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晟睿突然欲言又止,艰难的说完,心底里却流淌过一道深深的血印,他又看了眼墓碑,喘了几口气,眼一闭转了身,离开的步伐那样沉甸甸得好似难以移步。

不会的,我不会弄丢了她,因为我再也无法想象没了冉苏的尉行云会是怎么样的了。

深思着,尉行云的手紧握成拳,低了低头。然后转身望着原处伫立在墓碑面前的冉苏,大步向她走去。

基地里的雾气很重,他却分明看得无比清晰,她的背影,她的姿态,她默默伫立的每一个细节,他想,他不会再迷路了,他看得如此清楚又真切,这一回不会再找错对象了。

冉苏刚想转身却被揽入一个势不可挡强硬的怀抱,他的胸膛抵着她单薄的背,呼吸间汲取着她的体香,他在她的耳畔呢喃呓语:“苏子,苏子,苏子……”

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僵直了背,淡淡的问道:“有事?”

“没事,就想这样唤着你。”

只要你有应答就好,他吻了吻她的发顶,柔软的触感在他的唇边划过,绸缎般的温和让他的心微微软了下来。

“苏子,以后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的。”他牵起她放置在侧的手,包裹着她的体温,留恋的摩擦着,想要给予她自己的温度。

她的手凉凉的,甚至没有多少肉,可他偏偏生生的想起“柔若无骨”的词,很软很美,那么的契合他的手。

忽然间,一阵强劲的风袭过,带起一阵阵尘埃沙粒,她闭上了眼睛,他也闭上了,手却瞬间捂上了她的眼帘,想为她挡风遮雨。

下一秒,她拿下了他的手,异常淡漠平静的道:“有沙子。”

“乖,我看看……”

他心疼的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却未发现异样,她的眼睛分明如此清亮无浊,平静而淡然,他轻手的抚过她的眼,只看见了她眼中清净分明自己的倒影。

尉行云,你就是我隐隐作痛的一粒沙,想抹去但不是时候。

他看着她眼中清晰分明自己的倒影,有些莫名的心慌,只得在那儿用唇盖住她的视线,然后将她整个埋在了自己的胸膛里,她被埋在他的怀里有些缺氧无力。

“苏子,你母亲走了,你还有我,还有宝宝,我们的路还长可以慢慢走,以后或许还会有另一个成员,不急,我们还年轻,不是吗?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们都陪着你,别担心以后,以后有我,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负担一切。”

之后的很多年,他事事都陪着她,他做到了,他所有许下的承诺都做到了,除了他们结婚时的诺言,其他的他都没有食言。

他一直渴望他们能有一个女儿,再有一个家庭成员,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十几年来都没有,他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所以也想顺其自然,但终于在他们的儿子订婚的那天,他还是再次提起了这个事情。

那夜,缠绵过尽,他拥着她深切的渴望说:“苏子,我们生个孩子吧,最好是个像你的女儿。”

她却凄美的笑了笑,淡淡的回他:“尉行云,我已经生不出孩子了。”

他惊了,在她想启口的一瞬间,他像是触电一般赶紧捂住她的唇,低声颤抖的说:“苏子,不怕,我们这个年纪是可以的,没事的,我会找全国最好的医生,试管婴儿也可以。”

她拉下他的手掌,沉沉的回视着他安抚的眼神,淡淡轻笑起来:“可是怎么办呢,我生尉至的时候医生说损伤严重,只得拿去了子……宫。行云,我已经是个不完整的女人。”

闻言,他胸口紧紧的缩疼,他深深的埋在她冰凉的颈项,浓重的喘息:“为什么,我竟不知道……”没有他的答应,他们怎么能拿走他心爱的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你走了,你不记得了吗,那天,你不在。”

她平静的话语温如冰水,他却听得浑身都灼热起来,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凌迟处死。他是真的不在,他放开手,看着她进了产房就离开了,他想,怨不得没人告诉他,自己的太太没有了生育能力,谁又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样事情呢?

“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可以找别人,我不行。”她睁着眼睛盯着头上造工精美的天花板,语气凉凉平缓的说。

“冉苏,你行,你真行,就非得这么折磨我才甘心是不是!?以后,别让我再听见这种话!”

他靠在她身上的身体突然猛烈一震,像是听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语,就那样隔开了距离,怔怔的凝视着她,嘴唇微微泛白,他气了,气得眼睛都红了,怒气灼灼的喷在了她平静得无一丝波澜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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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三十五 独角戏

“尉行云,我生不出孩子了。你想要,可以找别人生。”

他气了,气急败坏的吼道:“我只要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不要别人的!”

冉苏,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不明白,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一样!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对于孩子并不那么热爱,如果他真正在乎了只能说明比起孩子他更在乎的是生这个孩子的女人。

她竟要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她竟然能那么风轻云淡的让他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当真那么不在乎他这个丈夫吗?!

真真可笑了,他这么多年从没碰过别的任何一个女人,想着为眼前的女人守身如玉.虽然他也不曾想过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终究还是做到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得到她的认可,如今,她竟要让他为了孩子去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一波一波的愠怒涌起,怒气横生却只得生生压着,他舍不得伤她,要搁在外面谁又能让他这么忍耐.要搁在外面谁能让如今喜怒不形于外的尉行云如此计较怒不可遏起来?

他沉下了幽暗深邃的眸子,拂过她脸的动作却十分轻柔缓和。

压抑着心底涌起的火苗,尉行云怒瞪着冉苏,低吼蛮横道:

“苏子,不许你再气我,听到了没?!不许不许!”

十几年来磨练得愈加成熟内敛的气势在她面前瞬间倒塌,他满是愠怒的颤着身子,却根本舍不得伤她分毫,只得深深的吻了她一遍又一遍,想堵住她那张引得他生气暴怒的红唇。

“你不想要孩子了吗?”在他终于停止动作,她眼神淡凉的问。

他胸口起伏不定,看着她突出话语的唇瓣,恨不得能死死的封住才清净。

“你……以为我只是想要孩子?!”

“那你想要什么?”

冉苏斜睨着尉行云,淡淡与他强烈对比的宁静。

“我……”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的真心实意,我想要你的心和我一样!

他喉咙紧了又紧,却无法发出一句,他有满腹的话,满腹的委屈在她平静凉薄的眼神中软了下来,他从来不想给她压力,如果她还没爱上他,那他就等,他不急,也不想逼她,可是她总是那样冷清无波的引燃他内心的怒气与悲凉,他甚至觉得他极有可能被她气死,或者被自己憋死!

这个世界上能为他尉行云生孩子的女人何其之多,可他要的只是她的孩子,一个能让自己将她绑在身边的枷锁,一个维持他们联系的线索。

“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我不要。”

冷冷的,硬生生的,他别扭的撇开了头,孩子气一样扭头埋在了被子里不去看她。

冉苏,你到底懂不懂,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就你一个。

有些诧异看看他失态的行为,冉苏皱了皱眉,看着尉行云强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似乎赌气着不看她,她有些无力奈何的失笑,啼笑皆非的望着已过四十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展露无疑的小孩子心性。

他看起来很年轻,其实也就只有四十一,但也算已到中年了,而得天独厚的气质与深受老天眷顾的俊美分明的轮廓至今都没有丝毫改变,光阴给予他的是更加成熟的蜕变。

他是变了,她看得出,这么多年他在外面越来越严肃内敛,在她面前却总是那般沉不住气,其实她隐隐的,是感觉得到他传给她的讯息的,他想要她的心,他一直在向地索取,她根本不去想他心里怀着的是什么念头,却能感觉得到他无时无刻在想要着她的承诺。

可心呢,冉苏嘴角弯起淡漠的弧度,心底里问着自己,其实那颗心在那个晚上已经死了,碎了,再也找不回来,拼凑不了原来的模样了。

她还记得那天撕心裂肺,忍着流产的痛,生生得用尽了力气一次一次的唤着他的名字,可他没来,连一秒钟都没有赶上,她不用想都知道,在她生死垂危的时候,他尉行云正不知情的和另一个女人呆在一起,也许在谈分手,也许在情意绵绵,可谁在乎,如果不是司晴不是李妈,她早就和没出世的女儿一起死在了他们的床上了。

她死过一回了,这颗心是刚生的,好不容易从死神手里夺过来的,她怎么可能再交付给眼前这个男人?

尉行云,我不给你,我宁愿它陪着我一起孤独终老,就那样走完下辈子的路也不愿重蹈一次覆辙。

怔怔的再凝视了他一眼宽硬的后背,淡淡的收回了眼,无声的关上了床旁边的灯,瞬间,室内漆黑一片,寂寥萧瑟,已近初夏,空气中有种温温的暖流此刻却有些闷热。

她也撩起被子侧身睡了过去,静静的阖上眼睛。

空气中流动着沉默的气息,尉行云在那头不安分的动了动,却得不到她任何反应,他似乎能听见她均匀平缓的呼吸在那儿变换着。

他用手肘隔着被褥碰了碰她的,那头动了动却没有反应。

凝了凝眉,他仿佛不甘心似的,又拽了拽她露在被子外面的睡衣衣角,想引起她的注意。

还是没有声音,他等了又等都没见她转过头来,终于,他叹了口气,低哑着嗓音唤道:“苏子……你睡了吗?”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没有焦距,表情平淡的望着窗外,然后又垂下了眼帘继续睡。

“苏予。”

他还在那儿唤,她却还是没有声响的躺着,仿佛与世隔绝的独立。

“苏子,我知道你还没睡着!”他不禁扬起了声量,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柔弱娇小的后背,神情软和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是生气了,可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他温柔却强势的板过她的身子。在黑暗中俯视着她明净清和的眼眸,低柔软得似棉的嗓音低哑得如水,话语中夹杂着几许男人的委屈和难得的幼稚。

闻言,冉苏眼睛微张,红唇轻启却终究没有做声。

“苏子……我真的不是钢铁做的,我也会有感觉疲惫难过无力的时候,你到底要我追着你的背影追多久你才甘心?你告诉我,告诉我一个期限好不好,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也得有个期限不是吗?冉苏,你告诉我,要多久你才能真的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我们一直是夫妻不是吗?”

她淡淡的回道,眼神平和淡漠,她已经做到不能再忍耐了,她已经做得够好了,他还要多少,她依然做着所有尉家夫人的义务还不够吗,那他呢,她还要她再踏几步才甘心?

她踏不过去了,再多,她没办法再做得更多了。

看着她脸上每一道没有丝毫波澜的反应,他突然脑子一热,胸口闷闷得几欲发狂,启口时无法遏制的怒气与委屈顷刻间就那样泄了下来:

“……好,好,你的意思是我太过得寸进尺了对吗?!是啊,你明明是我妻子,我们明明是夫妻,可你告诉我你心里可曾有一点点在乎我?!是不是今天就算我跟别的女人上了床生了孩子你也依旧可以像现在一样无动于衷,始终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听不懂?!你到底要装多久,你要对着我糊弄过去多少次才到头,苏子,你告诉我,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我心里想的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终于受不住她淡得心如止水的对待,这么多年了,他哪一次不是小心翼翼顺着她的意,每次战战兢兢的问着她,可她呢,她永远都是如此的反应,今天他又求了,他甚至摆低了姿态要她一个不用太好的答案。可是她竟还是那般,连个像样的应答都不给他,只是平静得让他觉得这是他尉行云一个人的独角戏!

够了,他抿着薄唇无法再去看她一眼的宁静无波,他猛地起身披上睡袍,重重揉了几下散乱的发拿着几件换洗的衣服便向卧室房门走去。

刚一上头的冲动激烈过去没几秒,他懊恼的已走到门边,握着门把的手还在犹豫的拧了几下,背对着远处的床榻,他耳畔用力专注的想听到什么细碎的动作,比如她追来的脚步声,她能哄他几句的软声细语,可是都没有,整整一分钟过去了,他甚至觉得她极有可能已经平静的睡下了!

冉苏,你就非得这样,你就不能拉着我不让我走,你就不能稍微哄哄我,只要你说一句“别走”,我立刻,全不顾男人的面子马上乖乖的躺回床上赖着你,死死不离开你半步!

可她没有,连个咳嗽声都不给他!心底紧缩了一下,他低低咒了一声,很好,她完完全全能把他逼疯了过去!

重重吐了一口气,把门一开,他走了出去,重重像是发泄一般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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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三十六 美好的婚姻都是假象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残缺,一个幸福的建筑也许里面空无一切。

马克思写给妻子燕妮的情书流传好几个时代,谁都以为他们的婚姻合该是美好无暇的,谁又愿意去承认这样一个伟人也曾经愧对过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曾经有过一段叫人吹嘘的不堪往事。

震动,怒气,门抖。

震耳欲聋的关门声还带着几许门的颤抖,她转过身,望着那道终于回归于平静的门怔怔的呆了两秒,随后撩上被子,轻轻垂下眼帘闭上眼睛。

她不懂他为何生气,她甚至不想懂,她太累了,这么多年熬过了,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放手,其余的她不去想!这些年要说不容易,谁都不容易,谁又有冉苏那么不容易?

她已经为了许多人许多事考虑了那么多,终于过不久能等到替自己做抉择了,她不愿再横生事端了,就那样吧,不想再继续勉强自己了,这样也好。

床里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他们欢爱过的暧昧气息,黏黏的,湿湿的,她埋在了枕头里拒绝去感受那方才的亲密触碰。

一个人的床舒坦而宽大,快到初夏的风也因人少而添了些许凉意,她淡着笑轻轻吸一口气,半晌沉睡了过去。

其实,她要的不过是再也不用心烦的孑然一身,就如此刻。

门外,甩门的声音也引起了某人好奇的注意,尉至拿着水杯,瞪着惺忪的眼睛呆愣的看看自己父亲一脸愠怒却又失落的表情。

“……呃,爸,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你妈活活气死!”尉行云优雅俊美的脸庞此刻不见了沉稳满是暴怒,紧紧掐着拿来的几件衣服向书房走去。

“爸,你干嘛去?!”尉至无奈的望着父亲此刻气急败坏的表情,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优雅内敛如豹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被气坏了的孩子四处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低吼,然后埋头往书房钻。

“干嘛?!睡书房!”

终于,望着父亲戾气难耐的身影,再望了望父母丝毫没有动静的卧房,尉至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天,爸妈这回竟然吵架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根本不是两方的吵闹,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宠妻到委屈的男人单方面的计较和抗议……

男人爱了,便学会了孩子气,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耍赖着,只求那个人温柔的来领养回家。

可她没来,冉苏没来,一个晚上都没来。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现在一定睡得很安稳,很舒服,毕竟她喜欢独处的个性他比谁都清楚!

怒气还在残留作祟,屋子里满满是他氤氲着的愠怒之气。

睡在书房微凉不舒适的床上,尉行云此刻还气得胸口不住得起伏,她没来!甚至都不在乎他到底睡得好不好,甚至也许根本不在意这个晚上他是到哪儿去睡了!

一股气就那样生生的憋在了喉咙口,呛得他咳嗽不止,连眼角都微微湿润开来。

冉苏,冉苏,你到底想我怎么办?!

到底我要做得多少好你才愿意给我一个让我心安的讯号!?

他气了,气到后来心里越来越酸楚,不安稳的半梦半醒睡了一个晚上,结果脑子里还是全部都是她的背影。

醒来时,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嘴边就迷迷糊糊的呢喃着一个名字:“苏子……”

这辈子,他悲哀的承认,他就是一个战败者,一个连灵魂都被俘虏的寇!

下午茶时间,二楼的阳台近似庭院,摆满了所有珍稀品种的花草,浓密而美妙,空气中甚至透着清淡又浓郁的花香与草香,此刻白色的矜贵小桌上满是一盘盘精致可口的小餐点,还有两杯剐刚泡好的伯爵红茶正袅袅飘着热气,有一种它独有的特殊香味萦绕在空气中,让人感觉悠然而又惬意。

而那个一身巴黎高级定制的湖水色修身长裙包裹着米白色花纹披肩的女子此刻正盈盈的对着叶菲瑶浅浅笑着,让她的心一下柔了起来。

冉苏就坐在那儿看着刚进阳台的叶菲瑶,一瞬间展现的特殊风情竟令同为女子的叶菲瑶都微微心动。

那是经过岁月打磨的精细韵致不是一般的年轻女子能学得来的气质,叶菲瑶是极喜欢她婆婆的,也许叫婆婆太不恰当了,坐在她面前的女子明明是显得那么年轻成熟让她不由得从心底里崇拜欣赏。

“瑶瑶,来这儿坐。”冉苏说着向着刚坐下的叶菲瑶递过装着红茶精致雕着碎花印的茶杯。“喝喝看,觉得味道怎么样?”

叶菲瑶轻轻喝了一口却为了伯爵红茶冲鼻的香味一下咳了出来,面脸都涨红了:“妈,咳,妈妈这什么味啊,好奇特啊……”

笑着递上了纸巾,冉苏摸了摸叶菲瑶的发,轻声道:“没事,没事,习惯就好,这茶不错的,本想着你来给你泡英式的,但是尉至他爸就爱喝这个,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品种只得给你喝这个了,喝不惯它的人是这样的,你闻闻,其实它的怪味很特别的,因为这茶里添了薰衣草,它扑鼻浓郁的香味是薰衣草的味道。”这味道也容易掩盖所有别的味道……

冉苏沿着茶杯的轮廓轻轻磨蹭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失了神,就像她当初给他下药一样,深思熟虑以后才决定放在了拥有浓郁香气能掩盖所有不正常味道的伯爵红茶里。

她以为过了七天,她终于不用再去想那些曾经做过让她心不由忐忑的事情,却没想到不知不觉那个人竟偏爱起了伯爵红茶,在他们家里甚至连半点咖啡,白茶,绿茶和同种红茶的影子都没有了……

她轻轻皱了皱眉,撇开那些烦乱的思绪,回过神笑着望着此刻细细品味茶水的叶菲瑶,其实她亦是满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的,乖巧却有自己的思想,聪明但不外露,叶菲瑶有一种让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也许是因为她们都同样喜爱安静的缘故,彼此也不聒噪,一直以来都挺谈得起来的。

眼前这个娇小恬静的女子她是愿意亲近的,仿佛像是看着那个她曾经逝去的小生命,如果她未出世的女儿还在,也许会长得和面前的女子一样标致恬美吧,在叶菲瑶的身上冉苏似乎找到了那种久违的亲切感。

“好喝!”叶菲瑶喝了几口觉得很温润,冲口而来的浓郁味道渐渐变得有些清新,那种平缓温和的香醇划过味蕾一片清甜。

“你喜欢就好,对了,今儿怎么那么急急忙忙的来看望我,恩,还带着书?”冉苏浅笑着望着叶菲瑶,忽然瞥见她身侧放着的薄薄一本书。

讪笑了几声,叶菲瑶弯着眉,小嘴蠕动却欲言又止的说:“那个,尉至说昨天您和爸闹得不愉快,让我来陪陪您,给你解解闷,所以今天我下了课便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闻言,冉苏扬了扬眉,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个儿子就是爱多事,放心,我跟他爸,没什么事儿……这书讲什么的?拿来给我看下吧?”她岔开话题,淡笑着问道。

叶菲瑶知这是私事也不多说下去,微笑着点头,把书递给了冉苏。

那是一本诗集,白色淡雅的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致燕妮》作者马克思。

这是一个伟人写给自己夫人书信里的情诗,当年冉苏在上大学的时候也看过这本书,里面字字情真意切,无不透露出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感情至深。

可谁又知道,这个名叫燕妮的女子为了这个男人蹉跎了一辈子的光阴,得来的不过是到死都被瞒在鼓里的背叛。

那一封封的情诗不过是一个假象,一个美好婚姻的假象,骗了一个又一个痴心崇拜的后人女子。

马克思,如果你真的爱燕妮,为何在晚年与另一个女子生下孩子?

燕妮,你断气闭上眼睛的那刻都还活在这个男人编织的美梦中无法清醒吧,也许等你真的灵魂离开躯体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的出轨有多么令人憎恨,。

瑶瑶,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到极致的婚姻,什么都有残缺的,眼见的并不一定是幸福本身的样子。

就如我和那个人,就如你和尉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