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此刻,她的身子瘫软,浑身冷汗,四肢无力,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不听不看就能抵御恐惧,她竟一直死死的闭着眼睛,是以并没有看到某件事——那大瓮下的火堆根本就没有点燃。

谢向晚不懂心理学,但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攻心为上’,心理上的摧残往往比**的折磨更能让一个人屈服。

这不,碧桃不就以为自己要被活活烤死了,听到那声擦着火折子的‘嚓’声,也不管那火到底有没有点燃,她便误以为瓮下已经着了火,心理防线瞬间被攻破,饶是背后的主子许诺了怎样多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她也统统顾不上了。

且在‘被火烤’的心理暗示下,碧桃在这阴凉的房间里,硬是热出了一身汗,汗水滚滚流过脸颊,将脸上的脂粉糊作一团,头发也被汗水打成了绺,仿佛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发梢还一颗一颗的滴着汗珠儿。

看着碧桃狼狈的样子,谢向晚表情淡然,沉声道:“把她带到外间去,对了,别忘了给她送杯温茶。”润润嗓子好招供啊。

再说谢向荣,从延寿堂出来后,带上几个壮硕的家丁。快速的来到府外,跨上仆役们早就准备好的骏马,用力一扬鞭子,一骑人仿若离弦的弓箭,飞快奔上宽敞的街道,绝尘而去。

不多会儿,谢向荣便来到一栋精致的酒楼前,门前高悬一面旗幡。上书‘百味居’三个大字。

这是扬州城有名的酒楼之一,亦是谢家的产业。

“吁~~”

谢向荣年纪虽小,身量已经张开,一身宝蓝色纻丝直裰、玄色长裤映衬得小小少年的身姿愈发挺拔。

用力扯住缰绳,胯下的骏马稳稳的停在百味居的大门前。

谢家的一个小厮已经伶俐的跑到谢向荣的马侧,直接趴下。

谢向荣翻身下马,踩着小厮的背脊,利索的站在马前,他抬头望了望酒楼二楼临窗的一个雅座。见窗边似有人影攒动,他这才暗暗点了点头。

随手将鞭子丢给身后的家丁,吩咐道:“你们且在一楼稍停片刻。吃茶也好。用些点心也罢,最多两刻钟,我便下来!”

说罢,也不等家丁回话,直接撩起衣摆,大步进了酒楼。

酒楼的掌柜早就接到伙计的通报。知道自家东家少爷来了,忙应了上来,躬身道:“小的见过大少爷!”

谢向荣目不斜视,径自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问:“客人都请到了吗?”

掌柜的连连点头:“请到了。全都是按照老爷和大少爷的吩咐,扬州城各个衙门口外帮闲的闲人把头全都请到了。这会儿都在二楼的雅间等着您呢。”

一行人来到楼梯前,掌柜的侧着身子,恭敬的跟在谢向荣的身侧,很是殷勤的说道:“大少爷,您请!”

“嗯。”谢向荣从嗓子眼儿里轻轻应了一记,抬腿便上了台阶。

跟随谢向荣的四个心腹小厮则乖觉的坐在一楼大堂的角落里,随便点了壶茶并几盘点心,一面悄悄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一面故作悠闲的闲聊扯皮。

两刻钟后,楼梯口传来‘噔噔’的脚步声,谢向荣果然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身体健壮、表情却有些猥琐的男子,只见他们点头哈腰的对谢向荣道:“谢大少爷您就放心吧,只要那个没长眼的混蛋还在扬州城,不管他躲在哪个耗子洞里,小的也能把他揪出来!”

谢向荣行至楼梯拐角处时顿住了脚步,转身冲着几人拱了拱手,道:“所托之事,还请诸位多多上心。事成后,谢家定有重谢!”

“哎哎,谢大少爷太客气了,”

几人悄悄摸了摸腰间鼓鼓的荷包,荷包里硬硬的银锭子,让几人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他们略带讨好的笑道:“尊下的事儿就包在哥儿几个身上了,咱们就是什么事都丢开不做,谢家的请托也定会全力办妥。”

谢家可是真正的‘金’字招牌呀,家里的银子比国库都多,若能给他们家办成此事,人家酬谢的银子绝对能让他们一辈子吃喝不愁呀。

谢向荣微微一笑,再次拱手致谢,而后利索的转身,噔噔的下楼而去。

片刻后,几骑快马迅速的朝另一处繁华的街区跑去,在一处豪华程度不亚于百味居的酒楼前停下。

谢向荣照例上了二楼雅间,而几个小厮则继续蹲在一楼大厅察看动向。

一刻钟后,谢向荣又在一群身着缁衣的衙门捕快的拥簇下,缓步下了楼。

临行前,谢向荣又把‘请托’之事重复了一遍,那些捕快也都用力捶着胸脯,表示定会帮忙。

出了这家酒楼,谢向荣还不作罢,继续跨上他的马,领着一干心腹继续朝下一家酒楼奔去。

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时辰,谢向荣便一口气跑遍了扬州城最有名的四家酒楼,将同样的一件事,先后跟市井闲人、官府差役、城门戍卫和镖局武馆等处的人请托了一个遍。

可以说,只要那拐走谢向安的人还在扬州城,有这些人全力搜寻,用不了多久定能有所收获。

至于城外,谢嘉树也早就命人在四处城门、几条官道上拿着谢向安的画像埋伏着,就是运河码头上,也有洪家的人虎视眈眈的等着。

望着天上的日头。谢向荣喃喃道:“如此安排,安儿应该能很快就找到吧?”

自从弟弟失踪后,谢向荣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想当初,他可是在母亲的灵前发过誓的,有生之年定要好好看护一双弟妹。

偏今年开春时,教授他功课的夫子说,他的学业已经有所小成。今年童子试可以去下场试一试。

或许是基因突变,又许是谢家祖坟冒青烟,谢向荣做生意不行,读书却是一把好手。

大周朝的童子试共分为三个阶段:县试、府试和院试,二月谢向荣刚刚出孝,便去参加了县试,结果一考即中,成为‘准童生’一枚,只待顺利通过了府试。便是个童生了。

当然若是再一鼓作气的拿下院试,那谢向荣便是个新鲜出炉的小秀才一枚。

年仅十岁的小秀才呀,就是放在文风鼎盛的江南。也是不可多得滴。

是以。不止陈家家学的夫子们,就是整个谢家也都全力以赴,几乎是不计任何代价的支持谢向荣读书,力求他能顺利通过童子试。

而谢向荣呢,也暂时放开了其它事,一心扑在读书上。是以也就疏忽了内院的弟妹。

如今弟弟竟然在谢家内院被人拐走,这不只是对整个谢家的挑衅,更是对谢嘉树、谢向荣这对父子的打脸。

尤其是谢向荣,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幼弟竟然落入歹人之手。他就恨不得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不过,就算想手刃恶人。首先也要找到弟弟的踪迹、抓住那拐子,而后才能报仇、解气呀。

长长舒了口气,谢向荣翻身上马,按照父子两个制定的计划,继续‘打草惊蛇’,争取多弄出些动静来,好让那拐子惊慌之下露出马脚,这样才能有线索呀。

几骑快马从街道上飞驰而过,引得路人和两侧茶馆、酒肆里的人纷纷侧目。

“咦?那不是谢兄吗,马上要府试了,他不说在家用心苦读,怎的引着仆从在加上纵马?”

一个身着竹青色道袍的少年望着窗外,有些不解的问着同伴。

“许是家中出了什么急事吧。”另一个少年不甚在意的回道。

在座的另一位少年却面露沉思,他记得出门的时候,仿佛听门口的差役说了句:“谢家二少爷被拐走了”,当时还觉得荒谬,此刻见谢向荣如此模样,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谢向安真的被人从家里掠走了?!

想到那个白白胖胖一脸可爱的小童,又想到那个眉间一点朱砂痣的美丽小姑娘,少年心头一动,猛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忽想起一事,先走一步,两位兄长慢用。”

“哎,胡贤弟,你、你——”

另外两个正在八卦的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同伴丢下一个银锭子,飞快的出了茶楼。

待他们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人早就没了踪影。

再说谢向晚,她从碧桃嘴里知道了许多事,凝眉想了想,便立时去了刑房。

刑房里,徐妈妈正在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拷问,原本光鲜的衣裙已经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她的脸上、身上也渗出了血迹。

“奴婢真的冤枉呀…是、是冯老姨奶奶拉着奴婢说话,奴婢推脱不过,就随口应了两句,什么重要的话都没说呀…”

徐妈妈被打得精神有些恍惚,嘴里却还是坚持说自己‘冤枉’。

冤枉?

谢向晚冷冷的看着那半昏厥的妇人,心中无比痛恨,自己是多么信任她呀,这才让她去服侍幼弟,为了让她能全心服侍,自己还时不时的赏她银钱物什,甚至还提拔她男人做了田庄的小管事。

结果,她就是这么回报自己!

谢向晚冲着掌刑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妈妈会意,忙从水桶里舀了一勺凉水,用力泼到徐妈妈的脸上。

徐妈妈被冷水一激,立时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谢向晚一脸浅笑的坐在她面前。

“大小姐,奴婢冤枉呀!”

谢向晚摆摆手,根本不接这个话茬,而是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徐妈妈最擅长素斋?”

徐妈妈不知谢向晚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下,旋即点头。

谢向晚白净的小脸上写满天真、好奇,“唔,那妈妈会不会做荤菜呢?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一道唐时的名菜,名曰‘活烧子鹅’,不知妈妈可曾听说过?”

第066章 神秘少年

活烧子鹅?

这是什么东西?

徐妈妈只是个会点儿厨艺的普通妇人,一不是专业厨师,二也没有家传的手艺,大字不识一个,来到谢家后,知道三位小主人更偏好素斋,她便格外用心的练习素食的烹饪手法。

倘或问她什么素食名菜,她或许还能说出一二。

可这荤菜?还是什么唐时书籍里记载的名菜,她真心不知道呀。

不过,徐妈妈虽然目不识丁,却有着灵敏的直觉,她费力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浅笑盈盈的谢向晚,不知为何,竟有种不祥的预感。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徐妈妈哑着嗓子回道:“大小姐恕罪,老奴蠢笨,并不知道这道菜。倘或、倘或大小姐想吃,老奴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学习,定让大小姐满意。”

谢向晚似是没听到徐妈妈的话,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道:“说起这活烧子鹅,烹饪的法子到底有些残忍,偏味道极好,且经此法烹制出来的鹅肉鲜活入味、浓香异常,最最要紧的是,肉质鲜美,与那种先将鹅宰杀后再料理的传统烹饪法子想必,确实胜出许多。”

什么意思?什么死了、活着?

等等,徐妈妈似是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谢向晚,嘴唇蠕动了好几下,终没有问出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问题。

谢向晚什么眼神儿呀,目光一瞥便瞧出徐妈妈有疑问。偏答案自己还知道,便非常‘好心’的予以回答:“没错,活烧子鹅的秘诀就是将活着的鹅进行烹饪。唔,具体的法子也简单——”

一边说着,谢向晚一边冲着一侧的青罗使了个眼色。

青罗忙点头应了一声,叫上是个小丫鬟,便一起出了刑房。

不多时,青罗领着小丫鬟们回来。四个丫鬟手里抬着个六尺长、四尺宽、四尺高的铁笼子。

“好,就放在这里!”

青罗按照谢向晚的吩咐,指挥小丫鬟们将铁笼子放在一个铁制的架子上,这架子的外形与长条方桌相似,只是桌面部分被挖空。

四方铁架子的尺寸比铁笼子长出半尺,而这多余出来的地方也没有浪费,直接放了个类似食槽的长条铁盒。

铁架子离地约莫一尺半,下面已经对好了柴堆。

青罗领着几个小丫鬟铁笼子摆好,又在那长条铁盒中加了些汁液。一切都摆放妥当了,这才来到谢向晚跟前,躬身道:“小姐。都布置妥当了!”

“嗯。”

谢向晚轻轻应了一声,而后站起来,围着铁笼子转了转,来到那放着汁液的铁盒前,伸出一根嫩生生的食指沾了沾,放着唇边舔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唔,孙妈妈的手艺就是好,我不过是将偶尔看到了一张古籍方子的配料告诉她,她竟真的做出了原汁原味的‘五味汁’,果然能干呀。”

只有纯正的五味汁。才能做出入味浓香的活烧子鹅呀。

谢向晚那帕子擦了擦指间上的残渣,笑着对满脸惊恐的徐妈妈道:“刚才说道哪里了?哦。对了,说到活烧子鹅的具体烹饪法子,其实很简单,择一只泉水喂养的鹅,无需宰杀,直接放入这铁笼中。”

手指屈起轻轻扣了扣铁笼子,谢向晚又指了指笼子下面的柴堆,“而后点起火。”

嘀嗒、嘀嗒…汗珠子顺着额角一滴滴的往下流,徐妈妈只觉得心慌得要命,她甚至有种错觉,此刻坐在火堆上的不是什么‘鹅’,而是她这个大活人。

谢向晚还在说:“被火一烧,这铁笼子顿时变得炙热无比,笼中的鹅受不得热,便会不停的在笼子里跑来撞去,可这铁物是热的呀,鹅身撞上这烧热的铁笼,身上的羽毛、外皮都会被黏在铁条上。”

轻挪脚步,谢向晚来到那铁盒面前,介绍道:“这里放着的汁液是大厨房孙妈妈特意调制的五味汁,是烹制活烧子鹅必不可少的调味料。当然这料汁不是洒在鹅身上,而是让鹅喝到肚子里。说到这里,你或许会问了,这鹅怎么会乖乖听话的喝下这料汁?”

‘咕咚’一声,徐妈妈猛力吞了吞口水,极力掩饰心中的惊惧。

谢向晚笑道:“这也简单呀,鹅在火笼中奔跑不停,又是被火烧,又是奔逃的,定是又饥又渴,如今有这么一盒鲜美的汤汁,它自是要喝进肚子里。”

“大、大小姐,您饶了老奴吧,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谢向晚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饶是徐妈妈再愚笨,她也明白了谢向晚的用意。

嘴里说着求饶的话,眼中却闪烁着怨毒的光,心道:这、这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吗,竟想出如此歹毒的逼供法子。

徐妈妈不是碧桃这种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内宅小丫鬟,断不会被谢向晚三两句恐吓就吓到。

在她想来,谢向晚虽恶毒,可终究是个六岁的孩子,有些事儿她或许能想得出来,却未必真有胆子尝试。

再说了,自己虽是奴婢,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按照大周律,主杀奴婢,必须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且还要上报当地官府,须得在官差的见证下动手。

若是没有上报官府就私自杀婢,主人不但要被罚没许多银钱,可能还会被杖责呢。

比照徐妈妈此时的处境,谢家杀婢确实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但徐妈妈相信,当着官差的面儿,谢向晚绝对不敢使出如此恶毒的酷刑。

除非她不想要名声了。

徐妈妈很清楚,谢向晚在谢家能有如此风光,绝大多数的原因便是她那‘观音童女’的美名。

一旦‘观音童女’变成了‘蛇蝎妖女’。哼哼,谢家老祖宗第一个会厌弃她。

徐妈妈笃定谢向晚不会为了她一个奴婢而伤了自己的美名,她只需熬过这一关,她的儿子非得没事、还会被送去外地学习做生意,她的女儿也将嫁入好人家。

只要儿女有个好前程,她就是立时死了也心甘。

用力闭了闭眼,徐妈妈下定决心,再次凄厉的喊道:“大小姐。奴婢真的冤枉呀,您就是火烤了奴婢,奴婢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咦?咱们不是在说活烧子鹅吗,哪个说要烧徐妈妈你了?”

谢向晚故作惊讶的以手掩口,眉眼弯弯,仿佛一个故意玩笑捉弄人的可爱女娃儿。

只是周身的气势和眼中的寒意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恨不能立时把徐妈妈丢到笼子里,点上火,亲眼看着她被活活烧死!

不是她心狠、更不是手段歹毒,实在是这徐妈妈太奸诈。都到了如此田地,竟还死咬着不肯松口。

还有,她为自己儿女筹谋的时候。可曾想过谢向安若是被拐走了。下场会如何凄惨?

要知道,谢向晚对徐妈妈好,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恩赏;

而谢向安不同,他是真心把徐妈妈这些管事妈妈当亲近长辈对待。

徐妈妈能从一介田庄庄丁媳妇,混成今日模样,不但让丈夫有了好差事。还让儿女也都脱离了土地来到谢家内院当差,这都是托了谢向安的福。

受恩却不思回报,还能狠得下心来去谋害一个真心待她的好孩子,事发了,还毫无悔恨之色。徐妈妈绝逼不是什么好人。

小小拳头用力握着,谢向晚继续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让妈妈亲眼观摩下‘活烧子鹅’这道名菜的烹饪技法。好让妈妈能长点见识呢。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

话音方落,门口便进来两个壮硕的汉子,精壮的身形,古铜的肤色,显然这两人是常年在露天讨生活的人。

“阿宝?”徐妈妈看到被两个汉子带进来的少年,顿时惊得变了脸色,失声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不是把你送出扬州了吗?”还是她亲自把人送到船上的呢。

等等,船?

徐妈妈终于想到了什么,直直的瞪向谢向晚:“你竟然把阿宝中途拦了回来?”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谢向晚的外家是漕帮洪家呀,想在运河上拦截一艘船,比猪八戒吃人参果还要便宜呢。

“有劳两位了,青罗,替我送客!”

谢向晚微微颔首向两个漕勇致谢,旋即命青罗把人送出去。、

送走了外人,谢向晚又对侍立一侧的掌刑妈妈说,“把徐阿宝给我丢进笼子里!”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徐妈妈疯魔了一般,虽然她更看重大儿子和女儿的前程,可对于小儿子也是非常在乎的呀,否则也不会在行动前将他送走。

阿宝约莫*岁的样子,被困住了手脚,虽不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看到母亲这般嘶吼挣扎,顿时吓得哇哇大哭,偏他嘴里塞着布条,根本就喊不出来。

谢向晚冷冷的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点火!”

徐妈妈几乎要崩溃了,大喊道:“大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我儿子无关,还求你放过我儿子,呜呜,大小姐开恩,放过我这可怜的儿子吧。”

谢向晚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活烧子鹅这道菜,最精妙的就是无需人动手烹饪,全靠鹅自己在火笼里奔逃,直至毛皮脱落…鹅肉被炙烤得酥香鲜美…”

火苗慢慢窜上柴堆,在笼子里不断挣扎的徐宝感觉到了热气,挣扎得愈发厉害。

“…呜呜”,

徐妈妈死力挣扎着,眼睛几欲流血,一头是被谢家拿住的小儿子,一头是被袁家拿捏的大儿子和女儿,她真是不知该如何选择。

火苗继续往上窜,徐宝疯狂的挣扎着,求救的目光直直的投向母亲,似在无声的哀求:娘,救我,我疼!

“呜呜,大小姐,我、我招…”

再说失踪半日的谢向安,此刻正与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俊俏少年聊天…

第067章 向安奇遇

说到谢向安,咱们就有必要说一说这小子今天的‘奇遇’。

时间调回半日前,也就是今天清晨时分,按照谢向晚制定的作息表,谢向安辰初起床,在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更衣、洗漱,而后去延寿堂的小院子里跟着一个姓严的护院妈妈踢腾两下腿脚。

这位严妈妈是谢嘉树高价请来的,据说曾是扬州威武镖局严总镖头的女儿,自幼学习了些拳脚功夫,长大后嫁给了镖局里的镖师。

某一日,严总镖头带着女婿走镖的时候,不甚遇到了一伙不讲职业道德的山贼,将货物抢劫一空后,又把大部分镖师打杀了遍。

严总镖头受了重伤,好容易逃回扬州后就一病不起,没几日便咽了气。

而他的女婿,也就是严妈妈的夫君更惨,为了救岳父,竟是被那伙心狠手辣的山贼连戳好几刀,当场就断了气。

夫君、父亲先后离去,镖局为了赔偿货物的损失,又折损了大笔银钱,差一点儿破产,严妈妈的兄长好不容易才支撑下来。

严妈妈的夫君是个孤儿,娘家又陷入了困境,严妈妈原就要强,想着自己若是一个人,赖在兄长家也就罢了,偏她膝下还有一双儿女。

严妈妈实不想拖累兄嫂,兼之还要赚钱养活一双儿女,便想出来找些事儿做。

正巧那时谢向晚跟父亲建议,说内宅的仆妇虽多,可大多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旁的地方还好。唯有延寿堂里这边,一个老、一个小,都是需要重点看护的对象。

倘有个意外,单靠那些婆子肯定不顶事儿。

所以,谢向晚提议寻找几个身壮体健的婆子组成专门的护院妈妈,她们旁的差事不必管,每日只负责巡视内院的安全。顺便也监察下看管院门的几个婆子是否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