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爷了…………”不管她作何反应,他只管顺着心意吻下去,哪怕是天荒地老,哪怕一夜白头。他的思念入了骨,他的痛苦渗出了血肉,他想她想得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什么比得过唇齿的交融,身体的依恋,唯有拥抱才能感受真实。他不断地想要以舌尖探寻她那颗隐藏深处的心,逼迫她承认,逼迫她臣服。紧紧相拥的身体,他的掌心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与皮肤的温度,鼻尖萦萦绕绕的是专属于她的浅淡芳香,这一切都令他无比安心,无比畅快,她任活着,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

  横在她腰后的手臂再一次收紧,男人结实紧绷的肌肉只隔着薄薄一层睡衣,灼烫着她本就被悬在半空的心。他的喉结,他的宽肩,他窄瘦的腰,以及粗壮的双臂,无一不在诉说、甚至于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与魅力,甚至于这一片黑暗中四处都弥散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这诱惑属于苍茫草原,属于广袤牧场,属于他——一匹从未被驯服的野马。

  这一吻穿过特尔特草原的相识,带入眼前的黑夜相拥。她在这场缠绵里落下泪,他也同样感触至深。

  陆晋放开她被问得红肿的双唇,却仍旧不肯离开。宽阔的额头抵住她的,两个人在余韵中喘息,相互呼出的空气纠缠难分,四瓣唇一时近,一时远。如同酣饮过后,剩下小酌怡情。

  “云意…………”声音从心底来,带着他的痛楚以及失而复得的欣然,五味杂陈。

  “嗯?”

  陆晋咬牙,带着恨,又掺杂着浓浓的不舍,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到最后竟然是哽咽,“你吓死我了爷知不知道……你这个……你这个…………爷险些就信了你,这辈子都只当你死在西陵…………”

  他抱紧了她,眼中的泪自面颊滑过,坠在她颈侧,一颗颗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皮肤,烙上一个个无法磨灭的印痕。云意不曾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从前给她一箭都不带犹豫的硬汉,竟然会在重逢的夜里,为了一个吻,一场拥抱,落下眼泪。

  她从来听闻男儿流血不流泪,何况是陆晋这样死要面子,素来嘴硬的“大男人”。

  大约只有痛到极点,欣喜到了极点,才在冰与火的交叠里无法自控。

  他强忍着、压抑着胸中沸腾的情绪,因此只能咬牙,无法言语。而云意也未从震惊中醒来,眼下情形,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顺从本心,伸长手臂,轻轻环住他宽阔坚实的后背。

  陆晋得了鼓励,将她抱起来搁在书案上,要同她慢慢算账。

  “你以后想过什么日子,爷都答应你,只不过再不许拿生离死别开玩笑。”

  “那我想嫁人…………”

  陆晋气得捏她双肩,“嫁谁?只能嫁给爷!”

  云意坦然道:“自然是想嫁谁嫁谁,除了你。”

  他气得头脑发昏,管不住嘴,信口就说:“你怕不是还想着你表哥贺兰钰吧?那你方才拿什么乔?索性答应了他就是,明儿就抬轿娶你过门,当你的贺兰夫人岂不美哉?”

  “我的事情不劳二爷操心。”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着实气得不轻,前一刻听壁脚时的兴奋昂然一瞬间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远山深处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劝自己冷静,千万冷静。“你方才同贺兰钰说,你心里有人了,说的是爷?”

  “不是!”她否认得又快又坚定。

  “什么不是!你诈死逃生,骗得爷险些死在西陵,你倒好,同你表哥玩一出千里相会,爷还没找你跟你算账!你等着,今儿就要让你也死上一回。”

  “放肆!你信不信我这就喊人来……唔唔……放开…………嗯…………陆晋,你做什么!观内三清九圣在上,你岂敢胡来!”

  “爷就胡来,什么玉皇大帝菩提老祖都睁眼看着,看看爷是怎么钻被窝生儿子的!”他这回下了狠心,要占了她,让她再没有后路可退,“李得胜杀了,京城也夺回来,这就是该洞房的时候。”

  “你敢!”

  “爷有什么不敢?你都跟贺兰钰门里门外卿卿我我共诉衷肠,爷就不能跟自己媳妇儿痛痛快快搞一回?就是三清九圣路过,照样也得给爷让道。”他胸膛里一团火在烧,忍不得了,当下就要吃了她。

  云意挣扎打闹,混乱中给他脸颊颈侧都抓伤,留下三两道渗着血的猫抓印,每一处都带着红鸾香帐的暧昧。

  陆晋叫喊着,“你就省省吧,八斤,顺了爷,万事好商量。”

  “谁是八斤,少胡乱攀扯。”她抬脚就踹,没成想正中他下怀,一把握住脚踝往前一拖一拽,小小一个人便牢牢控制在身前,任他予取予求。

  他压低了身体,将她困在书案与胸膛之间,忍得额上青筋一根根凸显,敛容正色道:“你表哥不是叫你六斤么?爷比他多两斤,以后就喊你八斤。”

  说着,低下头来再缠她舌尖,一面吻一面大放厥词,“八斤,爷保证让你快活。”

  “滚!”

  “爷不滚,乌龟王二蛋也舍不得滚。”

  接下来,陆晋脱掉了云意的那啥那啥,摸了她的那啥和那啥,揉了她的那啥那啥啥,再亲了她要命的那啥啥,最后一低头看到了自己鲜艳的红领巾,想到这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不由得产生了愧疚,没能做到最后,只不过蹭了蹭她的那啥啥,最后那啥啥了一回结束。

  云消雨歇,云意衣衫半落,精疲力竭。嗓子也哭哑了,人也没了力气,只能软着骨头靠在他怀里,与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一道,斜靠在床榻上。

  他不住地亲吻她后颈,从身后搂住她,沙哑着嗓音说:“别哭了……这不是没洞房么…………”

  她心里委屈,恨他恨得怒意横生,一张嘴咬他手背,一腔恨意全都发泄在他手上。

  陆晋懒洋洋的,只当她挠痒,“咬吧咬吧,你是吃爷的肉吃上瘾了,回头找个地儿也吃乌龟王二蛋一回,爷这辈子对你也就无所求了。”

  “混蛋!”她哭着,万般无奈。

  “爷混蛋,爷自己心里清楚。”他再一次翻过身来,覆上她,没羞没臊地缠着人再吻一回,末了腆着她水光潋滟的双唇,咕哝说:“小人儿怎就生得这样美,怎么亲都亲不够。”

  “你别碰我…………”喘着气说话,细若游丝,愈发地惹人怜。

  陆晋却突然说:“你嫁我吧,别搭理贺兰钰,白面书生一看就知道不顶用。”

  云意冷哼,“如何嫁?堂堂坤仪公主,嫁给你陆二爷做妾?”

  “爷现在鳏夫一个,你不来,有的是姑娘排着队求着喊着嫁进来。”

  “那你去找她们。”

  “不。”又耍起无赖,“爷这辈子就中意你一个,死活赖定你,你不肯洞房,爷就给你守寡。”

  “胡说八道。”

  ☆、第63章细语

  六十三章细语

  乍暖还寒时候,入夜渐凉。云意床上还留着厚重锦被,但今夜有个火炉捂在身上,只觉得热的慌,不知不觉捂出了薄薄一层汗,掺杂着她身上原有的香,越发的浓艳馥郁。陆晋只管埋首在她颈间,细细地闻,深深地嗅。时不时舔一舔,久久回味,若觉不够,立时张嘴咬上一口。惹得云意嫌弃地推他脑袋,“哪来的习性?怎么跟狗儿似的,见人就咬。”

  陆晋这才从一片软玉温香中抬起头,手上却半点不放松,依旧握紧了那团宝贝猪头肉,半个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厚着脸皮恶声恶气,“敢骂爷是狗!你好大的胆儿!看爷怎么收拾你!”

  云意皱眉瞪他,“你奈如何?”想起来他对”狗“这一词极其敏感,闹不好当场就要发火。

  谁知他突然间转了笑脸,下巴枕在她锁骨处,色兮兮地说:“爷就算是狗,也是没断奶的小奶狗,天天饿着找姆妈。”

  云意心道不好,这人又要耍流氓,还没能扭过身子挣扎,就被他一把叼住了猪头三,砸吧砸吧嘴,吃的啧啧有声,没得让人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碍着身体里无法自控的情念,似潮汐翻滚袭来,让人避无可避。不自觉遭遇风吹浪打,小舟飘摇,任他,通通都任他。

  又一回,松柏似的男人轰然倒下,终于能伏在她身侧歇上半刻。双臂仍不肯离了她,依旧揉着猪头肉,心满意足地说:“小丫头终于长成大姑娘,这鼓囊囊的,爷稀罕死了!”再撑起上半身在她面颊上重重亲上一口,声音响亮,揉一把猪头肉,笑得牙不见眼,一脸的没出息样儿。

  眼不见为净,她只管闭着眼不搭理人。但架不住他脸皮厚,凑上来又是亲又是揉,明明一把低沉沙哑最是勾人的好嗓,偏偏用来耍无赖,嘴唇贴着她耳廓,吐着热气说:“姆妈怎么不理人?”再坏心眼地捏她的猪头三,缠着她叫唤,“草木枯死的隆冬天,什么都没得吃…………”

  从耳根到面颊,云意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拨出空闲来哄他这个身强体壮能征善战的七尺男儿。

  “好了,你别闹了…………”

  陆晋在软乎乎的猪头肉上咬上一口,死皮赖脸,“你把爷骗得去掉半条命,爷闹你一回怎么地?就闹,非闹得你也死一回活一回!”

  这人一贯的吃软不吃硬,云意实在被他闹得没办法,思量着换一张脸孔,收起燃烧的怒意,换上秋水鳞波的温柔,葱管似的指头细心拨开他垂下的乱发,看着他的眼睛说:“好了,别闹了,咱们好不容易见上,就不能好好说会儿话么?非得回回都闹,闹得人哭死哭活的才罢休?你怎么就那么坏呢!”

  温软的话入耳,他才能有一时半刻离开猪头肉,身体向上挪了挪,恰好与她平视,望着一张米分白细嫩的小脸,忍不住又亲下去,缠了她半晌才消停,“行,爷就陪着你被窝里头说话。”

  黑夜静悄悄无人赏,山风带着寒气吹散了树上叶。

  拨开沉沉乌云,一枚弯月撩起面纱,透过窗,将霜雪似的清辉洒在女儿家白皙无暇的身体上,令她于静默中透出别样的纯净,总让人不忍触碰。

  她睫毛浓密,忽闪似羽扇,借着月光在面颊上投下长长的影,乌黑透亮的眼瞳中呈现的都是他的轮廓。他看在心里,莫名满足。

  她笑着说:“不许你再爷呀爷的满口自大,我不喜欢。”

  “怎的不行?老子不是你的爷?”

  “你自然不是我的爷…………”前半句答得极快,后半句又拖着尾音。陆晋等不及就要发火,“你——”你你你好半天,想不出辄来治她。

  云意不紧不慢,指尖轻轻拨弄着他胸膛上茂盛的毛发,嘴角藏着狡黠的笑,故意为之,“你呀…………不是我的爷,是我心上的人呀…………”

  “我……我…………我那什么…………”

  “你你你,你哪什么?”

  甜头来得太多太快,他根本分不清真假,也没精力去逼问她是玩笑还是真心,只晓得这一刻这个西北壮汉内心里扭了秧歌跳起了舞,包起头巾唱起了高原号子咿儿呀…………

  看他呆呆的一句话不说,云意坏笑着捏他一把,”二爷,您结巴个什么劲儿?我可什么要紧的话都没说。“

  她喊他二爷,必然是动了歪心思,设套,等他钻。

  陆晋抿着唇,望住她,久久不语。

  他半裸着上身,紧实遒劲的肌肉展露无遗,小麦色的皮肤上纵横着或深或浅的伤痕,无一不是他的丰碑战绩。脸侧还有新长出来的须根,配着一张鼻高眼深的脸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来自草原的粗犷霸道。

  微微的汗湿、衣裳上的皂荚香、属于男人的独特的腥甜,混成一股让人沉入碎梦、翩然欲死的香,比陈年的酒更醉人。

  云意伸出食指,细嫩的小指头在他胸口上画圈,没能闹上一回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攥在身下,沉沉问:“爷……我问你,方才在门外,你拒绝贺兰钰的说辞,是不是真心?”

  她眨眨眼,故意同他绕圈子,“我说了什么?记不清了。”

  “你——”他恨得牙痒痒,抓住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掌心里揉搓,“你说你心里有人了,那人就是陆二,为了他,你能代发修行遁入空门,怎就不能好好跟我说一回,让爷……让我也安安心。”

  他的眼神泄露了忐忑心事,云意忆起在地宫时他的剖心剖肺,到底心软,怜他凄苦,指尖抚过他脸侧,怅然道:“嗯,一个字不差,都是真心话。”

  陆晋握住停留在他眼角的手,强迫她贴着自己面颊,反反复复,细细摩挲。他闭上眼,深呼吸,好不容易按耐住身体里汹涌咆哮的情绪,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拥抱她,吞食她,占有她。

  但最终选择了忍耐,轻轻啄她手心,轻斥道:“臭丫头…………”带着怜爱与不舍,丢掉了所有包袱,全心全意献上一颗赤诚之心。

  “你别得意,我就是说着好听,可什么都没答应呢。”

  “我不得意,我就是高兴。”说着,当真咧开嘴,傻笑起来。

  云意伸着指头点他额头,撇撇嘴,咕哝说:“一脑门子傻气,什么鳏夫?你又惹事了?”

  陆晋便将郑仙芝的死与她说清,没成想她头一个反应是,“你竟然杀妻?”

  “放屁!他俩珠胎暗结密谋嫁祸,坏事做不成,一个要鱼死网破,一个要杀人灭口,奸夫送淫妇上黄泉路,关爷什么事儿?爷才是绿云盖顶深受其害!”

  “又是爷…………”

  “我,我绿云盖顶,成了吧!”生气起来好大火,掀开被站起身,气得满屋子乱转。

  云意懒得同他争论,便转了话题,问另一事,“你今日来,打算何时走?”

  “爷不走!”气呼呼一屁股坐到床边,震得整个六柱床都要散架,醒过神来再补上一句,“我不走,明儿一早我就去见你那些个表哥亲哥姥爷祖宗。”

  “你疯了?你不走,外公见了你岂能放虎归山?”

  陆晋架上腿,乐得看她着急,老神在在故作神秘,“你不是不愿意给爷做妾么?明日一早我就跟你姥爷提亲,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你过门。”

  “外公绝不会应你,五哥也容不得你放肆。”

  “你且等着,明儿就要贺兰钰磕头求爷收了你。”

  ☆、第64章对峙

  六十四章对峙

  云意披上衣裳起身来,推搡他,劝他走为上策。“你留在顺安做什么?要和还是要战,你尽管回京城,拉齐了双方使节隔江对谈,用不着如此以身犯险。”

  陆晋顺手揽住她肩膀往怀里靠,大喇喇说道:“怕什么?爷这辈子以身犯险的事情多着了,不差这一回。冒一回险能捞个漂亮媳妇儿,也值。”

  一个劝离,一个不肯走。一个衣衫半落,一个赤条条露出精壮劲瘦的身子,背上拓开一张咆哮的狼头刺青,每一年加固革新,令这头狼鲜活得仿佛随时要越出皮肉,咬住你咽喉。

  地上零零散散落着女人的肚兜男人的亵衣,风吹树影,月落天涯,这情形像是潘金莲与西门庆,安通款曲,厢房私会,从来不将武大郎放在眼里。

  陆晋道:“你急什么,男人的天下自有男人来操心,你就乖乖吃饱喝足在家等着上轿过门吧。”

  云意伸手拧他腰间一块腱子肉,“你说娶就娶,可曾问过我答不答应?”

  他当真转过脸来,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顾云意,嫁给我,你可愿意?”

  “不愿意!”她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陆晋气得跳起来,昏暗的房中走上一圈,又走回原处,半跪在她身前,攥着她的手,急切道:“又怎么了!方才不是说的好好的,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你这女人!太他妈要命!”

  “我不嫁,我就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在这山里了此余生。”

  “你敢!”瞪起眼来,好凶悍。

  “有何不可?”

  他胸口憋闷,要被她一句话气到呕血,“你疯了你!出家?你那乃儿那屁股,那腿!都他妈白瞎浪费了!”

  他口不择言,她也听得拱火,就不知怎的,见了他就爱耍脾气瞎矫情,明知故犯,“那就给旁人!”

  “给谁?你表哥?想都不要想,爷现在就下山去砍了他!”

  云意冷声道:“下山?山下有江北百万雄师,你不要命了?”

  她的眼神斜睨过来,撞上陆晋的怒目横眉,一个冷一个热,半空中相遇,电光火石。

  陆晋忍得不耐烦,毛熊似的扑上来,将她按在床上,“你这女人,就是他妈的婊子,爷要是早先就破了你身子,绝没有后头这杆子屁事。你也甭瞎想了,今儿就洞房,看你还能怎么矫情。”

  “你这野人,讲不讲道理!”

  “爷不讲道理,至多跟你研究房中事。”

  这一回下定决心,要让她无处回首。(此处省略一千字)末了依然是毫无意外地败给她,妈的,却偏偏见不得她掉泪,一颗心能让一滴泪烧成灰。

  陆晋心中含着几分挫败,抬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泪痕,“唉…………你赢了,还哭什么?顾云意啊顾云意……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治我的,我这条命,迟早交代在你身上。”

  “不许胡说……你一个南征北战的人,怎地开口就是死不死的,当心菩萨听见,犯了忌讳。”

  “这下知道心疼我了?再这么闹一回,爷的小二蛋还不知挺不挺得起来。”他心里担忧,小心翼翼低下头去拨弄,心底里长吁短叹,唉……看那焉了吧唧的样儿,肯定是被折腾坏了。、小二蛋啊小二蛋,让你受委屈了,是老哥没用,哥哥对不起你。

  她抽抽噎噎仍未哭完,“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见了你,总要胡搅蛮缠闹一场才肯甘休。”

  陆晋低叹道:“你就是喜欢折磨人,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世上还能有谁比爷更宠着你?”

  “有啊,我表哥、五哥、外公、舅舅、舅妈…………”她一本正经地掰着指头数给他听,没数完就让他一把攥在掌心里,皱着眉头不耐烦,“行了行了,爷跟你保证,往后一定比这几个合起来都对你好,百倍千倍的好,成不成?”

  “爷?”

  陆晋一锤床,认怂,“我,我对你好,保管是掏心掏费的好!成不成,嫁不嫁一句话!快说!”

  云意眼神闪躲,再起犹豫,“无论怎么说,你都算不上良配,有郑仙芝在前,忠义王府又从来容不下你,王妃就已是顶顶的难对付,还有哥哥弟弟虎视眈眈,再而打仗哪有稳赢的?你这样的情形,一输就没退路。而你…………从头到脚坏得流油,谁知几时就变了心,换了人,再去割肉剔骨掏心掏费讨好旁人…………唔…………你走开…………嗯……讨厌,我嘴上疼呢…………”

  陆晋立定决心要亲个彻底,堵了她那张刁钻的嘴,乖乖张开来任他吃个尽兴。

  过后拉上锦被,把个双眼微红,身段婀娜的小人塞进怀里,“睡觉!明儿谈拢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没得商量!”

  她不习惯与人大被同眠,这一夜睁着眼看帐顶浮华,彻夜未眠。而她身边那位,泥地里草垛上睡过不知多少日夜,少年时,高床软枕于他而言已称得上嘉奖,更何况有失而复得的她倚在双臂之间,总算能安安心心睡一觉。

  云意稍稍侧过脸来,看着咫尺之间,一张英挺非凡的脸孔,不知不觉渐渐入了神。尤记初初相识,他与眼前之人大相径庭,她脑中停留的他是粗野,也曾温柔,但更多的是隐匿在面具背后的算计与阴狠,她始终没能忘记渡口那一夜,他带着鄙薄反问,是否真以为他舍不得下手要她性命。

  从来不似眼前,全然不设防,满心都是直来直往的孩子气。

  睡着了也憨憨傻傻,哪还有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夺人气魄。

  她以指尖顺着他轮廓追索,轻轻描绘他英气勃勃的脸,惹得他面颊上微微的痒,忍不住按住她右手,再往怀里拖。闭着眼呢喃一声,“乖,别闹。”

  她突然间伤心感怀,却也夹杂着温情脉脉,仿佛这一生已到末尾,他与她早已经相携半百共此余生。

  云意对自己多少是有失望,但正如同她在门前与贺兰钰相诉,即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一颗种子落了地,自然生发,等到发现时依然根深叶茂,要彻底拔除除非将一颗心也剿灭。

  她从不曾如此犹疑不定,反反复复,自我折磨。

  到天亮,枝头鸟鸣,朝阳东升。玉心终于从迷药里脱身,一睁眼浑身酸痛,揉了揉肩膀才看清,原来在柴房里窝过半宿,身边两个嬷嬷还横躺着昏沉沉。想起要紧事要紧人,再顾不得头疼脑热,跌跌撞撞爬起来就往主屋跑,见门半掩着,想也没想就往里闯。

  一声尖叫,惊走了枝头鸟。

  玉心几乎是被人临空提起来扔到屋外,那男人高他一头半,肩宽腰瘦,浑身上下只穿一条墨色绸裤,可怕的是绸裤松松散散挂在胯间,露出腰腹上搓衣板一样平坦起伏的肌肉,还有裤头下遮不住的卷曲毛发,慢慢散开来,向下延伸,引出你无限遐思,只想伸手勾一勾他裤头,看清“后续”,是“重头戏”还是虚有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