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苏看着尉行云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她只是怅然得有些好奇,好奇当他有一天知道她殷勤地替他泡茶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下药,只是为了让他没有了生育的机会,他还会不会就那样优雅温柔的对她笑,然后跟她说,苏子,你泡的茶真好喝……

思及此,她突然似有似无地讪笑了起来,她在想什么,又有什么好想的,也许做坏事的确让人心虚,但她已经做了,今日之事昨日之果,怨得了谁?

今天是第七天,药量刚好用完,以后也不必了,她想她或许这辈子没做过这种事情,心里有些不适应罢了。

想着想着,冉苏垂下眼回了床上,捧起刚刚置放在一旁的书本,不知为何她在拿起一瞬间似乎手一紧,放在腿上那一本书籍的一页被她捏得有了一个褶皱。横横的煞是难看,她不由自主地凝了凝眉,终于还是翻过,继续聚精会神地躺在床上静静地阅读着。

“香水很好闻。”

他带着温软的笑意,斜睨着她,眼角都泛起着暖意。

她最近能感觉到他总爱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但她早已无所谓了,看便看了,她不想探究,也无所谓他最近的反常。

“是吗,你真的那么认为?”她淡淡地翻过了又一页,平静如水的回道,早就看到他走进来那眉间锁不开的不适,她知他是不喜的,她甚至还放了他最不喜欢闻的肉桂味,不为了报复也不为了刻意,只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或许更多只是潜意识的行为,地也说不明那是为什么。

他笑了笑凑近了她,气息扑在了她的脸颊上,浊重得让她后挪了几下,他身上还穿着的深蓝色衬衫显得他无比的俊逸却又内敛得雅然,靠近她,他完美弧度的颈项有着最具威慑诱惑感的古铜色,尉行云扬起一边微微的笑意,低沉醇厚地嗓音响起:“我的确不喜欢,不过你喜欢就好了。这不,第一个完整包装的成品我给你带来了。”

冉苏视线穿过他不可撼动的手臂,看着床边放着的那个精美盒子,透明质的一角露出里面黑色华丽瓶身的影子。

恍惚着看着那瓶子,她突然喉咙一紧,鼻间微微酸涩,她想起那一天天被流言蜚语包围着的日子,那个还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腹部的自己,那个强忍着痛苦冷静地送走自己母亲的自己,那个抱着宝宝在路边忍不住悲泣的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融合在了那个小小的瓶子里,那些日子她时不时地呆在试验室里,让自己放空却又不自觉地将所有的感受都放进了那流淌的液体里。

身子还在他的气息包围内,她却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发凉,那是她的记忆,她所有的苦痛,她所有的难耐,也包括他所有过往给予她的一切过错。

那个液体的存在不是为了悲伤的,用来铭记的,不忘亦不软弱,她告诉自己,她只有宝宝了,她也只有自己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没有任何人能依靠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瓶香水更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心存妄想,她傻过了,也不会再傻了。

“真美,这味道真好闻。”美得像她曾经满心期盼的他的回首,好闻得让她一生都决定再也不忘。

话落下,她飘渺深沉的笑了,笑得分外美丽三分,他看在眼里一阵口干舌燥,一瞬间情动。

他痴痴地望着她拿起盒子蹭在鼻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笑得那般风情万种,那笑引得他心莫名压抑的疼,却又让他眸中燃起一抹火热,她还微眯着双眸,没有察觉到他迫人的逼近。

突然,他正要想要吻上她失神的湿润清透的眼角,衣服上传来的阵阵扯动却让他不由的皱眉怒目而视。

“爸爸,妈咪,宝宝做梦了,睡不着了啦,妈咪陪宝宝睡觉,陪宝宝!”

只见小尉至一身可人小巧的嫩色睡衣,小手粉嘟嘟地揉着惺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看尉行云,探着头想看到被自己父亲挡着的母亲的身影。

“宝宝……”

冉苏刚收回神,看到近在咫尺,就快要贴住自己皮肤的尉行云的脸庞不由一惊,顺着声音看到了正噘着小嘴的小尉至,不由地轻笑出声。他愣了愣听到她清亮难得的笑意竟有些晃种,他发现自己更喜欢此刻笑着的她,没有了刚刚的妩媚却在一瞬间让他兵败如山倒,蠢蠢欲动的欲望就在那刻无法控制地袭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爸爸陪你!”在冉苏还没碰到小尉至之前,尉行云阻拦在了他们之间,仿佛没有看到小尉至委屈得快要憋出泪的脸,赶紧一把抱起快步带他出了房。

笑话,今天你母亲是我的,哪能让你小子得逞。

他边勾着肆意的笑,一边心里暗地嘀咕,抱着身上小小的身躯,他的心情慢慢化开了温情,很柔很软。

“啊啊啊!爸爸坏蛋,爸爸是土匪!爸爸最讨厌了……宝宝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

小尉至小脚儿踢踢,在尉行云的怀里直跳着。

“闭嘴,小子,明明昨天还说最喜欢我了,现在又说不喜欢了,做男子汉不能言而无信懂不懂,你老子我是那么教你的?!再叫再叫明天也不让你妈咪陪你睡!”尉行云冷哼一声,拍了下小尉至的小屁屁终于恐吓完了他,让他只能乖乖地伏在尉行云自己的背上嘟着小嘴不说话。

明明是生气的,那鼓着笑脸的嘴是憋着气的,但在快步追过来的冉苏眼里,她分明看到了自己宝宝眼中的笑意,眉眼弯弯靠在那人身上那么的满足。

她退了一步,叹了口气,静了静又回了房间,果在空荡的房间里,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一次一次浮现着刚刚儿子的表情,那么天真可爱满足。

宝宝……

她无声呢喃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却是被一阵阵脸上的湿润和灼热给唤醒了,身上有些发凉,猛然睁眼才发现一个健硕强壮的身躯就那样赫然出现在自己身上,上半身裸露出那副完美线条分明曲线流畅的体魄,他腰很窄。腹部平坦性感,朦胧间,有一种旖旎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她一下子屏息,像是分不清状况的看了又看,她的身上的束缚早已解除得干净,她身上每个细胞都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浓烈的渴望。

她挪了又挪,他跟了又跟,像是猎人追着猎物跑,她喘着气,身子颤抖着,他却以为她只是不太习惯夫妻之间的那些事。

他此刻低沉得粗哑的嗓音用尽了力气的温柔:“乖……苏子,别怕,没事的,我不会让你不舒服的,好吗?”

那一声好吗从喉咙里挤了出来,费了他好大的功夫,他已经无法忍耐却还是考虑着她的感受。

“不……尉行云!”

夫妻一场 三十二 爱如坟墓

床底之间,旖旎万千,他说:“冉苏,我在你里面。”

如果婚姻是坟墓,那么我死也要和你在一个坟里呆着,我不活了你也别想离开。

“把你自己给我,给我好吗?我的,冉苏。”

醇厚夹杂着如痴如醉的情欲气息,尉行云此刻体贴温柔的揽着她细细单薄的腰,在她的颈项处流连忘返,他的极其压抑难受满是请求的声音在她耳畔一遍一遍的萦绕,随着她的不安与抵触,火与冷在她的心底深处不断的交错,撕裂,碰撞。恍惚间,冉苏眯着眼不住的抽冷,抬起苍白推拒的手怔怔的,恍若隔绝一切的注视着。

朦胧的,她仿佛能瞬间闻到那时指尖上残留着让她生疼的化学口红调剂,那抹似有似无的花香清新得让她胃里里里外外的翻腾不已。

她过不去,这个坎,她好像永远都过不去。

一遍遍的在心底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夫妻之间的义务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她的唇却紧紧死咬着自己。他在那儿拼命的攻城略地只为求她的让步,她却死死的守着,不肯发出任何一声。

她甚至悲凉的想,或许她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鱼水之欢之于她似乎是一场煎熬的过程,熬得让她只想就那么晕死过去,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感受!

可她身上的男人如何能明了她此刻心中的百种情结,他只是一心期盼着向往着此刻自己能珍惜她完完全全感受她的过程,好不容易醒悟过来,他作为一个男人,此时此刻已经动情不已的男人如何会在紧要关头放过她?!

尉行云甚至痴迷于她此刻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此刻,她的微微一皱眉都能让他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看着她越来越干涸的嘴唇被她紧紧咬得惨白,心里瞬间就那样塌陷了一方,生生软了下来,他温柔但强硬的让她启口饶过自己的唇。

“宝贝,乖,别这样伤自己。”那样甜蜜的言语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从他微翘的嘴边迸出,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他从不那么对人,从不唤人家宝贝,他虽是纵横欢场,这么多年,以前也身边莺莺燕燕无数,来来去去都不能让他如此叫唤,即使是俞向依那样他以为的爱情,也没让他如此心疼到心坎里。

他的“宝贝”二字让她微微张开了嘴,微瞪了眼眸却在下一秒瞥走了眼,她不想看他,她逃开了他随之而来炙热如火却又温存如水的注视,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又温柔像是败倒在她脚下一般的看着她,似是看守着最珍贵最心爱的宝物。

宝贝,他心里软软的想,似乎真是的,他放在身边四年却忘了计较她的价值,当转了一个又一个弯,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最珍贵的早在自己身边呆了四年,这一刻。他只想将她妥帖收藏,细心安放,生死不离。

他真真想好好珍惜她,从这一天开始,从这一秒开始,他不计较她的清冷,她的凉薄,她的无动于衷,他不想再去在意这一些,他只想好好珍藏只有她的这一切的一切,也许,也就只有她,只有冉苏能让他尉行云如此心甘情愿的去退让勉强自己。

就如当年被母亲号令结婚一样,他这个晚上想了无数的过往,终于在朦胧的回忆间捕捉到了那一丝飘忽不定的念头,他总在为了这个身下的女人退让。

从第一次的疯狂邂逅的那晚,从她不顾他反对想生下尉至的那一天,从他被母亲逼婚娶她的那一次,他真的是退让勉强了无数次,他以为自己的性格绝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却步,为任何一个人而愿意去勉强自己,只有冉苏,这么多年他以为冉苏没有做到,但是事实上,她在这四年间早就做到了,也早早将他改变了。

只是,尉行云向来倨傲不羁的性子如何愿意承认早就在年少气盛的时候就为了一个连一点点好脸色都不给他的女人栽了跟头?

他从来都是如此骄傲的人,于是死不认输的转身寻找,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终究还在她的手掌心里,只能乖乖的来认输投诚了。

不过这滋味也不错,他讪讪的笑,迷离间凝视着身下那张优美弧线的侧脸,呼吸愈加急促,看着她飘渺如烟的视线就是没望向他,即使在这一刻热得着火的床底之间,她还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本来满脑子燎原的思绪突然一滞,想到那个念头,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紧缩,揪着,忐忑的在上方坠着落不下来。

如果,这样的她知道了他曾经的过错,他不小心的叛离,他与另一个女人曾经在一起的事情,她该是如何的反应?

他怕了,他竟是怕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好想看见她的激动与从未见过的情绪,可是他竟希望她会是如平常一般的清冷,淡漠的,至少那表示她不在意,他往后还有挽回的机会,没有爱上他也就不会伤心难过,他努力一辈子总能让她喜欢上自己的,可是若是她爱上了他知晓了所有痛苦难受了再也不愿看见他了,他又该如何自处?

“苏,苏子……我想告诉你我……”他喉咙紧了紧闷声启口,尉行云想说些什么,柔柔的板过她的头,却在对向她清净浅淡如素日的眼眸时噤了声。

他笑了,笑得渗出了几许晶莹。俊美优雅的俊容顿时变得生动而柔和似水,他轻轻的俯身在她的眼窝处落下深刻的一吻,不忍离开,不想放手,这一霎那,他爱极了她眼眸中流动的凉薄与平静。

她还是她,真好,她就算今天没爱上他,以后也总有那么一天能爱上他的,只要她还不知道,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不说了,罢了,都会过去的。

冉苏,对不对,你告诉我,都会过去的。对不对,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光可以一起度过,那只不过是短短过去的四年,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回来的,我用剩下所有的时间去弥补我们缺失的四年,好吗?

他仿佛下了所有的包袱,急急的收拢双臂,埋在她的颈项处,粗哑的喘气,修长厚实的手指插进了她落在枕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柔和的梳理着,温温的热气就那样不可避免的传进了她的鼻尖,他细碎的吻如细雨般爱如珍宝地落下,像一片片羽毛柔柔的,细细的,温温的。

“苏子,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她睫毛如羽扇动了一下。

“苏子,我以后每天都会早点回家,陪你陪宝宝。”

睫毛,又动了第二下。

“苏子,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要走一辈子的。”

第三下,她掀开眼,突然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硬生生的侵入了她的领地,像在生意场上一样的决断专制,他的手揽着她颤抖得厉害的肩紧紧的圈着,他的动作每一下都让她隐忍得闷声压抑,他却死死拉着她放在床边的手不容她的退开。

“我在你里面,出不来了,你也别想让我离开你!”

暧昧邪肆的话夹杂着欲望与坚决的信心,摄人心魂无比的性感充斥在话语里。

他的每一下深入都在告诉地,冉苏,我们在一个坟墓里,我不想出来了,你也得陪着我一辈子,我们死了也是在一个坟里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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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三十三 爱欲之苦你我都懂

婚姻的坟墓,他想跟她一辈子呆到死,她嗤笑了,他难道忘了吗?他曾经出去透过气,然后回来了,一切如常,只是她已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事实证明,男人总以为隐瞒出轨是天衣无缝的,孰不知,天下哪有真正藏得住秘密的地方,你一旦踏出这个坟墓了,回来就不会是以前那样的了。

最后一即的猛烈冲刺,伴随着一声性感磁性到极致的低吼,撞得她都快散了架,她晕厥了过去,半晌才幽幽的醒来,朦胧间对上他在侧边一瞬不瞬的眼眸,那双幽暗漆黑的眸子此刻流动着让她微微胆颤的情绪,复杂得令她不想再注视。

她就那样撇开了头,清冷理智的侧面留给了他,尉行云心里泛起了几丝失落和惆怅,却还是翘着优雅自若的曲线,抚着她背对着他的发丝温柔且细致,他怔怔地看着她散乱的黑发缠在了他的手上,就像一条条的链子锁住了他,让他再也无法脱身。

他昨天还固执的想,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会是她,可终于在看到她回来的那一刹那才明白,是她,也只能是她,让他只想为她等门。

婚姻,妻子,孩子,他在心底咀嚼着两个字,涌上的情绪竟然不烦闷而是满足,就像是开了太久的船只终于有个地方可以拴着他,绑着他,困着他,感觉似乎很好。

他恍惚得想,也许他们该添一个孩子了,望着她侧躺的身影,他不由自主地想这个让他臣服并认输的女人小时候该是什么样的,也许是娇俏可爱或者顽皮似小男孩,又或者是像现在一样淡薄冷清,不喜欢笑,那个小小的身子站在他面前不苟言笑该有多可爱,多见怜,最幸福的是,那个女孩子像她,像他的苏子!

他发现,他爱极了这个念头。

心一下一下的鼓噪着,尉行云绽开了笑,靠近了此时闭目不语的冉苏,一把揽回了她到自己身边,抵着她的额头道:“苏子,你觉不觉得,宝宝该有个妹妹了?我想想,可以叫贝贝对不对,唔,这个小名不错,挺适合咱们女儿的。”

她在他提到“女儿”两个字就僵硬成石头,身子剧烈的颤抖,胸口起伏不定的翻腾,她眼角酸涩却再也哭不出什么,只得呆呆地望着他拥着她的胸膛,瞪大了眼睛,苍白而激烈。

他感觉到了她的异样,隔开了距离,急忙捧起她微凉的脸庞,焦急的问:“怎么了,苏子,你别吓我,你在发抖!走,我们去医院……”

尉行云话还没说完,冉苏一把推开了他奔向了卫生间,其实只是用了一点点的力气却让他倒向了床,他满心都是她自然没有用力,轻轻一堆就让她把自己推倒了,他仰着头奈何的扯了个笑,怨不得所有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弱者,这道理这一瞬间他突然明了了。

收回神,他套上睡袍唤着冉苏的名字奔进了卫生间,刚一抬眼就看见虚软在地的冉苏难受的干呕着,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只吐出了水其他什么都没有,她的脸色惨白得像墙上洁白的瓷砖,她全身冰凉甚至还没有穿上任何的衣物,只在那儿不住的恶心呕吐,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他看得心都一阵阵揪紧了,她此刻全身没有任何的遮盖物,他却没有任何的生理反应,只是一连串涌上的心疼季口痛楚瞬间就袭了上来,尉行云甚至也开始想吐,望看冉苏狼狈难受的一幕,他竟觉得无法忍受的感同身受,之后无数次想来,他都觉得,原来他真是爱惨了她,甚至她所有的不适和不舒服都能让他也一样的难受。

立刻,他心一沉转身,然后不过几秒钟,他拿着冉苏的睡袍盖上了她冰凉彻骨的身体,然后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抵着她的额头像是要将她揉进怀里珍藏一样,严严实实的用体温包围着她单薄冰冷如霜的身子。

他的声音低低暖暖的在她的耳畔响起,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传进她的,嗓音低柔似像滴得出水:“苏子,没事,别怕,我在这儿昵,谁敢欺负你了,谁敢让你难过我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她还在恶心,胃里翻滚着却吐不出任何的东西,想在折磨她一样,她的样子也在折磨着他,他抚着她凝得紧紧的眉,精致冰凉的脸庞愈加显得消瘦,他心疼的轻啄她面如死灰的脸,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苏子,别怕,没事的,没事,我唤医生来好吗?”他搂着她,在地上拥着她僵硬如石的身躯。

冉苏一直没有反应,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她望向他此刻的关怀,嘴角勾起虚弱苍凉的弧度,眼前的人说不会放过任何让她难过的人,那他呢,如果是他自己,他该怎么帮她对付自己?

她想哭又想笑,却终究呆若木鸡的对视着他,淡淡凉凉干涩的启唇:“昨天夜里,我母亲的病好了,好了没到一个小时,她死了。”

闻言,他拥着她的身子震了震,此时凝视着她的双眸剧烈的变大然后不敢再回视她一般的转离了眼。

他在心底咒骂了自己一声,他该死,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跟她提孩子的,他想自己更不该的是昨天竟然没有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面对亲人的离世,他真是该死,让她一个人就那样送走自己最亲的人,当年他看着母亲病逝时,他的手上覆盖着眼前的女子那双微凉却又温热的手,如今,轮到她送走了亲人,她的手却没有他结实的陪伴。

不敢再想象了,他只得抱着她,死死握着她僵硬冰冷的手,一声一声的道:“对不起,苏子,苏子,对不起……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以后我什么事都会陪着你的,好不好,苏子,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一直都在,只是我来不及告诉你,也来不及告诉我自己。

心心念念的想不再错过,想重新好好过日子,却发现原来还是错过了这么一件事情,他终究昨天没有陪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面对死别,他后悔,痛恨自己的来不及,却更心疼她昨天独自一人的孤独。

冉苏,你让我恨我自己一次又一次,你到底可以再让我恨自己几次才能结束这样的懊悔和内疚?

“没用。尉行云,没用的,已经晚了,太晚了……”她无声在他温热却温暖不了她的怀抱中无声的蠕动嘴唇,她喉咙抽疼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尉行云,我失去的何止是一个母亲,我们失去的何止只是昨天,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来不及叫我妈妈的女儿!

他们失去的太多,四年的时间在这几天都消失殆尽了,生命,机会,爱情,婚姻,都因为一个来不及发现的爱消失无踪,杳无音讯。

他想要回归家庭的念头清楚明显得让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穿,就连不愿去想的冉苏都看得出,她没以为他爱上了自己,却知道他想安安定的心是那么的强烈。

可是太迟了,什么都太迟了。这个世界就是有回不去的事情,生与死,爱与恨都可以改变,可是时间已经既定了事实,再也容不得你悔棋重来一盘,回不去的是时光是过错的纠正。

冰凉阴湿的室内,他们各怀心思,尉行云深深将她嵌在自己的身体里,却听不见她无声的讥讽与拒绝,也昕不见那曾经逝去无法流转的光阴,你听,它正笑着,笑你的奢望笑你的可笑。

墓地里,风冷,云浓,悔深。

苍茫的墓地与汉白色的墓碑,那个名叫苏子柔的女子入土为安,铺满了的白玫瑰一看便是大手笔,无数政治名流齐聚,肃静的墓地里尽是喧嚣,摆满了的花圈正哀叹着这位名媛的香消玉殒,追悼会很冗长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不尊重,只因那个把握经济命脉的财政部长竟静静的跪在妻子的墓旁,警卫员劝都不劝动,所有人一个比一个困惑当前的场面,但谁都没办法动摇一个已过半生男人的追悔与失意。

到底谁失去了谁,谁又在等待着谁,人们穿梭在爱欲里如何能说得清楚,佛都是过来人,也曾经历这些悲哀无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了这样的过程。

爱,请你珍惜,否则,请你离开,这一池春水终有别的良人吹皱。

一个疯了十年却已死去的女人,一个死了心却还活着的男人,谁比谁悲哀,只有自己知道。

他年过半生,铅华尽染,到头来却只能跪在一块冰冷冷的石头面前默然流泪,顾自悲痛。

人生也许就是如此,我爱你,最后我却记不清我伤了你几回又让你哭了几回?

只有现在流泪的我才能明了,失去了你,我有多痛,当初,我就让你有多痛。子柔,你等了我十年,我将以后半生的几个十年都还给你。

我只求你,下辈子,请你不要跟别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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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三十四 生孩子我不行

她父亲说:“行云,别弄丢了她,她狠心起来比谁都狠,你斗不过她的。”

尉行云点头说:“到死我都只要她一个。”

许多年后。他想要孩子,她却说:“我不能生了,你可以找别人。”

他气死了,气得全身发抖:“冉苏,你行!你非得这么折磨我是不是?!”

墓地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都只为了一个主角。本该寂静的墓地此刻罩上一层热闹的人气,喧闹却又寒冷彻骨。

良久良久,当喧嚣褪去,只剩下三个人,还在那儿吹着冷冷萧瑟的秋风。

“她,走的时候有留下什么话吗?”内敛霸气的外表虽然有些苍老但依旧不减当年戎马生涯练就的气势与锐气。

但显然,这位中年男人身旁的女子并不被他的气势压迫,倒是自己身上那抹显而易见的冷漠凉薄渗得人心凉。

“她说,如果能回头,她宁愿还是那个没嫁人的苏子柔。”

那男人的身子在她说完之后震了震,抿了抿唇刚毅的脸庞竟露出深深的脆弱与无力。半晌,冉晟睿凝望着眼前已为人妇的女儿,眼中透出几抹悲凉:“苏苏,你非得对爸爸做得这么决绝吗?苏苏,那全是你母亲的遗物啊,就给爸爸几件好吗?”喉间甚至有几分哽咽,这个咳一声都可以让整个中国经济翻腾的男人此刻却低低的希求着。

冉苏望向母亲汉白的墓碑,白得像那名女子死去时冷白虚弱的面色。

“烧了,已经全烧给了她自己。”

冉晟睿的瞳孔在冉苏话落之后急剧地睁大,然后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气,他喘得连眼角都微微湿润了起来。

“好,好,好啊,苏苏你不愧是我冉晟睿的女儿,果然够狠够绝!”他退后了几步,声音却那样悲切得虚软了下来,“可你不知道,我最不愿的就是伤你母亲的心,可她走了,她把我所有可以挽回的机会也一并带走了。苏苏,你做得真好,真的很好,这回你替你母亲对我做的太应该了!是,我是不配,不配留着你母亲任何一样的东西……人都没了,要那些也太晚了是吧。”

终于,他摆了摆手,背竟那样驼了下来,原本刚毅挺拔的身形显得沧桑又无力,他走了几步,终于到了离墓碑稍远的地方,微风吹得尉行云的额上飘下几丝黑发,俊逸优雅的脸庞更显得丰神俊朗,仪表不凡,他挺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那样含着淡笑的静静的站着,眼睛不离冉苏,关切的注视着。

冉晟睿与尉行云对望一眼,尉行云礼貌的颔首唤了声“爸”。

他看着尉行云,深深的,嘴角却露出复杂难辨的笑容。

“行云,从今天起好好对我女儿,其他的什么甭再去碰了。”

闻言,尉行云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梢,心下一惊,抿了抿唇,勾起一抹苦笑,他早就明白自己的岳父绝不是个能糊弄过去的人,他不躲避的正视冉晟睿炯炯复杂的眼神,慎重而认真的道:“不会了,到我死我都只会有苏子一个人。”

“很好,好好对她,苏苏是个好姑娘,她有她的温柔,只要你好好待她。但是记住,我这唯一的女儿不是个没刺的主,她狠起来比谁都心狠,行云,你要好自为之……别,别弄丢了她。”然后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