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仅仅是大夫。

现在他大了些,多少也能猜到些,芙蓉里不可能是简单是红楼。

韩湘子更不可能是什么活菩萨。

当然了,尽管这样,他也是个好爹爹。

扶苏太子不知道把赵妧弄了身边干什么,阿沐到柜子里找了一件外衫套上,拿了头绳在镜子里又比划了两下。

本来也不会梳头,梳来梳去也绑不好,两只手就像不会分瓣似地。

少年提着发绳,脚步轻轻,这就走了门口去,隔着帘子能看见前堂人影走过。

他猫着腰,快步到了前堂门帘的后面。

阿沐伸出两指掀开了门帘,倚着门这就探出头来。

男人一抬眸,就看见了他。

阿沐披着长发,一身白衣。

他和韩湘子的装束几乎是一模一样,冷眼一看也真有些父子想象的地方。

四目相对,少年先是怔了怔,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晋王世子李煜,一想到重嘉二字,他只觉后颈发凉,然后啪地一下放下了帘子。

就像从来没有出来过一样。

可大家都看见他了。

李煜端起茶碗来,微微皱眉。

韩湘子自然也瞧见他了:“阿沐,过来。”

阿沐这才期期艾艾到了前面来,他长发在肩,走过李煜的跟前,直接站了干爹的身旁。

容娘端茶回来,连忙去拿了梳子来,跟他后面给他绾起了他的长发来。

李煜锦衣华服,佩玉在身。他只鞋底也带些泥水,长路在后,衣服上却是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阿沐只搭一眼,就断定这二人是长路在旁打伞,决计是走了有一段距离才来的。

韩湘子也喝着茶,瞥了这二人眉目一眼:“阿沐,这就跟殿下回去吧,晚上好生给殿下守夜,知道了?”

想到重嘉这两个字,阿沐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知道了。”

只待发冠整齐,阿沐磨磨蹭蹭又走到了李煜的身后来,不甘不愿地欠了欠身:“殿下。”

李煜嗯了声,目光淡淡瞥着韩湘子。

不是没有调查过,他这个儿子据说是很小的时候在宫里抱的个小太监,是天子恩准的。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也说不上待着亲厚不亲厚,只知道这混小子在芙蓉里长大,芙蓉里的姑娘们都是他姐姐,传闻他小小年纪赌技了得,在九道巷是小有名气。

韩湘子到底拿他为不为重,却也不得而知。

李煜等了这么多日,也等不到韩湘子确切的行动,怎能不心焦,他终日奔忙于朝政大事,回到晋王府又见弟妹天真,人家四口是其乐融融,当真甜蜜万福的一家人,难免心里不痛快。偏偏阿沐在他眼底,不论何时何地,不论他是身处险境还是怎样,都是乐在其中一样。少年行事有时候看起来有些傻呆,可一转眼又特别狡猾,胡说八道就是他的长项,那张还称得上好看的笑脸尤其碍眼得很。

男人晃了晃茶碗,想起那日他提及的重嘉旧事,阿沐瞬间变色的脸,他心情方能舒缓一点。

知道害怕了,那才对。

这世间事,总应该是这样的,人在疼痛当中成长,哪有那么多展颜的事情。

他微微地叹息:“韩大夫几日不出门了,殊不知外面就快变天了。”

韩湘子当然不以为意:“是啊,说下雨就下雨,还好殿下是撑伞来的。”

李煜嗤笑一声,到底是绷不过他:“韩大夫整日在家吃斋念佛,能保住儿子能保住小家,可那又有何用?一旦齐赵开战,百姓流离失所,国无宁日,又何以为家呢!”

说来说去,和扶苏都是一个目的,晋王府竟然是和赵昰对着干,主和一派。

他们这是有求于爹爹,阿沐开窍了,偷偷瞥着干爹,他只觉得浑身都有点酸疼,胳膊腿都和肚子一样发胀,唯一清醒的意识这会儿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了,一抬眸看见韩湘子自然而然地就脆弱了些。他在李煜身后开始做抱拳作揖的动作,无声开口:我肚子疼,不想去。

韩湘子抬眸,却是无视了他,只管继续和世子闲谈:“太子归期已定,此等大事并不是我等小民能改变的。”

男人目光灼灼:“是不能,还是不想呢?”

少年的脸越发的白了,韩湘子略沉吟片刻,微微叹息:“姑且先勉力一试,也可。”

李煜微恼,却也只能忍着:“如此,只得先带阿沐回去了,静候韩大夫佳音。”

阿沐可怜巴巴地还在他身后对韩湘子抱拳无声地扁嘴:“爹爹…”

韩湘子实在也是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李煜顿时察觉到他怪异目光,回过眸来,撞上少年憋憋屈屈的目光。当然了,阿沐扁着的嘴立即弯了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容娘在里面给他收拾了点东西,这会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塞了他怀里来:“你的东西。”

阿沐不以为意,这就抱了在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雨竟然停了,来的时候长路给打着伞,二人在雨中漫步,本来是要去茶庄的走着走着就走了这里来,根本没有坐车。韩湘子叫何其正赶车,这就送了三人回去,阿沐期期艾艾走在最后,恋恋不舍地看着爹爹:“我走了啊。”

也是他身体实在不适,脸色难看。

到底让男人心软了去,亲自给少年送出了门外,轻轻拍了他的肩膀:“再忍些时候。”

阿沐点头,多少安慰了些,这才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何其正和长路都坐在车辕上面,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原本宁静的九道巷逐渐噪杂了,少年掀开窗帘往外看,见行人渐多,却又人人自在不由得心生向往。

阿沐迷迷糊糊有点犯困,百般无聊之下打开了纸包,每次出门容娘都给他带吃的,本来他也就是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结果包得实实在在的这么一包东西,刚一打开,里面五颜六色的布带条就毫无章法地蓬开了来,他猛然想起这是什么来,下意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捂着都压在了膝头,俯身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抬眼,正对上男人浅浅的目光,干笑不已:“殿殿殿下,你看我干什么?”

李煜自然也是没见过这些东西的,略一倾身,这就在脚面上勾起了一个灰色的宽布带子,上面一边有布环一边有两根带子,十分的怪异,他一根手指勾着,这就送了少年的面前来:“这是什么?”

阿沐:“…”

第25章

街头百姓无不惊跑躲避,一匹快马在燕京南大街的街头上疾奔。

马上少女一席红衣,挥着马鞭直直冲了过来,街上跑着玩的孩童眼看着跑不开了,一辆马车正行到跟前。何其正一跃而起,他挥着鞭子啪地抽在了马的前颈上面,快马前蹄惊起,他趁机夹起孩子跳了一边,躲开一劫。

然后快马受了惊吓,却是和马车撞在了一团。

只听见咣当一声,有马儿的嘶鸣声,有少女的尖叫声,有路人的惊呼声,这一切交织在了一起,伴随着马上人的落地,终于安静了下来。何其正救下孩子,快步回来勒住了自家马车。

当然,车内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煜一手勾着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正是送了少年的面前,只听马儿的嘶鸣声一响,车身也狠狠颠簸了下。

阿沐本来就倾身遮着双膝,重心不稳,猛然撞了过来。

也不等男人反应过来,简直是直接撞了他的怀里一样,少年膝头的布带散落得到处都是,来回颠簸了两次,这才稳住。

李煜扬眉,扔了布带,注意力却是被外面吸引了去:“怎么了?”

长路惊出一身冷汗,声音都变了:“殿殿下,是赵小姐的马儿惊了。”

阿沐趁机收拾布带,容娘可真的惦记他,临走也没忘记给他拿了那么多,全部都捡了起来做捆绳状,他看着李煜下了车去,这才狠狠松了口气去。

外面行人围观,马上的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赵家的小姐赵姝。

本来骑马就骑不大好,一下从马上跌落,腰部好像摔了一下,当即就疼哭了。

她也是本来就委屈,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何其正本来就是个木纳的人,见此情景立即侧立一边。

还是长路请了李煜下车,小姑娘抬眼看见是李煜,哭得更加厉害了:“哥哥!”

男人皱眉,怒斥出声:“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当街骑马,你是看老百姓都好踩了?”

赵姝双眼通红,脸上还有好几处红包,像是蚊虫叮咬似地,一哭小脸红成一片了:“我腿好像断了,哥哥救我!”

李煜不予理睬,只是瞥着长路:“找个人去给将军府送信,让人来接她。”

说着回头就要上车,少女动也不敢动,只伏地上呜呜地哭:“哥哥要是不管我,就从我身上压过去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正是哭着,少年从车上探出头来。

他已经把月事布带都收好了,听着外面热闹,非要往前凑凑:“诶,这不是赵小姐么?”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阿沐惦记着从她口中套一套有用的消息,眼珠一转顿时笑了:“殿下还是让她上车吧,毕竟是女孩儿万一要是耽误了医治,瘸了腿就不好了。”

他眉眼弯弯,笑意十足。

李煜压住心头火气,这才转身上车。

长路和何其正给赵姝抬了车上来,少女揉着腰,右腿疼得一动不敢动,一上车就靠了一边躺着,哼哼唧唧又是哭了起来。

阿沐把纸包塞了身后,对她做了个鬼脸:“喂,赵小姐你可别哭了,再哭世子殿下说不定会给人扔车下去啦!”

赵姝泪眼汪汪,偷眼瞥着李煜和少年,倔强地梗着脖子:“扔下去好了,我死了得了,死了就都好了!”

李煜上车之后,就坐了阿沐的身旁,此时看着少女一脸淡漠。

相反,阿沐却是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来,这就递给了小姑娘的面前去:“好死不如赖活着呢,何况你这样的大小姐,快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少女伸手接了过去,胡乱擦了擦脸,还耸着肩膀抽泣着:“什么大小姐!我现在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谁害能管我呢!”

阿沐蓦然抬眸,声音更是柔了三分去:“哪能呢…”

小姑娘总是这样的,其实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虽然并不是李煜开的口,但在他的面前,有人关心她,委屈当即涌上了心头,抽抽搭搭这就又哭了起来:“怎么不能,我和我娘现在在赵家算个什么啊,先前说我爹几代单传,因着我是个女孩我娘又生不出,祖母牟着劲给我爹跟前塞人,现在这小妾没等抬脸呢,不知道哪又先接来个大姑娘,一看就二十多岁了,说什么是我姐姐,我娘就生我一个,我哪来的姐姐!”

这话一出,对面的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李煜隐忍着不发,却是脸若冰霜:“天道轮回,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阿沐一手在背后握掌成拳,虽然知道将军府那个是个冒牌的阿姐,却仍然也有愤恨涌上心头。

此时此刻车上坐着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林氏和晋王爷所出之子,一个是林氏和赵昰所生的女儿,他的记忆当中似乎有个缺口,还能记起,本不该记住的那片红。

马上男人一身红衣,喜气洋洋娶亲,而他和阿姐在冰天雪地当中忍饥挨饿…

小腹一紧,他到底还是勾起了唇角,继续来把火上浇油:“可不是,赵将军糊涂了吧。”

赵姝揉着脸,想起出门前挨的那巴掌,无比的愤怒:“他竟然还因为她打了我!”

她的脸上还有蚊虫咬的小红包,此时双眼通红,越哭,小包越是通红,这张小脸简直是惨不忍睹了,阿沐看着她,想到将军府现在乱成一团,略感舒心。

他敷衍地胡乱安慰了两句,少女竟也不哭了。

不多一会儿,行车到了医馆门口。

李煜很明显是懒得搭理人家,唯有阿沐也算是尽心尽力,叫长路给人送进了医馆去。

这么一混闹,估计李煜也忘记了那尴尬的东西,阿沐暗暗松了口气。

何其正赶车送他们直接回了晋王府,而此时雨后的空中,乌云又是滚滚而来,天地之间多是阴暗,少有晴空。

李煜下了马车,脸色阴晴不定。

长路后赶回来了,忙叫人给他准备了热水。

这么凉的天气,理当去一去凉气。

可惜男人走进晋王府以后,却是无心休息。

前院里能听见孩子们和父亲的玩闹笑声,晋王府里自从那个孩子夭折以后,其实少有笑声。

后来新妻进门,那位后娘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和父亲居然十分恩爱,夫唱妇随一时间羡煞旁人,又生一女一儿,这才让府里有了欢声笑语。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李煜却始终不能展颜,因为他总也忘不掉那纤细的小胳膊,忘不了他临死之前的泪水。

那孩子流着眼泪问他,娘为什么不回来看他?

那孩子握着他一根手指,问他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男人脚步沉沉,径自走到了后院的花圃前面。

夏日时候,花圃里面开着各种颜色的花儿,刚下过的雨水,让那些枝叶上都是水珠,不知道这几年不见,那孩子到底有没有投胎转世。正是发怔,身后脚步声顿起。

阿沐一下跳了他的面前来,好奇地围着花圃走来走去:“殿下,你说的那个孩子,该不是就埋在这下面吧?”

花圃里面百花齐放,少年走远了去,站在另一边翘着脚,对重嘉那个故事的恐惧感早就没了。他弯腰,伸手一捞,顿时折下了一朵兰花来,俏生生地举了起来。

这花圃当中的花,向来是不许别人采摘的。

李煜还未来得及呵斥,少年闻了闻却是别了耳边,淡雅的小花衬着他的眉眼,画面竟然自带美感。

他的笑容又在唇边漾开,依旧是特别刺眼的笑脸,蹦蹦哒哒又向前跳了几步来。

少年双脚岔开,单掌在花间假意一劈,做戏道:“此花是我摘,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美人来!咩哈哈我是采花郎,采花郎就是我,呔!何方妖孽,你以为你化成这世间最美的男儿我就认不出你了吗?还不快快现身!”

李煜:“…”

阿沐自娱自乐,挑眉看着他笑:“殿下当真无趣,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男人转身就走,再不理会他。

少年从耳边摘下花来,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道阿姐在哪里,阿姐平时就喜欢养这些花花草草的,姐妹二人在一起嬉闹,他常常这样取下一朵花来别在耳边扮成采花郎。每次他对着姐姐犯痴喊出那句,何方妖孽,你以为你化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我就认不出你了吗,还不快快现身,阿姐总会拿着柳条追着他抽他,说他是个小小采花贼。

明日就是他的生辰了。

少年摘下耳边的兰花,随手扔进了花圃里。

不知道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出了晋王府,再进太子府。

他想见阿姐,想确定阿姐是否安好,可惜没有办法实现,不等他走回屋里,藤兰已经寻了他出来,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过去吃晚饭。乌云铺满天空,本来已经停下来的雨又有倾盆而下的势头,雨点大得很,伴随着天边的电光,偶尔响起一声惊雷。

阿沐走回屋里,想着阿姐食不下咽。

雷声响起的时候,他脑中嗡嗡作响,下意识就跑到榻上披着薄被缩成了一团。

许是少年的脸色太难看了,藤兰无措地看着他,直问他怎么了。

阿沐在雷声当中狠狠打了两个喷嚏,只说想睡一觉别来叨扰他,这就闭上了眼睛。

雨声越来越大,少年只听见藤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逐渐放松了警惕。

开始就觉得浑身难受,到了后来连呼吸连睁开眼睛都十分困难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甚至已经听不到雷声了。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阿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竟然看见阿姐出现在了眼前。

她眸色深邃,,温柔地看着她。

少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阿姐,我难受。”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阿沐又叫了声阿姐,低语着说我想你,眼泪就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第26章

雨点啪啪地落在窗棱上面,榻上的少年蜷缩着身子,握着男人的手腕。

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就瞧见他的眼泪流下来了。藤兰在旁边直愣神:“殿下,我去找大夫过来吧!”

她没听清,可李煜却听得真切。

阿沐叫着阿姐,说想她。

他皱眉,从阿沐手中抽出手腕来,看着他胡乱抓了几下,然后开始说胡话。

胡话当中多是阿姐爹爹之类的,一会他说阿姐我不敢了,一会又说爹爹我肚子疼,一会说阿姐抱抱,一会又说爹爹我要回家,泪水从他的脸庞落下,烧红了的脸嫩嫩的,当真像个孩子。

轰隆一声雷响,阿沐下意识抖了抖,男人看了半晌才惊觉自己恍惚了。

如果那个孩子长大,这时候也该是这么大这个模样了吧。

正是叹息,出去找大夫的藤兰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房门一开,门外匆匆走进一个男人来,他半个身子都湿了,脚下全是雨水,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提着蓑衣,进门都扔了旁边。

藤兰很是欣喜:“刚好一出门就遇着韩大夫了,真巧。”

李煜回眸,走了桌边坐下:“是挺巧的,既然韩大夫来了,那赶紧给阿沐看看吧,他直说胡话。”

说话间,少年当真迷迷糊糊叫了声爹,匆匆赶来的韩湘子到他跟前伸手一探,阿沐额头上面的温度已经烫得吓人,他先仔细探了他的脉,回头在药箱当中拿出准备好的药,在其中挑出几味来,让藤兰去熬。

李煜在旁喝茶:“你儿子好像很怕打雷。”

韩湘子拿了手巾去水盆里拧了水,回头放在阿沐的额头上覆上,这才回身拧着自己外衫。

一边袖子已经湿透了,拧了把水都落了水盆里,他看着自己几乎泡在水里的鞋,无奈地到外面也倒了倒水,再回来时候看着少年这苍白的小脸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嗯,他胆子很小。”

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等人都走了才想起来,明日就是阿沐的生辰,往年都是红袖陪着一起过的,这才来了癸水就淋了半天的雨,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万一真的病了,也不能叫别个大夫看,越想越是心焦,冒着大雨这就奔了晋王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