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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扫起一片纷飞的蝴蝶,优雅潇洒地翩翩飘落。眼光暖和得有点诡异,增添了一股沉郁之气。

忽然,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从街头那边传了过来,“梅花楼死人了!梅花楼死人了…”

男子的呼声尖锐而高亢,急促地奔走着,还不时地回头看看,似是后面有怪物在追赶,脸色苍白,唇色如纸,净是惊惧。那男子由于太惊慌,一脚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旁边一好心人扶起他,焦急地问:“小哥,怎么回事?梅花楼怎么会死人呢?”

那男子颤抖着双手,吞了吞口水,紧张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刚进去,点了饭菜,没多久就看见好多吃饭的人都倒下了,个个脸色发紫,口吐白沫,没多会,就像疯了一样,互相厮杀起来…好恐怖,真的好恐怖,一个个都是眼睛血红,都认不清人了,死了好多人…好恐怖啊…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也会…一定是死在那里…”震耳的叫嚣声伴着一阵阵的桌椅抨击声,浮月触目的都是一个个披头散发的人,狰狞黄页,眼露凶光,只顾着发泄和毁灭,动作野蛮凶狠,出手狠厉,丝毫不会在意肯前的人是谁。甚至不管眼前的是女人还是小孩。震惊如海潮一层一层地向她涌来,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血溅了一地,窗柩上,柜台边,都是血色弥漫,地上躺了大片的人,有男有女,有小孩,都是被打的一身伤痕,有些脸上青紫得她都认不出原本的面目,看似已经断气了。那些还在拼命厮杀的人,一脚又一脚无情而残忍地踩在他们身上,或许,他们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踩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角落里两个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一眼就看出来是亲兄弟,可是他们的手,在拼命地捶打着对方,在脸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发丝扯掉了,散着乌黑的头发,纯净的两双眼眸迸出骇人的狠厉。

“天啊!”浮月唇色发白,看得心惊胆战,这才发现她出口的声音极为微弱。一道黑影向她扑来,竟忘了躲闪,愣愣地看着角落里那对兄弟。

刚刚进门的澄月脸色一变,铁臂一勾,抱着她飞身落在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他也大吃一惊,看着这一片的混乱,脸上的吊儿郎当没有了。眼光紧紧地盯着混乱的场面。拧起潇洒的眉,一片狠厉掠过。

“这群人像疯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浮月道。眼光还收不回来。

“点穴呀,让他们停下来!”

“没有用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是一样的,除了死,他们根本就静不下来,好像是中了蛊,我已经通知离月了。”

“蛊?”澄月凝眸,深沉地扫过大厅那一片疯狂,不停下来,整个梅花楼都要毁于一旦。

掌柜和跑堂的都被浮月散离了,除了他们几个,剩下来的都是那片混乱。什么蛊会这么厉害,让人迷失了一切心智。

“澄月,你们先过去,分开那对孩子,等离月过来!”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相互厮杀的模样,那样的残忍让她心碎。

澄月飞身掠过他们,落在那对孩子面前,捡起地上桌椅破碎留下的木棍,挥向他们中间…

不顾他们的挣扎,硬生生地分开了他们,那双狠厉的眼眸在他的控制下越发血红,如魔鬼,瞪着对方。

“离月,赶快看看!”浮月先是发现了离月和楚月,慌忙招手过来。

离月,二十六七上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一身白衣,衬得他风骨傲然,眉间常年带着令人舒服的微笑。此时眉梢却带上一丝惊讶。

“血蛊?”看了一会儿,离月疑惑出口,淡淡的惊讶地扫了周围一圈,忽而眼眸一眯,食指一弹,窗台上一株黑色而妖娆的植物顿时灰飞烟灭,徒然升起一阵黑色的浓烟,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黑烟的消逝,大厅中的吵杂也慢慢地沉寂下来,本来还在相互厮杀的他们愣愣地看着对方,狠厉慢慢地退去,只留下一片痴呆和茫然。

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扑到地上,嚎嚎大哭,“娘子…你醒一醒!娘子…”

“姐姐…姐姐…”

混乱停,哀声起,旋转着一片悲涩和哀伤。

“离月,怎么回事?”

“是血蛊!是关外罕见的一种蛊,刚刚那株,叫黑兰,它是血蜘蛛和处子的鲜血养成的。散发的气息随着空气入了人的呼吸,和一种叫迷心的迷药相结合,就成了血蛊。这咱蛊,容易发作,也容易控制。只要黑兰的气息不在了,即可。可是在发作的时候,迷惑人的一切心智,根本就认不出眼前人,连内力深厚的人都抵不住,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梅花楼的饮食中,应该有人事先就放下迷心了。而黑兰在窗柩上,本身就像一株花,极少有会会注意到。”

“可恶,究竟是谁这么恶毒?竟然用这种办法陷害苏家。”浮月俏脸紧绷,双颊气得生红,扫了一眼悲涩的人群,还有地上的血迹,像个炼狱。

“他们现在没事了吗?”楚月问,亦是担忧地看着他们。

“暂时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一次,下一次复发还应该有一个月的时间,找出那个人!”离月平和地说,拧眉,担心地看着浮月和楚月,“这个问题到不着急,他们都不懂这种东西,一个月的时间,够我们找人。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要如何好好安抚这些人,死了很多人。对他们而言,什么都不知道就失去了朋友和亲人…”

“苏家酒楼也会名誉扫地!”浮月咬咬牙,“到底是谁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该死的!”

澄月和楚月飞快地召集人手处理梅花楼里一片混乱的情况,只有离月,站在那里,背脊挺立,若有所思。

这种血蛊是关外之物,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夫,研读百科,走遍天下,或许他都不知道这种蛊毒,是匈奴祭祀院索长老家的秘传,如何会出现在中土?

不难联想到了绿芙杀了老楚王一中,事情绝非凑巧,不是他自夸,他都查不出的毒素,绝对不是平常人能承受的了的,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快两个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绝对不简单。

消息传的很快,这种大事,浮月和楚月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着绿芙,第一时间,王府西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沉着一张脸,绿芙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紧握的茶杯碎了,散了一地…

早上她才让奔月要去请索兰珠,奔月本来是想晚上再行动的,结果中午就传来了梅花楼的突发事件。

又是蛊毒!

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对无辜的百姓下手?

无名也沉着一张脸,没有表情,只有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怒气。索兰珠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他出面?

西厢中的三人,脸色顺色了。

“无名,今晚,你和奔月,亲自给我去请索兰珠到芙蓉阁做客!”绿芙狠狠地磨牙,冷狠地说着。重重地强调了亲自两个字。

“是!”无名面色不变就应着,索兰珠,手里欠了他那么多条命,真的是他太过于忌讳她的身份了吗?

爱和恨,真的是一把双刃刀,而最可怜的是,她连什么是爱都不懂!只会掠夺和征服!

芙蓉阁幽暗的地牢下,一个火炉里,大火熊熊燃烧,和外头冰天雪地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划出一个炽热的空间。一声声尖锐的高亢声从地底传了上来,一声声,如要冲破土层,传到地面,叫得凄厉而惨烈。

四条铁链紧紧地锁着女子的双手和双脚,因为女子的挣扎,在地上和空气中哐啷作响,一声声清冷的回音彻响这个地牢底下。锁着女子手脚的铁箍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力一般,她越挣扎,它锁得越紧,几乎要掐碎她的骨头。

“我要见他!”女子因疼痛而隐忍的脸恐怖地扭曲着,苍白如纸,大冬天,一头冷汗淋漓。披散着一头秀发,凌乱不堪,一圈淡淡的殷红红晕开在她的四肢左右,化开妖冶的画面,女子被一圈铁链折磨得紧紧咬住牙关,却依然执意要见无名。

绿芙轻笑,地牢里,两个女子,一个狼狈,一个羸弱,一个眼眸凶狠无情,狰狞狠辣,一个神情自若,笑意盈盈。

绿芙悠闲地坐在备好的长椅上,一层软垫下隔绝了冰冷,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悠闲地欣赏着眼前女子的哪野兽般的嘶吼。唇角边暖和的笑意不散,把玩着一枚小小的弹珠,眼光始终没有离开女子血红的眼光。

“索小姐,这个滋味不错吧?”绿芙轻茗一口,笑问:“比起你招待的那些,这些似乎不够热情,小姐放心,你可以得到最好的招待,我们芙蓉阁最拿手的就是宾主尽欢!”

“你这个贱女人,我要见他!”索兰珠大吼着,对着绿芙,凶狠地喊着,眼光似乎要吞了她,狠辣的眼光中,折射一层浓烈的嫉妒。

“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见你!”绿芙翘起纤长的腿,笑如春风拂玉柳,无辜地道:“我已经尽量好心让他亲自去‘请’你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把你‘请’来做客,对不对?至于见你嘛,可能他也害怕沾了点什么怪东西,始终不肯见你,怎么办呢?”

“你…”索兰珠似乎气昏了头脑,疯了一样,想上前撕了绿芙,可是因为挣扎,铁锁几乎把她的骨头掐碎,相发她喉间一阵阵的忍不住的痛呼…,绿芙冷眼看着,依旧笑着,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不是她往常的笑,这是一种冰冷的笑,她娇小的身体里,亦有一股不输于她的恨!

是她和荣王合谋毁了楚家,荣王已经天天被伺候得半死不活了,而这个,因为身份特殊,她还不能把她整死…冰冷的笑容茫茫地转暖,绿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披风,轻移莲步,走近她,笑道:“索小姐也别太过于挣扎,否则…这个万年玄铁而之制的,这上面,流了不少铁骨硬汉的热血,也掐断了不少英雄有傲骨。小姐你这么一身细皮嫩肉的,要是少了两只手,两只脚,多可惜!”

“我要见他!”索兰珠果真没有再随便乱动,只是狠毒残冷地看着她。

这个眼神,让绿芙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梅花楼血蛊的解药!”绿芙笑着,提出她的要求!

“哈哈哈…”

一声狂放的笑声,笑得张狂肆意,笑得寒风中,上头的几个人汗毛耸立,奔月撇撇嘴,“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不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夫人谈不成的交易!”澄月痞痞地笑道。透过小小的窗户,他们都看得清地牢下的情况。

无名站的远远的,什么都没有听见,刚硬的脸上,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是一贯的冷漠和坦然。

“原来你要的就是这个?哈哈…先让我见他!”收了笑声,索兰珠苍白的脸颊因为笑而浮现一种不协调的红晕,披头散发的模样如鬼魅般,眼中的血红透出一股笃定!

“索小姐,我是商人,向来是先验货,后交钱!”绿芙站在她面前,笑道,温暖的笑容让她有一股错觉,以为是月蓝在笑。可一下秒钟,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月蓝,她和月蓝有太大的分别。她的笑,能让天下最可怕的敌人松懈了心房,迷惑他人的心智,有种诡异的邪魅。

索兰珠冷冷地看着她,也哼道:“我也坚持先见人再给药!”

绿芙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讥讽的笑,让索兰珠怨恨地盯着她完美得毫无瑕疵的脸,绿芙笑道:“索小姐,是要求公平?可惜,你现在有什么立场和我谈条件?”

“只要我不给药?那些中了血蛊的人就会死,还有你…你身上的蛊毒,会每天每夜折磨你…”

绿芙只是淡淡地扫了她得意的脸,慢慢地弯下身体,和她的脸近距离地面对面,“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第一,我身上的蛊毒,解不解,我并不是很在意,这种痛苦,我还忍得住。第二,那些中了血蛊的人和我非亲非故,死了又和我有何干?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第三,白衣圣手离月是我的手下,想必他的大名,医界的你也略有耳闻,你以为他在一个月之内,解不了你的血蛊吗?”

“你…那你为什么要我交出解药?”

“一时善心发作,我不喜欢做浪费时间的事,你交出解药,和离月研制出解药,结果一样,何必浪费时间呢?”

索兰珠犹豫了,她知道绿芙说的不错,离月虽然解不了绿芙身上的蛊毒,但是对于解血蛊的确不是一件难事!

绿芙勾起一抹笑容,高喊:“离月,进来!”

白衣飘飘,温文有礼,始终含着一抹笑容的离月见了她,眼中也显出一丝浅淡的憎恨和不屑,想起梅花楼里的惨状,更是厌恶。

“是不是我告诉他解药,你说让我见人?”

“对,我让你见!”绿芙清笑着,仔细地把玩着自己纤长的手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有本钱和我谈生意吗?”绿芙轻悠地问着,虽笑站,索兰珠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一直窜到背脊。

“好!我告诉你!”索兰珠看了绿芙一眼,看着离月,说着几味药味,还有提炼的方法。

“离月,怎么样?是真的还是假的?”绿芙侧头问。

“你这个…”

索兰珠还没有骂完,离月就点头,“药味是真的,我之前提炼的方法有点错误,现在知道哪里出问题。”

绿芙一笑,掀唇,笑道:“尽快配置解药,先出去!”

离月点点头,出了地牢,绿芙回头,看着她,仔细打量着,这具女人照理说既然是荣王派来的,但是,她看她的眼中,总有一股浓烈的恨意,她不记得她有得罪过什么匈奴人,绿芙研究着,微微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别给我废话!快点让他来见我!”索兰珠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见到无名。

轻轻哼了一声,绿芙挑起她尖细的下巴,笑容有点诡异,柔声道:“我让你见是一回事,他肯不肯见是另外一回事,索兰珠小姐!”

“啊…”一声尖锐的大叫,愤怒的大叫着,铁锁在她的挣扎下越发拧紧,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手脚,随着愤怒的嘶吼,头发更加披散和凌乱,让她看起来像个鬼。

绿芙浅浅地后退一步,欣赏着她的愤怒,如在看一场戏,唇角尽是戏谑的笑,让她看起来像个撒旦。

“你骗我!”久久一声怒吼。

“那是你笨!”她越生气,绿芙添柴浇油,然后,凉凉地在一旁煽风点火,笑道:“忘了你是匈奴人,应该没听过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嘛。不过真算起来,我也没有骗你,是无名自己不想见你,不是吗?”

“我要杀了你!啊…”绿芙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致命伤,刺得她心痛和不甘!“你敢这样对我,他日,我父亲一定会让汗王领兵踏平你们凤天!”

绿芙笑容慢慢隐去,只遗落冷笑挂在唇角,“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知道你不会为我解毒,所以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向你要,但是索兰珠,在我手里的人,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中原多的是新鲜东西你没有见识过。或许,澄月会让你开开眼界!”

绿芙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优雅地一步一步稳上台阶,丝毫也没有理会身后惨烈的嘶吼和铁锁在她身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这个女子只要一死,她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解了,可是…不能让她死了!

地牢上,寒风呼啸,刚刚从炽热的地牢中出来,吹得她有点冷意…

“夫人!”除了无名,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澄月,怎么样都好,别让她死了就行了!”绿芙淡淡地交代,走到另外一边,芙蓉阁地牢中间是用衔铁隔出两个空间,“他怎样了?”

只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绻缩在角落里的人影…是荣王。

“夫人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荣王和索兰珠,我们会好好招待的!”澄月痞子般的笑容隐去了他唇角的阴寒。

远远的,绿芙瞥了一眼无名,见到他眼中如往常的表情,没有说话。

正文 镜花水月 第一百零五章

镜花水月第一百零五章

落日西斜,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