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娘家人好,和和睦睦,家中有急事,给多少银钱木氏那也是愿意帮衬的,这种救穷的,甚至对木氏没多少感情的兄长,她可是不愿意一直被当成傻子。

玉珠还要练字,明儿不用上课休息时她还要去看看郡主。

木氏过去老太太院子跟她一说这事儿,老太太表示理解的很,“你娘家若是对你好的,给多少银子我也就不说,这明显不是,以后若是再来,你尽管打我的名号,不必担心的。”

木氏笑道,“多谢娘。”

老太太问道,“玉珠那丫头了?”

“回房练字去了。”木氏笑盈盈的说,“对了,绣绣如何了?这都六个月了吧?她胎象不太稳,我也不敢常去看望她,怕冲撞甚的。”大房瑞哥儿的妻子郑绣绣几个月前诊出喜脉,只是她好动,之前不知怀上,有些动到胎气,这几月被林氏勒令躺着休息,大家伙也都怕冲撞到,甚少去探望,也就林氏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时会讲讲她的情况。

绣绣肚子里的是姜府的曾孙辈儿,提起这个老太太喜的合不拢嘴,“没甚大事儿,前几日郎中来诊过脉,说胎象稳当,不过你大嫂怕不妥当,还是不许她到处走动。”

木氏迟疑了下,“娘,儿媳听人闻,生孩子的话也要适当走动才成,不然也难生,适当走动产妇身子能长些力气,日后也好生一些不是。”

“是这么个理儿。”老太太正色几分,“我回头跟你大嫂说道说道,咱们都是生过孩子的,她能想明白的。”

木氏提点几点就不多说,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也离开了。

且说木德明和钱氏抱着木匣子领着儿子出了伯府府,钱氏就忍不住朝地上呸了声,“当打发叫花子呢,二百多两银子够干什么,买座好点的宅子都不成,伯府那些铺子日进金斗的,也忒小气些,爹娘都还住在租赁的房子里头,她怎么就忍心?”

“快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木德明虎着脸,“你也晓得那是伯府的铺子,同她有甚关系?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这突然上门,三妹能给出个二百多两都算不错的,不如先拿出二百两去偏僻些的地段买个小院子住着,够住就成,我在找些活计,看看有何营生,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钱氏就冷笑了两声,斜眼看他,“这可是你说的,别说完不认账,转头脸都不要了,拿着银子跑去赌坊。我可跟你说,这银子我不会给你的,回去给爹娘收着买个小院子。”她又如何真的扯得下脸皮找已经出嫁的姑子要银钱,以前的日子也算富裕,穿金戴银的,她也被人尊称一声太太的,可这当家的却染上赌瘾,家中钱财家产被赌光。

木德明瞪她,“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干什么!”

那憨直少年低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翌日一早,玉珠梳洗打扮妥当带着白芨一块去到国公府,这两年多她隔三差五就要去陪陪沈媚的,郡主比她还年长两岁,已经九岁了,真真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长的娇憨可爱极了。

白芨话多,还会逗闷儿,玉珠常带她去国公府的。

这次把宝儿猫儿也给带上,从国公府侧门进去步行,两只大兔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玉珠,国公府的下人们都见怪不怪的,早看熟悉了。说也奇怪,别人家中养的宠物可没这般通灵性,晓得跟紧主子的,这福昌县君不愧是个妙人儿。

刚进郡主的凝翠院,玉珠就听见含笑的劝慰声,“郡主,您给世子回个信儿吧,世子说要检查您功课,要不就把您写的那些大字给世子送过去瞧瞧?”

“别别。”沈媚惊呼,“我可不愿意,莫要给他回信,万一让他看见我写的那些字,又要一通念叨,哼,给玉珠寄信尽说些好玩的,一给我就是问功课功课!”

玉珠轻笑起来,搁在房外就说起来,“阿媚,你可是怕你那些鸡爪儿爬一样的字给世子瞧见了?”

这些年郡主功课还都勉强完成,唯独这写字她静不下心,那一手字不必说,实在算不上好看。玉珠也不是没纠正过她,小郡主本性如此,坐不住,强求不得,不过玉珠也想了个法子,陪着她一块练字,这些日子字迹也渐长。

沈媚挑开帘子跑了出来,娇憨可人的小姑娘拎着裙角,脸蛋上是洋溢不住的喜悦,“玉珠,你来啦。猫儿宝儿也来了,我给它们备了好吃的,我们一块去喂。”

“少喂些。”玉珠发愁,“你看它们胖的,一会儿都走不动。”

两个小姑娘也不怕外人看着,蹲在院子一角给两胖兔子喂菜叶子,沈媚问玉珠,“你哥哥们的秋闱如何了?快要放榜了吧?”

玉珠脸色郑重几分,点点头,“再有两三日就得放榜,也不知他们考的如何。”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谢澈和她的四哥姜瑾都参加了,两人年纪差不了多少,谢澈稍年长两岁,一月前参加的秋闱,成绩快要出来了。

两人都是聪慧了得的少年,姜瑾性子更是随了姜安肃,谨慎沉着。

双胞胎的五哥姜珣爱鼓捣些别的,对书卷读书反而不热衷,至于六哥姜珀,玉珠觉得那是个异类,都不知性子随了谁,都十二岁,还总闯祸,常被人家父母找到府中来,气的姜安肃隔三差五都要揍他一顿,让人头疼的很。

沈媚说着,“你别太担心,谢大哥跟姜瑾哥哥都是聪明有才智的,定能高中。”

玉珠思绪有些远,这两三年过去,姜家人都有所为,她爹爹官加一等,现在大理寺做大理正,从五品下的官职。大伯父更是升了好几等做了正七品上的四门博士,二哥姜珩翰林院正七品编修,大哥姜瑞流外五等任大理寺司直平事史,这官职升的还算是快的。

伯府收到应酬的帖子越来越多,各路世家贵族都有心结交伯府。

正想着心事儿,沈媚忽地握住玉珠的手臂,玉珠回头看小姑娘眼笑眉飞望着自己,她道,“笑的这么开怀,可是有什么喜事儿?”

沈媚嘻嘻一笑,“让玉珠猜对了,我公主娘要回府了!”

嘉禾公主?玉珠挑眉,“阿媚怎么知道的?”

“姨娘跟我说的呢。”沈媚开心坏了,“就是两天前,姨娘喊我过去说公主娘来信了,开春就要回来,玉珠,真好,我也有娘呢。”

玉珠心底有些酸涩,这傻姑娘。

第59章

国公府的情况玉珠是晓得一些的,白芨这丫头本事了得,来国公府一趟就跟府中丫鬟混熟了,听到不少私密事儿,跟嘉禾公主有关。说嘉禾公主根本不是生病去庄子上休养,就是不待见国公府,对国公爷没感情,对两个孩子没感情,当年在府上时,也没见她管过事儿,孩子都是丢给嬷嬷奶妈们养着,整日诵经礼佛呢。

玉珠也深知一个母亲若是爱孩子,绝不会把她们丢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不闻不问,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嘉禾公主对这个国公府,对世子郡主真的没有任何感情。

好寡淡冷血的人呐。

侧头能看见沈媚脸上神采奕奕的高兴劲儿,玉珠不愿打破她这点雀跃,只是也不搭腔。沈媚自顾自的说了好一会儿,又扯到沈世子要检查她功课的事情上,跟个小话唠一样。

两人喂饱兔儿,留它们在院子里蹦跶,这两只可是爱干净的很,吃饱喝足挑了个铺砌着大理石的地面,搁上头一躺,晒起来难得出来的日头。

进到厢房里头,沈媚取出沈羡写给她的书信跟玉珠诉苦,“你瞧瞧看,净是催着看我的功课。”

玉珠几眼扫过,沈羡人是有些淡漠的,给她和沈媚的书信中也能窥探一二,他写给沈媚的信永远只有那么几句,在府中如何,要听话些,功课怎样,附上功课甚的。这么两年多下来,沈媚都不念叨着让他回了。

玉珠能说啥,只能劝沈媚,“你大哥是担心你,乖些,把功课寄给他看看就是,一会儿我陪你练半个时辰的字,再怎样你也是郡主对不,女红不会还没什么,字却要写的好看些。”

“好吧…”沈媚叹口气,“我听你的,一会儿就练字。”她比玉珠年长两岁,却把玉珠当成姐姐一般的依靠。

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沈媚松口气,“可算能松快一会儿了,嗳,我想去看看沈麟,玉珠,你要不要陪我一块去。”

玉珠是不太愿意的,沈麟是柳姨娘上次好不容易怀上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就是两年多前国公爷回来带走世子那次,小孩才一岁半,正是认人的时候,平日被柳姨娘宝贝的不行。

沈媚甚少出府,在国公府也无事可做,偶尔过去柳姨娘那边看见沈麟,胖乎乎的小子还是很惹人疼爱的。

这么个宝贝疙瘩,玉珠说实在的,不太愿意过去,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也会责怪于她们。

沈媚非要过去,玉珠就陪着,柳夫人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抱了麟哥儿出来,“麟哥儿快瞧,你二姐姐过来了。”

“麟哥儿,喊二姐。”沈媚很喜欢这个肉乎乎的小家伙。

“二姐。”小家伙还挺聪慧的,爹娘,姐姐,哥哥甚的都喊的特清楚,这孩子长的和镇国公有几分相似,国公爷要是看见,只怕也会很疼爱的。

沈羡的容貌应该是随嘉禾公主多一些,只隐约瞧出一些国公爷的轮廓。

麟哥儿有些胖,沈媚倒也不会闹着去抱他,陪他说了会儿话,小家伙闹瞌睡,她们两人就离开了。

到申时玉珠离开国公府,回去路过珠玉阁进去看了两眼,掌柜的是府中的买了身契回来的奴才,会算账,被玉珠特意放在铺子做掌柜,她给的条件宽厚,掌柜也是尽心尽力的。

玉珠算账自有一套,每个月铺子的开销支出收入列的清清楚楚,月底还会对账,只要入了铺子的东西,都是要付银两才给的,哪怕是她们这些主子的也是同样。府中每月都有匠娘送首饰给她们添妆匣,也无需从铺子上拿首饰出去。

这点掌柜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在铺子上看了会儿账目,没甚出错的地方,玉珠才启程回府,正好晚膳,家人一块坐着用膳,姜安肃跟谢澈和姜瑾说道,“你们也无需太在意,一切随缘,十几岁能考中的寥寥无几,压力不用太大,都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

谢澈道,“弟子省得。”

姜瑾也说,“儿子省的。”

“你们多吃些羊肉汤,这会子的气候吃这个最好,还能安神养气,若是能高中,春上还有春闱,这些食谱都不能断下。”木氏心疼两个孩子,哪怕现在秋闱后,每天还会让厨房给他们做到补脑安神养气血的膳食,参芪补脑汤,火麻猪脑汤,西芹百合炒白果,当归参芪羊肉汤,肾杞羹,炖酒香鱼头,核桃糖水…就没重样过的。且她对两个孩子还是把握的,觉得他们能高中。

“谢谢师母。”

“谢谢母亲。”

“娘,我也要吃。”姜珀也端着汉白玉石精刻雕花碗跟木氏撒娇。

木氏冷笑了声,“你还有脸吃!姜珀,我跟你说,你这个月的月钱是没了!”

能让温婉贤淑的木氏都冷笑起来扣下姜珀的月钱,可见这孩子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可不就是,今儿人家谏议大夫大人亲自跑来姜府,状告姜珀打了人家的嫡子,还领着孩子上门的,那孩子被姜珀揍的鼻青脸肿的,实在难看。姜家一家人给人赔不是,赔了银子。姜珀也被姜安肃罚跪祠堂,这会儿才被放出来吃晚饭,吃完还得继续跪一个时辰,不止今儿,以后每天下了课都得去祠堂跪着。

姜珀这会儿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娘,我打的那都是该打的人,你知道他儿子干了什么事情不?他在街上调戏人家小姑娘,这腌臜的小畜生,可是坏的流水的!”

“你这小畜生骂谁!”姜安肃斯斯文文的人都给惹怒了,“人家再如何自有他老爹教导,你凭甚上去打人!去去,给我去祠堂跪着,晚饭也不许吃了!”

“他们家就他一个嫡子,他爹才舍不得揍他。”姜珀还在辩解,“爹,我这是做了个件好事,你凭甚还骂我啊,人家那小姑娘家里不还特意上门感谢了吗?”

这破孩子,姜安肃气极,他知道这孩子本性不坏,奈何做事一点脑子都不带,多少次了,都有言官参他了!幸好皇上不计较,还说,“天下间孩子打架的事儿多着呢,屁大点破事都跑来上折子让朕管,你们没事干了是不是?丰镐那带的匪患你们想出解决没?荆州岐山年年水患,你们有办法没?还有户部那笔旧账算清楚没!既然这般空闲,赶紧去想想法子,别盯着两孩子打架!”

好在以后也没人敢再参姜珀了,实在没人愿意面对圣上的怒气,和一副看蠢货的模样看着他们。

饶是如此,姜安肃也给吓着的,越发想约束这孩子。“你给我去祠堂跪着!”

姜珀哼了声,丢下碗筷跑了出去。

玉珠无奈,六哥不算熊孩子,他心肠好,惹下来的事情多数是为人出头,当中也不乏有人利用他这个血性故意引导他打了好人,也的确发生过这种事情,爹娘说过他许多次,就是不改,容易冲动出头,玉珠还劝说好几次都冥顽不灵的。

玉珠想呢,一个家永远和和睦睦也是不大可能,总会出些小岔子,她的六哥,二房的二伯父和四姐姜玉兰就是这些小岔子,需要慢慢去纠正。

等着吃过膳,各自回房,玉珠偷偷跑去厨房找厨娘要了两个猪肉馅饼包起来溜进祠堂里,见着昏暗的烛光下,六哥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她悄悄喊道,“六哥…”

姜珀回头,喜溢眉梢,笑容掩都掩不住,“姣姣,给我带了甚好吃的?”

玉珠拿出用油纸包住的饼子递过去,“喏,猪肉馅饼,特意让厨娘给你做的,可香呢。”这是两人达成的共识,每次姜珀被罚不吃饭跪祠堂,玉珠都会偷偷给他送吃的来,六哥对她特别好,她才舍不得让六哥饿着,况且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着会长不高呢。

她披着红色镶边梅花暗纹毛绒斗篷,蹲在六哥身边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着,劝说道,“六哥,你别惹爹娘不高兴了,你救下那姑娘是好事,那是天大的好事儿呐,可是呢,你不能直白的往上冲,要懂得迂回,做出来的事让大家都称赞,而不是好事变成坏事儿。”

姜珀吞下口中的饼子,问玉珠,“姣姣同六哥说说,怎么个迂回法?”

玉珠就道,“这个也简单,你看见这种事情就不要先冲着上去打人,而是问他,你爹身为正五品上的谏议大夫,专掌议论,掌天下言论,一身正气,廉洁奉公,高风亮节…总之就是可劲的夸他老爹,让他自个都不好意思再调戏人家小姑娘,这事情不就算解决了吗?还是平和解决,让他也不会记恨你和那姑娘。”

见姜珀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继续道,“你今天把他打了,丢那么大的脸面,我敢说,他不仅是把你记恨上,只怕连那个姑娘都给记上了。咱们家有伯府做靠山,可是那个姑娘呢?六哥想过没?他要是暗里使绊子阴那个姑娘,六哥能如何?”

姜珀这下连饼子都吃不下了,纠结的看着玉珠,“那我岂不是做错了?”

“也不算是。”玉珠说道,“六哥是一片好心,只是没用对法子,下次要记得才是。”

姜珀应下,也不知是否记住,玉珠陪着他把剩下的一个饼子吃掉才又溜回房。

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晓得主子做什么去的,也不多问,伺候着她梳洗睡下,今儿甘草守夜,抱了被褥睡在脚踏上。

天气渐冷,过了两三日就到放榜的日子,伯府一大早就派小厮去榜下守着。

玉珠也是想去的,被哥哥们跟爹娘拦下,外头太冷,姑娘家的吹多风可不好的。

玉珠不能去,坐在堂屋等着,等着有些焦急,时不时去门口转转,何止是她,姜家人都是如此,老太太一早就拜佛念经,祈求两个孩子考个好成绩。

正忧虑见,郑绣绣由着丫鬟扶着挑开帘子走了进来,玉珠见着嫂子,心中那股子焦虑去掉不少,上跟前把人扶着,“嫂嫂,你来了,快些坐下。”

长嫂怀了身子后胎象不稳,大伯母甚少让她出来走动的,月份大些才又开始在府中走动。

郑绣绣坐在圆椅上,伸手捏了捏小姑子的细嫩的脸颊,笑盈盈的道,“好些时间没见着姣姣,怪想念的。”

玉珠也娇嗔,“姣姣也想嫂嫂呢,嫂嫂什么时候能给姣姣生个小侄儿?”

这话儿大家伙可爱听,喜的老太太林氏合不拢嘴。

一大家子都聚在堂屋,连红姨娘跟琩哥儿玉兰也过来,琩哥儿今年也满了十五,上次科举他和珩哥儿一块考的,没中。今年红姨娘让他继续参加,他不肯,红姨娘哭着逼他,结果科举头一日他直接跑的没影儿,直到结束后才回,把红姨娘都给气病着,近来时日才好起来。

对这个二房庶出的三哥,玉珠接触的少,总觉他有些阴郁,性子却也说一不二,不喜别人逼迫,红姨娘逼着他,他就做出这等抗议。这会子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无声无息,只有红姨娘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哀怨。

谈笑间,外头传来小厮的欢呼声,“老太太,老太爷,老爷太太们,中了,中了!”

一家子都冲到院子里,见小厮欣喜若狂的模样,老太太焦急问,“是哪个哥儿中了?”

小厮笑容可掬,“回老太太的话,两个哥儿都高中了!澈哥儿中了解元,瑾哥儿得了第二,怕是一会儿衙门有官差来报喜的,真是天大的喜事儿,老太太老太爷是不知,奴才刚瞧见榜上两个哥儿的名字,欢喜的差点晕厥过去。”

这话一出,大家脑中嗡的一声,老太太身子骨一软,差点摔了,让着王嬷嬷和杏儿扶住了,王嬷嬷喜的泪水涟涟,“老太太可得保重身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一门三个进士及第,该是多大的荣耀啊…”

玉珠觉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给激动的,她也是知道一门三个进士及第代表了什么,那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儿,是百年来第一份荣耀,她查到史书,这百年来她们姜府算是第一个出了三个进士及第的门楣,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已,若是谢大哥跟四哥能上殿试在中三甲,她们姜府今后几十年的荣耀怕是无人能及。

木氏喜的哭泣起来,姜安肃也能看出激动不已,手都在颤抖着。

伯母伯母们也都露出真心喜意,练练道贺。

老太爷忍不住大笑起来,“该摆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你这老头子。”老太太总算缓过劲来,“可不许这样,财不露白,况且咱们伯府都出了三个进士及第,多大的荣耀呢,外人指不定怎么嫉妒,你摆个三天三夜流水席,又该遭人说了,就请了亲戚朋友们过来吃过席就是,等着孩子们过了春闱上了殿试再说。”

姜安肃也道,“父亲,母亲说的有理,请了姻亲们过来聚聚便好,一会儿就该去拟名单,准备起来了。”

老太爷抚胡须笑道,“好好,都依你们的,两个孩子也累着,该松快些。”

一家子都高高兴兴,只有红姨娘又想痛哭一场,为何不是他儿高中?

太太老爷们商议着很快拟出需要宴请的名单,国公府是少不了,别的只请了姻亲和很亲近的好友,也得三四桌席面。

府中日子富裕起来,早就换了新厨子,几个厨娘手艺了得,不比醉仙楼掌勺的差。

这喜事儿在上京传来,算是震惊整个京城,怎么都没想到姜家能有这个际遇,这么一来,只怕皇上都会重视姜家起来。

沈媚得知这事情,高兴坏了,正好前几日府中从猎户手中买了四只熊掌回来,她就跑去跟柳夫人说讨要,“姨娘,玉珠家的两个哥哥进士及第,这可是很了不得事儿,还给我们府中递了帖子,我想着把前儿买回来的四只熊掌送过来做添礼,姨娘觉得呢?”

她觉得个鬼!柳夫人气的不行,表面还不能显露半分,她绞着帕子笑道,“郡主,这熊掌难得,妾给娘家送了两只,剩下两只还想给你和孩子们补补身子呢。”这时节的熊掌可是难得的很,有钱都买不着,这死丫头什么东西都舍得送出去,真是败家的很。

沈媚毫不犹豫的拆穿了她,“姨娘别担心,那两只熊掌还没送出去,我刚去厨房问过,管事的说都还在呢,既然没送出去,我先让人给伯府送过去,姨娘实在想吃,我让萧风萧礼给你猎一头回来,他们不光武艺好,还是打猎的好手呢。

萧风萧礼是沈羡留给她的护卫,本事了得的很。

柳夫人还能说什么,真跟一个孩子抢四个熊掌?她笑笑,“既然还没送出去,郡主只管拿去添礼就是。”且这种事情她都不好对外乱说,毕竟那小县君对郡主也是好的很,但凡家中有个新鲜吃食都要给国公府送一半来,前头几月伯府刚买到一头不小心摔下山的耕牛,这东西也难得,立刻给国公府送来一半来。

沈媚眉欢眼笑的道了谢。

第60章

沈媚得了四只熊掌,当日就欢喜的让奴仆拎着送去伯府,新割的熊掌是不能立即吃的,需等到来年彻底干透才能炖食。收藏熊掌也很有讲究,新割的熊掌不可见水,将血水擦净,预备大口瓷坛,石灰垫底,上头铺一层厚厚的炒米,放入熊掌,四周用炒米封塞,上头再用石灰封口,搁置一两年才能取出洗净烹调。

这卖熊掌的是个老猎户,隔两三年就会给国公府送几只来,都是处理好的干货,只需洗净炖煮。

玉珠见着还给吓了好一跳,“怎么送了这东西过来。”

熊掌乃是“山八珍”之一,营养价值不必说,药用能补气养血,祛风除湿,健脾胃,续筋骨,总之是个好东西,有价难求。

沈媚笑嘻嘻的挽住玉珠的手臂,“这个好吃,不过难料理,我府上有专门料理熊掌的厨子,也一并都给带过来,这东西要刷上蜜慢炖一两天,不然没法入口,现在做上,宴席那日正好。”

玉珠受了她这个好意,等真的炖的时候,她去厨房看了眼,老远就能问见浓浓香味。

正式吃宴那日,柳姨娘没来,她同伯府关系平平,自然不会来的。

孩子们挺多,特意在偏厅跟女眷们摆了两桌,孩子们这桌年纪最长的便是姜珩,十八已过,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中散大夫孙家的嫡长女。

因着姜珩三年多年才中解元那次,姜二老爷差点将一个失了身的商户女子说给姜珩,陶氏怒不可遏,老太太也因此把姜二老爷困在府中几年不许出门。自此陶氏给儿子说亲也更加看重人品,中散大夫只是正五品上的官职,还是个文散官,可嫡女是个出彩的,品行贤淑,年纪也和姜珩差不多,说亲晚也是因着孙家的老太太三年前突然过世,孙家儿孙需守孝三年。

三年后年纪也快十八,陶氏立刻上门去提了亲,人家孙家也不会随意嫁女儿,观察过姜珩人品才同意下来的,到腊月时就要成亲的。

年幼一些的姑娘家就是沈媚,她才九岁,跟着大家一起同席也无妨的。男女大防那也是私下不能见面,明面上没那么多顾忌。

今儿玉珠特意穿上新裁的衣裳,品月缎绣玉兰飞蝶褙子,象牙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带着一对花丝梅瓣镶珍珠耳铛,头上也相映衬的一只花丝珍珠钗子,钗子上的珍珠比拇指还大,一看就不是凡品。

姜玉兰吃宴的时候就眼热玉珠的那根钗子,虽说每月府中的姑娘都能挑两三样首饰添妆匣,每人也都有几样花丝镶嵌的压箱底,可她就是眼热玉珠的,玉珠的就比她的东西好。

能不好吗,每月府中除下给姑娘们特定添妆匣的首饰,木氏还会从外头买回不少上好翡翠碧玺珍珠回来给玉珠做首饰,都是三房自己的钱堆出来的。

宴上的熊掌的确好吃,玉珠尝了一口。

席面撤下去,伯府还请了戏班子,在后院搭建的戏台,女眷们都去看戏,小姑娘们不爱这些,回屋玩自己的。伯府请人来玩,玉珠最不爱跟别的世家小姐们一样写诗练字甚的,本就是松散的时候,自然要无拘无束才好。

房间只开着一扇窗棂,有些昏暗,角落摆着盆燃的正浓的银霜炭,屋子里暖烘烘的,小姑娘们围坐一团讲着鬼怪传说。

玉珠这两年也交到不少闺中密友,当初第一次去国公府那个中书侍郎家的女儿蒋瑜熹,比玉珠年长三岁的小姑娘,性子温和的很,这两年也跟她们处的很好。

蒋瑜熹性子太温顺,讲话声音都细细软软的,最怕这种鬼怪传说,捂着耳朵不敢听。

沈媚还特别喜欢逗她,讲着讲着做个鬼脸吓她一跳。

难得的是这种放松的小聚,姑娘们显然更加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直到未时才各自随着仆妇们回家。

二房的玉香也累着,跟玉珠招呼一声跑回落梅院休息去,唯有玉兰磨磨唧唧不肯离开,见甘草守在一旁,她说道,“甘草,我有些口渴了,麻烦你去给我端杯热茶过来。”

等着房间就剩下她们两人,玉兰才挽着玉宁手臂撒娇,“四妹妹,你头上的珍珠钗子可真好看,我记得上月府中发下来的首饰可没有这件的。”

又来了,玉珠心里叹口气,这都三年过去,玉兰爱贪小便宜的性子还没改去,这都快九岁了吧,还是如此,怕是很难纠正过来的。陶氏这几年对她这个庶女严厉的很,处处管着,结果也还是如此。

玉珠就说道,“这个不是府上发下来的,是我娘特意买回来做成钗子的。”这时候只有天然野生的珍珠,住在海边专门采珍珠的蚌民,这样成色好,颗粒大圆润的珍珠更是昂贵,她头上那颗买回来也是要大几百两的银子,当初木氏可是立刻付了钱。

玉兰眼都不眨的盯着珍珠金钗,喃喃道,“真好看啊,能不能借我带几天。”

玉珠都忍不住翻了下眼睛,也不惯着她,“不能,二伯母瞧见会说你的。”

“没事儿,我偷偷的带着,四妹妹,你就借我带几天吧。”她实在眼馋的紧,正到爱打扮的年纪,总嫌立柜和妆匣里少了些衣裳首饰,看别人的就觉得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