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没听见,还在那儿低低呢哝着,眉间掩不住的轻愁,表情复杂,眼神流转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在做什么梦一样沉浸挣脱不开。

“……”她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得俯身低看他,耳朵凑近他的唇,用心的听着。

“……苏子,苏子……别走……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等你……等了你一个晚上你怎么还不回来……苏子,不要紧,我等你,还等你……一直等你……求你别走……苏子,苏……”

嗓音嘶哑几不可闻,她的耳畔与他的薄唇抵着才听清了他所有的言语。

心下泛起了阵阵莫名的感伤,她抿了抿唇。轻抬手,不自由自的划过他饱满的额头,性感笔挺的鼻梁,最后到他近似无声混乱蠕动的薄唇,干涸粗糙的触感与她冰凉的手指碰触,传来一阵酥麻感。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如此主动的碰他,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沉静在过住的记忆中自我挣扎着。

“……冉苏,我很乖,真的很乖,我没有碰其他女人一直没有……”

她凝视着他,不禁又俯下身听着他混乱暗哑的话语。

像是失了力气,她跌倒了在他怀里,碰到他滚烫的胸膛涨疼了头,他的下巴正抵着她柔软的发丝,他微醺酒味的气息灼烧着她的思绪,她眼神飘渺微晕,声音清浅柔缓却有一股凉凉的气息。

“可尉行云,怎么办,我做不到,你说错了,我的心不是石头长的,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所以怕痛,所以还记着痛的滋味怎生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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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四十三 情殇情

尉行云:冉苏,如果你爱上别人,请你别让我听见。

爱一人到心痛,不怨不恨,我不怕你爱上别人,我只怕自己受不了。

薄纱的窗帘摇曳,晨光忽现,室内清爽,丝丝微醺却有一抹微微的清甜。

他躺在床上动了动眼眸,不忍睁开,只是轻轻的吸气,嘴角微翘,明明合该是宿醉却让他醒了意识无比的舒坦。

好眠,这一觉出乎意料的舒服安稳,这么多年,她夜夜在梦魇里度过,他又何尝不是?他不懂她的梦,她亦不懂他梦中的挣扎与悔恨,自然,他也不想她懂,她了解,可是这一夜的好眠让他无比的舒心,这些年,也许没有人知晓,他亦不好过。

许多次,她在他的怀中动弹不安,他抱着她紧紧的,却也在梦里如履薄冰的沉沦计较,痛苦悲恸,可他每次对上她莫名无依的眼睛便生生的撇下自己内心的惶恐与痛苦只想好好的安慰她。疼惜她,然后努力忘却自己也残留着的那些纠缠他无数次的噩梦。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都亦做梦魇,可他却没空理会自己的,怀抱着她单薄颤抖的身子,他一声声的安慰她。他从不在乎也不在意那个怀中的人也来安慰自己的那份忐忑的纠结。

面对她夜夜的梦魇,他的梦纠缠已久也折磨着他,可他却径自忘却只想安慰那个枕边之人,只因有她,那些痛再深他也可以努力的忽略,比如那一颗黑点,比如那一个女人,比如他这一身都洗不干净的所有。

想着,他怔怔的睁开眼,恍惚的摸上自己的胸膛。那一片竟有微微的潮湿温润,闭了闭眼睛他分明能感觉到似有似无的重量,似乎在昨晚静静的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份他熟悉的重量压迫着他的心房。

也许只是梦,他嘴角泛着一抹不确定的苦涩与飘渺的期盼,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主动依偎着她,一定只是梦而已,可是为什么,他凝了凝眉,他分明能听见耳边若有似无的浅淡啜泣,他分明能碰触到胸膛那一方湿凉的潮气。

他使劲摸了摸,果然,是湿的,尉行云低下头,提起衬衫不自觉的拿到鼻尖,心里不能确定的空虚,他发愤似的咬了咬湿润的那一角,舌尖碰触到湿润的布抖,一瞬间的淡淡的咸味通过他的味蕾进入到他的思绪中。

是泪,他莫名的能肯定,是她流的泪。

那薄薄的衬衫上残留着一缕发丝,长长的,黑而亮,他失神的拦在指尖,只怕那一根脆弱细长的东西会从他的手中流走……

昨夜,怪不得他睡得好,原来他的身上有着她的重量,昨夜,他朦胧的听见那一声声浅淡却又不似素日平稳口吻在唤着自己:尉行云……

是她的声音,她的眼泪,她的发丝,他的胸腔有什么东西满得几乎快要溢出来了,心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眼神漆黑光亮,俊美优雅的面容此刻多了几抹浓烈的激动,他手不自觉握成拳,只想在第一时刻看到她!

不管昨天她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至少她愿意接近他,他就有理由相信,她愿意给自己机会了,对不对……

有一个声音胆怯又欣喜的在心底里弱弱的问着自己,尉行云深邃的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弧度,温柔而雀跃,赶紧披上外套,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疾步出了房门。

“夫人呢?”

迎面碰上忙碌的佣人,他急急的问道。

那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张了口,他也等不及,扬着俊眉歪了歪头,俊美沉稳的脸上轻笑着说:“没事,我知道,她一定在试验室里忙着,我这就去找她。”

话落,赶忙向花房旁边精美干净的矮屋奔去,还没跨出几步,身后佣人的声音便扬声响了起来。

“先生!别,夫人不在家,不在那儿!”

他生生停下了脚步,面容僵硬的转过身,迟疑的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夫人她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跟朋友见个面。”

……男的,女的,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年龄几岁,职业身高身家都给我报出来!

闻言,一股脑子所有的问题在尉行云恍惚的眼前浮现,胸口不着痕迹的起伏不定,他努力的压制自己突如其来的忐忑,可眉间的阴霾瞬间无法抑制的倾泻而出,深邃幽暗的眸子深不可测的动了动,薄唇微启但欲言又止:“……夫人她,没提起说跟谁去了哪里?”

她从来不曾一早就出门的,她爱静不爱热闹,最爱呆在的就是试验室里,而且朋友来来去去也就司晴一个人,那个女人最近也不在国内,不知去了什么穷乡僻壤里做调研了,不会是她,那会是谁?

眼见主人一脸铁青却隐忍的神情,那佣人有些胆颤,没有多少人能面对尉行云这样慑人难测的眼神,何况只是一个佣人,那人明显咽了咽喉咙,不禁退了几步,嚅嗫的答:“没,没听夫人说去哪里,只是一早就出去了,是开车来接夫人的,似乎是个男的。”

话落,那人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一个,早就被管家叮咛说不要说,结果还是把最重要的信息吐露了出来,而且还是在最不该吐露的人面前!

死了,死了……

眼看着那双幽暗如深潭的眼睛越加的深沉冷冽,那佣人赶忙道了个歉就去忙干活了,逃得快,只留下尉行云一个人在初夏还有些微凉的早晨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衣默默的伫立在原地,神色难辨。

深深的呼吸,他努力的平复情绪,扯开一个惯有的优雅却难看至极的笑容,垂下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他摸着屏幕,心下一颤一颤的,就是不敢打给她电话,他说过的,他永远不会去质疑她。也不会去问她到哪儿去,问题是这一回有人告诉她,来亲自接她的是个男人!男人!男人!

在内心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别急,没关系的,不就是个男人吗,男人到处都有,怎么来接个女人,他有什么好紧张的,他有什么好焦虑的,问题是……问题是,那个女人是他痴痴一心守候了十几年的妻子!问题是那个女人是个叫冉苏的!问题是,他,尉行云现在无比的紧张,难受,不安!

……来“亲自”开车接他的妻子,还是个男的,他凭什么?!

他满心雀跃的想第一眼就见到她,他分明能感觉到她的依赖与在乎,虽然微乎其微,他还是想要好好呵护,想要好好抓住,可那个女人一溜烟就跑走了,叫他如何能不受刺激!

抿了抿唇,一下又一下,他的浓眉皱得紧紧的,放不开,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她了,他只是有点受不了刺激,他只是想问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去接她,需不需要自己去陪陪她,他,他只是……不安而已。

手一下没听指挥,就那么生生的拨了过去,他一惊,想要按掉。

他不想她以为自己在怀疑她,他真的一丝一毫没有想过要去质问她为何一早就出去,他只是,只是莫名抑制不了自己内心深处越来越浓的不安与忐忑,时间越长越无法按捺心中那一点一滴积累的恐慌苍凉。那种感觉像是快要到达顶点,没多少时候就要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他们的儿子结婚了,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家庭,只剩下他们了,他本该高兴欢呼二人世界的,可是他越来越不安,那种不安深得有些莫名的让他心惊肉跳。

甚至,他们失去了再有下一个生命的机会,他怕,他怕冉苏就像她掉在自己胸膛的那一丝发一样在他的指尖被风一吹就飞得无影无踪。

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好不好,什么时候回来……他只想告诉她,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想见她,问问她,昨晚她想跟他说些什么吗,问问她,她是不是经过那么多年终于愿意正视他给他一个机会了?

于是,他没按掉,他听见那头熟悉浅淡的声音低低的轻唤:“……尉行云?”

冉苏的独有的温润嗓音悠悠的传到他的耳畔,尉行云心一舒,不禁笑了笑,刚要开口,薄唇柔柔的轻抿,声音还采不及发出来,只听见电话另一边又传出一个男性陌生低缓的声音正喑哑低柔的响起:

“冉苏姐,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冉苏,你非得……非得让我听到这些!?

顿时刺耳生痛,挺立的身影狠狠一震,那一句实实的打在了他的心上霎时鲜血直流,风吹得他冷得浑身瑟瑟颤抖,眼前一黑,漆黑了一大片,身子不禁摇晃了几下,只恍惚间听见“啪”的一声,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零件都散落一地,可见主人用了多少分的力气!

……不就是个男人。不就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嘛!

可冉苏,我告诉你,我很介意!介意到……我,连答案都不敢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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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四十四 等我离婚

生命中有许多的阴差阳错,爱欲不得。

你是谁的劫,可能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定论,我们往往被所谓的感情蒙蔽了双眼,豁然省悟也许才能发现,爱从来都只会在身边出现。

一阵刺耳,她一惊,心里微凉,渗得冷冷凉凉的。

又是一阵无声,他甩了她的电话?又再一次甩开了她的电话……

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微微不着痕迹的扇动,她紧咬着牙,无声重重的喘息着。

第一次,她和另一条小生命在生死边缘,他甩了她的电话,刺耳声如今还能在她午夜梦回的时候耳鸣般重现。

这是第二次,他又莫名的切断她的话语,他到底要做多少次令她心里泛起酸痛的事情才甘心?!

精致略微迷离的脸庞怔怔的望着手中湿冷的汗握着的手机,死死抿着唇,努力的平复内心复杂的心绪,半晌,她淡淡一笑,放下手机回视那个一脸担心斯文俊秀的男人,那双和她一般清净温和的眸子不语的注视着她,嘴唇轻颤,脸色苍白,默默的等着她能给予的慰籍。

他问她,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不知不觉,她心里微酸,喉咙一紧,她还记得早上朦胧间依靠在那个坚实完美的胸膛里细细沉眠,当第一眼睁开眼,她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

是短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求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司晴。”

不可名状的惶恐和害怕瞬间叫她从自己迷乱恍惚的纠缠中苏醒,她急忙醒来才知道薛尔然一早便开了车等在了她的楼下,那个清秀俊逸的男子就那样脆弱无助的生生望着她,抿着唇告诉她一句:“……山体滑坡,泥石流,镇上失踪了十个人,她也是其中一个。”

清晨,连晨光都没有闪现,她的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狠狠的吃惊了,胆颤了,害怕了,那个懂她知她痛苦快乐的时候都会彼此拥抱的女人,竟然就那样消失在了那个荒芜的山间。

一下子,她打开了车门,坐上他的车,捂着脸,闷头侧望着窗外,无声的悲恸啜泣。

她知道,就一秒钟,她看到那个短信就知道。事情不对,她从来没有用这种口吻让她做一件事情。仅仅一秒钟,她只感觉像极了遗言,没想到真的是……

“……只是失踪。”良久,她抹开眼泪,定定的注视着那个旁边也沉浸在悲痛里的男人,淡漠的双眸此刻无比的坚定。她死死的抓住衣衫的一角,却一脸平常浅淡的面对着薛尔然。

“医疗队回来了,政府派人找到了其中五个人,有一个人对我们说,那个姓司的女医生就在他的眼面前被泥水冲撞到了溪间的石块,当场血流不止!”

那人说的剧烈颤抖,脸色铁青发白,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安的在发哆嗦,指尖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一些红黄色脏黑的泥土。

“……她从来都叫我表弟的,今天早上我收到她的短信,她让我来找你,她叫我……尔然。”

尔然,冉苏听到那一声就像在昨天听见那个明媚的女子低垂着眼,明明很不舍却还是轻声告诉她,苏子,我表弟喜欢你,他叫尔然,薛尔然。

顿时,冉苏清冷的眸子闪了闪,滚热的眼泪倾泻而出,心一阵阵的抽痛,她骤然一颤的身子渐渐越来越冷。

阵痛间,她恍恍惚惚的还记得那个女子说她傻,宁可她傻一些,可她现在却觉得那个女子傻,自己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拱手于人,为什么不早点跟旁边这个男子表明自己的心意,为何要装得那么浓烈深沉,明明是自己那么想要的人却要隐忍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推给别人……

司晴,你太过分,你怎么可以那么放心的把他交给我?

“司晴,你会后悔的……”

可她还来得及后悔么?!冉苏淡雅清冷的样子全然崩溃,脸埋在早已被眼泪染湿的双腿和双臂间蹭着红了脸。

她的喃喃自语,薛尔然听不真切,他也默然苍茫的望着眼前,然后咬着牙,一踩油门,狂奔而去,她没说什么,甚至到了墓园才发现,那个人是真真不在了。

墓园里云清风淡,萧瑟一片,明明已是初夏却分外萧条。

她看着那个男子默默的坐在地上,眼神哀绝而深沉,他俊秀斯文的脸庞紧绷着,注视着那明显细心雕琢的墓碑。

忽然。她惊觉手机的震动。刚按了接听键,下意识轻蹙浅眉唤了一句:“尉行云。”

同一秒,在她还没完全开口时,他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精神恍惚,正不由自主的紧紧环臂抱着自己,低哑柔缓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哽咽:“冉苏姐,你能不能抱抱我……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结果,她的思绪拉回了眼前,随后一阵刺耳,他挂甩了她的电话。

她习惯了他最近阴晴不定的情绪,她没来得及细想他的反应,心里那抹残留无法清除的伤痕就在一瞬间在她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像硫酸泼到了一点却让全块都冒泡刺激的反应。

如果,尉行云能问冉苏几句,如果尉行云不是下意识的心怀忐忑仓皇,不是愠怒害怕的急甩了手机,或许,这么多年经过昨夜的一个契机或是一个敏感,他们都能找到重新审视彼此的眼光,可生命中就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阴差阳错,他的动作是她的记忆中作痛的因子,一下子就连串的带出来无数的痛觉难忍的揪痛,于是疤痕撕裂,愈加显现……

那人映着浓得化不开的脆弱悲恸,默然无语的望着冉苏,她的心一下抽痛,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突然的心动,而是感同身受,他们皆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很重要的东西,难以寻回。

她轻轻叹了口气,淡淡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冉苏浅浅动作不重的环臂着他,那个俊秀挺拔的身子围成的体积不大,也许是因为悲伤而紧缩,他真的就伏在了面前这个清雅寂静的女子怀里无声颤抖。

“司晴,如果你知道今天他没了你会那么痛苦,你还会不会忍心把他交给我?”无声,她在心底低问。

……可我知道,你会的,因为你到死都还惦记着他。

“尔然,你确定你还爱着我吗?”

淡淡的,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地方悠悠的传来,清净浅淡的嗓音低低在薛尔然的耳畔响起,他俊秀温和的脸微微抬了头,其实他也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灰蓝相间条纹衣服显得他秀气而俊逸。

“……”薛尔然怔怔的盯着话落的冉苏,半晌抿唇默默点点头。

她垂下眼,眼窝净白处落下一抹无声的阴影。

“那好,只要你愿意,等我离婚了,我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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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一场 四十五 放弃你放弃我自己

“我不放,我死也不放手。”

“可大哥,她早就在你意外出轨的那一天就放弃你了……”

爱是两个人的互动,只要有一人放开了手,它便是残缺不堪的。

尉行云,我和你,差别只在于,当年你先放开了我的手,而当你想要再次握住的时候别怪我也背着手对你。

一片狼藉,混乱不堪,无人敢理。

凌乱,暴怒,隐忍,散乱的文件夹,摔得支离破碎的电脑,桌椅倾倒,原本明亮内敛的深蓝色系的办公室成了隔离区,那个挺拔优雅成熟内敛的男人关上房门短短几分钟,愠怒到忘记拉起窗帘,室内所有的混乱引得无数人瞩目却不敢大胆参观。

这是一贯内敛成熟被财经媒体一致评为喜怒不形于外的猎手,商界的常青树,如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三十七层顶楼办公室一脸紧绷森冷的气质是那个叫尉行云的男人透露出来的。

“怎么回事?!”

一身休闲衫,修长的腿挺立,尉墨轩皱着眉头,看着一旁不愿靠近办公室的职员,耳边还隐隐约约听见室内那一声声低哑醇厚的嗓音阵阵低咒着。

那天,在那个女子浅淡凉薄的眼眸下,他逃了,逃了一个晚上夜晚想了想还是无法入眠,他甚至在梦里还记得一遍遍那个男子对他说,他爱上了的不是大嫂是另一个女人,如今他竟还是爱上了枕边人……

而大哥,你的枕边人,你如今疼爱至极的女人却对我说,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原来她从没想过要折磨你,要报复你,她只是为了儿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为了你!

她,不为了你痛苦,不为了你难受,也不为了你隐忍,而是为了你们的宝宝能平静快乐的成长……

有这样的母亲,是你们尉至的幸运,有这样的妻子,大哥,我不知道该说是你幸还是不幸……

思绪飘忽了几秒,他怔怔的收回了神。路过的董事办的职员悄悄凑近了他,拿着文件轻声道:“二少,我劝你别上去惹尉董的怒气,他……他今天太不对劲了!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摔东西,一刻都没停过!”

话落,那人快速走开,旁边稀稀落落的人走来走去都不敢接近办公室一尺。

砸东西的声音还在继续,尉墨轩狭长的眼眸微眯,凝了凝眉,如今他不用想都知道,他大哥与生俱来的沉稳和那么多年练就的耐性只会遇上一个人消失殆尽无影无踪。

大嫂又惹他了!惹怒了豹子,结果这豹子还自个儿发着低劣的牌气!

不正常,他看是极不正常!他附近就没正常的人了!都不算小的年纪了,怎么非得就这样闹得鸡飞狗跳呢!?

深深叹了口气,尉墨轩,侧着身子,小小心翼翼的打开摇摇欲坠的门,炯亮的星眉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然后瞥了眼背对着他,挺直着僵硬疏冷脊梁的尉行云,只听那人冷漠到极致还蕴含着压抑的怒气,淡淡冰冷不回头的启口:“滚出去。”

闻言,尉墨轩无奈的摇摇头,俊朗翩翩的样子此刻盛满了无辜,闪了闪眼眸,他瞥见一室的混乱狼藉,却好奇的发现只有一个白色精致的小型柜子仍完好无缺的伫立在办公室的角落,与周遭的破碎凌乱被丢弃的东西不同,那柜子显然被主人保护良好与散乱一地的木屑残渣形成明显的对比。

是什么,让盛怒不平的大哥碰都不敢碰一下的珍藏着。

关上门,尉墨轩无声走近那纯白色欧式的柜子。只见一瓶瓶包装精美出自名家之手的透明瓶子里流淌着各色的液体,静静的映着窗外照进的光闪着璀璨的光泽。

香水,所有标志着一个制作者签名的香水——SuRan

SuRan,冉苏。

真是够了!猛然划过昨晚无动于衷盯着自己的那双清薄得和凉水可以相比的眼眸,尉墨轩心下紧缩,沉沉的一吸气,满腔的复杂情绪一下子涌了起来。

用力的打开柜子的门,他在尉行云刚发觉还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时,就快速拿了几瓶胡乱的放在了手里捏着。

“尉墨轩,你干什么你!”

尉行云一转身,眼见尉墨轩的行为,深邃莫测的眼睛瞬间瞪大,心跳如雷,望着一瓶瓶他疼如珍宝的物品如今在尉墨轩的手上晃荡着,心一下子就忐忑惶恐起来。

“你敢!你要是摔了它们你信不信我毙了你!”

冷冷的,淡漠的,他愠怒的时候习惯性的噙着优雅冰冷的笑意,眼神锐利森凉。

尉墨轩笑了笑,也学着他淡漠的望着他:“我不扔,我给你扔!”

说完,全部扔到了尉行云焦急探出的手掌里,胸口起伏不定,他皱着眉头,咬着牙关,狠狠的拉着尉行云的衣襟,一下又一下的晃着他,几乎快把他的胆汁都摇了出来。

“……大哥,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你说,尉行云,你有力气在这里扔东西为什么不去大嫂那儿发脾气,你有本事扔坏这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你手里这些怎么不扔?!你扔啊,你扔了它!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