醒他一声?”

舞阳侯夫人虽知杨氏有意挑拨,可到底见不得杨沅哀伤欲绝的模样,忿忿的道:“阿勆,就算你手持空白婚书,可你总要和门当户对的女子结亲吧…”

她正要说“唐姑娘的家世和定国公府相比,只怕略差了些”,却被张勆不客气的打断了,“姑母眼中可有我已经过世的祖父?他老人家现有遗言在此,姑母听是不听?”

舞阳侯夫人忍着一口气,“你祖父的遗言,姑母自然是要听的。阿勆,姑母劝你三思而后行,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张勆正色道:“婚姻大事,确实不可儿戏。”

张勆撩衣袍在唐四爷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头,“唐世伯,小侄有先祖父所留婚书在手,可以凭自己的心意娶妻。小侄不才,恳请世伯将令爱许配给我。”从怀里取出老定国公留下的婚书,双手呈上。

唐四爷扶起张勆,温声道:“若依我的心意,当然要男家父母央媒提亲方才能够应允亲事。可阿勆和平常人不同,咱们第一次见面,便是你救了小女,救了我全家。有这样的情意在,阿勆但有请求,唐某岂敢不答允?”

张勆大喜,“伯祖父,先祖父临终之前,拜托伯祖父照看于我。今日便请您老人家来为我的婚事做个见证。”

齐国公接过婚书看了看,微笑道:“这确是我弟弟亲笔所书的婚书。唐贤侄,这桩婚事你可是已经答应了,老夫是见证人,你可不许耍赖呦。”年迈的老人家喜事临门,也风趣起来了。

“小侄不敢。”唐四爷长揖。

“好,好,阿勆要娶小媳妇儿了。”齐国公夫人乐呵呵道。

“从小看着阿勆长大,就盼着他娶妻生子快乐度日呢。”蒋夫人眼中有水光。

张勆请唐四爷站在上首,自己整肃衣冠,重新跪下拜了四拜,这回是拜见岳父了。

太夫人、定国公、杨氏等人都看呆了。

杨沅经受不起这个打击,面无人色,舞阳侯夫妇心如刀绞。

唐梦芙也有些呆呆的。

婚事定了,拜见岳父了?虽然他早就说过要提亲,可还是有些突然…

唐四爷伸手相扶,“贤婿请起。”

张勆站起身,向唐梦芙这边挪了两步,和她站在一起,“芙妹妹。”

唐梦芙忽地不大高兴,“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张勆摸不着头脑,“芙妹妹,我怎么说话不算话 了?”

唐梦芙下巴轻扬,“你不是说要到我家提亲么?怎么变成在定国公府提亲了?”

说着话,她就不禁轻轻笑起来了。

张勆这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心里又暖又庠,柔声道:“顽皮丫头。”

两人心中都是羞涩又欢喜,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满眼星光。

在场的人除了这小两口是开心的,唐四爷和齐国公、齐国公夫人、蒋夫人是开心的,其余的心别提有多么的堵心了。

太夫人、定国公尴尬到了极处。

他俩一个是张勆的亲祖母,一个是张勆的亲爹,张勆离家十几年音讯断绝,回府的第一个晚上就拿着老定国公留下的婚书自行决定了婚事,这简直是在直接扇太夫人、定国公的脸,说明太夫人、定国公是多么的让人无法信赖。

舞阳侯夫妇虽知张勆对定国公府有气,但还想着张勆和杨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这个情份别家姑娘断然没有。所以杨沅总比其余的姑娘多了分希望,谁知张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唐家求婚了,他直接求婚了…

杨氏和张劼母子又是生气,又觉惊心。生气的是张勆擅自向唐家求婚,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舞阳侯府是不可能再帮二杨了,惊心的却是张勆竟默默藏着老定国公留给他的婚书足足十几年,让定国公府上上下下没法左右他的婚事,张勆心机如此之深,他手里还会有什么法宝?接下来张勆会如何对付他们这些人?

杨氏心里发毛。

张勆对定国公道:“我未婚妻被人下毒手暗害,必须要查。”

“查,查。”定国公少气无力。

方才定国公让唐梦芙到此为止的时候还觉得他挺有理的。你看唐姑娘在定国公府遇事了吧,可唐姑娘是我儿子救的啊,所以唐姑娘平安无事就行了,你别追究我们,我们也不跟你讨救命的人情,彼此两清。现在唐梦芙是张勆的未婚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张勆救自己的未婚妻天经地义,定国公府还张勆未婚妻一个公道也是天经地义。

“由我来查。不管我查出来是谁,凶手必须严惩。”张勆步步紧逼。

“那还用说么?严惩 !”定国公答应的很爽快,“咱家就没有这样心肠恶毒的人。阿勆你查,查出来不管是谁,必须严厉惩罚!”

杨氏打了个啰嗦。

张劼心知不妙,用眼神向杨氏询问,“是你么?”

杨氏含泪摇头,用口型说了“阿洢”两个字,张劼错着牙,恨不得冲下去抓起张洢揍一顿。张洢你傻啊,上件事还摆着呢,一天不让人消停,这件事又来了!

“我帮你查。”唐梦芙眼睛一亮,喜孜孜的道:“我可会查案了!”

“好,你帮我查。”张勆嘴角轻勾。

唐梦芙指指紫烟,“这个丫头先看住了,要想破案,关键就在她身上。”

紫烟惶急,“不,真的和我无关!”

舞阳侯夫人心里一阵阵绞痛,没好气的道:“我们杨家的人好欺负是不是?已经冤枉死了一个,还再逼这个?”

唐梦芙不慌不忙,“侯夫人,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这里,方才我身边没有男子,只有几位夫人和这些丫头们。几位夫人虽是将门虎女,要想把我撞得凌空飞起,怕是都没有这份功力,那凶手就一定是这些丫头的一个。这些丫头当中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呢?只有银河一个。所以银河就是凶手,她不是被冤枉的,是畏罪自杀。侯夫人,你家的丫头畏罪自杀,坑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别人,坑的就是你们杨家,就是你们舞阳侯府!我现在是要找出真相,更是在替你洗清嫌疑,你还不明白?还要阻拦我?”

“你们听听她这教训人的口气。”舞阳侯夫人几乎没气晕。

舞阳侯比她理智些,无奈的劝道:“夫人,唐姑娘说的还真没错,眼下就是咱家嫌疑最大。让唐姑娘查个清楚明白最好,要不然别人误会咱家的人要害唐姑娘,这个恶名舞阳侯府背不起。”

舞阳侯夫人气愤不已,“就算是这个道理,可你听听她那个口气,她在教训我…”

“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舞阳侯安慰。

舞阳侯夫人发颤,“阿勆,她这么跟你姑母说话,你管还是不管?”

张勆转过身去,“芙妹妹,我这就命人去抓这个丫头。”对舞阳侯夫人的问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舞阳侯夫人本来有七分气,这时倒有十分了。

唐梦芙道:“你让人抓住这个丫头,盘问她银河今天到了定国公府之后,跟哪些人接触过、说过话。”张勆答应一声,早有人上去把紫烟抓了。紫烟吓得脸色煞白,大声叫道:“是紫芝!是紫芝找过银河,和银河悄悄说过话!除了紫芝,银河没有私下里见过别人!”

“赶紧把这个叫紫芝的丫头抓来,晚一步紫芝又会被灭口。”唐梦芙吩咐。

紫芝这时还没走,听到唐梦芙的话,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不要杀我灭口,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我没活够,我不想死…”

唐梦芙小脸一板,脆生生的道:“你若不想像银河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就赶紧把你和银河的话一王一十说出来!否则你一定会被有心人灭口,根本活不过今晚!”

张勆命人把紫芝拖了过来。

紫芝怯怯的、犹豫的偷眼看杨氏。

唐梦芙把紫芝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问定国公道:“如果紫芝只是奉命传了几句话,现在她愿意说出实情,你愿意饶恕她么?”

定国公很大方,“只要紫芝说出实情,只要紫芝本人没有作恶,定国公府便不会追究她,饶她一死。”

唐梦芙笑看紫芝,“唯一的一个活命机会就在你眼前,你若抓不住,今天就等着被灭口吧。”

杨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唐姑娘,你这样问案子,是想诱导紫芝说什么?”

唐梦芙奇怪的暼了杨氏一眼,“我又何必诱导紫芝?银河畏罪自杀,紫芝是今天银河在定国公府唯一单独说过话的人,银河已经死了,紫芝难道还能活太久?她现在不说实话,一定和银河一样被灭口,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过是提醒提醒她罢了。”

张勆脸色阴沉,“不是说让我查案么?既答应了我,为何不断有人出来聒噪?”

定国公不好意思,低声告诉杨氏,“你少说几句话,又没人把你当哑巴。”

杨氏又气又急,站立不稳,倚在栏杆上。她这个姿势是练过多次的,娇媚宛转,可惜定国公现在没心情欣赏,又转过头看审案子了。

张勆目光如电,严厉的盯着紫芝。紫芝一则为形势所迫,二则经受住张勆的目光,终于说了实话。张勆和唐梦芙一起转头,又惊讶又鄙夷的看向定国公,“原来是令爱的手笔!”

定国公大吃一惊,“阿洢,真的会是阿洢?”

舞阳侯大怒,“原来这事是阿洢在背后捣鬼!她把我们舞阳侯府当成什么了?”

舞阳侯夫人听了紫芝的话,不敢相信,“张洢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

杨沅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阿洢想要害人,为什么要诱使我的丫头下手?她明明知道银河就是个傻的,她明明知道…”想到银河这忠心的丫头因此丧命,痛彻心扉。

杨氏扑到定国公面前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哭泣,“国公爷,阿洢一定不会这样,这一定是有误会,你要查清楚啊,不要冤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定国公心烦意乱,便要命人把张洢叫来,杨氏跪在地上,蓦然抬头仇恨的盯着唐梦芙,“你也不是聪明人。需知总有一天你要嫁到定国公府来的,还没进门就把公婆小姑全得罪完了,你以后怎么过?”

唐梦芙好心情的冲她扮了个鬼脸。

嫁到定国公府?笑话,她怎么可能嫁到这种鬼地方。

第40章

杨氏被唐梦芙这俏皮又轻蔑的模样激怒, 一字一字的道:“你太不尊重长辈了!”

张勆冷冷的道:“你算什么长辈?”

短短的六个字,冷酷无情,锋利凌锐, 如六记耳光抽打在杨氏脸上, 如六支利箭射入杨氏胸膛。

杨氏羞怒交加,险些晕倒, 她含泪看着定国公,楚楚可怜, 欲语还休, 虽然没有开口告状, 却比直接告状更为厉害。

定国公又是皱眉又是叹气,“阿勆,你不是小孩子了, 这都要成亲的人了,说话行事要慎重些。你定亲成亲,这婚事谁替你操办?不还得是…不还得是她么?唉,莫耍小孩子脾气了, 和和气气的,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

唐梦芙差点气笑了。

敢情定国公还以为张勆能允许杨氏来操办婚事啊?真是太不了解张勆了。

张勆面沉似水,“我的婚事由我自己来操办, 纳彩问名之礼都在大将军府。祖母和父亲若能拨冗光临,自然最好,定国公府其余的人就不劳烦了。”

定国公愕然,脱口道:“你不让你母亲替你操持婚事?”

“我母亲仙逝已久, 哪个贱婢敢以我母自居?”张勆一声暴喝,双目已是赤红。

定国公吓得后退了几步,继而大怒,扬高了声音,“谁家的继母不是娘?”

张勆的怒吼声如同挟着风雷之势,“她算是我继母?她配做我继母?”

定国公痛苦的以手捂耳,“行了,阿勆你别吼了,我这耳朵都要被你吼聋了。你这个孩子就是倔,就是不听话…”

“祖母和你可以来,杨氏不许出现在我的大将军府!”张勆寸步不让。

定国公是个好说话的人,张勆这么坚持,他就想答应了,“这样也…”正要说这样也好,杨氏急的拉他,“国公爷,如果阿勆成亲我不出现,我这定国公夫人还能服众么?我自己丢脸不打紧,失了咱们定国公府的体面,如何使得?”

定国公左右为难,“这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张勆语气生硬,“总之我的大将军府不欢迎杨氏,她不许出现。”

杨氏气得差点儿没昏过去。

她不管怎么说也做了十几年的国公夫人了,张勆这样对她,好似一幅面皮被血淋淋的扒下,她那张脸已经没脸看了。不,不对,她已经没脸了。

放眼四顾,这里人虽然很多,但唐四爷唐梦芙父女和齐国公府的人是不可能帮着她的,太夫人也不喜欢她,张勆和唐梦芙的婚事定了,舞阳侯夫人也就不搭理她了,定国公又是这个样子,她这位了不起的国公夫人简直四面楚歌,八方受敌。

她还有儿子。

她的儿子张劼是世子,是定国公府的继承人,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杨氏虚弱又满怀希望的看向张劼。

张劼心中叹气,缓缓走过来,“阿勆,你十几年没回家,一回家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这可不是你为人孙、为人子的孝道啊。祖母年迈,父亲也已人到中年,以后就靠着咱们孝顺老人家了。老人家就想合家团聚,和和气气,你就不能让他们如愿么?”

一脸诚恳的对张勆说教起来了。

张勆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嚓嚓的响声。

张劼头皮发麻,慢慢往后退,颤声道:“你别乱来,你别乱来…”

杨氏魂飞天外,扑过去挡张劼面前,声竭力嘶的嚎叫,“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定国公一个激灵,“阿勆,你可别乱来啊。”

太夫人着急,“阿勆啊,你哥哥从小体弱多病,不像你一样天生神力,他可禁不起你三拳两腿!”

齐国公、舞阳侯等人都是摇头。

张勆不过是活动活动手腕,太夫人和定国公、杨氏、张劼就这样了么。

杨法如醉如痴的凝视张勆,泪水不知不觉间充盈双目。

像张勆这样的男子才会令她生出爱慕之心啊,那些凡夫俗子,连张勆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张勆缓缓的道:“要么我把张劼扔下去,要么张劼闭嘴,挑一个。”

他没给第三个选择。

太夫人心里一松,息事宁人,“劼儿你别说话了,快别说话了。”

定国公也是心里一松,却又觉得没面子,拉下了脸,“阿勆你这是对哥哥的态度么?太过无礼。”

张勆更不废话,稳稳的向前迈了一步,定国公头皮一紧,求救般的向齐国公看过去,齐国公转过头和唐四爷说起话,理也不理他,定国公无奈,垂头丧气的道:“劼儿你少说几句。有我在这儿站着,哪里轮得着你来说阿勆?”

张劼忙道:“是,父亲,孩儿不敢再多嘴多舌了。”推开杨氏,往黑暗中后退几步,巴不得张勆再也看不到他。

唐梦芙抿嘴笑。

这样就让张劼闭嘴了呀,真好。张劼这种人惯会慷人之慨,惯会要求别人做圣人,和他不用废话,让他老老实实躲一边儿就对了,别出来惹人嫌憎。

“把张洢带过来。”张勆吩咐。

侍女不敢违命,叫张洢去了。

唐梦芙微笑,“杨姑娘,名叫银河的丫头是你的,现在嫌疑全在你身上,如果张洢不肯承认罪行,那你和舞阳侯府就有些难堪了。你和张洢表姐妹之间应该有些情份,如何说服张洢,看你的了。”

“要你来多嘴。”舞阳侯夫人没好气。

想到杨沅等了张勆这么多年,张勆却下定决心娶唐梦芙为妻,舞阳侯夫人真是看见唐梦芙就气不打一处来,杀人的心都有。

唐梦芙饶有兴趣的看了舞阳侯夫人一眼,娇滴滴的叫道:“勆哥哥。”

张勆三步两步过来,“芙妹妹唤我何事?”

唐梦芙看着舞阳侯夫人甜甜笑,“没事。我就是随口叫一声,你不会生气吧?”

张勆宠溺的道:“无妨。你想叫便叫。”反正我随叫随到。

舞阳侯夫人几乎没被唐梦芙气死。

这唐家的丫头太可恶了!她是故意的,她这样完全是故意的!

杨沅眼前一黑,什么看不到了,唐梦芙娇美的笑颜,张勆纵容又溺爱的目光,她全部看不到了…

“关我什么事?叫我来做什么?”张洢气愤的声音。

杨沅咬牙,一步一步向张洢走过去,“阿洢,表姐妹一场,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你让紫芝告诉银河那番话把银河害死了,也把我害死了!”

杨沅心里有恨,更有无限哀伤。张勆小时候和她一起玩耍,是很爱护她的,现在看也不看她一眼,那自然是因为银河暗害唐梦芙一事了。这件事杨沅冤不冤?她虽然心里悄悄的嫉妒过唐梦芙,可她什么事也没做,为什么要让张勆因此误会她,背上这样一个黑锅?

“沅表姐,我没想害你。”张洢从没见过杨沅这种悲伤绝望又愤恨的样子,心慌了,“我真的没想害你,你相信我,我就是想和唐家那位姑娘开个玩笑…”

夜色中,张洢的话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洢虽然吱吱唔唔,但等于是承认罪行了,承认是她让紫芝给银河传的话,承认是她挑拨的银河。

其实张洢承认或不承认也没太大的不同。毕竟紫芝是她的心腹丫头。除了她,还有谁能命令得了紫芝?不过张洢自己开了口,那就不必费力气追问了,真相已然大白。

杨沅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斜倚栏杆,失神自语,“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齐国公沉声道:“克儿,方才你答应了阿勆什么?你可不要食言才好!”

定国公脸上流汗,“这个丫头,唉,小孩子家不懂事,只知道要开玩笑,不知道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定国公话音未落,只见张勆大踏步向张洢走过去了,定国公蓦然清醒,大叫一声冲过去,“阿勆不要!阿洢是你亲妹妹,她是你亲妹妹!”杨氏也发了疯一样冲过去,就连躲在暗处的张劼也顾不得什么了,飞一般的冲出来挡在张洢面前,“阿勆,她是你亲妹妹!手下留情!”

张勆长剑出鞘,宝剑在夜色中闪着幽幽寒光,“张洢丧心病狂,谋害性命,死!”

“阿勆不要啊。”太夫人大惊,也扶着丫头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过来了。

太夫人、定国公、杨氏、张劼一起挡在前面,替张洢求情。

张洢瞅着煞神一样的张勆,魂飞魄散,“六哥,我就是想吓吓她,没想害死她,我谁也没想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