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道：“这么明丽的颜色实在不适合我，要不选那件靛青色的裙子？”
“就这一件，靛青色这么黯淡，三姐姐哪里像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倒像是哪家稳重的太太了。”姬晴柔打趣着她，把裙子往顾云哓怀里一塞，大有一副她不穿就卷起袖子骄叫文杏帮忙穿上的样子。
吓得顾云哓只得换上这条桃红色的裙子，在镜子前一站，倒是不显得艳俗，反而衬得她小脸白皙，端看有几分清秀佳人的模样来。
姬晴柔左右端详，满意地道：“如此极好，柳絮帮着给三姐姐画眉上点粉。三姐姐就是不喜打扮，不然怎的总被二姐姐给比下去？”
顾云哓苦笑，就算顾云妍素面朝天，她再打扮得精心也是比不上的，倒不如清清爽爽得好。
柳絮早就蠢蠢欲动，想要给自家姑娘打扮打扮了。
难得的机会，她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顾云哓盯着镜子里的人，忽然有些认不出来了。淡妆素雅，衬着桃红色的颜色，一张脸陡然明亮动人，让她吃惊得紧。
姬晴柔也没想到顾云哓稍作打扮居然能如此出色，带着她去见姬嘉倩，也让后者很是惊讶：“果真小姑娘都得装扮装扮，看这模样多娇俏，出去必定能引得年轻公子频频回首。”
顾云哓被她打趣得双颊绯红，心下却想这对母女鼓着劲要自己打扮，这是赏枫叶，还是让别人来赏自己？
真是因为担心给姬嘉倩落了脸面，姬晴柔才会委屈自己当一回绿叶，打扮得简简单单，甚至颇为素净，就为了衬托出自己的出色？
不着痕迹地扫了两人一眼，顾云哓乖顺地跟着上了马车。
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倒要看看这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护国寺香火鼎盛，素来深受贵夫人的喜欢，偶尔带着家中闺秀到庙里上香。
大大小小的马车和软轿停在庙门口，抬轿的大汉是知道身份的，从来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听候差遣，绝不敢抬头到处张望。
庙外的大家闺秀皆是戴着纱帽，白纱半遮半掩的，影影绰绰展现出各家曼妙姑娘的姿容。
顾云哓搭着柳絮的手走下马车，习惯性向外一扫，不由皱了皱眉头。
说是赏枫叶，但是在场的人对枫叶并没有多感兴趣，反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闲聊。
哪里真是赏枫，倒像是在相人。若是哪家夫人看中了对方的姑娘，上前多问几句，暗自记下，回头给自家儿子说亲罢了。
顾云哓这才明白姬晴柔为何要自己盛装打扮，这是打算把她推出去了？
偷偷环顾四周，姬嘉倩一身朱红的衣裙在众人中尤为亮眼。高耸的乌发上戴着两支金簪，衬得她白皙的小脸依旧风韵犹存。
哪家夫人能不认识姬家的么女，纷纷上前来行礼：“这位就是顾家的三姑娘吧，果真是亭亭玉立。”
“就是，跟柔儿站在一起，就像亲姊妹一样。顾夫人懂得养人，看着两个姑娘水嫩得很。”夫人们识趣得很，不着痕迹地恭维起来。大多都聪明的没提起顾云妍这个麻烦精，也幸好顾云妍没在，不然把所有人都比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姬嘉倩一听，嘴角噙着浅笑道：“各位夫人谬赞了，晓丫头第一回来，平日又不常出府，还请各位夫人提点一二的。”
“不敢当，”夫人们谦虚地互相寒暄了一番，簇拥着姬嘉倩一行人进了护国寺。
顾云哓在纱帽下挑眉，戴着这么个东西，只能看个大概，夫人们怎么就知道她亭亭玉立，又跟姬晴柔一样漂亮了？
果真是张口就来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就对了。
姬嘉倩身边有几个平日交好的夫人，低声聊了几句，便对顾云哓笑道：“晓丫头难得过来，四处走走。护国寺除了枫树林，后头也是清净得很，又两尾锦鲤是出了名的，可以去瞧瞧。”
她又搭着姬晴柔的手道：“有柔儿在这里陪我，你只管到处走走。她来了两回，早就腻了，又调皮得紧，还是留在我身边为好。”
姬晴柔不依地撒娇道：“娘亲，女儿那里有调皮了？”
“是，说不得你。”姬嘉倩拍了拍姬晴柔的手背安抚她，笑着挥挥手示意顾云哓去枫树林走走。
顾云哓从善如流，她不太懂得应付这些贵夫人们。明显这些夫人出身不低，对她如此热情也是看在姬嘉倩的面上，实在无趣得紧。
身边那些大家闺秀就像木头一样站着，纱帽下看不清神色，恐怕也是不冷不热。
反正她不过是四品官员家的小女儿，比不得她们的出身。夫人们在明面上还能寒暄两句，这些小姑娘就没必要跟她过分交好，倒不如跟姬晴柔多说几句话呢。
姬嘉倩再嫁进顾府后照顾两个继女，却肯定比不上自家女儿来得亲近的。
顾云哓也不介意，带着柳絮就在枫树林里到处溜达。枫叶正红，美不胜收，她的确鲜少出门，也错过了不少好风景。
可惜再好的风景，却依旧要被人打破这份宁静了：“顾三姑娘，好巧。”
她回头看见姬柯冉，可不就是巧么，每次出门必然要遇上这个男人，自己心里实在厌烦得很。
顾云哓矮身行礼，疏离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姬大人，母亲正带着柔妹妹在那边，大人若是要见她们，不妨多走几步。”
“遇上便是缘分，在下想跟姑娘多说几句话，姑娘不介意吧？”姬柯冉似是没听出其中的疏远，依旧微笑着站在几步开外。
若是她介意，就能让姬柯冉乖乖离开吗？
顾云哓垂下眼帘：“不过几日不见，大人有何吩咐？”
姬柯冉眯起眼，顾云哓对他的疏离实在太明显了，想要忽视都难。他回想了一遍，显然不明白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丫头：“说吩咐着实太疏远了，在下可是做了什么让三姑娘不痛快的事？若是如此，在下先赔个不是。”
顾云哓生怕她上回在后院偷听的事被姬柯冉知道，勉强应道：“大人说的什么话，只是姐姐曾提醒小女子，姬大人出身显赫，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了的，还是注意些分寸为好。”
难得的机会，又要找借口，自然不介意把顾云妍给拖进来。
姬柯冉听说是顾云妍的话，不由蹙眉：“顾二姑娘的告诫从何而来？三姑娘难道也觉得她说得在理，这才疏远在下？”
“姐姐总归是为了小女子好，怎能不听？若是无事，小女子就先告辞了。”顾云哓索性把顾云妍推出去，反正她一向对这个姐姐顺从得很，所有人只会觉得顾云妍私下的确说了这些话，绝不会有所怀疑。
姬柯冉上前两步，想要阻拦她离开：“顾三姑娘，在下的心思难道你不明白吗？”
说罢，他再没步步紧逼，而是干净利落地走了。
姬柯冉的声音没有压低，幸好附近没有人，却叫顾云哓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絮自然也是听到了，诧异道：“姑娘，姬大人的意思难道是…”
“不过是戏言而已，你不必记在心上。”顾云哓厌烦得紧，姬柯冉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管是对姬嘉倩还是自己，都是拈手就来。
这个男人不知道给多少女子说过情话，张口就来，表情和语气都拿捏得正好。若是不知情的女子，早就被他这副深情却又不得不压抑的神色而难过和内疚，说什么都会欣喜地接受这位天之骄子的情意。
顾云哓心下冷哼一声，转身看向大片的枫叶，只觉得此时此刻的美景，再也没了之前的韵味：“走吧，难得的美景倒是可惜了。”
没这么个烦人的姬柯冉，她就能认认真真欣赏枫叶了。
身后的柳絮尚未回话，顾云哓奇怪地回过神，就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的肩头。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掀开纱帽，伸手抚了抚海东青的羽毛：“奎儿也来了，你的主人也在吗？”
护国寺的赏枫大会，顾云哓就不信萧夕凛会不明白内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敢前来，难道又是被镇国候夫人押着过来的？
“原来是顾家三姑娘，许久不见了。”果真镇国候夫人缓步而来，发髻上的红宝石簪子褶褶生辉，她扫了顾云哓的肩头一眼，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没想到海东青倒是跟姑娘投缘，竟然如此亲近你。”
顾云哓连忙行礼，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海东青突然展翅而起，在顾云哓的头顶盘旋了两圈，飞向了镇国候夫人身后的年轻公子，稳稳落在他的肩头。
第一百一十章 心思
顾云哓想要把纱帽放下，却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反正不管怎么装扮都比不上萧夕凛来得出色，看不看倒是无所谓了。
镇国候瞅见她的动作，挑眉道：“相遇便是缘分，不如到庙里喝一杯香茶？主持跟凛儿是忘年交，每次来都能讨得一杯好茶。难得能多讨一杯，三姑娘倒是来得正好。”
顾云哓听了不由好笑，跟主持讨茶喝，多讨一杯又能得什么好处？
镇国候夫人性子爽利，挽着她便往寺庙后院走去，不忘招呼上萧夕凛：“快请主持出来，就说是我们来讨茶喝了。”
萧夕凛别有深意地看了顾云哓一眼，后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难道跟主持讨茶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萧夕凛进去后跟一个小和尚低语了几句，一个老和尚很快就出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和尚手里托着茶具，摆在石凳上。
老和尚很快泡起茶来，一举一动恣意潇洒，实在赏心悦目。
这还没喝上茶，顾云哓已经感觉茶香四溢，扑鼻而来，不由更是期待。
这茶如此香，不知道喝下去会是怎样曼妙的滋味？
老和尚做了个“请”的姿势，镇国候夫人率先坐下，拿起一杯低头一抿，笑道：“能讨得这杯茶真是不容易，我三番四次上门来，也就只有凛儿能有这份殊荣。”
她叹息一声，叫顾云哓坐下，塞了一杯香茶过去：“快喝，尝尝味道给主持说说，若是说的好，以后来护国寺我就不用哄着这小子，直接带着三姑娘过来就是了。”
老和尚摸着胡子，双手合十道：“女施主这话，叫贫僧汗颜了。”
顾云哓嗅着茶香，小小抿了一口，只觉得唇齿里满溢的茶味，清香悠远。品得出茶叶不是最精贵的，只是平常。却是用足了心，茶水该是刻意准备的。
估计难得的好水，这才少有用来泡茶。
“这难道是春雪？”顾云哓也不能确定，只是茶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花香，满满的盎然生机。喝下后，浑身仿佛都充满了劲儿。
老和尚慈眉善目，看着她微微笑道：“女施主好眼力，除了萧施主，还没人能一口就品出来。”
镇国候夫人颇为意外，春雪可是冬天的雪水尚未完全融化的时候用陶罐装起来，埋在树下好几个月才能取出来泡茶。
难怪老主持的茶水总是有缘人才能品上，实在是雪水难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不由低头看着空了茶杯，叹道：“主持果真用心，能品上此茶，实属难得。”
最难得的是，顾家三姑娘有一条好舌头，顾府虽说不愁吃穿，但是春雪难得，估计也就只有老主持能有此用心，特意让人装回来埋下。
能尝出来，顾云哓这个丫头倒是不简单。
原本觉得顾云哓配不上萧夕凛，这次来也是想仔仔细细地瞧清楚了。若是没能过老主持这一关，顾云哓也能知难而退。
如今见老主持对她颇为满意，镇国候夫人不经意地瞥见萧夕凛难得柔软下来的神色，不由眯起了眼。
看来自己一通忙乱，到头来总算是成全了一桩好事。老主持感觉跟顾云哓十分投缘，便让小和尚拿出了难得的枫叶点心。
顾云哓看着婴儿巴掌大的点心，形似枫叶，被炸得金黄，咬下一口在嘴里带着一丝甜甜的滋味。不光好看，味道也十分不错。
她出来的时候被姬晴柔拉着梳妆打扮，没来得及用早饭，如今早就饿了，被点心勾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吃了两块，便不敢再伸手了。
白皙的小蝶上只有五块，再吃下去，其他人可就尝不了的。
只是顾云哓眼一花，就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块点心，她疑惑地看向萧夕凛。
“我不喜欢甜点，又不好浪费，三姑娘不介意的话帮忙吃掉？”
她是巴不得再吃一块，天知道自己不过塞了个半饱。
顾云哓道了谢，终究忍不住甜丝丝的味道，把枫叶点心吃掉了。
镇国候夫人看得好笑，曾几何时这个小侄子居然会把点心分给别的小丫头了？
她不得不认老，这个从来看着长大的侄子，终于心里也有了更重要的人。若是以前，早就把点心放在自己手上了。
镇国候夫人又是高兴又是郁闷，喜得是侄子身边终究有了知冷知热的女子。郁闷的是，两人这才八字还没一撇，萧夕凛已经偏心如此，以后还得了？
吃了点心，品了茶水，老主持高高兴兴把几人送出了后院。
顾云哓吃得满足，眯起眼别提多惬意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镇国候夫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得她和萧夕凛重新站在枫叶林里，顿时手足无措：“一时走得快了，别是怠慢了镇国候夫人。”
“没事，她回去跟主持商议事情，刚才却是忘了。”萧夕凛负手而立，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姑娘处理言家的事，着实十分周全。”
一切都是言政楠的错，让顾云哓蒙受了惊吓，险些丢了性命，一般人哪里会轻易饶恕，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没想到顾云哓居然会在侯夫人面前替言家求情。
言家对她是感激涕零，安国候也得了好处，一举两得。
侯府因此对顾云哓颇为入了眼，言子馨更是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退一步的豁达，能得到的好处只会更多，萧夕凛没想到是一个小丫头能够如此审时度势，进退有度。
不是谁都能就此放下，毕竟是危及性命了。若非他偶然赶到，顾云哓怕是已经不在了。
顾云哓被他一夸，不由叹气道：“不依不饶，到头来没得什么好处，反倒跟言家老死不相往来。祭酒大人的学生遍布各处，若是小女子以后嫁了文人，恐怕讨不了什么好处，何必呢？”
她也坦白得紧，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才为之。
嫁给文人吗？
萧夕凛眯了眯眼，答道：“放心，祭酒大人的学生虽多，却并非所有文人都是他的学生。”
顾云哓一愣，忽然想到眼前这位大人就不曾进过国子监，而是自己十年寒窗苦读一举高中状元入了皇帝的眼，倒是跟言祭酒没什么关系。
她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该像对姬柯冉说的一样，回一句“不敢高攀”，还是说得罪天下的文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顾云哓巴不得用纱帽来遮住自己的脸面，没叫萧夕凛看出端倪来。
只是她手一抬，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品茶的时候把纱帽随意摘下放在一边，如今出来的时候倒是彻底忘记了。
顾云哓这一动，萧夕凛就明白过来：“等会主持发现，就会让小和尚送过来的，姑娘不必担忧。今天的姑娘盛装打扮，实属难得。”
“这是柔妹妹非要我换上的，平日很少穿戴这个颜色，太过艳丽了一些。”她低下头，想到姬晴柔是为了让自己跟姬柯冉见面才盛装打扮，便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
萧夕凛自然想到这一点，女眷从护国寺的正门走入，年轻男子却是从后门而来。姬柯冉到护国寺来，他是看见了的。
若非见他翻身下马后直奔枫树林而来，他也不会带着镇国候夫人尾随而至，遇到顾云哓的。
姬柯冉是什么心思，萧夕凛是明明白白得很。
萧太傅有些看不上这个姬家的长孙，算计太多，真心太少，实在不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他突然瞥了眼树林外，不无遗憾道：“有人来了，在下先告辞了。”
萧夕凛不介意别人看见他和顾云哓孤男寡女站在枫树下，只是还不到适当的时候，避免给顾云哓添麻烦。
顾云哓点了点头，很快就见萧夕凛带着海东青消失在金红的枫树林中。
“三姐姐在看什么，这般入神？”姬晴柔走来，不由顺着她的目光向树林深处看了过去。
“没什么，这片枫树林果真好看得紧，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顾云哓含糊地赞了几句，又问道：“柔妹妹过来，可是母亲有吩咐？”
“娘亲想要听主持诵经，邀三姐姐一并过去。”姬晴柔最不耐烦盘腿坐在锦团上，主持诵经没一两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
她想着顾云哓要是拒绝，两人就能在枫树林里消磨时间。
顾云哓是宁愿去听诵经，也不敢跟姬晴柔单独相处，少不得要被刨根问底，为了应付她，自己也得心力交瘁。“正好，我也想去听听诵经。还请柔妹妹带路，让我跟着母亲去见识一番。”
姬晴柔一听，不由嘟着嘴不乐意了。顾云哓要去听诵经，姬嘉倩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到处乱逛，势必要逼着自己跟着一起去听老和尚不知所云的诵经。
一想到那些繁杂的经文根本就听不懂，叫人听着昏昏欲睡，姬晴柔就开始头疼了：“好吧，三姐姐既然感兴趣，我这就带你去见娘亲。”
姬嘉倩听说顾云哓要跟着自己去听经文，满意地笑道：“还是晓丫头贴心，想必也是有佛缘的。不像柔儿这个皮猴，每次来听诵经都不耐烦，有一回还直接睡着了，幸好被丫鬟推醒，不然没两天大家都知道姬家的小丫头听着经文睡得香了。”
“娘亲，”这样丢脸的旧事，姬晴柔恨不得所有人都忘掉，冷不丁被姬嘉倩提醒，她羞得满脸通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教训
姬嘉倩示意红鸾拿着一顶纱帽回来，别有深意地递到顾云哓的手上：“你这丫头也是丢三落四的，幸好送回来了，不然可就得躲在庙里，等府里的人再送一顶纱帽过来。”
姬晴柔奇怪地看了纱帽一眼：“三姐姐真粗心，居然把纱帽弄丢了？”
顾云哓接过纱帽，知道是主持让人送回来的。看来姬嘉倩也是知道自己刚从主持那里出来，不然怎的提起什么“佛缘”？
既知道她去了主持的后院，自然也清楚自己品了一回茶，指不定还听说了萧夕凛和镇国候夫人也一并过去了。
她低着头，小声答道：“下回一定小心，免得给母亲添麻烦了。”
“麻烦倒不至于，不过晓丫头是怎么认识主持的？这位老主持可不常出来见人，除了萧太傅这位忘年交，也就只有皇上亲临，或是佛门重要的节日，不然很少出现。”
姬嘉倩试探着问道，老主持身边的小和尚嘴巴跟石头一样难以撬开，她也只能从顾云哓这里下手了。
顾云哓听得出姬嘉倩居然不知道去主持那里都有些什么人，指不定是萧夕凛特意请老主持隐瞒的，不由心存感激：“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留神迷了路，去了后院，碰到了一位老和尚，讨得了一杯清茶解渴。没想到这位老和尚，居然是护国寺的主持吗？”
她懵懵懂懂地反问，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叫姬嘉倩不好继续问下去了：“主持的茶道在庆国是首屈一指，晓丫头只怕是跟主持投缘了。”
姬晴柔不无羡慕地看向顾云哓，心下嫉妒这个丫头怎的这般好运，居然偶遇了主持。想到主持跟萧夕凛是忘年交，又听闻萧太傅来了护国寺，她却无论如何都没遇到，难不成心上人是直接去找主持了？
若是如此，顾云哓可能遇上。但是她一副傻乎乎的表情，连主持都没认出来，哪里像是遇到了萧夕凛的样子？
姬嘉倩却想得更多，能跟护国寺的主持交好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少不得回头要告诉姬柯冉这件小事，或许能帮上冉郎的忙。
姬柯冉正想跟主持攀上关系，这个丫头就偶遇了主持，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不过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顾云哓跟主持交好，等她和姬柯冉成婚，这点好事便是冉郎的了。
思及此，姬嘉倩又瞥了盛装打扮的顾云哓一眼。这个丫头收拾收拾，倒是能拎出来见一见人。
虽说容貌比不上顾云妍，连姬晴柔也及不上，出身不显赫，脾性也过分乖巧木讷了一些，只是举手投足别有一番风姿，算是勉强配得上姬柯冉。
主持诵经足足一个时辰，顾云哓虽然在蒲团上跪得双腿发麻，却觉得佛音在耳，浑身犹如被洗涤过一遍，通体舒畅。
她睁开眼，就看见东倒西歪的姬晴柔正揉着麻掉的双腿呲牙咧嘴，连大家闺秀的礼仪都顾不上了：“这老秃头真啰嗦，前前后后居然一个时辰，哎哟，我这双脚都动不了…”
不止是姬晴柔，好几个被夫人抢拉来的闺秀们都苦着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唯独顾云哓似乎没什么大碍，揉了揉双脚就施施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