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但她想,她也是个女人,她也能做到的。

她靠向他,他看着身旁娇弱可人的女子,突然迷惑了眼,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张清冷凉薄的精致脸庞,那个女人永远不会有这样可人怯弱的一面吧。

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回神看了眼身旁依偎的女子。

莫名地不由自主想起多年前,他母亲放在钢琴上的一簇水仙,柔弱娇嫩,他和他的母亲都曾细心照看,可惜最后还是枯萎了,他们喜爱这娇嫩婉约的花,他想,他爱的就是这样子的女人吧。

他还记得,他看到身旁的她的那刻。

心一动,一窒,有些悸动。

这算爱情吗?

算吧。

三 从这一刻开始错过

“我似乎爱上了一个女人……”

“她……是大嫂?”

“不是冉苏,是另一个女人。”

“……”

男人和女人之间总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即使婚姻已经将你们绑在一起,也无可避免那个人的存在所带来的影响。

俞向依想,此刻,她真像是一个灰姑娘,踏进了一个令人倾心不已的世界。

然后,沉溺得不想出来,如果这是做梦,她想做到最后。

变成他的皇后,然后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想争取,她私心固执的认为,那不算是蓄意破坏,她知道,在初见的那刻他们是彼此钟情的,她……应该不属于第三者吧。

她失神的咬着唇,暗暗地告诉自己,她没有错。

“进来吧。”他打开门,转头看向她,她的唇有些泛白,还略带着紧张,单薄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甚至显得那般楚楚无依。

他心里微微一叹,有些温柔地牵过她的手。

“冷吗?”

尉行云的出声有些惊到了她,俞向依身子下意识的一震,略微低头轻声说:“……有点冷。”

其实,她的确冷,悸动得身子都在颤抖,事情转变得太快,前几十分钟她还面对着一个猥琐的老男人,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北京城最声名显赫的男人,她怕,怕幻境一过,他又回到了他妻子身边,他儿子身边,然后把她丢在一旁,不管不顾。

如果他不曾出现,她不会有所期待的,可是如今他出现了,除了紧紧跟随,紧紧抓住,她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放弃……

“进来吧。”他不自觉地揉揉她的发,低声道。

转过侧身让她,俞向依蹑手蹑脚地走进房子,入目在眼前奢侈味十足的一流市内的摆设与设计让她不由地瞠目结舌。

这市内数一数二的高档公寓,每间室内的设计均出自名家之手,室内所有的装潢摆设都由意大利手工进口,精致典雅,时尚绝伦。

这是个宫殿,在俞向依的眼里,这个屋子的尊贵重量足以让她晕厥。

她只能呆愣愣地跟着尉行云坐在沙发上,然后久久不能回神。

“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温和的问道,对上她失焦的眼。

“我……我父亲在我的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去年我母亲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如果再不做手术……就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她绞着手,不自觉地低下头望着地板,眼睛有些泛红,“还有我弟弟,他还小,上高中的费用都付不起,我爸死的时候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全都得靠我们自己,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做些什么,我母亲的手术费用太高了,除了……除了去赚钱最快的‘夜笙’,我想不到任何的办法……真的,真的没办法了……”

他有些失神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着她娇柔婉约的脸上布满的泪痕,越过她,他恍惚地想起他早几年望着自己母亲在病房闭眼没呼吸的场景,他有意识以来从来没哭过,他自小就展现出不同与同龄孩子的商业头脑,从小就在精英教育下成长,比起一般人有更坚定的理智与内敛的思想。在加上他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小,生离死别他从来都觉得只是故事,不够真实,直到那天,他看着他母亲露出虚无又柔和的笑容,她的声音一点点的变弱,握着他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和力气……

他成年了,忙于学业,忙于工作,忙于拓展事业,那时的他只觉得有万般的气力要用在自己想要驰骋的商界战场,却没有花一点点的心思给她,来不及好好陪伴她,然后他如自己所愿得到了所有的一切,却失去了应该好好珍惜的人。

失去母亲的滋味他尝过,自此难忘。

“……你多大了?”

俞向依细声回答:“二十一。”

闻言,他不禁怔忡,四年了,他那时也是这个年纪吧,意气风发,手腕决断,似乎没有任何让他能留恋的东西。

他眼神一滞,回神望向她,只见她眼眶泛红地盯着他,仿佛在等,也在期盼。

“会没事的……你放心,我说我会帮你就不会食言。”尉行云下意识地轻声承诺,然后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庞。

俞向依失神地注视着他那张完美俊逸的完美侧脸,无法自拔地沉溺在他幽暗不知深浅的眼眸中,心不可抑制的跳动,她不由自主地靠向他的怀里,拉着尉行云的衣角不愿松开。

忽然的温暖怀抱让他不禁晃神,俞向依抱得他很紧,甚至有些颤抖,他莫名地又想起那个有些凉薄的怀抱,冉苏极少主动抱他,似乎他也极少对自己的妻子动情,只因他们都是很理智的人。

而他却在此刻奇怪地想起冉苏的怀抱,有些细微的距离,清清淡淡的,他一直来不及感受也没想过去感受,他是他,她是她,不知为什么,他从没把他们放在一起过,即使他们早已经是夫妻。

此刻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情,令他有些失神的迷惑。

抬起手,尉行云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俞向依的发丝,很轻很温柔。

得到回应,俞向依的心不再忐忑,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奇迹,她要牢牢的抓住,即使是他的妻子,她也不愿意给。

她轻轻后退,有些娇羞地小心看向他的脸,她注视着他性感的薄唇似乎在等着她靠近。

他们的唇碰得很近,很近。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从他的口袋中响起,他收回视线,在她的脸颊留下一吻,走至阳台里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冉苏。”

那头传出一声清淡不紧不慢的声音:“行云……在忙吗?我有件事想和说,你今晚会忙到什么时候?我等你吧……”

他过了两秒钟,低沉出声:“不用等我了,冉苏,我今天会挺迟的。”

电话那头也静默了几秒:“那好,改天再说吧。”

“好。”他应声。

然后,彼此同一时间挂机。

尉家的精致绝伦的别墅里,冉苏静静地站在卧室的阳台上,微微地失神。

她想,这几年他一直忙于工作,今天也是,甚至来不及早点回来听她口中的好消息。

不过明天说也可以,她只是不由地想让他早点知道。

他们……再过几个月将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们的儿子也会有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妹妹。

但他说,他会迟些回来,他让她不用等他了……

她轻叹一声,走回卧室躺回床上,慢慢安静地闭上眼睛,不禁地再脑海中想象着那个快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小女孩的样子,也许会有她的眼睛,他的鼻梁,她的嘴唇,他完美分明的轮廓,带着女孩可爱天真的笑容,小小的身子埋在他们的怀里……

此刻,握着手机的尉行云丝毫不知道他的妻子想跟他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妻子脑中此时的场景。

他只是莫名的感到烦躁和不安,冉苏清柔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耳边缭绕,他转身,对上一双正注视着他柔情的眸子。

微微一怔,他拨出一个号码。

“哥?怎么,今天没我作陪是不是很无趣啊?”那头是尉墨轩嬉笑调侃的声音。

“尉、墨、轩,你还说!约我出来竟然自己忘记了跑去非洲拍野生动物!尉摄影师真够给自己哥哥面子的!”尉行云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哥……我这不是为了艺术献身嘛!再说了,‘夜笙’你也好久没去了,我这是给你机会放松放松,别整天埋头忙事业,我们尉家够有钱了,你所谓的工作挑战我可了解不了。”

“夜笙”……俞向依……

尉行云眉一紧,眼神幽暗柔和,声音有些低沉喑哑。

“尉墨轩。”

这是他哥第二次叫他全名,那头的尉墨轩下意识地心一跳:“哥?”

“爱情,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墨轩,我似乎爱上了一个女人。”

“她……是大嫂?”

尉墨轩在心头暗暗地松了口气,终于,大哥终于爱上大嫂了,这对结婚了四年的夫妻也该是时候好好相爱了。

“不是冉苏,是另一个女人。”

“……”

四 彻夜未归的丈夫

每个女人在发现男人出轨的讯号时,只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自己骗自己。

相信女人的第六感,男人会骗你,它永远不会骗你。

他说,让她别等他回家了……

他说,他今晚会迟些回来……

凌晨三点半,她辗转醒了过来,身旁空荡荡的感觉令她不由一颤,她不自觉地伸向枕边,摸到的却是一片空气,虚无得可怕。

他说他会迟些回来,可他没说,他今晚不回来了……

她答了应他,今晚不等他了,早点休息,毕竟她不是一个人的身子,可冉苏睡不着,她潜意识的想等他回来。

结婚也许他们都不是为了爱情,他们彼此都是理智又懂得权谋的人,爱情之于他们这类人太匮乏也太奢侈了,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在婚姻中爱上他,她清冷,她理智,她凉薄,但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性格也许不会改变,但至少她想学着付出感情,她也试着努力爱上自己的丈夫,家庭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从小看尽了自己父母之间烟火弥漫的婚姻,她看似清冷理智的内心深处是渴望着安定和沉静的。

四年,有了一个丈夫,有了一个儿子,她珍惜她所拥有的一切。

还有她未出世女儿……她抚上还未显怀的腹部,嘴角溢出一丝丝淡淡的笑意,清柔而华美。

婚姻,她一直希望是岁月静好的。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可歌可泣的罗曼史,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但婚姻中相敬如宾,彼此尊重,她想,他们总有彼此相爱的那天,然后相伴走完一生,而他们需要的也许只是时间。

她在嫁给尉行云的那刻,冉苏就决定努力地爱上他,学会做一个妻子,一个好母亲,她也努力的做着。

而爱,要爱上尉行云其实很容易,他是第一个闯入她生命中的男人,她的心其实很封闭,对于男人有着似有似无的抗拒,她的性情很难动情,她习惯用理智的情绪面对一切,清晰分明地处理事情,包括爱情,所以,让她动心太难了,但,尉行云不一样,他是她的丈夫,她向他敞开了心扉,她学会去在乎他,注视着他,想着他。

其实,爱有时只是一种决心和意识。

当你把所有的目光都投给一个人的时候,要沉溺和深爱,其实很简单。

重要的是,你把目光投向了谁?

冉苏,她投向了她的丈夫,然后,冉苏爱上了尉行云,有多爱,她不能确定,她只知道,她爱上了,真的,很清楚。

她恍惚地想起在哪处听到的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是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儿育女的,要十月怀胎,忐忑数月生一个孩子对女人来说需要极大的决心……”

在听到儿子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冉苏已经在心里承认,她爱上了她的丈夫——尉行云,爱情也许不再是奢侈品。

但她知道,在他的眼里,她看不见他的情意,他的眼里有欣赏,有温柔,有体贴,有尊重,却没有一丝爱的预示。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她懂,她不会死死求他爱自己,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份施舍的爱,她不是那般的女人,顺其自然,她改变不了自己淡薄的性子,但她一直努力地为他照顾着这个家,包括他这个人。

也许,所有人都料不到作为ZK集团香水业首席香水调剂师,那样在他人眼里高贵典雅,能干出色的冉苏内心里其实是喜爱着自己的家庭,用心地照顾着他们的一方天地。

即使在尉行云那双工作欲极强,只关注事业和金融资讯的眼里并不那么明显,但她想总有一天他能看到她有她的好,他总会忽略她的清冷的性格发现她的好,她想总有一天他能知道一件事:

冉苏,是尉行云的妻子。

而不是,尉行云的妻子是冉苏……

钟声划过“四”这个数字,一阵有些湿冷的风从没关紧的门细缝中袭来。

他,还是没回来……

这四年,他一直忙于事业,财务报表,企划专案,排满了他的时间,他有时也很晚回来,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那么晚,那么迟,迟得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惊和忐忑。

下意识的裹紧被褥,她拿起床边的蓝色花纹披肩披上肩头,缓缓走到落地窗边,想关紧落地窗,不料一道光晃过她的眼,她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他,步伐缓慢却有着浑然天成的笃定与气势,她想唤他,却在别墅花园的路灯照过尉行云他的脸时,戛然而止,那声“行云”就这样哽在了她的喉间。

他嘴角的笑,模糊了她的眼。

喜悦,温存,温暖……冉苏心一窒,她可以用无数的话语去形容自己丈夫此刻的表情。

但,她真的,她发现,她竟然想不出任何的字眼去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

悲伤?难过?沮丧?还是痛苦?

似乎都不是,她只是莫名觉得冷,异常的冷,从她凝视着他的双眸里一直冰冷到脚底,心里,然后骨子里,血液里。

……也许,只是她太敏感了,是的吧。

她自嘲一笑,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学会了自我安慰?

也许,不是安慰,是事实吧……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过……

尉行云,他结婚前的红颜知己无数,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那时她并没有爱上他,只是那时,他跟她定下婚姻时就表现得对那些兴致缺缺,他对她说,他觉得没意思,他收心了……

当时,她并没有抱着完全相信的态度,只是想,一切还没开始,早下定论太早,他们本就是最适合的一对,试着在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她想,她愿意冒险。

只是,那时的她没想过,当一切都开始了,她该怎么办?

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只是自己吓自己

五 到死我都不会再等你

她笑着说:“不会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等你了,我会好好睡觉,好好休息的。”

从今天起,他的叛离已被烙印在了她的心上,很深,很重。

很多年,他都没有察觉,她的心里,他在今天已经被判死刑。

朦胧间,她失神的时候,不知不觉,尉行云已经开门进来了,脚步一响,她倏地回头,望进他柔情万千幽暗深邃的眼眸。

这……前所未有的柔情是对她冉苏的吗?!

心狠狠地揪起,她甚至恨女人此刻敏感的神经!

脚步略显踉跄凌乱的快步走向尉行云,她站在他的面前,深深地凝望着他。

霎时,他对上她清亮淡柔的眼睛,心蓦然一跳,心里竟不明地泛起酸意。

喉咙紧了紧,他勾起他一贯的优雅淡漠的笑,低沉道:“我回来了……冉苏,怎么还不睡?我不是让你别等吗?”

“……你回来了啊……”

她嘴唇下意识的蠕动,有些发愣地出声,她还是专注的凝视着他,然后手不由自主地划上他俊美非凡的脸庞,划过他挺直的鼻尖,直到性感的薄唇,她停顿了两秒,然后,踮起脚尖,深深的抱住他,靠在他的颈项边:“可是,我今晚很想等你。”

告诉我,一切都没发生是不是?

尉行云……你让你自己骗骗我,好不好,就骗一下就好。

可是……谁都能骗她,可她却骗不了她自己。

他的身体也骗不了她……

深深吸一口气,她在他的怀里快速一吸,高度的嗅觉不可避免地给了她最坏的讯息。

……他洗过澡了,没有了薄荷烟草味,他的气息带着清晰的花香沐浴露味,柠檬香精,茉莉花蕾的香味,还有……她的职业敏锐度可以让她报出无数的专业名词和花香调,但她此刻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尉行云,你在外面洗完了澡回来?!

在同一时间,她将刚刚划过他薄唇的指尖凑到鼻尖细闻一秒,一秒足够告诉她,他的唇沾上的是存有几种化学成分,酒精和香脂味的口红。

她明白了事实,他同时不着痕迹的后缩和退却更让她心寒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