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只是她的代号,准确的说,是她在执行任务时候的名称。而她真正的身份在整个琼烈也没几个人知道。她身着黑衣,长发高高挽着,脸上蒙着块面纱,从身量及露出的莹莹双目看来,应是个颇为年轻的女子。

“你胆子越来越大,敢这样对朕说话。难道娜塔没教导你如何遵守君臣之礼吗?”此时的烈焰就象一支炸药,碰上一星半点的火星就会一触即发。

“师傅自是教导过奴婢,可如果换作是师傅在此,也必然会说出同样的话。焰帝,您何必如此自苦。”黑衣朱雀柔声说着,声音清脆婉转,却含着心疼的哀怨。

可这明显的哀怨显然是用错了地方,此时的烈焰满心满脑萦绕的都只是云卿而已,怎会留意到面前这个小女子的情长。

“这忘忧,到底管不管用!朕要你师傅亲自来解释!为何她又只是派你前来!连她也不将朕放在眼里吗?”烈焰“啪”的一声将笔拍在案上,笔应声而断,杀气四溢。

朱雀沉默着,半晌才道:“师傅哪里会是将您放在眼里,她,将您放在心里,满满的,所以不忍前来罢了。她以为您懂。”

“哈!”烈焰狂笑了起来,眼中血色更浓:“我只想知道,这忘忧,到底有没有用!”

“师傅说过,忘忧忘忧,可以让人忘记前尘烦忧之事,只喜眼前。可如果所服之人执念甚深,那么药力必减,随着年月的消逝,药力也会减退。如想巩固药性,只能长期服用。而此药毒性甚强,长期服用必折阳寿。习医之人本应普济众生,师傅为了您研出此药之时就已向佛祖发誓,不再踏出药庐半步,余生常伴青灯古佛。”朱雀轻声说着,眼中泪光一闪,却强自克制着不落下来。

“朕知道,朕全都知道,朕知道娜塔的心思,可朕,又有什么办法~~~当年若不是娜塔,云卿也不会顺利逃走!”烈焰颓然起身,高大的身躯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便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战神吗?这便是从不退缩的焰帝吗?朱雀眼睁睁的看着烈焰一步步前来,朝自己伸出了手。

“拿来!”

“焰帝,您请三思。”

“拿来!”烈焰提高了声音,不容再拒。

朱雀长叹了口气,慢慢从怀中摸出一瓷瓶,犹豫着该不该递出,却已被烈焰一把夺去。耳边不禁响起临走时师傅的话:“如果焰帝再要忘忧,他必是失望已极,遁入魔道,而为师一生为情所困助纣为虐,来世必将永世不得超生。”

“您如此爱她,怎舍得她早亡。”朱雀强自做着最后的努力,规劝着。

烈焰摇了摇头:“你不会懂这种感觉,这种等了一生一世还是等不到的感觉。即使朕会下地狱,只要能得她一日眷顾,那么这日便是朕的天堂。如她不耐药性先朕而去,那么朕也,也随她去了便罢!”

朱雀听得此言,大惊失色,清泪终于迸出双目,哽咽道:“焰帝,您,您这又何苦。那个女人何德何能!她竟是比这琼烈的江山还重要吗?您完全忘记了您的大志吗?您要弃整个琼烈的百姓于不顾吗?”

“琼烈的江山?朕坐这个位置已坐得太久,累了,真的累了。在朕走之前,会立下合适的继承人。”烈焰苦笑了下,紧紧握着手中的瓷瓶,缓缓走到案几后坐了下来,朝后仰着,闭上了眼睛。

朱雀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不可一世的皇帝,是师傅穷其一生爱着的男人,也是自己自小就崇拜着的神,而如今,这个神却即将倒下,这个永不言败的男人自愿倒下,只是为了那个女子,那个传说中焰帝的挚爱。朱雀伸出手,伸向烈焰紧闭着双眼的脸庞,却在隔离很近的地方停住了。她想抚平烈焰紧皱着的眉头,可却只能隔着空气描着烈焰脸庞的轮廓。

师傅只能由着他循入魔道,可自己却不能。如果必有一人因此而丧命,那么就让我来换他吧。

出宫的路,寂寞而漫长。守宫的侍卫都认得她的装扮和她腰间的令牌,无人敢拦。这条路是自己和师傅自小便走惯了的,却不知又能走多久,朱雀默默的走着,神思不知飘向哪里。

宫门外,停在暗处的马车早已静静驶来,朱雀恍惚的上了车,却没有留意到今天驾车的车夫神色中的古怪和欲言又止。

“咝”,一声火石轻响,车厢内昏黄的烛光燃起。朱雀醒过神,惊讶的抬起头,愕然发现车厢内早已坐着两人。

“你们!”

“我是该叫你朱雀,还是叫你-----云舞。”

一袭素衣的未央,冷冷的注视着朱雀,冷冷的问着。而在她旁边坐着一言不发的,却是云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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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狭小的车厢内,死一般的静。对峙的三个人都不再开口,只是由得马车不紧不慢的行进着。

昏黄的烛光下,黑衣朱雀长长叹了口气,扬了扬眉梢,洒脱的除下了面纱。

那与未央颇为相似的面容,那眉宇间扫不开的温柔,不是云舞又会是谁。

本就知道这个答案,可真正由当事人揭开谜底的那一刻,仍旧让云诺坚韧的身躯微晃了下。只有未央,前所未有的沉寂,眼底一贯的调皮和精灵此刻竟成一汪静水。

“你们,怎么会?”云舞犹豫了下,低声问着。

“你在我房里燃的元腾国的薰香,巧了,我刚好识得!”未央面无表情的回答。

“未央,你小小年纪,怎会认得此香?”

“你的师傅是娜塔,娜塔的师傅是乔神医。而我,是乔神医的关门弟子。你用乔神医的香来迷我,是不是简单了些。”

云舞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师傅只知道师祖和你的父母一起失踪,却不知原来还有这许多的后话。这真的是可说是天意了,是我,大意了。这么说来,你从未曾服用过忘忧了”

“忘忧?这么恶毒的药竟用这么美丽的名字。就像姐姐你,这么美丽的人,却做着这么恶毒的事!”未央冷笑着说道。

“为什么?”一直沉默的云诺终于开口。

“和哥哥你忠于义父的道理是一样的,我从小是师傅带大的,师傅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云舞昂起头,美丽的眸子里闪耀着不服输的光泽。

“这么说来,义父他也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云诺追问。

“哈,你见过对女儿如此客气的父亲吗?我本就是和你一样,是个孤儿!”云舞虽是笑着回答,可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云诺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妹妹”,没错,自小到大,她得到的照顾就如同公主一般,但他本就是孤儿,哪里又会分辩得出真正的父女间应是什么样的相处呢。

“这么说来,义父一直在帮着娜塔姑姑来照顾你。”云诺问道。

云舞轻轻点点头:“应该说,所有的人,都是为了焰帝而存在。”说罢,转向未央:“即然你早就知晓我的事情,为何又到现在才揭穿。”

未央苦笑着摇摇头:“我一直在等你的行动。”

云舞心念一动:“你们跟踪我?你们想知道师傅在哪里?”

未央轻拍了拍手:“姐姐真是聪明,等了这么多天,你今天终于去见师傅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三哥哥,哦,就是容覆歌,应与你的师傅在一起了。”

云舞一怔,不急反笑说道:“未央妹妹,你真的,真的太令我意外了!”

“你又何尝不是?”未央紧接着回答。

“可是找到师傅也没用,忘忧,根本无解”云舞清了清嗓子说着,毫不意外的在未央眼中看到一丝黯然。

这是一场没有答案的对话,车厢内又回复了沉寂,只听得单调的马蹄声嗒嗒地响着,一声又一声。

云舞静静倾听着,忽又诧异的对着未央问:“你还要回皇宫?”

未央并未答话,云诺苦笑了下说:“我与你自小在一起,却不知你的听力被训练得如此过人,只从声音便分辩得出马车的动向。”

云舞轻声道:“这皇宫四周的石板路自是与平常的路不同些,哥哥,我并不是你想像中那般不堪。”

“我当然是要回去。我娘亲还在那里。今日焰帝要你去,为了什么?”未央突然直视着云舞问着。

云舞注视着她不发一言。

云诺叹了口气:“你不希望哥哥看错你,那你便不要再隐瞒,焰帝所做的事,绝非君子所为。”

“君子?”云舞笑了笑:“哥哥不是一向讨厌做君子的。怎么有了未央妹妹之后便成了君子吗?”

云诺摇了摇头:“我一向讨厌的是伪君子而已,焰帝夺人妻女,即使没有未央,我也必以此等王上为耻。”

“我却与你不同,哥哥”云舞高傲的昂起头,微抬高了声音:“即使天下人骂我助纣为虐,我仍旧不悔。”

“可你的皇上得到快乐了吗?他昨夜将娘亲关进未央宫,今日又急召你进宫,难道你看不出他根本就对娘亲毫无办法吗?”未央一字一字的说着,斩钉截铁。

“没错!”云舞皱着双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未央,你不会知道,你一家人得到的幸福,多让人羡慕。”

云诺伸出扶住妹妹的肩膀,轻声道:“云舞,你并不想破坏,是吗?”

云舞抬起头,深深的注视着云诺,慢慢的说:“哥哥,我已经破坏了。佛祖已经不会宽恕我。”

“焰帝让你进宫到底是做什么!”未央心一惊,着急的问。

云舞扭过脸去看着未央,犹豫了下回答:“他令我送忘忧进宫,如果你的娘亲再次服用的话,必伤根基,恐难长寿。”

“你”饶是未央再沉着,听到此等骇人的消息也没有办法再保持冷静了。脑海里嗡嗡作响,急怒攻心,竟是一阵眩晕,还好旁边的云诺眼急,一把扶住她。

“你没有照做,对吗?”云诺一边安抚着意欲起身的未央,一边轻声说着。

云舞并不回答,只是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云诺见此状,了然与心,对着未央说道:“别急,云舞一定是没有照做的。”

未央不敢相信的抢白:“怎会,你听她刚刚对烈焰的忠心耿耿,又怎会没有照做!你哄我!”

云舞冷笑了声:“我自是对焰帝忠心耿耿,所以才不想让他后悔一辈子。况且,我也不想让师傅后悔一辈子。未央,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你对师祖本事的了解,如果你娘亲真的服用了忘忧,那么她的记忆是神仙也找不回来的,又怎么会记起未央的名字,又怎会逼得焰帝第二次施药,她服的药,从来就是假的,只是让她暂时失了记忆而已!”

一语惊醒梦中人,的确,未央从小顽皮,不肯专心用功,乔神医不止一次的叹息着说过娜塔的医术才是尽得他毕生真传,又怎会如此失误。

“这么说来,你,你这次送的药也是假的!”未央反应过来,急问。

“未央,这世上本就不是只有好坏黑白那么简单,即使真的是那么简单,也不能代表只有你一家是白的!”云舞淡淡的答。

第38章

也许最难熬的日子不是经历生死,而是看不到未来。

从莫名其妙的“穿越”到琼烈认识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烈焰,到沦为阶下囚被困在这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的未央宫,这不长的日子让展颜经历了记忆里从没有过的漫长。

被关着也许还好,至少不用每天去面对那个明明很陌生却对自己怀着莫名情感的皇帝。可是,就一直这样了吗?

斜阳洒照在未央宫,四角屋檐下的阴影,展颜抱膝而坐。一头长发直直的散落下腰际,素着的脸面平静如水,整个人仿佛已经冻结一般。

宫门吱呀呀的开了道小缝,提着膳食盒的小宫女闪了进来,一眼便瞧见台阶上呆坐着的展颜。

“小姐,您身子不好,莫要总是坐在这阴凉的地方!”小宫女并未施礼,只是语气不急不缓的迎着展颜说着。

话是好话,可语气怎么都听着别扭。

自打来到琼烈,所有人都叫展颜为帝后,只有这小宫女,一直叫“小姐”。展颜看得出小宫女伺候她的不情愿,却也乐得接受“小姐”这个称呼,免得莫名其测成了人家的老婆。

展颜抬起头看着小宫女,斜阳的光线刺得她一阵眼花,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宫女倒是极漂亮的,也极健康。只是眼神颇为不和善。可即使再不和善,这几日见的面孔也只有她了,总算和外界算是有个接触。

然而恍惚间,展颜脑海中闪现的竟是另外一个画面: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女跪在自己的面前,她的额前有道新月型的疤痕,她流着泪说“帝后,我就跟着您,我永远不会忘记,是您让我有了名字,有了身份!您是我永远的主人,即使我死了,灵魂也要永生永世的守护着您!

“尼,尼沙玛~~”展颜喃喃的脱口而出。

小宫女错愕了下,又伶俐的笑答:“回小姐的话,奴婢名叫宝格尔,不是尼沙玛。小姐若是想念尼沙玛,自可向焰帝提出换她来伺候。”

展颜微皱眉,这小宫女每次来都会酸溜溜的提到焰帝如何如何,语气一股子醋味。只有苦笑了笑。的确,深宫中的女人又有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呢?只是这醋吃的未免太过明显,看来漂亮归漂亮,但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

可是,刚刚自己脑海里闪现的少女又是谁?是那个前些日子一直照顾自己的尼沙玛?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小姐,还是用膳吧,免得凉了又说吃不下!”小宫女甜甜的笑着,可阴阳怪气的神态不由得让展颜一阵腻歪,心里一阵编排金枝欲孽真实版。

“搁着吧”展颜淡淡的吩咐着,眼睛扫了下示意小宫女将食盒提进里屋。

小宫女的笑容冻结了瞬间,却也知不能太过嚣张,只得腰肢扭着款款走向里间。

展颜不经意的站了起来也朝着里间走,不知是不是起的有些猛了,脚下竟是一软,斜着压向那小宫女。小宫女“呀”的一声伸手下意识挡着,却忘记了手里还提着食盒。眼瞧着食盒便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展颜手急眼快,一手接过食盒,一手稳住小宫女的肩膀。抱歉的笑了笑:“坐得久了,眼花。”

小宫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即不敢恼,又怄着火,只能一把夺过食盒,干笑了笑便快速走进房。三下五除二打开食盒取出几碟食物便阴阳怪气的告退,说是要打扫一下未央宫。

这小宫女每日例行的功课便是:送饭进来,然后打扫。

展颜目送她离开,关上了房门,瞧着桌子上那几碟量少得可以喂鸟的吃食,心里冷笑了声。

拿起筷子,慢慢的嚼着凉了的饭菜,心头一阵酸楚,却也只能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掉泪。

不管怎么样,总归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夜深了,诺大的未央宫静得怪异,透着一股阴森。

那打扫过的小宫女早已离开,未央宫重又回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展颜和衣躺在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想起一个词:活死人墓。

活死人墓里好赖有个杨过和小龙女做伴,可这里呢?只有自己。

可是,那食盒果然有古怪。

那食盒早瞧着不对劲,小宫女每天只给自己送那么一点吃的,又怎会费力拿那么大个食盒?打开食盒后发现底层是很高的,很可能下面有夹层,傍晚的时候故意装成脚软的样子提了一提,果然,重量根本不对。

可是,这食盒里又会装些什么?这小宫女每日里除了送饭难道还有其它的事情?

她每天利用食盒偷运了什么出去?这未央宫是新宫,关在这里这几日展颜倒也四处转了转,可一是没心情,二是没必要,所以只能说是走马观花的发现除了自己住的这一间之外,其余的地方根本不曾放置家具器皿,更不用说会有什么珠宝首饰了,又有什么值得小宫女偷偷往外拿的呢?

偷运出去不可能,那么她会是偷运进来什么东西?

需要每天都运的,而且每天运一点点的,又会是什么?

她偷运进来又藏在了哪里?

想要解惑,就只有靠自己了。反正在这里也没事,就当是寻宝游戏好了!

咬了咬嘴唇,展颜腾地坐起身来,顺手理了理长发,想了想又披了件披风,便取了案桌上的烛台打开了房门。

琼烈的夜晚与白天温差颇大,门一开,一股凉风扑面。展颜的鼻子本来就有些敏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不知哪本书上说过晚上出门就打喷嚏是不祥的,好像说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展颜揉了揉鼻子,看着前面在烛光和月光照射下愈发显得冷清的黑色长廊,竟是有些怯意了。可心里虽有些怯,脚步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踏出房门。

该朝左还是朝右?

也许是人的生理惯性使然,展颜并未曾迟疑太久,就朝着左边走去。

边走边想:漆黑的长廊,身着白衣的女人披着一头长达腰际的黑发,手持烛台,昏黄的光线一点点移动着,长廊上,穿着绣鞋的脚,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朝前、朝前。

“咳!”展颜用力的咳了咳,她只是故意发出些声音而已,刚刚几乎被自己想像出的画面吓着了,唉,都是恐怖片看多了!要不然,返回房间明天再出来看?可那小宫女白天又总是不定的来,被她撞见又不太好。算了,硬着头皮转一圈!

不过,这未央宫到处刷的乌漆抹黑的的确让人住着不舒服!活像一口高级棺材。真不明白琼烈的人审美情趣为什么这么奇怪。展颜心里嘟囔着,脚步却不敢多做停留,继续朝前走着。

可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未央宫,可真大呀~~~~

第39章

未央,未央~~

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念在嘴里,都会绕着股思念。

展颜托着烛台一步步走着,心里暗自思忖:未央宫本就是烈焰新建的大喜行宫,规模自是宠大,这样一圈走下来还不知要多久,况且,自己到底要找些什么?

仅是怀疑那个食盒吗?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心底总有个声音在提醒她的脚步:不要停,不要停。

沿着长廊,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着,并无什么不妥之处。每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的了无生气,甚至隐约还可闻到淡淡的尘土的味道。

那小宫女每天都打着打扫的旗号在未央宫呆上一会儿,也不知道她究竟打扫了什么。哼,如果她是做钟点工的,早该被开除了。展颜捏住一向敏感的鼻子,心里抱怨着。

未央宫里的各殿呈“回”字形,展颜平日里居住的是回字里的那个小“口”正中,这样绕着圈走倒也不怕会迷路了。在她就快觉得无趣而返的时候,眼前这偏殿的黑漆门却让她颇有些好奇。

门并无特别之处,和其它偏殿一样,黑为主,部门镂空,上描着金漆图案,无非是些龙啊凤之类的。只不过这门,是关着的。

的确,未央是新建的宫,可能是为了空气的流通,这一路上所有的门都是半开,除了眼前这扇。

展颜微皱了眉,心想门关着也并不极特殊,也许是风,也许是宫女一时大意,可是~~~

世上之事只怕“可是”二字。

好奇心害死猫。

心念一动,脚步已转向那紧闭着的黑漆木门,右手略微一用力,并无想像中的阻碍感,也无意料之中的吱嘎声。

那门竟是轻而易举的在展颜面前大开了。愣了片刻,深呼一口气迈进了房间。

借着蜡烛昏黄的光,展颜认真的打量着这屋子。

这屋子与其它偏殿并无太大不同,零零散散摆了些木桌案几之类的东西,同样的没有人气,同样的淡淡的尘土味道。嗯,看来真是自己多心了。展颜心里暗想着,随即转了身刚想出门。

“叮~~~”极细极轻的声音划破寂静。石破天惊一般骇的展颜的脚步迅速停滞了下来。

这银链为什么又响了?

猛的回头看,颇大的动作几乎让自己手中的蜡烛熄灭。这银链一定是有些古怪的,平日里看着不乍眼可却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也不知是怎么戴上去的。心跳随着银链的震动愈发强烈,展颜心中涌上一股巨大的不安。

再次仔细的看,仍旧没看出什么不同。一样的木桌案几,一样杂乱着搁置。那靠窗的木桌上还摆着个古朴的青瓷瓶,没什么不同啊!

等等~~青瓷瓶?

的确,青瓷瓶并不奇怪,怪就怪在除了这瓶,未央宫所有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装饰物。

“不会这么老套吧!”展颜惊讶的嘟囔出声,空荡荡的房间竟是吓了自己一跳。

电视剧里常用的桥段,拿着瓶一转,嘎,暗门大开。

会这么巧?

心想着,人已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手已摸上瓶身,冰凉滑润。略一用力~~~

“你做什么?”比青瓷更冷的声音。

背对着门口的展颜后背一凛,那声音化成灰也听得出来是谁了——几天没见的烈焰!

管他的!死就死!死之前也要搞清楚这些秘密!

展颜并不回头,只是硬着头皮一把将青瓷瓶拿了起来。

桌还是桌,椅还是椅,四周还是那么静,即没有哪里陷进去,也没有哪里冒出来。失望已极。

“你喜欢这个瓶子?”声音的主人显然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展颜咬咬牙,转过身来直视着这个永远让自己坐立不安的高高在上的男人。

“你的?”展颜冷冷的问。

“这里全部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烈焰冷笑了声,一步步的接近展颜。

“这瓶子还不错。”展颜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