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垂下眼睑,似乎苦笑了一声,“主子的确利用伤害了公主,却也因公主失去放弃了一切,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公主原谅主子,只是希望公主知道,有些人,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阿竹心愿已了,望公主日后一切安乐。”

说完这段话,阿竹决然转身跳下了马车,我依旧有些失神的愣在原地,半天才失声尖叫,“来人!拦着刚才那名女子!把我给我关起来看好了!”

车外有人领命而去,我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哪能眼睁睁看你死呢,连姜水灵我都不愿见她死,何况是你,阿竹。

到达佛陀山的时候周围的气温似乎蓦然下降了,小笛在外面有些惊讶的开口,“这个地方竟然还有雪呢。”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撩开窗帘,果然看见上山路两边的皑皑白雪。

佛陀山四季如春,没想到在这个万物回春的时节,这里此时竟然还下着雪,小笛钻进马车点了暖炉,周围的温度终于暖和起来。

上次来佛陀山的时候只去了佛陀古树,佛陀寺倒是第一次见,站在门前还能闻到新木的味道,大抵是阿君怕这里环境不好,早早打了招呼,将佛陀寺重新修缮了一番,现在看着的确蛮适合居

住。

我按着规程受了礼,又安排了诸多事宜,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夜色渐深,师太带着我去了我平日居住的地方,虽不像皇宫那么富丽堂皇,但也精致奢华,丝毫不像是应该出现在寺庙上的殿堂。

“长公主乃凤凰之神,身份尊贵,贫尼不敢怠慢,日后长公主只需每七日清早功课时来大殿诵一段佛经即可,其余时间公主出行随意。”

我道了谢,等她离开后欢呼了一声,待小笛服侍我梳洗之后便早早上床休息了,连日坐了这么久马车,虽然舒适,也累得慌。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我随着师太去大殿和众多信徒做了功课,一个时辰之后便结束了,遣退了所有婢女侍卫,我孤身一人来到了佛陀古树下。

孤山高耸,群山四立,我仰头看着落满积雪的佛陀古树,吸了吸鼻子。

曾经我和他站在这个地方,许诺天长地久,本以为是两情相悦,其实不过一场一厢情愿。千山暮雪,天寒地冻,宛如他对我的情意,寡淡凉薄。

狠狠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想曾经的不堪回首,我却突然对沈婪那次许下的愿望感了兴趣,左右观望了一番想要爬上树去。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准备抱着树杆朝上爬,却蓦然听见一个声音,有着久违的熟悉。

“长公主,你是想表演猴子爬树吗?”

我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他,“唐南荣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公主不仅不问安还出言讽刺,我看你这个将军是不想当了!”

他一如万年寒冰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容,若隐若现,“我这个将军老早不就当回去了吗?”

姑娘的,那么久之前骂他的话现在还记得,真是记仇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外面好大的雨呢。。。

精心设局,毁于一旦

山顶的风格外凉,夹杂着微不可见的细密雪花,冻得人瑟瑟发抖,我和唐南荣大眼对小眼半天终于还是投降,搓了搓手然后转身离开。

“你刚才爬树想要拿什么?”

我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停住,指了指树顶已经看不清原样的袋子,“那个袋子。”

他眯着眼打量了半天,然后脚尖一点纵身一跃,那布袋便被他轻轻松松拿了下来,然后放在了我眼前,我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背过身打开了袋子。

首先拿出了我写的木片,字迹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得我当初无知的心意,冷笑一声将木片弃于脚下,我终于沈婪写的木片摊在了手心。

我以为我会看见他报复的决心,或者强烈的恨意,然而出其意料的,上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毫无痕迹。

我拿着木片呆了很久,然后缓缓将它重新放进袋子里,系好之后交到了唐南荣手上,“麻烦你再给我挂回去。”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再次飞跃而起,就像沈婪曾经那么美若天人,姿态潇洒,我再无惦念的转身,步步离开了这个许愿根本不灵验的地方。

唐南荣沉默的跟在我身后,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走了很远终于忍不住站定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他挑了挑眼角,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皇上派我来修缮寺庙,外加一座能让你享受的宫殿。”

原来那座精致奢华的院子竟然是出自他的手笔啊。我就说,怎么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原来是早早就等在这个地方了。我想起唐尘妆模作样的说要留在京都陪她哥哥,其实是故意的吧。

“你来干什么?”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周围染了雪的群山树林有冬日肃杀的萧凉,他指着不远处的石亭,

“过去坐一会儿?”

虽是询问句,却不给我回答的权利,自顾自朝前走去,我低头想了想,抬步跟上。走到石亭的时候他已经坐着了,一旁的空位上放着叠的整齐的他的外衣,我愣了一下,没敢坐上去,却听他道:“石头上凉,垫着衣服不会生病。”

我“哦”了一声,终还是走过去坐下,沉默了半天后,他扣了扣石栏,“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我点点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开口,“你老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问过你会不会后悔,你说不会。”

“可是你当时并没有告诉我真相。”

“有区别吗?何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很熟?”

我:“…”

一口气没顺上来,我呛得满面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他,却见他微微皱起了眉,“等到我想告诉你的时候,皇上却不让了。”

“阿君?他为什么这么做?”

唐南荣瞟了我一眼,眉眼间的鄙视一览无遗,分明在说,你居然连这个都想不通,太笨了。

我干咳一声别过头去,片刻之后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因为皇上太在乎你的感受了。你为了沈婪连命都不要,一切都可以不顾,爱的旁若无人不可自拔,若是知道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虚情假意,那样的痛苦应该是痛彻心扉的。皇上不忍心看见你到时候那么难受,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你真相,也特别交代了我,不能透露半分。”

我想起阿君对我说过,希望也是会骗人的,然而我告诉他,只要我不知道,那么骗我一生也没关系。他怕我想不开,怕我寻死,怕我痛苦,所以只能一边内疚担忧,一边瞒着我真相。

“皇上曾经对我说过,或许沈婪对你是真心的也说不定,他如果不顾一切将真相告诉了你,等于亲手葬送了你的一生。所以他情愿安慰着自己,让自己相信沈婪是真的爱你,然而沈婪却亲口告诉了他,他对你的欺骗与利用。他看准了皇上不敢把真相告诉你,所以便可以肆无忌惮,在对皇上说出自己对你的利用之后,却当着全朝臣的面提出赐婚,皇上自然不可能答应,所以才有了后来那么多事。”

我“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我所有的眼泪怨恨难受痛苦在那些日子已经用光了。其实早该猜到了啊,却偏偏不愿意去深想。

“皇上已经查出来了,当然将茶水泼到你身上的那名宫女,提议让你去菱苑宫的如贵人都是沈婪的人,为的是将你引到皇上面前,从而让皇上知晓你的身份。宫宴那晚,引你去冷宫,引我来寻你的人,都是沈婪的安排,所有的一切,他都算计的到位,无一处遗漏。”

我低着头,手指缓缓拂着衣角,接着他的话开口,“桃源村二少的侮辱,三姨娘的冤枉,七夕那一场陷害,回京都路上的伏杀,为我挡的那一剑,阿竹带着我的逃亡,被强盗绑架,甚至桃花眼来东苑向我说的那一番话,都是他设的局对吗?”

唐南荣没有说话,我挑起嘴角笑开,“真是个心思细腻谋划不断的人呢,设了如此大一个局,只为了让我爱上他,然后用我的爱去伤害我爱的人甚至我自己。”

我呼了口气,在面前升起缭缭白雾,笑得有些恍惚。

“真是没有办法让人不去恨他。”

我们沉默了很久,唐南荣终于起身,“回去吧,外面凉。”

我们一路无话,我跟在他身后走回了寺院,他将我送回住处便离开了,临走前,却莫名其妙的开口。

“我不该为他说话,但如此大的局却被他亲手毁于最后一步,你该明白其中的缘由。”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脑子里回荡着他那句话,我该明白其中的缘由,我该明白其中的缘由。阿竹也告诉我,他这么多年的谋划被他亲手毁于一旦。

可是如今的我,该怎么去明白其中的缘由。又该怎么去面对其中的缘由。一切早在他要我死的时候就彻底完了不是吗?我哪怕真的明白,也绝对不会去面对。

作者有话要说:扇子要去睡觉了。。。大家。。早安呢还是晚安呢。。。。。

最后的结局

佛陀山的雪终于融了,山下开始骄阳酷热时,山上却是春风拂过一般的清爽,抖落了积雪的群山显出青葱挺拔之姿,盛开于山间四处可见的佛玲花像是春风留下的脚印,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能切切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清香。

前段时间我回了趟桃源村,走的时候懵懂无知,昏迷不醒,可谓是狼狈出逃。然而再次回来,却是三百带刀侍卫开路,銮驾排了百里,几乎能围住整个桃源村,我坐在有些颠簸的马车内,轻撩起窗帘,看着久别的家乡,突然很想哭。

这个地方养我十几年,更是给了我无法抹去的伤害,那种又爱又恨的心情很容易便惹了眼泪。匍匐在村口的村民或惊喜或敬畏,我眼尖的瞧见最后面跪着的白嫩嫩的小胖子,有一瞬间物是人非

的苍凉感。

叫停了马车,我掀开帘子跳下,直奔到小胖子跟前,他仰头看着我,眼睛眯成月牙儿状,红唇白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拍了拍我的肩,我能听懂他语气中的庆幸和关切,一旁的姜水灵笑得格外温柔,虽是简朴的打扮,却依旧难掩天人之姿。

我在桃源村呆了四日,原先住的屋子被小胖子修缮了一番看起来有木有样,难得的他还专门给我留了一间房,他说,这里是我的娘家。

期间双花姐妹竟然来了一次,看我的眼神再也没了当初的鄙夷嘲讽,畏畏缩缩的胆怯不已,似乎生怕我下令取了她们的性命。

想想那些和她们斗智斗勇的年岁,其实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我并无心找她们算陈年老账,随意问了些话,离开时,我叫住她们。

“二少如今怎么样了?怎么没看见他?”

双花对视一眼,方如花半天才有些悲戚开口,“回长公主,二少早在两年前便被灭门了,一家十三口无一生还。”

方翠花接口道:“就是长公主离开桃源村没几天的事儿,还有,那次七夕的陷害,真的是二少让我们做的。”

她们迫切的还想要解释,我挥手让她们退下了。其实早该猜到了不是吗,沈婪做事一向是无一遗漏的。

趁着夏日还未到,我四处游玩了许多地方,而唐南荣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多数时间是沉默不语的,我问他一句他才回一句,想想那些他出言调戏我的日子,唉,真是怀念啊。

山下天气转热后,我便躲在佛陀寺再也不愿意东跑西跑了,每日在山上赏赏日出,看看佛玲,打趣一下唐南荣,日子过得颇为满足。

这日我做完早课回到屋子的时候,小笛突然急切切跑了进来,眉目间有些迟疑,但依旧开口道:

“公主,有人求见。”

“谁啊?”

我从榻上坐起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她抿了抿唇,半天才答:“十七王爷。”

十七王爷,沈婪,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呢。

自从他辞官空挂了个王爷的名头后,我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消息,我不愿意刻意去打听,周围的人也刻意的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我的生活已经很久没有沈婪了。

“让他在外堂候着,我梳洗了就出去。”

小笛会意离开,我深吸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番,终于出了内室。外堂木椅上,沈婪正姿态优雅的坐在上面,捧着茶小口饮着。

他的面容消瘦了不少,神色依旧悠闲,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动容半分。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侯在一旁的侍女自觉退了出去。

“这山上泉水泡的茶果然要香甜些。”

他放下茶杯,终于转头看着我,轻扬的嘴角有浅浅的纹路,“叶儿,好久不见了。”

“是,十七王叔别来无恙。”我垂眼笑的疏远,“王叔若是喜欢,叶儿派人送到王府便是了。”

真是讽刺啊,曾经那么爱的人,现在我却叫着他王叔。王叔,多么亲密又生疏的称呼。

“不必了,我反正又不经常住在王府,放着也是浪费。”

“哦,不知王叔此次前来是为何事?”我抬眼笑看着他,却见他拱袖作了一个揖,正色道:“听闻我的侍女这些日子一直被叶儿关押着,还望叶儿能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了她,沈婪感激不尽。”

原来是为了阿竹。

自从知道阿竹想要以死谢罪后,为了不让她胡来,我一直将她关在后堂,每日派人看管着,虽说是囚禁,其实并未亏待她,看来沈婪是听了风声,找我要人来了。

冷笑一声,我重重搁下手中的茶杯,“她冒犯了我,我自然是要给些惩罚的,怎么我身为长公主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沈婪面色不变,依旧笑得温润,“叶儿想要惩罚她自然是可以的,但真正冒犯你的人是我不是她,叶儿何必牵连无辜,若是想要找个人惩罚出气,沈婪愿意谢罪,还请叶儿放了阿竹,将所有的气出到我身上。”

他永远是那副温润谦和的模样,不管生气或是悲伤,而就是这样的表情才往往让人更加生气。

心里蓦然生气一股火气,我猛地掀翻了桌上的茶杯,热水溅了一地,碎片四处飞溅,沈婪露在外

面的手背被划出几道口子,汨汨流出殷红的血,却被他不动声色的用衣袖遮住。

“想向我赔罪?想求我原谅?那你给我跪下啊,跪着向我赔罪,向我道歉,向我说出你有多么的混蛋多么的恶毒,你跪下啊!”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是疯狂可怖的,沈婪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用那双荡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睛静静看着我半晌,然后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那一刻,我僵住了身子,看着他有条不紊的跪下,连磕三头,每一下都传出重重的声音,就连跪下的那一下都有厚重的声音。

“一切都是我种下的恶果,欺骗了你,利用了你,伤害了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人是我,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该恨的人是我,不求原谅,只是希望公主不要迁怒他人,沈婪这条命交到公主手上,任意处置,也无一句怨言。”

我从来没想到,沈婪这样高傲矜贵的人,会如此容易的给人下跪道歉,每一下,都似乎打在我心上,拉扯的疼。

他额头上渗出缕缕血丝,顺着光滑的额间滑落,他垂着眼睛似乎没有察觉,我们就这样对峙,他沉默,我亦沉默,连眼泪都不敢出来打扰诡异的气氛。

良久,我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他眼里闪过一抹不解,后退一步与我对视。

我弯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出来,“沈婪,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的让我高兴了,我就放了你放了阿竹,如何?”

“好。”

“曾经,你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瞬间,一点点。”

他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片刻低沉出声,“没有。”

“好,很好,沈婪,你很好。”那一刻,我笑出声,背过身时,眼泪倾盆而下,然而我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淡然,带着拒人于千里远生疏,“你走吧,阿竹在后堂。沈婪,以后,你和你有关的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杀一次。”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他或许早就离开,只是此刻的我完全听不见,脑海里盘旋的,只有他那一句没有。没有,一点点,一瞬间的喜欢,都不曾有过。

哪怕是骗我啊,沈婪,你都不愿意。

就这样吧,从今日起,斩断所有对你的情意念想,任何一丝卑微的幻想都不会再有,以前,你从我身边的世界消失,以后,你从我心里的世界消失。

佛陀山的佛玲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我已经能背得每日早课诵念的佛经,却依旧没有改掉每日清晨去佛陀古树下小坐一会儿的习惯。

不管是风雨天还是炎炎天,我若是不去那里待一会儿,一整日都会极不舒服。

这是一个阴雨天,我做了早课出来,唐南荣已经等在外面,撑着一把油纸伞,那模样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我笑着走过去,将从师太那里拿来的佛珠戴在了他手腕上,大小刚刚合适。

“佛珠是我亲手串的哟,每一颗都开了光,你戴着这串佛珠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他挑了挑嘴角,将油纸伞交到我手上,用手拂过珠子,片刻后低低开口,“这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是什么,嗯?”

我干咳一声,别过头去,“本来想给你刻上一些佛经的,结果太难了,所以…”他伸手拿过油纸伞打断我的话,将我揽到伞下,朝前走去。

“走吧,出征前最后陪你去一次。”

前段时间,北邙来犯,唐南荣接到圣旨率兵出征,明日便要离开了,他陪着我的日子终于到了头,我低着头没答话,待到了佛陀古树,才发现树下许愿的人格外的多。

上前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今天竟然是七夕节,我板着手指头算了算,感叹一句“真快啊”。

唐南荣从老师傅那里拿来两个竹板,在我眼前晃了晃,“要不要写,写完了我帮你挂到最上

面。”

我眯着眼,有一瞬间的失神,曾几何时,有人也这么说,将愿望挂在最上面,一定会实现。

我失笑,摇头,“不用了,这里许愿其实一点都不灵。”

不想这句话被老师傅听去,有些不满的瞪了我一眼,“谁说不灵,不灵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许愿。”

他似乎想要让我更加相信他的话,指着树顶道:“前些日子,有名男子还专门来取下了自己以前写的愿望,又添了些愿望上去,说灵着呢。”

我顺着他的手势看上去,破旧的袋子在雨中摇摇晃晃,格外显眼。心脏好像被手捏住,我闭了闭眼,笑着看向唐南荣,“你帮我把那个袋子取下来好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纵身而上,在一片惊呼声中将袋子取了下来,我伸手接过,双手冰凉的颤抖。

果然是我和他曾经挂上的袋子,一切都还是旧模样,只是那原本空白的的木板上不知何时已经写上了许愿人真挚的心意。

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心爱人原谅,但求她一生安好,与身边人相守白头,无忧无愁。

那一刻,泪如雨下。

翌日,圣旨传到,十七王爷沈婪请命率兵出征抵抗北邙,皇上准奏。

唐南荣终是不必前往边疆,不必经历一场生死之战,不必以身犯险生死难测。

此时,代替他前往的那个人,是不是风华无双,英姿飒爽,温润的面容足以统帅三军?殿堂内,我怀着有史以来最真挚的心朝佛祖下跪祈祷。

愿他平安归来。

你若不在,何来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