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这副表情是怎么一回事。_

“没错,老子就是要让他知道,老子的心意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新婚夜里出逃的事老子不追究是老子大度,可今天竟然还敢偷溜出府,还敢撒谎教唆自己的小厮对老子说谎话,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好好吃一次教训吧,夫!君!大!人!”

巧云:…

秦慕川没命般的往马车处跑,可马车那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安静。

难道里面没有人?

或是说,里面的人也在赌坊里赌钱?

不管怎样,只要有马车总比两条腿跑得快。

突然间肩膀被人一拉,秦慕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转眼间,自己和孙若思便被那群打手包围了!

“你们倒是跑啊。”为首的莽汉满脸虬髯,虎背熊腰。

“你们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了,秦慕川吼道,“你们若是敢动小爷一根毫毛,开国公府就能灭了你!”

“开国公?你不就是开国公那不孝的儿子秦慕川吗?”

对方竟然知道他的身份!秦慕川大吃一惊,可接下来还有更惊讶的事。“放心,我们对付的不是你。”说罢,指向孙若思,“只要打断这小子的双腿,就行了。”

秦慕川无奈地望着孙若思:“你可真是个衰神!”

孙若思哭笑不得,事到如今他倒是想起来了,不由干笑道:“原来是他。能和我有这么大仇,又费了这么多心思的也只有周天佑了。”

这个人秦慕川倒也认识,此人乃兵部侍郎的儿子。只是他与周天佑结交不深,二人交情只能说是云云而已。不过印象中,周天佑此人好像也并非如此歹毒之人啊。

孙若思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说罢,站直了身子,朗声对着那些打手道:“既然此事与秦兄并不相干,你们只需冲我来就行!”

那莽汉道:“放心,我们也不会对秦公子动手。可若是将他放走去搬来救兵,岂不是坏了大事!”

秦慕川冷笑:“小爷我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管他什么侍郎,要报仇就堂堂正正的来,耍这种阴险毒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哎…夫君可真嫩啊。”顾秋澜不禁摇摇头,“报仇还管什么堂堂正正,打-黑棍才是最爽的。啧,一看知道夫君没有和人动过手。哈哈哈,那是打架吗,小孩子挠痒痒吧!”

巧云动了动双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晌午日头正大,秦慕川一头汗,身上不知又青肿了几块。这些打手人太多了,如果继续下去,孙若思恐怕真的会被他们打断两条腿。不行,得想办法,如果能将马车给弄到手,如果…

“老大,那边有辆马车!”一个打手突然嚷道。

那莽汉也注意到了,挥了挥手,让几个人过去。

巧云一愣:“小姐,他们过来了。”

“咦?”顾秋澜微微撩起帘幕。

“小姐,方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秦慕川发现你在这里待了半天,眼睁睁看着他被打而不回府搬救兵,和他发现你身手不错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揍而不出手相救,不知道哪一个会令人更加火大呢?”

顾秋澜:……………………………

几个打手正往马车那边跑去,突然听到一阵马声嘶鸣,那马似发了疯般向这边冲来。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下一刻几人便被横冲直撞的马车撞飞出去!

“他娘的!周天佑!你给老子等着!!”马车里的顾秋澜两眼通红,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驾车的巧云一头大汗——这才是纯粹的迁怒吧。

一晃眼,马车已经杀到了莽汉这边。秦慕川猛一抬眼——“巧云?!”话音刚落,马蹄子顿时踏上了那莽汉的双肩,巧云猛挥马鞭——啪,一道鞭痕在那莽汉身上狠狠挞出红印,血肉飞溅!

“夫君,快上来!”顾秋澜伸手一把拽住了秦慕川。转眼间,那些打手们纷纷倒下地上,各个疼痛不已。

惊魂未定时,秦慕川突觉怀里却多出了一个人抱着他的腰哭道:“夫君,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夫君,你没事吧,是我不中用,被那些人吓得动不了,如果我胆子大一点,我就能帮你了。”小脸蛋还一个劲儿地在他胸膛蹭啊蹭的。

秦慕川呆呆地坐在马车中,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孙若思也趁乱跑了上来。听到刚才那番话,顿时明白这是秦慕川娶回家的夫人了。听说是礼部侍郎的千金,自幼养在深闺中。之前恐怕是来抓偷溜出府的秦慕川,不曾想遇到了那番事,孙若思见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出来,倒也多少能理解身为一个千金小姐当时害怕的心情了。

“你…不必在意。”秦慕川也稍稍想通了些,“你敢让巧云驾车冲进去,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顾秋澜瑟瑟发抖,“可我…可我没能回府里搬救兵来。夫君,你脸上的伤…”

“当时那种情况,你吓得动不了也是情理之中,说到底也是我让你身处险境了。”秦慕川轻轻握着顾秋澜的手,他的夫人就算害怕如此,最后也壮着胆子冲进来就他,就冲这份情意…秦慕川觉得自己突然间竟有些小感动了。

眼见着秦慕川和顾秋澜两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孙若思不得已咳嗽了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顾秋澜突然觉得孙若思好碍眼,要不是他惹得祸,她哪里用的着如此演戏,真是可恶至极!还有那些周什么天的,也罪该万死!通通都给老子拖出去斩了!!

树林里,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之前那文弱安静的书生不知从哪儿又走了出来,看着躺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打手们,不由笑了笑。

——澜儿,你还是如此莽撞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自带系统提示:秦慕川同学,你的男性情敌已出现…

二十一章 恩怨

国公府

“疼疼疼疼!嘶…”秦慕川咬着牙浑身直打颤,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夫君,你真是太可怜了。”顾秋澜拿着帕子掩面,“宁叔,夫君的手臂应该没事吧。”

“脱臼罢了。”宁大夫托着秦慕川的手臂,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恢复了原位。秦慕川也彻底晕了过去。

顾秋澜将他抱在怀里:“哎,夫君的体质真是太弱了呢,宁叔,你那里可有强身健体的药吗?”

“这个嘛,还是要多多锻炼为好。不过他手臂刚接好,不要过多劳累,最好静养几天。”接着又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地点,正要走时,顾秋澜突然低声道:“宁叔,您看今天这事儿…还是别惊动国公爷为好。毕竟国公爷年纪大了,我们做小辈的总让国公爷操心也不好,这也算是全了我与夫君的孝心。”

秦慕川的…孝心?

宁大夫擦擦汗,还真别致。

“少夫人放心,一家子和和美美才是正理,这些道理宁叔都懂。”宁大夫捋了捋胡须,又道,“不知那位孙小公子伤势如何了,待老夫去看看。”

“这些小伤那里用得着劳烦宁叔,孙公子的伤方才巧云已经帮他处理了。”顾秋澜笑道。而且还是特别关照的处理…呵呵呵呵,让你小子惹祸!

不知为何,宁大夫突然身上来了一阵寒意,既然顾秋澜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

明月轩的客房里,孙若思抱着被子,缩在床榻一角,瑟瑟发抖。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吓得他一声大叫:“你…你别过来!”

“窝囊废。”巧云淡淡道。不过是使了些小手段,这家伙就怕成了这幅模样,相比之下,秦慕川倒是男人多了。

顾秋澜摆摆手,示意巧云站在一侧,自己则带着玲珑走了过去。

“孙公子,别怕。我那丫头虽是性格粗鲁了些,但你看,你身上的伤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不说还好,一提到包扎伤口,孙若思如同见到魔鬼一般,大喊大叫起来。顾秋澜无奈回头——喂,你把这小子整疯了吗?

巧云:→_→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秋澜:…

孙若思抱着被子,拼命将自己藏在里面。那个丫鬟根本就不是人!!她把他快扒光了,然后拿着小刀一点一点比着他身上的肉,然后一刀,一刀…

“我只是在教他以后遇到对手的时候,从哪里下手最为方便。”

“那你为何扒我衣服?!”孙若思吼道。

“哦,哦哦哦哦哦??”顾秋澜兴奋地回望。

巧云:“孙公子,你身上腹部受伤,不除去上衣,如何包扎?”

“哎,原来如此。”顾秋澜失望地叹气。果然,巧云既不喜欢的男人,也不喜欢女人。

“真是误会一场呢。”玲珑柔柔道,“巧云姐姐虽然不苟言笑,但很可靠哦。孙公子,你仔细感觉一下,伤口是不是不那么痛了?”

孙若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女人。侧头瞧了一眼玲珑,没错,这样的女子才是他所接触的——温柔又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

顾秋澜见他脸色青白一片,心情无比愉快。倒是还记得用团扇半遮面容,轻声道:“孙公子,今日之事能否解释一二呢?”

孙若思微微垂眸,似有歉意地问道:“秦兄他…还好吧?”谁料话音刚落,就看见秦慕川的夫人顿时红了眼眶。

“夫君乃国公府的小少爷,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孙公子,你说我家夫君现在好不好?”顾秋澜拿着被洋葱熏过的帕子,“现在人还未醒,也不知…不知…孙公子,我那夫君是个实心人,为了朋友是两肋插刀,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被人打啊。这事儿若传出去,国公府的脸面何在,我夫君的脸面何在?就算是孙公子,京城里又该如何看待大学士府?”

孙若思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愧疚不已。

少顷,孙若思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听闻夫人是礼部侍郎的千金,不知夫人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兵部侍郎之子周天佑的事?”

“我家小姐自有养在深闺,哪里会知道这些事。”巧云冷声道。

孙若思一愣,立刻道:“是我唐突了,还望夫人莫怪。”

“无妨,孙公子继续。”

孙若思点点头,只是事情太过尴尬,一时间他也不好说。想了半天,突然抬头望向顾秋澜,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顾秋澜早就不耐烦了,若不是碍着身份不好发作,恨不得给他两耳光!

“夫人…也罢。既然夫人没听说过,想来也没见过周天佑。其实周天佑这人也不常在外出现,听闻他身子不好,所以也一直养在府里。因一次误会,我得罪了他。他便布下了这个局,本想将我引进来,无奈牵连到了秦兄。”

“误会…”顾秋澜细细品了品这二字,“看来,这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误会了,不惜下此血本。”

孙若思苦笑了会儿:“我与秦兄去的赌室,里面那个莽汉应该是兵部里的人。只是还有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倒是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稍后又说了一些赌坊的细节,但他和周天佑的恩怨,却一字不肯透露。顾秋澜也明白这件事怕是孙若思的私密,便也不再追问。安排了马车将孙若思平安送回大学士府后,便又回到秦慕川身边,此刻秦慕川倒是已经醒了。

“夫君,你好些了吗?”顾秋澜柔声问道,右手顺便在秦慕川的胸膛不断游走。

秦慕川揉着额头,表情虽有些痛苦,但和之前相比已经好多了。

“秋澜,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秦慕川最终还是问道。

顾秋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乞怜地目光:“乐山对我说,你又出门了。我放心不下,便也偷偷出去找你。听说夫君与孙公子交好,我便打听一下,便去了城东。夫君,你别怪我。我,我只是…只是…”

“哎。”秦慕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到底也是为夫不好,不该意气用事。”

顾秋澜见警报解除,心中大为畅快,便将从孙若思哪里得知的情况一一告诉了秦慕川。秦慕川听着听着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怎么了?”顾秋澜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慕川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不由有些好奇。

秦慕川道:“那个莽汉曾经说过一句话…满转!戗儿的戗今天算是遇到了两个海翅子,得好好补补!我一直都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兵部的暗语吗?秋澜,秋澜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顾秋澜连忙笑了笑,“兵部的暗语,这些话听起来还真奇怪呢。”那莽汉说的可是正宗的黑话。那话的大意是——我全要了,爷爷今天遇到了两个大官,宰上一通好好补补。

那个周天佑,到底是何许人也?

秦慕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担心了。不管那个人什么来头,他的目标都是孙若思。话说回来,孙若思这人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也不是大恶之人,他到底做了什么才如此得罪了周天佑呢?”

“这个人脾气很不好吗?他长什么样子?”顾秋澜突然对此人好奇起来,一个公子哥竟然能使唤上黑道的人,的确有两下子。

秦慕川拖着下巴,深思道:“我与他只是泛泛之交,不过周天佑性子比较静,也不像是一个会惹事的。算了,你也别操心了,等我好些了,亲自去问那姓孙的!将小爷拖累的这么惨,他就别想隐瞒!”

宁大夫交代秦慕川要静养,顾秋澜也不好多做打扰。妙妙从后院跑来,手里抱着一个画轴,在门帘外冲着顾秋澜招手。

刚走出去,便被妙妙往隔壁暖间里拽。

“老大老大,方才庄妈妈说要我把这个画轴交给你呢。”

“里面画的什么?这么神秘?”顾秋澜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一看——

“老大老大,里面画的是什么?老大…?”妙妙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顾秋澜双眼出神地盯着画轴,整个人如被人点了穴一样。

“天呐…”

“怎么了怎么了?”妙妙急的跳脚。

顾秋澜整个身子突然晃了晃了,手中画卷顿时落在了地上。

妙妙赶紧走上前,低头一看——“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怎么会是他!”顾秋澜呆呆地念着。

“好漂亮的人啊。可是…上面写的是‘又逢君’,应该是个男人吧。”妙妙颇为不解,“君不是指的男人吗?”

巧云走进房间,扫了一眼妙妙手中的画卷,不由笑了笑:“妙妙说的没错,那画里的的确是个男人,而且正是周天佑。”巧云收起画卷,见顾秋澜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语气中颇为幸灾乐祸:“小姐,这下该怎么办呢。当年燕州欠下的债,啧啧,没想到竟然要在京城还了。”

“债?什么债啊?”妙妙问道。

巧云神秘一笑:“风流债。”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二章 牵连

八月十五,乃江南开科之时。而在此前,皇帝会择七月下旬一日,给朝中官员子弟一场荫官的校考,择优授职。通常这些职位也只是些虚职,只是为了让这些官宦子弟有个出身罢了,也算是皇帝的恩典。而校考前夕,礼部则会将官宦子弟集中在国子监群贤殿进行头轮筛选——皇帝的恩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秦慕川在家里养了一日,左手虽还有些酸麻,但与昨日相比,还是好多了。玲珑剥着葡萄,一颗递给了顾秋澜,下一刻就被顾秋澜喂到了秦慕川嘴中。

玲珑颇为郁闷,早知道她就不抢这份差事了。

“夫君啊,今儿早上我去向娘请安的时候,见娘今天心情不错,估计是有什么好事呢。”

“好事?”秦慕川看着自己的左手,又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不管有什么事,他最近都不要再出门了!绝不!

顾秋澜见他愁眉苦脸的,正想安慰几句,只见着赵大管事带着两个小厮朝这边走来。秦慕川整个人抖了一下——他今天一天好像没有做什么错事吧!

赵大管事和颜悦色地行了礼,秦慕川赶紧扶着他起来:“赵叔,快到晌午了您不歇会儿?”

赵大管事笑呵呵道:“少爷莫慌。国公爷让我来传个话,让少爷随我一道去雪松堂。”

“父亲可对你说是什么事儿?”秦慕川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回头一瞧,顾秋澜不知何时也站起了身,突然手背一热,右已被她紧紧握住。

“赵叔,什么事这么神秘啊?一点儿都不肯透露么?”顾秋澜微微错步,隐隐地挡在秦慕川身前。

赵大管事见眼前小夫妻衣服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莞尔。

“少爷少夫人不必担忧,是好事呢!少爷随我来便是,少夫人若担心,也可先去夫人那里。”

秦慕川与顾秋澜不由对视了一眼,突然挺直了胸堂。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缩在老婆身后。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怆之感,一挥手:“带路!”

到了雪松堂,秦慕川老老实实地站着,颇有些踟蹰不安。秦国公见他这副小媳妇儿样,原本爽快的心情顿时阴郁起来。

秦慕川飞快地瞧了他老爹一眼,跟往常一样都是一张黑脸,看不出喜怒。不过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再被打一顿呗。

秦国公何等人也,沙场官场都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前日之事顾秋澜虽有意隐瞒,但又那里能瞒得下来呢,那么多人都看见宁大夫又去了明月轩了。

“你这孽子,前日又偷溜出府厮混,真是一点长进也无!”

秦慕川顿时将头埋的更低。他只是想帮孙若思捡条命,毕竟孙若思卖了他母亲的嫁妆,这祸闯的太大了。作为兄弟,也不能见死不救。哪里会想到这根本是别人专门设的局,就是为了报复孙若思呢。他秦慕川完完全全就是被连累的那一个,纯属倒霉啊。

不过此刻,他还是闭嘴为好,多说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