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云妍想起来派人把两家没叫上田租的抓起来送去府衙,便发现人去楼空,气得要命。尤其听说是被顾云哓跟管事娘子联手把人弄走的,更是恨极。

“青芽去府衙走一趟,就说顾云哓私下把佃户都骗走了,还欠了田租。她手头根本没有田地能耕种,很可能是擅自贩卖佃户。”

顾云妍咬着指甲,冷笑了。

庆国上下除了官牙子,私下贩卖人口是要被抓起来凌迟的。

青芽听得心惊肉跳,心里也明白这一去府衙告状,就算有镇国候和萧太傅护着,恐怕顾云哓也难逃一劫:“姑娘如此,会不会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连亲妹妹都能下手,借官府这把刀杀人,只怕顾云妍心狠手辣的名声是逃不掉了。

“我这是大义灭亲,难道眼睁睁看着三丫头误入歧途?”她眉眼缓和了神色,安慰惶恐不安的丫鬟道:“放心,有萧太傅在,有镇国候夫人在,谁敢真让妹妹受凌迟之罪?恐怕是敲打一番,吃些苦头罢了。”

闻言,青芽这才松了口气,想到镇国候夫人对顾云哓的欢喜,只怕说什么都要护个周全:“奴婢这就去府衙,只是那些佃户,就这么由他们离开吗?”

土地上的作物还没成熟,人就跑了,几天没人伺候,只怕要死个精光。种子的花费不说,就是重新播种,这一季恐怕也来不及了,白白糟蹋掉了,青芽看着就心疼。

“另外请人过来,难道懂得伺候土地就这么些人吗?”顾云妍冷哼,径直用着葡萄,对那些佃户压根就没放在眼内。

青芽应下,裹着披风便出了府。只是她没立刻赶往府衙,而是去了一家客栈的后院,在小巷里碰见了一个也是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塞了一个药包过来。

她颤着手,几乎要把药包掉在地上,对方嗤笑道:“怎么,如今才开始害怕了?对你家姑娘忠心耿耿,连亲弟弟的小命也不顾了?”

青芽急急道:“我已经答应了,你们可别伤了我的弟弟。”

“放心,你好好办事,那小子自然死不了。不过可不是我家主子护着,你弟弟早就死了上百遍了,连地头蛇的女人都敢沾,简直是自寻死路。”那人冷冷一笑,转身就走,懒得跟青芽多费唇舌。

反正办得妥当,那小子就能多活几天,不然白白欠下人情,谁会替他收拾烂摊子?

青芽握紧药包,忽然吓得几乎跳起来,赶紧贴身藏起来。

她又看着四周没有别人,这才又偷偷摸摸从后院的角门直奔府衙去了。

府衙一听,面面相觑,到底咬咬牙,硬着头皮到镇国候府登门来了,客客气气地对面色难看的镇国候拱拱手道:“职责所在,还请侯爷见谅。”

镇国候夫人冷笑:“什么时候,我家侄媳妇倒是犯了事,让大人捉拿到侯府上来了?”

府尹苦着脸,只是那么多的佃户被带走,多少眼睛盯着,自己还不能不过问一声,好歹对外头也有交代:“还请夫人息怒,微臣上门来,也是乐意给顾三姑娘还一个清白的。”

闻言,镇国候夫人冷哼道:“三丫头明明就是无辜的,你们捕风捉影,闹上门来,不知情的还以为三丫头犯了什么事,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是啊,在下倒要问问,我还没过门的妻子,到底犯了什么事?”萧夕凛一身黑色锦袍,缓缓从门外走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告状

府尹晕眩了片刻,才挪开了目光。乖乖,这位太傅大人光是一张脸就叫人头昏目眩,绝不能多看。

也不知道那位顾三姑娘是不是比萧夕凛更加倾国倾城,不然怎能入了这太傅的眼?

府尹呈上状纸,萧夕凛略略一扫,微微笑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顾三姑娘新近买了一大片地,正要把地契送去官府过目,只是心急得紧,又听这些佃户家有孩子病了,便索性早早接过来,也让佃户能够安心。”

萧夕凛没必要说谎,府尹暗暗松口气,能在指责之内不得罪镇国候和太傅是最好不过的了:“顾三姑娘果真心善,不过还请顾三姑娘尽早把地契送来,也好堵住悠悠之口,不叫微臣难做了。”

“理应如此,”萧夕凛一抬手,身后的小厮就把巴掌大的锦盒送上:“这是地契,一共两百亩地。”

府尹接过后仔细看了看,确实无碍,便恭谨地收好:“微臣这就待会府衙备案,回头让人送回萧府。”

“有劳大人了,”萧夕凛让人送走了府尹,镇国候夫人面色依旧不好看。

“瞧着是顾府的作为,真是一点都不打算放过三丫头。”尤其这位府尹的官职不高,却是老皇帝一位贵妃的胞弟,性子刚正不阿,不偏不倚,就是连镇国候都不能用身份对付他。

若是萧夕凛没迅速帮顾云哓补足这个麻烦,恐怕后患无穷。

“这点糟心事就别告诉三丫头了,没得扫了她的兴。”镇国候夫人叹气,顾云哓也是好心,接纳了这些佃户,谁知道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她又好气了:“这些地,凛儿是什么时候买的?幸好买得及时,不然慌慌张张的,还不好含混过去。”

若是今天才去物色,不管田地如何随便买下,买卖土地,光是地契也得通过官府作了保,才能算数,却是要来不及的。

看着萧夕凛一听到消息就立刻拿出来,怕是已经买下好一阵子了。

闻言,萧夕凛笑着答道:“舅母帮着准备三姑娘的嫁妆,只是这铺面和田地却也是少不得的。正好底下人提及这片地是一家富商迁走前急卖,连成片价钱高这才不好出手,我便都买下来了。舅母回头把地契送去给三姑娘,只说是让她收作嫁妆便好,不必提起我了。”

镇国候夫人挑眉,倒是笑了:“哟,你这是做了好事不留名了?若是告诉三丫头,只怕要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得以身相许的。”

连爹娘都没替顾云哓准备好嫁妆,萧夕凛却是用了心的,连地契和铺面都办得齐全。

她又是一声叹气:“都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媳妇还没娶回家,我怎么觉得凛儿心里已经没了我这舅母了?”

知道镇国候夫人这是打趣自己,萧夕凛婉言道:“三姑娘在顾府过得不如意,以后进了萧家,必然要把之前欠缺的都捡起来,还要加倍补偿。”

这番话倒是进了镇国候夫人的心坎里了,她也替顾云哓感到可惜:“有这么个偏心的爹,不问世事的哥哥,还有一个狠毒的姐姐,三丫头实在不容易。或许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就为了嫁人以后能翻倍的幸福。”

萧夕凛冷冰冰的,只是若果动了心,便会把人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颇为护短。

镇国候夫人想到闹事的顾云妍,不由皱了皱眉:“这顾府的二姑娘不问清楚就直接告官,根本就不把镇国候府放在眼内,如此张狂,若是不回敬一番,别人还以为镇国候府都是好欺负的!”

她招来心腹嬷嬷,吩咐道:“你去府衙走一趟,就说府尹不问清楚就上门抓人,怎么也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嬷嬷去传了话,府尹顿时一张脸沉了下来。他与顾玄奕是同僚,又是同窗,平日吟诗作对,倒有几分交情。

不然他也不会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直接就上镇国候府拿人的。

谁知道顾云妍没弄清楚就来报官,叫自己闹了笑话,丢了脸面?

也该是府尹太相信顾玄奕的为人,想着他的妹妹虽然有些流言蜚语,名声有损,却以为是有人要看她不顺眼。

毕竟顾云妍颜色极好,闹得京中大部分的官家子弟和文人都趋之若鹭,必然引来其他大家闺秀的不满。互相中伤也没有多少稀奇,毕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顾云妍本身也有几分才气,他偶尔从顾玄奕那里听了两首,对这个顾府的二小姐也十分惊叹的。

写出如此诗句的女子,只怕性情也坏不到哪里去。

可惜府尹到底偏心了顾云妍,如今镇国候府不依不饶,他怎么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府尹只得上门求见顾玄奕,商量对策。

顾玄奕知道友人上门来,欢喜地在门口相迎:“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快请,内人已经准备好酒菜和文房四宝,今儿我们兄弟两个得好好喝一杯。”

“慢着,顾兄,今儿上门来是为了公事。”府尹叹气,两人刚落座,言子馨便把酒壶取走了,让两人单独聊一聊。

他直接把顾云妍告官的事说了,无奈道:“原本以为顾二姑娘大义灭亲,却没想到是一场误会,闹了个大乌龙,兄台看着该如何是好?”

两个都是顾家的姑娘,也都是顾玄奕的妹妹,府尹想着顾玄奕出面让两边和解,倒也不至于叫自己为难。

顾玄奕却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这必然是三丫头的错,二丫头做事从来都稳稳当当的,不至于误会了三妹妹。”

府尹听得目瞪口呆,又解释道:“三姑娘已经买下百亩田地,顾府不用的佃户,她通通都接手了,并非贩卖人口,自然是无罪。二姑娘没问清楚就来告官,我是信得过顾兄这才应下,去镇国候府上门问罪。”

说到最后,他少不得有些埋怨的。

顾玄奕微微蹙眉:“可能是二妹妹底下人办事不利,叫她误会了。劳烦兄台跑一趟,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他站起身给府尹团团作揖,满脸愧疚。

府尹连说不敢,亲手把顾玄奕扶起来:“也怪我听说镇国候府居然包庇重犯,这才惊怒之余,直接就上门去了,倒也莽撞了。”

顾玄奕叹道:“三妹妹被镇国候夫人接去镇国候府,便再也没回来过。就是母亲病了,也不曾回府探望,只怕是对顾家有怨的。若是以后三妹妹到兄台的府尹告状,还请兄台能提早告知一声。”

府尹听得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意思,顾云妍误会了顾云哓,告了一状。如今顾玄奕是害怕顾云哓怀恨在心,回过头来诬陷顾云妍吗?

想到顾云哓愿意接手顾府赶走的佃户,又听闻请了郎中去瞧两家正生病的孩子,必然是心存良善的女子。

而且她有镇国候撑腰,又即将要嫁给萧太傅,何必对自家人下手,没得坏了自己的名声,得不偿失?

府尹并不觉得顾云哓是斤斤计较之人,听着顾玄奕的话就知道,平日就百般维护着顾家二姑娘,至于三姑娘恐怕总被迁怒和误会。

任是谁在顾府都呆不住,有机会必然要离开的。

府尹这才觉得自己看错了人,顾玄奕什么都好,只是这偏心眼实在太厉害了。

不问对错,只顾着维护顾云妍,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府尹不愿在顾府久留,寒暄两句,很快就以公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开了。

言子馨候在门外偷听了一会,渐渐皱起眉头来。

自家夫君依旧是不管什么事,只认为顾云妍是对的,分明不清楚这个以为像白兔一样乖顺的妹妹,其实心思狠毒得厉害。

她带着丫鬟送府尹到二门,歉意道:“夫君之前在后院赏花,多喝了两杯酒,胡言乱语,希望大人别放在心上。”

府尹听了,不由惊讶。看来偌大的顾家,总算有一个明白人:“这是自然,踏出这个门,刚才的话在下便都忘了。”

顾府两姊妹之间的争斗,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搀和上的。

“大人英明,三妹妹在府里的时候对我最为敬重,又懂事得紧,主动提我分担杂务,又替我哥哥求情,就是心肠太软了,总是顾念旧情,可不就让人钻了空子?”

言子馨似是话中有话,府尹听了一耳朵,很快就翻身上马离开了顾府。

他把言子馨的话听了进去,看来顾府那位二姑娘连自家亲妹妹都不放过,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顾云妍也没想到顾云哓居然备下后手,轻轻松松就揭了过去,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一群不得力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姑娘息怒,先喝口参茶消消气。”青芽小心翼翼把手里的茶杯奉上,只是指尖微微颤抖,很快便藏在袖中。

端着参茶抿了口,顾云妍不悦道:“这死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居然就这么躲过去了。”

“听闻府尹上门来找大少爷,没多久就走了,脸上的神色不怎么好。”青芽怯生生地说着,又迟疑道:“不会是这位大人察觉出什么来,在大少爷跟前告状了?”

顾云妍丝毫不在意,冷哼道:“不管他说了什么,大哥都不会听进去的。我这个妹妹在大哥心里是最好的,谁都不能诋毁。”

她在顾玄奕面前,就是乖巧可爱的妹妹,从来都是温柔乖顺,叫他深信不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望

顾云妍说着,不知不觉把整杯参茶都喝了下去:“这茶味道不错,再去泡一杯来。”

青芽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人参是库房里的,之前姑娘病了,老爷特地用了大半,如今只余下一点,奴婢看着浪费,便把剩下的用来泡茶,给姑娘滋补身子。”

“还是你贴心,知道我这阵子累着了。”顾云妍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眼皮快要睁不开,整个人困倦得起:“爹爹刚让人送来一千两银票,你替我收好了。以后我去了安国候府,总不会忘了你的好。”

青芽轻声应了,扶着顾云妍到内屋的床榻睡下。

她盯着榻上睡得沉的自家姑娘,犹豫了一会,到底吩咐门外的小丫鬟道:“姑娘喜欢喝参茶,库房里的人参都不是什么上好的货色,我去药房走一趟,你们好好守在这里,别让人惊扰了姑娘,不然就别在叠翠苑里呆着了!”

丫鬟应了,青芽急急忙忙便出了府去。

她熟门熟路地去了之前那酒楼的后巷,等了片刻却没看见来人,不由急了。

这人难道出尔反尔,不准备兑现承诺吗?

青芽守了足足半个时辰,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顾云妍若是醒来没看见自己,恐怕要生疑的。

等她就要走的时候,从半空中突然掉下一个荷包,把人吓了一大跳。

青芽左右张望,没见着人,小心翼翼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笺:‘你弟弟安然无恙,三天后便能在此处接他。’

看了几遍,她这才彻底放下心,只要弟弟没事就好。

青芽也不确定那人给她的药包,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但是为了弟弟,她也没时间送去药房请郎中辨别一二。若是打草惊蛇,他的弟弟还能活命吗?

她咬咬牙,又一溜小跑去药房买了一支百年人参,抱着跑回顾府。

顾云妍却尚未醒来,这一睡,不但错过了午饭,就连晚饭也没起能身。

青芽一看,顿时有些慌了。

顾云妍一睡不起,顾老爷也被惊动了,满脸焦急赶了过来。

见女儿只是睡着,神色安详,似是睡得很沉,他这才稍微松口气:“你们怎么伺候的,姑娘病了,怎的还不赶紧去请郎中过府瞧瞧?”

青芽哆哆嗦嗦上前禀报道:“回老爷,姑娘只说是倦了,叫奴婢们不得吵醒她。没想到这一睡,却怎么也叫不醒,把奴婢吓坏了。”

话音刚落,顾云妍抬手揉了揉额角,慢慢睁开了眼,看见顾老爷十分惊讶:“爹爹怎么来了?”

见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都跪了一地,窗外的天色也黑了,她诧异道:“没想到这一睡,居然这个时辰了,叫爹爹担心,实在是女儿不孝了。”

“说的什么话,你还好好的就行。这几天管家是不是累了,让你大嫂帮把手,也不至于我儿睡得醒不来。”顾老爷以为她是管家累着了,更是心疼得不行。

顾云妍如今得了管家的甜头,自然不乐意把到手的管家权拱手让人:“爹爹,大嫂不是准备给大哥生个大胖小子,如今可不能累着。”

见自家女儿一脸娇羞的模样,顾老爷笑道:“也是你有心,那就先继续管着,若是累了只管开口告诉爹,可不能一个人扛着了。”

“这是自然,夜深了,爹爹慢走。”顾云妍送走了顾老爷,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依旧倦得很:“青芽过来给我揉揉肩,其他人都散了吧。”

青芽的脸色有些发白,顾云妍只以为她是被顾老爷呵斥了,安抚道:“爹爹也是一时情急,语气重了些,不必放在心上。”

“是,姑娘。”青芽心中惊疑不定,顾云妍如今还好好的,不见有任何不妥之处,那人给的药包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给顾云妍揉了揉肩,后者很快又睡熟了。

青芽守在外间,时不时进去看看,依旧没发现什么变化,一夜都没敢睡着,第二天整个人都憔悴了。

那人说三天后就把弟弟还回来,青芽不敢多放药,免得叫顾云妍看出端倪来。

除了最开始在参汤里渗了一些,其他的都丢到火盆里彻底烧掉了。

她盯着药粉和包着的油纸烧得干干净净,这才敢离开。

可是青芽刚回到叠翠苑,就见一个婆子扶着一个头破血流的丫鬟走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这是怎么了,哪里磕的?”

婆子撇撇嘴,压低声线道:“哪里是磕的,是被姑娘用茶杯砸的!”

闻言,青芽更是吃惊,小声问道:“这丫头做错了什么,惹来姑娘那么大的火气?”

丫鬟脚步虚浮,整张脸白的跟纸一样,带着哭腔道:“我没做什么,把茶盏奉上,冷不丁姑娘就砸在我脑门上…”

想起刚才,她一哆嗦,催促婆子赶紧送自己回去抹上伤药,免得迟了要破相的。

青芽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踏进院子,顾云妍面上带着浅笑看了过来:“怎的去了这么久?”

“奴婢给姑娘泡茶去了,”她侧过身,让身后的小丫鬟把茶盏奉上。

小丫鬟害怕得紧,刚才她亲眼看见顾云妍把茶盏砸到那丫鬟身上,顿时头破血流,殷红的鲜血溅落,十分吓人。

即便刚才清理了,屋内仿佛还能闻见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顾云妍这次倒没有发怒,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皱眉道:“这味道不如上回的,你这泡茶的手艺莫不是生疏了?”

青芽连连告罪,就见她摆手道:“不妨事,回头买个懂茶艺的丫鬟回来便是了…”

顾云妍这话还没说完,门外有人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估计努力把声音弄小,双手把口鼻都死死捂住,在安静的屋内依旧能隐约听见。

她顿时满脸不高兴,看了外头一眼:“没规矩的东西,掌嘴。”

自有婆子出去,“啪啪啪”给那小丫鬟用力掌嘴。

那声音足见用了十足的力气,顾云妍听着,这才满意得缓和了神色:“买丫鬟的事,就让你去办。”

青芽心惊胆战地应了,听着外头的声音一直没间断,那婆子打得气喘呼呼,时不时偷看里头,却见顾云哓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根本没喊停的意思,顿时懊恼刚才不敢主动出头,就为了巴结这位顾二姑娘,如今这手打得都疼了,面前的丫鬟满口鲜血,掉了几颗牙,脸颊高高肿起,再打下去指不定要人命了。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道:“这婆子在外头教训丫鬟,没得打扰了姑娘的清净。”

“你说得对,”顾云妍点头,青芽还以为她会就此收手,给婆子使了个眼色,可惜下句话便让自己后背发寒:“那就直接拖到后院没人的地方继续掌嘴,什么时候这张嘴不能再出声了,什么时候再停下来。”

这分明是要了这丫鬟的命,就因为无意中打了个喷嚏?

在场的丫鬟只觉得脚底生寒,浑身犹如跌入冰窟之中,惊恐地看向青芽。

青芽也惊住了,无奈地劝道:“为了这么个丫鬟,哪里需要姑娘费心,直接发卖出去便是了。”

顾云妍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叫青芽忍不住双脚绵软就要跌坐在地上的时候才缓缓颔首:“就依了你,把人带走吧。”

不止青芽,就是掌嘴的婆子也松了口气,再打下去,她这手恐怕三五天都别想干活了。

被打的丫鬟也自觉保住了小命,被发卖总比硬生生给打死得好。

叠翠苑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只是丫鬟们更加小心翼翼,婆子一再放轻呼吸,生怕激怒了这位忽然阴沉不定的顾府二姑娘。

青芽如今才明白,那药包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让顾云妍的性情变得如此暴戾?

她心慌慌的,陡然间觉得自己做了蠢事。指不定哪天被顾云妍发现下药的自己,怕是要生不如死的。

顾云妍揉着额角,只觉这几天总是昏昏沉沉的,一些小事就容易心头火气,大发雷霆。好几个管事娘子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有个性子烈的直接告到了顾老爷跟前。

“老爷,我们虽说都是家生子,却老早就被顾夫人放了奴籍,替顾家办事的。在府外体体面面,办事也没差错,进府却被二姑娘连连责骂,脸面都丢尽了,以后可怎么去铺面里管束底下人?”

顾老爷显然是不信的,怕是这管事娘子做了什么事遮掩下来被顾云妍发现了,这才会大发脾气:“你既然不再是顾府的奴才,卖身契也不在了,不想留在顾家,自然可以离开。”

管事娘子也没想到顾老爷要赶自己走,虽说她是没了奴籍,但是自家夫君的卖身契却还在顾家,怎么可能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