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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庭之中,一阵剑风呼啸,如雨密密麻麻地布着,只有飒飒风响,清影四射,一条矫若游龙的身影跃起,手中利剑虎虎生风,冷芒如星,划破明空,在夕阳中映射一片明朗。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石破天惊,如大鹏展翅之傲翔,剑随意走,挥洒自如,潇洒中夹着少许发泄的味道。

肖乐凝眸看着,心惊胆颤,他舞剑一天了。转而,瞥见进院子的无名,赶紧小步跑了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整天在东庭里看着楚景沐,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刚到的。”无名淡淡地应着,转头瞥见楚景沐在庭中舞剑的身影,平板地说:“肖乐,能让我和王爷单独谈一会儿吗?”

肖乐担忧地看看他,转而点点头,出了小院门口,很奇异的,他身上有股让人安稳的气息。

目送肖乐出了庭院,忽而一阵剑风顿急,呼呼而来,石破天惊之声紧促,头一偏,身影一闪,射过一剑,险险地刷过他耳际。

楚景沐月白的长袍,在夕阳中飘逸潇洒,除了眼底略有疲惫,依旧是他熟悉的楚景沐,只是多了一丝冷淡。手腕一转,长剑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下一道悠扬的弧度,转而落入了不远处的剑鞘中,细微得近乎无声。

“什么事?”随身走到架子边,拿起一条洁白的毛巾,细细地擦拭着他的汗水,转而整理弄乱的衣裳,淡漠地问着。

“我来说说王妃的事!”~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寒芒扫过,惊起地上片片落叶,如彩蝶纷飞,夹着冷冽,纠缠在空气中。

无名脸色无波,淡淡地迎着他寒冽的眼光,不动如山,淡淡地开口,“王爷,为何不尝试着给你们一个机会?”

“无名,我们夫妻俩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吧?”狠狠地咬牙,重重地强调了外人这两个字。

秋风吹得人有点倦意,无名冷漠的脸上松了一个角落,有点闷笑,唇角微弯,看得楚景沐脸色一红,别过脸去,多少有点不甘地开口,“说说,什么事?”

走到一旁的石凳上,淡淡地坐了下来,冷哼,“最好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无名亦走近他,心底一笑,他还是会听的,只是一时放不下而已。静静地立在一旁,眼光却盯着瑶池中冷清的浮萍,淡淡地开口,“不管你信还是不信,王妃的确是因为身不由己而杀人的,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白衣圣手说他没办法诊断出她体内有异样,难不成你是华佗在世?”冷冷地讽刺着,楚景沐实在逼不出自己摆上好脸色。

“不是因为我是华佗在世,只是因为这种蛊毒,名叫祭奠,是有个女子专门为了我而研制的,过去一直用在我身上,所以,我对它十分熟悉。”无名面无表情地说着,冷淡极了,如果揭开他的伤伤疤能让他们彼此好过一点,又有何不可?

楚景沐心底划过讶异,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地听着,别人的话或许他不会相信,但是身边这个男子的话,他信!眉毛挑了挑,等着他的下文。

两人之间静了很久,只有夕阳在彼此间笼罩了一层优雅的黄韵,淡淡地有点壮丽和悲哀,耳边是轻柔的秋风轻抚脸颊。~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无名沉默的很久,终于开始舒了一口气,“我是匈奴人!”

楚景沐微微一震,眯起眼眸,偏头,危险地瞪着他,“匈奴人?”

凤天皇朝极少出现弩人,出现之时,多半是为一个作用,那就是奸细,更何况是在凤天如此混乱的局势中,更让人怀疑,转而想到,他在绿芙身边带了很长一段时间,眸子中的寒芒在慢慢地淡去,若无其事地说,“接下去!”

“我娘是中土人士,我爹是匈奴人,我只能算是半个中原人,半个匈奴人。四年前,因为索兰珠的任性和强占心理,我曾经中了她的祭奠,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连带着魔性大发,以至于血洗整个…杀了很多人,包括我娘,我两个妹妹…当初她的本意只是让我杀了我心爱的人,可没想到刚好遇到那天我娘和妹妹们在庭院中赏月,听到了声响,就赶了过来,谁知道…”无名口气中夹着一丝淡淡的苦楚,连声音都觉得无力和苍白。

“别说了!”楚景沐淡淡地打断,这种苦楚,他极为清楚,不想看到别人因为他而声声地剥开自己的伤口,“为什么她要对芙儿下毒?”

“索兰珠前阵子是荣王的贵客!”

楚景沐的眉蹙得死紧,“荣王?”

一股缓慢的火气慢慢地灼伤着他的胸膛,叫嚣着迸出体外,只觉得炽热的怒气在慢慢地凝聚,顿时明白了一切。

荣王竟然把目标转向了绿芙,要用她来毁了他?

就因为他害得他失去了一切,所以借着他爹的死毁了楚家三个主人。

好阴毒的诡计!

听御史说荣王奇迹般地从府中消失了,他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别的手脚,在得他最近一直在查,原来是绿芙请去做客了。

冷笑…她折磨人的手段他可是深有体会,可想而之,荣王哪会有什么好下场!

风吹着无名墨黑的发丝,轻轻地飘扬着,淡淡地开口,“王爷,这种蛊毒最可怕的地方不是杀了人,而是折磨人的心,每到夜半时刻,脑海中都会盘旋出当初自己杀人的那一幕,如果杀的是自己不想杀的人,且又是亲人,那是一种日日夜夜的折磨。王爷,事出两个月了,你可以冷落王妃,可想知道,她晚上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当初日日夜夜都梦见自己杀了亲人爱人的画面,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王妃每天依然还是淡淡地笑着,悠闲地在屋里看书,你不觉得,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吗?”

楚景沐浑身一震,脸色黑白交错着,故意忽略心里的那股异样的心疼,阴得怕人,他每天强取豪夺,她都会拂灭灯火,难道是…转而眯眼,讽刺道:“她本来就想杀了我爹,说不定梦里看见杀了我爹爹,还能笑出声来。”

“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无名的声音有点冷意,淡淡地说道,他的脸上和楚景沐顺色了,“我希望王爷不要后悔!很多人,错过了就不会再回头,王妃什么也不说,就是想给你时间让你信任她,如果不行,她不会继续等下去的,这就是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信她的人而停留。”

楚景沐眯起眼眸,“她什么都不说,就让我全心全意的信任?死的那个人是我爹,不是不相干的人!无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威胁我?”

“不是威胁,王爷,无名只是给你一个很中肯的建议!”无名淡淡地说着,“王妃这一生已经伤痕累累,如果王爷你因为这个隔阂而不能给她幸福和温暖,那么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离你身边。”无名说完,淡淡地转身离开,夕阳下,留下一排很长很长的阴影。

楚景沐脸色阴郁极了,第二次,他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类似的话,要把她带离他身边,眸光阴鸷地眯着,楚景沐的拳头徒然紧拽着,手背上青筋暴跳。

日落西山,月上树梢。~欣%蝶*妃舞~非[凡]手打

梳洗过后的绿芙轻轻地擦拭着自己湿润的长发,一身月白的宽大衣袍衬得她更加羸弱,手臂纤细得如一个小竹竿,奔月不满地催着,可是她的胃口越来越小,最近都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擦干了头发,整理好床铺,从内室里出来,轻轻地捻着灯芯,罩上了薄纱笼盖,房间一阵柔和的昏暗,奔月也点起了檀香,这是离月特意有药材泡过的,有很好的定心凝神的功效。

“王妃,你最近怎么都那么早睡啊?”奔月不解地看着她,可惜只看到她的笑容。睡得这么早,还挂着那么深重的黑眼圈,王爷还要很晚才会过来,干嘛那么早就赶人啊?

“晚上看书伤眼睛,又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当然要早睡早起了,下去吧!”

她哦了一声,轻轻地退出门外,忽而想到了什么,回身,“肖乐说王爷今天去了礼部,可能要很晚才会回来,他今天不会来西厢了,王妃你好好休息吧!”

绿芙嗯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奔月才会回房。

绿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抚抚脸颊,喃喃自语,“瘦了很多,刘芙若,你真的是个傻瓜!”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也爬上床休息,却没有睡觉,睁着漆黑的眸子,看着纱幔摇曳的光彩。她不敢睡觉,可是又敌不过倦意,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合眼了。随着夜色的深浓,慢慢地闭上眼眸,很多痛苦,她早就能忍受。

夜半的院中,立着一道颇长的身影,映着月光,在地上拉出一道很长很长的阴影,清润的脸色半掩在温柔的夜色中,明暗不定。

眼光看着正屋中,复杂难明,槐树的落叶随着夜风,飘洒着一股凄凉的气息,散着秋天浓重的悲伤中,也是复杂一片。

孤单的身影在地上亦显得有点凄凉之感。背着手,颇有点遗世沧桑的味道。

芙儿,该怎么办?

到底我们该怎么办?不管是有心杀了爹还是无心杀了爹,我们都不可能放下这件事,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回到过去?

我还宁愿你是真心想杀了爹爹,至少这样,我可以全心全意地恨你,而不是这样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朗朗乾坤中,有爹爹的冤魂在我心里飘荡着,怎么才可以拂去?

既然不能全身心地爱,为什么连全身心的恨也不行?

涩意布满口齿,楚景沐眼光隐晦,在月色中更显得沧桑…

想起了无名的话,又想起了晚上朦胧灯光下,她深重的黑眼圈,难道她晚上都没有合眼过吗?

整整两个月了,他对她不好,他知道,只会强取豪夺,,一丝温暖也不舍得给予,为何她总是此般隐忍?

不想了…

越想越痛苦…

“嗯…”就在他转身要离开之际,正屋传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压抑而痛苦,楚景沐停下了脚步,微微拧眉,转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淡淡地摇头,暗怪自己大惊小怪了,可是,又一声呻吟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本来就专心听着房中声响的他耳朵里。

脸色一整,楚景沐凝眸,扫了一圈,奔月不在,绿芙的声音暗含着痛苦,让他生生揪起心来。明明想走,明明想离开,想不管她,可是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定在那里,动也不动。

不要心软,不要心软…

楚景沐一遍一遍地在心底警告自己,可是,再一声微大的一点的呻吟传出来时,最终没有忍住,咬牙,冲进了正屋。

一把掀开珠帘,楚景沐大步踏了过去,不禁大吃一惊,楚景沐的绿芙卷缩着身子,双手在紧紧地抱着她的头,背对着他,痛苦地呻吟着,棉被被她踢到一旁,露出了更显单薄的身子。

“嗯…”

一声声细微的声音,开始模糊不清,楚景沐揪到心口,慢慢地走近她,清润的脸色染上了悲伤和挣扎,看着她卷缩得越来越小的身子,紧咬的牙关松了,飞快地坐到床上,他始终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受折磨,不管他多恨她。

“芙儿…”他蓦然睁大眼眸,扳过脸的绿芙右手被她自己紧紧地绑在床柱上,而她,脸色苍白如霜,紧紧地咬着软棉棉的枕头,闭着眼睛似乎想努力睁开,却又继续沉沦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芙儿…”楚景沐搂过她娇小的身子,脸色一沉,暗自恼起自己来,“芙儿,醒醒…”

楚景沐拍拍她的脸,扯掉她口中的枕巾,一声稍大一点的呻吟出口,似忍不住这股痛苦,被绑着的右手重重地扯动着,扯得床幔大幅度地摇晃…

“东方…不要…”没有了口里的枕巾,绿芙开始语意不详地嚷着,痛苦地摇头,闭着眸子上,睫毛沾满了冷汗,晶莹得泛光。

“芙儿,醒来!”楚景沐心疼地看着她,喝着她,见她紧咬下唇,赶紧拽着她的下巴,不想她咬伤自己,可是引来绿芙更大的挣扎,麻绳在她手腕上扯出一道很明显的伤痕,血痕中带着青紫,看来不是第一天这样弄伤自己了。

“啊…”一阵惊呼,绿芙的头挣脱了楚景沐的钳制,他赶紧把自己的手臂送到她嘴里,任她咬着…

直至鲜血淋漓,他连眼皮都没有挣扎一下,现在的他有多痛,躺在床上的人就有多痛,心疼地看着一脸泪水的她,咬的他一口都是血。

奔月已经听到正屋中绿芙刚刚的尖叫,惊得她们来不及整理就匆忙地出了房间,结果被院子里的无名拦着,淡淡地摇头,“不要进去!”

“可是…”奔月急了…

“没事的,或许这件事还能是个转机。”

“到底出了什么事?”奔月见他一脸平静,忍不住地喝着,屋里一阵阵低沉的呜咽是绿芙极力压抑痛苦的声音,听得她的心似是被针戳了一下,瞬间紧缩。

“没事,我去芙蓉阁,无论如何要让她交出解药!”无名拧眉道。

奔月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想见那个女人吗?”

“我去!”无名深沉地道,虽有挣扎,却依然选择去,浓黑的眉直成一条直线。

房间里,好不容易,绿芙匀过一口气来,呼吸也渐渐平稳里,卷缩着的身子慢慢地不再颤抖,也不再痛苦地低喃。慢慢地松开了楚景沐血肉模糊的手臂,扯着床柱的麻绳也不再被她拉得直直的,但是手腕上却是一圈血迹,是挣扎出来的血迹。

一切慢慢地归于平静…

楚景沐看着她,心被紧拧,疼得窒息,顾不得手上的伤,轻轻地解去她手腕上的麻绳,回头,才发现绿芙愣愣地看着他。那双眼眸,迷雾重重,遮住了清亮和漆黑,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进去,早该知道,她有一双极有魔力的眼眸,一切春色都在眸子隐隐地绽放,夺目绚丽。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绿芙轻笑,感到自己满口都是血腥味,不禁一愣,唇边还遗留着湿热的液体,小手一擦,满手红液。

微微一讶,鼻头有点涩意,似乎刚刚看见了他右臂的鲜血滴滴了…

而她最意外的是——他不是今天不回府吗?

可就是来了又怎样,看见她醒了,也不会给予一滴温情,照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苦笑着,正想起身梳洗一下,浑身是汗,满脸是血,身子月白的睡袍上也沾了点鲜血,刚起身,令她惊讶的事又发生了,珠帘被掀开了,楚景沐捧着一盘热水出现在内室,一脚勾过旁边的一个长凳推至床边。

一盆水轻轻地放在长凳上,铜盆边挂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深深地看着她,眼眸无波,却看得绿芙心里暖洋洋的。

唇角不知不觉中浮现出一个绝丽的弧度。

唇齿间有点淡淡的血腥味,绿芙不用看对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牙齿一定全总都是血丝,眼光飘到他的右手臂上,果然,刚刚没有看错…还在滴着血,可见她咬得有多重。绿芙淡淡地抬眸,却见他笨手笨脚地拧着毛巾。

轻轻擦拭着她下巴的鲜血,很轻柔,似乎怕是弄坏了一件珍宝。

绿芙看着他,阴沉着一张脸,眉梢跃上担忧,可眼中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对她的眼光视若无睹。

擦好了下巴,楚景沐一手拉过她的左手,微微的叹息散着腹中,青紫交错,有些明显就是旧伤痕,他终于完完全全地相信,她是真的中了蛊毒才会杀人,以至晚上都会噩梦连连,要靠绑着自己才能抑制心里的杀气!而他在的这段时间,她根本就不敢睡觉,或许怕他知道吧,可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知道呢?

虽有疑虑,可是又怎么样?

夜风随着有点凉,绿芙微微一缩肩膀,不是她故意要缩的,可实在是她的身体对温度太过于敏感,淡淡的一层鸡皮疙瘩慢慢地爬满了皮肤。楚景沐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手停下来,拉过棉被,盖着她。

接着起身,到外面的衣柜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袍,进来,掀开棉被,一手就拉掉她的衣袍的腰带,绿芙左手刚刚想动,阻止他的动作,楚景沐就拧眉,淡淡地说道:“那只手,给本王安分点!”

绿芙果真不动了,开口,“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是他们多日来唯一的对话,话一出,楚景沐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着软软的音色,想念到他经常在西厢的后院树下坐着喝酒,就为了听她偶尔轻软的声音,慢慢地缓解了心中刺骨的痛苦。

爱恨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