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目的,总算达成了一个,小齐氏的心情好了不少,亲自将谢向晚送出宁福堂,人走了,她还立在门口挥手送别。

“二奶奶,二小姐来了!”

谢向晚刚踏进远翠苑,暖罗便迎了上来,低声回禀道。

“阿穆来了?”

谢向晚唇角绽开一抹浅笑,道:“甚好,我还想着忙完手头上的事,便将她请来坐坐,不想她自己过来了!”

谢向晚对陆穆这个小姑子的观感很不错,还没嫁进陆家的时候,她便与陆穆成了朋友。

如今闺蜜变姑嫂,两人更当亲近才是。

“二嫂,你回来啦!”

陆穆听到外头丫鬟的声音,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恰巧在门口跟谢向晚遇到,她笑嘻嘻的说道。

谢向晚伸手拉住她的手,牵着一起往屋里走,“多早晚来的?等久了吧?”

“我也是刚来,没等多久,”陆穆摇头。

在宁寿堂的时候,她就看到大嫂对二嫂异常亲切,心里便猜到了,大嫂定是有事求二嫂。

果不其然,刚从宁寿堂出来。陆穆正欲寻二嫂说话,就瞧见大嫂挽着二嫂的胳膊去了宁福堂。

想到大嫂的脾性,陆穆不禁担心。二嫂刚过门,不了解家里的情况。一个不小心,再被吝啬、贪财的大嫂骗了去,那可就不好了。

左右看了看,陆穆身子向前倾了倾,越过小炕桌,低声问道:“二嫂,我听说您去宁福堂了,大嫂。她、她没说什么吧?”

原本,陆穆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子,不应该说出这样有‘挑拨’嫌疑的话。

但谢向晚不止是她的二嫂,更是她喜欢的闺蜜,陆穆不想她吃亏,这才逾矩了一回。

谢向晚唇边的笑纹加深,她知道陆穆是关心自己,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事,过几日广平郡主举办赏菊宴。已经给咱们家下了请帖,届时,大嫂、我。还有两位妹妹,咱们一起去赴宴。”

这话说得很婉转,变相的全了小齐氏的面子。

陆穆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听了出来,陆家是金陵旧勋,与那些来自燕州的靖难新贵交情并不深。

且广平郡主是个骄傲的女子,不屑攀附,更不会轻易给不熟的人下请柬,陆家亦在‘不熟’之列。

放眼整个陆家。唯一与广平郡主相契的人只有二嫂谢氏,二嫂却将广平郡主给她下了请柬的事。说成了给整个陆家,这、这是给陆家做脸呢。

陆穆猜测。待会儿二嫂或许还会派人去陈家,请广平郡主再给陆家下帖子。如此,小齐氏再代表陆家去陈家赴宴,便不是什么不速之客。

只是,平白让二嫂欠了广平郡主的人情啊!

“二嫂,谢谢你!”陆穆轻声说道。

谢向晚笑容不改,柔声道:“谢什么,我也不是为了‘她们’。二爷姓陆,阿穆姓陆,我未来的孩儿也姓陆,陆家好了,咱们才能更好,是也不是!”

陆穆双眼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嗯,二嫂说的极是。”

说完这话,她又似想到了什么,补了句:“二嫂放心,到了正日子,我会看好大姐的。”

谢向晚笑得愈发灿烂,“我相信阿穆。”别看陆昭张牙舞爪的很是嚣张,但拼智商,陆穆绝对能甩她好几条街。

好了,有陆穆盯着陆昭,赏菊宴那日,陆昭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丑。

谢向晚命小厨房送了些刚出笼的糕点,就着温热的玫瑰花茶,姑嫂两个一边吃一边闲聊。

“…二哥最近忙什么啊?也不见他出门!”陆穆吃了块紫薯山药糕,拿帕子擦了擦手,好奇的问道。

谢向晚却有些无奈的说:“我也不太清楚,问他他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哦?”陆穆黑亮的眼珠儿咕噜噜转,古灵精怪的轻笑两声,八婆兮兮的说:“莫不是二哥想亲自做些什么送给二嫂?!”

她还故意挑了挑眉,调侃意味十足。

谢向晚岂是那等轻易被人说笑的人,她直接回了句:“我看不是,二爷昨儿还念叨什么同窗、同年的,或许他是想在那些青年才俊里挑出个极好的,招回家做妹婿呢!”

说完,她也学着陆穆的样子挑了挑眉毛。

“哎呀,二嫂,你好坏,人家不跟你说了。”陆穆羞红了脸,直接从罗汉床上跳下来,准备远离这个‘口无遮拦、没羞没臊’的二嫂。

不过,临走前,陆穆没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之二,“对了,二嫂,咱们家只有宁寿堂、宁禧堂两个地方有小厨房,就是宁福堂,以及大伯母、三婶娘的正院都没有小厨房呢!”

而远翠苑是老夫人给许氏开得特例。

人家许氏走了,来了个谢氏,老夫人未必肯让远翠苑继续享有这个特权呀。

谢向晚若有所思的望着陆穆轻盈的背影,良久。

第090章 陆家旧事

送走了陆穆,谢向晚转回东次间的书房,伏案写了一封信,唤来暖罗,命她寻个伶俐的小厮,将信送回谢家。

“…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如何选择,端看爹爹和袁氏的了!”

谢向晚写完信,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林木发了会儿呆,然后又取出了一沓空白的澄心纸,拿镇纸抚平,捉起一管紫毫笔,蘸足了墨汁,开始认真的写着。

青罗安静的侍立一旁,左手撩袖、右手研磨,见谢向晚写得认真,更凝神屏气,她知道,大小姐又在默写典籍了。

作为谢向晚的第一心腹丫鬟,旁人不知道谢家藏书楼里的古籍从何处而来,青罗侍奉了谢向晚十多年,却是隐约知道一些——所谓的古籍,太康谢氏心动不已的汉唐古卷,绝大多数都是她家大小姐亲自默写出来,并请了专门的做旧匠人精心制作而成。

青罗知道了谢家的最大秘密之一后,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更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她一家子都是谢家的奴婢,往上数三代的所有亲眷的身契都在大小姐手里。

哪怕是改朝换代、皇帝换人做,青罗都不可能背叛谢向晚。

而且在青罗看来,大小姐能有如此‘神通’,皆是因为观音菩萨的庇护,作为一个笃信因果报应的古代标准大丫鬟,青罗本能的敬畏谢向晚——大小姐可是观音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转世呢。

轻慢、得罪了大小姐,不也就是得罪了菩萨嘛。这年头,谁敢亵渎神佛?

再者,她服侍主子十多年,对小姐的脾性和能力非常了解,知道她家大小姐是个厉害的。青罗可是亲眼看着大小姐如何不动声色的斗垮了继母小洪氏,就是老祖宗‘病逝’,其间也有大小姐的影子呢。

如此厉害的人物。岂是轻易能背叛的?

更不用说,这些年大小姐一直对她非常好。她的父母兄弟,皆因着她的关系在谢家颇有些体面,大小姐出嫁了,更是将他们全都带到了国公府享福。说句不怕肉麻的话,大小姐的如此深恩厚德,就算让她死了,也难报其万一啊。

最重要的是,青罗是个聪明的。她知道,忠心服侍大小姐可以让她得到更多。

…所以,猜到了谢向晚的秘密后,青罗只是默默的尽心服侍着,并竭尽可能的帮忙掩饰。

只是,自三年前大小姐得了怪病,青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动笔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小姐刚刚嫁入陆家,不是该好好梳理内院,与太婆婆、婆婆、妯娌、小姑打好关系?

为何又开始默写那些典籍了呢?

眼底写满疑问,青罗却不做声。恪守本分的继续研磨。

瞧见谢向晚写满一张纸,便赶忙上前,取了镇纸。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纸双手拎起,放到一侧的小几上晾干墨迹。

谢向晚头也不抬,继续伏案默写,一行行隽秀端方的唐楷出现在光洁如雪的宣纸上。

青罗没有闲着,研磨、晾干、铺纸…主仆两个配合得非常默契,其间没有丁点儿言语交流,却衔接流畅。

待到妆花端着个黑漆嵌螺钿茶托进来的时候,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几、及其四周的地板上已经平铺着十几张字迹满满的纸张。

妆花服侍谢向晚的时日不算太长。但人很机灵,又有四个罗的严格教授。自是比普通丫鬟还要伶俐些。

她瞅准谢向晚搁笔的空当儿,轻声道:“小姐。吃杯茶,歇息一会儿吧。”

谢向晚抬起头,颈子有些酸胀,看了眼角落里的沙漏,点点头,“难怪有些饿了,原来已经过了这些时间。”

站起身,来到南窗下的黄花梨束腰鼓腿膨牙内翻马蹄方桌前坐下。

妆花已将茶托里的茶盏、果子并糕点等物什摆放在放桌上,青罗则拧了一方温热的棉布巾子给谢向晚净手。

谢向晚端起茶盏,用碗盖抹去茶叶梗儿,轻呷一口,颇为享受的喟叹道:“是暖罗烹的茶吧?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妆花笑着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小姐,呵呵,不止这茶,还有这糕点亦是暖罗姐姐做的呢。”

谢向晚闻言,拿起一旁的银箸,夹了一块,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咀嚼了下,道:“嗯,不错,这糕点做得也颇有些火候了。”

因快到中午了,谢向晚也没有多吃,只捡着平日喜欢的糕点花色吃了两块,喝了一盏茶,便停了手。

妆花将东西撤了下去,谢向晚站起来,站在窗前看了看远处的翠色山林,稍稍按摩了下眼睛周遭的穴位——长时间伏案,眼睛容易疲劳。大周不比那个神奇的后世,眼睛看不清了还有眼睛可待。

活动了下手腕,谢向晚又回到书案前,重新投入默写的紧张工作中。

青罗也没有耽搁,继续安静的在一旁服侍,不过她的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小姐对陆家的事丝毫都不关心,只一味的忙自己的事,这、这真心不会有什么麻烦嘛?

谢向晚并不知道贴身丫鬟的担心,她只觉得时间不够用啊。

她的目标是振兴谢氏,让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过去她也一直努力着,但嫁给陆离后,她发现,她还有个捷径。陆家是个极大的平台,而陆离更是个不可多得的活招牌,操作好了,她的许多感想却不能做的‘理想’,或许都能实现呢。

而实现这些目标,她还需要本钱。

脑中的许多珍藏典籍,便是她最佳的帮手。

再加上昏迷的三年时间里,她融合了许多记忆,也学习到了许多匪夷所思却又神奇万千的知识。

经过几个月的梳理,谢向晚发现,后世的某些知识都能在大周还原、应用,继而为她谋取无法想象的巨大利益。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后世的一些东西都整理汇编成册,然后做旧成‘古籍’,假借‘圣人先贤’的名义拿来使用。

历代有那么多的先贤。又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只是几多战火。无数为人知、以及不为人知的古籍都被焚毁了。

谢向晚将‘古籍’造出来后,只推说是‘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孤本’,饶是世人觉得新奇,也不会有甚怀疑。

她手上写着的便是一些源自后世的东西,不过,无关紧要,都是些生活中不起眼的小物件。是谢向晚用来试水的,等确定了此事可行后。她便会将更多、更重要的知识一一‘复制’出来。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去用午饭了。”

青罗偷眼看了看沙漏,轻声提醒道。

“嗯,知道了,”谢向晚并不抬头,应了一声,“写完这一页便好。”

许是夫妻同心吧,谢向晚在内书房奋笔疾书,陆离在外书房也伏案狂草。

“二爷。已经正午了,该、该用饭了!”

小厮同喜小心翼翼的说道,为了吸引陆离重视。他还加了句:“方才二奶奶身边的织金姐姐来送茶点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句,今儿中午二奶奶命小厨房做了几样拿手菜,想请二爷评鉴一番呢。”

同喜一边说着,心里却暗暗嘀咕:二奶奶真独特,给身边的丫鬟取名字竟然全都是布料。起初听的时候挺奇怪,但叫得多了,反而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至少比什么玉啊、花儿的别致。

陆离正凝神写着。听到‘二奶奶’三个字,顿时回了神。抬头看了看日头,“哟。已经午时了。”不知不觉间,竟又忙到了砍头时分。

陆离将笔放在砚山上,左手轻捏右手腕子,缓缓晃了晃,道:“好,收拾一下,回去用饭!”

自打他高中探花后,他便再也没有如此勤奋过了呢。

看着案头摆放着的一沓手稿,陆离的脸上写满骄傲,他相信,此书一成,他的名望定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届时,‘名士’的头衔不再是笑谈,而他也能给妻子更多的尊荣。

在书房收拾了一下,叮嘱同喜收好那些书稿,陆离便起身往内院赶去。

回到远翠苑,来到方桌前,谢向晚示意厨房上菜,陆离发现同喜说的没错,小厨房的厨娘确实做了几道拿手菜:一道松鼠桂鱼,一道煎酿茄子,一道珍珠豆腐肉丸子,一道翡翠虾环,一道芙蓉鸡片,再加上一道三鲜疙瘩汤。

陆离弯腰闻了闻,对谢向晚笑道:“我算是瞧出来了,你的这个厨娘是个擅长北方菜的。”

菜和汤全都是鲁菜,不是北方厨子又是哪里的?

谢向晚展颜一笑,“二爷却是猜错了,咱们家的这个厨娘,同你我一样,都是江南人,最擅长的是淮扬菜。不过我是个挑剔的,除了淮扬菜,还喜欢其他地方的美食,所以,就只能辛苦咱们的厨娘咯。”

咱们的厨娘?

陆离眼中闪着笑意,他特别喜欢听妻子说这个‘咱们’。

“好,我就尝尝咱们家厨娘的手艺。”

陆离坐下来,从丫鬟手里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准备开动。

“嗯,味道很不错,尤其是这道芙蓉鸡片,做得很地道,娘子若不提前说明,我真以为这是个鲁地厨子的手艺呢。”

许是忙了一上午,陆离的胃口很好,加上厨娘的手艺确实不赖,他吃得很是欢畅。

吃完午饭,漱了口,撤去碗碟,夫妻两个对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闲聊。

“阿晚,你嫁过来也有三日了,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陆离斜倚着一个大红绣金线迎枕上,状似随意的说道。

陆家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开国近百年,陆家也兴盛了百年,再尊贵不过的人家。

在寻常人家眼中,定国公府是个高山仰止的存在。

内里呢,却与‘传说当中’的截然不同——

国公爷陆延德上有兄来、下有弟,又非嫡出,却能承袭爵位;

国公夫人明明是翰林家的小姐、朝廷钦封的一品诰命,却行事诡异。性格乖张;

还有老夫人,‘传说中’陆家最尊贵、最规矩、最慈善的老人家,却是个嫡庶不分、偏心自私的老糊涂;

更不用说世子陆元了。简直就是个长不大、不懂事的小p孩儿,偏还没有自知之明。整日仗着老夫人的宠爱任意妄为,惹了祸就往老夫人身后躲,一点儿男子的担当都没有;

还有…

总之,整个陆家就没有几个正常的人。

任何一个满怀着对‘高门望族’无限憧憬嫁进来的新妇,亲眼瞧了这么多毁三观的事实后,都会心生疑惑吧。

偏谢向晚什么都没说,更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仿佛陆家的种种奇异。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一般。

谢向晚挑了挑眉,笑道:“二爷,想让我询问什么?”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哪个大宅门里没有写个污糟事儿?

再者,谢向晚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陆离,早在几年前扬州初遇时,她便命人去打探陆离的底细。

要知道,陆离对蠢萌的谢向安很感兴趣,不顾年龄的差距,整日跟谢向安凑在一玩儿。

谢向晚把谢向安当儿子一样养着。又岂会轻易让个不知根底的人围在谢向安身边?

不过那时的调查,只限于陆离的身份,以及定国公府的大致情况。更为*的事儿,谢向晚并没有涉及。

但谢向晚接受了陆离的提亲后,便开始命人详细调查陆家:历代定国公是谁,所娶夫人出自谁家,来往密切的姻亲故旧有哪些,以及近三十年来陆家发生了怎样的重大事情…

谢向晚的密探效率颇高,她临上花轿前,拿到了一份非常详尽的报告。

提前打了预防针,谢向晚亲眼看到陆家乱象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什么疑问了。

更有甚者,她还根据调查来的信息。大约推测出了陆家会如此腐朽混乱的原因。

陆离对上谢向晚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忽的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下,道:“是了,我怎么忘了,我的娘子可是姓谢闺名向晚的女子呢。”在京城这个地头上,除了皇城大内,基本上没有谢向晚查不到的秘闻。

谢家的种种,连秘闻都算不上,稍微有些年纪的人都有所耳闻。

长长叹了口气,陆离道:“其实,我祖父活着的时候,陆家不是这个样子。”

谢向晚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老国公爷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出身一等勋爵人家,手握重兵,却能躲过多疑皇室的几次清算,安安稳稳的活到了寿终正寝。

“只可惜,如此厉害的人物,却没有什么老婆运。”谢向晚想到那个假模假样的老夫人,不禁轻嗤出声。

陆离愣了下,缓缓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巧笑倩兮的妻子。

他没想到谢向晚竟这般直爽,或者说‘大胆’,竟敢在婆家当着丈夫的面嘲讽家中长辈。

不过…“哈哈,娘子果然犀利,言辞更是一针见血。”

陆离用力捶着紫檀卷云纹炕桌,力道很大,震得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没错,陆家乱就乱在了那人身上。”

陆离到底顾念着老夫人是他的祖母,没有说得太刻薄,只用‘那人’代替。

其实,齐氏老夫人也是个苦逼的主儿,侯府千金嫁入国公府,原是个门当户对的绝好姻缘。

但她却没有儿女运,过门三四年无所出,老国公明白事理,又体贴妻子,倒没有太过逼勒,可老国公的父母却等不得,尤其是老太夫人,更是心心念念的想抱孙子。

婆媳本就是天敌,尤其是看到儿子回护儿媳,绝大多数的婆婆都看不过眼。

老太夫人直接以‘子嗣’为由,将身边的大丫鬟赐给老国公做通房,并当着齐老夫人的面儿说,倘或这丫鬟有了身孕,不拘男女,都升她做姨娘。

为此,齐老夫人不止暗地里流了多少眼泪,又不知在心中诅咒了老太夫人和那通房丫环多少回,更是无数次的在佛前祈愿,祈求婆母早日归西、通房恶疾而死。

只天不遂人愿,那通房不但没死。还很快就有了身孕。

老太夫人得知后,欣喜不已,直接把那通房接到了自己院中。派了心腹婆子照料。

齐老夫人数次暗中动手,却都没有成功。

几个月后。那通房顺利产下一子,便是现在的大老爷陆延宏。

齐老夫人暗恨不已,偏一向尊敬、爱护她的丈夫,在瞧了亲生儿子后,不禁生出了慈父之心,爱屋及乌,对那通房也有了几分情谊。

如此一来,与齐老夫人相处的时间也减少了。这让齐氏很是担心:没有儿子,如果再丢了丈夫的敬爱,她在陆家还能立足吗?

无奈之下,齐老夫人含恨将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给了老国公爷。

这丫鬟也是个有福的,伺候了老国公没几次便有了身孕。

齐老夫人又是欣慰,又是恼恨,连带着她对原本最贴心的大丫鬟也心生芥蒂,可碍于名声,更为了膝下有个‘儿子’,齐氏还是强忍着恨意。细心周到的照料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