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回去,姑娘跟我说说话?”他在顾云哓面前站定,越过她看向后院的小门:“这门原本过几天就要封上,毕竟不是正途,以后等姑娘嫁过来,再重新打开也无妨。只是看来这小门今天就要封上,在成亲之前,我跟姑娘怕是不好再多见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旧事

听罢,顾云哓慢慢垂下脑袋。她明白要关上小门,是因为温如琪。

温如琪知道这个小门,少不得会想尽法子跑到萧府来。锁上了,对谁都好。

萧夕凛见她有些失落,悄悄握住了顾云哓的柔荑,柔声道:“虽说不过十天的功夫,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奎儿最近被姑娘喂得嘴叼了,萧一亲手做的肉干,它都不肯吃,嫌弃得很。这几天就让奎儿陪着姑娘,每天看着它,姑娘也不会把我忘了。”

顾云哓轻轻点头,她就算忘了谁,也绝不会忘了萧夕凛的。

她犹豫了片刻,到底轻轻回握了一下萧夕凛的大手,很快便松开了,从小门回了镇国候府。

萧夕凛站在原地,直到顾云哓的身影消失在小门之内,许久他才动了,嘴唇微微一动:“萧家卫藏在院子的四周,成亲前,顾家三姑娘都要安然无恙的,明白了吗?”

身后树丛一阵微微颤抖,犹如清风吹过,眨眼间就没了声息。

“另外派人快马加鞭赶去洛水,看看温姑娘究竟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在他听来,半真半假,甚至没多少是真话。

萧夕凛对假惺惺,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温如琪没什么好印象。这样的丫头在侯府,他也不能彻底放心。

毕竟顾云哓去白云寺是临时起意,秋红秋绿他是放心的,绝不会背叛自己。那么温如琪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又在镇国候府周围布下了多少眼线,谋划了多久?

光是想想,就叫萧夕凛不寒而栗。若果温如琪在白云寺对顾云哓下手,她没有防备,即使有秋红秋绿在身边,又有隐藏在暗处的萧家卫,也未必能够让这丫头毫发无伤。

幸好温如琪只是有试探之意,并没有加害之心。

萧夕凛正想着,萧一把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呈上:“这是温姑娘留下的,说是要献给公子,里头也会是公子想要的东西。”

他回头瞥了一眼,并不感兴趣,只是看见锦盒角落的花纹,却熟悉得眯起了眼:“这纹路倒是在哪里见过…”

萧夕凛很快想起来,这纹路可不就是梵文,正是姬嘉倩那金锁里头的木牌上刻画的!

他只看过一次,却也是记忆深刻。

萧一点头:“回公子,这正是属下曾取回来的木牌上刻画的。看来,这位温姑娘是清楚木牌的事了?”

这倒是稀奇,他以为除了姬柯冉和自家公子,再没有人清楚此事。

“打开来看看,”萧夕凛当机立断,他就瞧瞧温如琪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关系!

“公子,锦盒上了锁头,十分精巧,要打开怕是需要钥匙。”萧一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个锦盒并非想象中那么普通,材质灰扑扑的,他用匕首刺下去,却不能破开。

萧夕凛这才起了几分兴味:“有梵文在,温姑娘是知道我见过那个木牌了。不能破开的锦盒,这是逼着我主动去见她了?”

倒是有几分谋算,但是他并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丫头。

萧夕凛刚才可没有错看顾云哓一瞬而过的黯然,对温如琪这个所谓指腹为婚的表妹,她其实还是在意的。

他欢喜顾云哓的在意,却也不喜欢见她露出那样不高兴的神色来。

“把锦盒送回去,既然温姑娘没有诚意,我们也不必着急。这东西看不看,我心里也是有数的了。”姬柯冉已经问出了地点,只要赶在他的前头找到想要的,萧夕凛就能如愿,何必需要一个丫头来告诉他该怎么做?

相比起他来,估计温如琪更加焦急才是。拿出了筹码,但是鱼饵并不上钩,可不就急坏了钓鱼的人了?

温如琪志气满满地被送去了侯府,脸上没有半分不满意,反倒低着头垂下眼,没有像土包子一样四处张望。

雪燕倒是看得惊奇,若是洛水那样的地方出身和长大的,到镇国候府走一转居然没露出惊叹的神色,反而沉稳得很,实在难得。

只是如此,雪燕心里更是忌惮。果真如夫人所说,这温如琪真不是个简单的角儿。

“这就是夫人交代的如意楼,温姑娘若果缺了什么,只管吩咐院前候着的婆子。这府里整理库房,四处乱糟糟的,温姑娘还是暂且在院子里歇着,不然磕着碰着,可就叫夫人为难了。”

温如琪轻声应下:“夫人能收留我,已经万分感激,自然不敢四处乱闯,惊扰了夫人。”

雪燕的意思足够明白,让她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没镇国候夫人的允许最好别出去,不然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温如琪心下冷笑,反正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锦盒已经送到了萧夕凛的手上,不知道他会露出多惊讶的神色来,又会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叫过去,让她能再见这位太傅大人一面?

光是想想,她不由嘴角微弯。

等萧府派人把锦盒送回来,温如琪是彻底傻眼了。

月影小心翼翼把锦盒藏好,低声问道:“姑娘,如今该如何是好?”

温如琪脸色都变了,咬着指甲愤愤不平道:“难道太傅大人根本就是不知情,才会拒绝这么大的好事?”

“要不要稍微透露一些给太傅大人,不然如何知道姑娘的好意?”月影低声劝着,温如琪这才缓和了神色。

“透露?让我如何透露,直接告诉他吗?这样的事太过于荒谬,太傅大人未必会相信。”她没说的是,如果一个闹得不行,自己不但没能得了好处,反倒打草惊蛇,惹来一身麻烦。

这里是天子脚下,谁知道哪里有皇帝的眼线?

对皇帝来说,这是不能随便碰触的底线,温如琪来京之前就知道凶险,却也明白祸福相依,更是小心再小心。

“准备马车,我们去顾府。”虽说镇国候夫人禁了她的足,不让温如琪离开侯府。

不过她想离开,自然有的是办法:“等会先去见镇国候夫人,就说我的长辈跟顾夫人有些渊源,来京后很该去拜访一番才是。”

镇国候夫人听说后,惊讶地挑眉:“我倒是不知道,温家跟姬家有什么渊源?”

对上她质疑的目光,温如琪不慌不忙道:“并非家母,而是外婆。娘亲后来才知道,自己并非姨婆所生,生母却是去了别处,在洛水偶尔碰见,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镇国候夫人好笑,当初老夫人把那丫头接过来当作义女来养育,就因为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如今温如琪却说生母并非温家人,外婆另有其人,真是可笑至极。

“你娘亲又如何认出那是生母,实在有些叫人不可置信。”

知道她不信,温如琪只得解释道:“姨婆临死前告知了娘亲这个秘密,两家是过命的交情,外婆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暂时离开了,却没想到中间遭了难,几十年后才脱身寻了回来。”

“也是缘分,母女终能相见,夫人不觉得是一桩好事吗?只是外婆曾与顾夫人见过一面,幸得顾夫人帮把手,这才能逃离困境,很是感激。可惜身子骨不争气,跟娘亲相见没多久就去了。娘亲觉得总归是恩人,便让我上京后去拜访一番,全了礼数。”

温如琪说得头头是道,镇国候夫人还不好阻拦着:“京中你还不熟悉,就让雪燕带路,跟在身边,免得冲撞了贵人。”

京中遍地是贵人,温如琪也知道镇国候夫人不可能就这么放自己出去,欣然应下。

有雪燕在,就代表了镇国候的身份,也能少些麻烦,何乐而不为?

见她答应得痛快,指不定真是去顾府拜访姬嘉倩,以表达谢意。

只是镇国候夫人心下存了疑,等温如琪一走,立刻就让婆子去隔壁知会了萧夕凛。

萧夕凛只让婆子带回了“放心”二字,她也就索性丢开不管了。

顾云哓的嫁衣,嫁妆可没完全准备好,时间可不等人,镇国候夫人对温如琪也就没有心思再记挂着了。

温如琪登门拜访,姬嘉倩听着倒是奇怪:“温家,哪里来的温家,还是我的旧识吗?”

流苏跟着她的时间最长,也没有头绪:“回夫人,这京中姓温的贵人,也就只有镇国候了。”

姬嘉倩挑眉,镇国候夫人跟她算是扯破了脸,再也没有来往。

她府上的人,怎的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那就让她进来,我也瞧瞧到底是谁。”

温如琪进来,连忙欠身行礼:“小女子见过顾夫人。”

“起来吧,你瞧着有些面善,要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姬嘉倩仔细打量,倒是觉得温如琪的眉眼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温如琪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女子有私事,想要跟顾夫人单独聊一聊。”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姬嘉倩满腹疑惑,到底还是打发其它伺候的人,唯独留下了流苏:“她是我的心腹,自然无碍,如今温姑娘可以开口了吧?”

温如琪见状,也打发月影出去了:“顾夫人,小女子的外婆曾是夫人的奶娘,夫人何曾记得?”

“奶娘?”姬嘉倩一怔,倒没想到此事。只是她皱眉思索,奶娘的身影模糊得紧,的确跟温如琪有一两分相似:“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这么多年的事了,我记得奶娘没呆几年,就被打发出侯府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蒙骗

“外婆离开侯府后,就去了洛水,恰好碰见了小女子的生母。”温如琪的声音越发低了,看向她道:“外婆一路被人跟着,对方几番想要捉住她。幸好外婆机灵,混在流民之中,这才躲过去了。只是身子骨熬不住了,到了洛水没多久就去了。”

姬嘉倩没料到会如此,蹙眉道:“堂堂侯府的奶娘,老夫人怎会没安排人送她去哪里荣养?反倒就这么放任她独自离开,还累垮了身子?”

温如琪眼圈微红:“若是外婆泉下有知,必然会高兴夫人还替她着想。可惜外婆没有福气,没享几年福就去了。”

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又盯着姬嘉倩的胸口道:“外婆临终前把小女子叫到榻前,仔细叮嘱了一番,说是有机会上京来,一定要来拜访顾夫人,再告诉夫人一件事。”

姬嘉倩见温如琪面色凝重,又私下张望,生怕隔墙有耳,便带着她往后花园去了:“这里空旷得紧,别人想要靠近,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会有谁来偷听。如此,温姑娘终于能开口了吧?”

“是,夫人。”温如琪生怕别人听见,凑过去小声道:“外婆说,夫人并非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当年她抱着夫人逃了出来,天无绝人之路,没料到会遇上侯夫人,侯夫人刚好生下了死胎,顺理成章被接了回去,当作是安国候的女儿来养大。”

姬嘉倩猛地起身,目光冷冷地扫向她。

这个秘密,除了侯夫人,就只有自己和大哥知道了。奶娘的嘴巴真不够严实,若是传出去,自己在安国候府就无法立足了。

侯夫人当初居然没把这个奶娘给铲除掉,不是放虎归山,留下把柄吗?

温如琪一看她的神色,就明白姬嘉倩的心思,摇头道:“夫人放心,这秘密已经随外婆带着走了。也是临终前无法完成夫人生母交代她的事,心下愧疚,才会让小女子发了毒誓,除了夫人之外,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发了毒誓,神色也不像作伪,姬嘉倩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我的生母?娘亲从来不曾提过,究竟是谁?”

“是谁,外婆也没有说。她认为这秘密还是随着死去,就这么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也并无不可。再说,夫人如今是姬家的么女,那么以后也会是的。”

温如琪这番话算是说到姬嘉倩的心坎里了,不管自己的身世如何,在安国候府长大,她早就当侯夫人是亲生娘亲,安国候是亲生父亲来看待了。

再说,奶娘当初是带着自己逃出来的,曾经的生母和生父,恐怕早就不在了。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找过来,接她回去,足以证明这一点。

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这才不得不让一个奶娘把自己抱出来,回去后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姬嘉倩很满意自己如今的身份,自然不会为了记忆中从没留下的所谓爹娘回去过苦哈哈的日子,再惹来一身腥。

“所以,她最后想要交代你对我说的事是什么?”

温如琪指了指姬嘉倩的胸口:“夫人应该戴着一个金锁,只怕认为是侯夫人在出生时送的。其实不然,这是夫人的生母亲手给夫人戴上的,里面藏着一个东西,是留给夫人的钥匙。”

“钥匙?什么东西的钥匙?”姬嘉倩一愣,从没想过金锁里居然藏着东西。她拿出来仔细瞧了瞧,只怕当年奶娘对侯夫人说了什么,侯夫人才会一再叮嘱自己不能把金锁露出来,要牢牢藏下。

这东西戴了许多年,她只知道上面是繁复的梵文,至于其他,就不清楚了。

温如琪从贴身的亵衣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布包,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指甲大的银匙:“这是打开金锁的钥匙,外婆一直贴身戴着。后来在路上被盯上了,便藏在了一个地方,直到小女子上京时才特意去取了回来。”

银匙保养得极好,没有锈迹,反倒像新的一样,足见奶娘当初的用心。

姬嘉倩接过银匙,在金锁底下瞧见一个小孔。原本还以为是装饰用的,居然还内有乾坤?

她用银匙轻轻把金锁打开了,咔哒一声,就连温如琪都忍不住摒了呼吸。

可是,金锁里面居然是空的!

温如琪脸色陡然变了,姬嘉倩看着,不由冷笑:“故作玄虚,里面哪有藏着东西?莫不是奶娘记错了,其实东西并没有在这里?”

“不可能,外婆亲眼看着主母把东西藏进金锁,绝不可能不见的,除非…”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姬嘉倩道:“除非有人已经打开过,把东西取出来了。”

“一派胡言,这金锁我一直贴身戴着,就连沐浴的时候都不曾取下来,怎会被人打开过却不知情?而且没有银匙,又怎么不用坏金锁就取出了东西?”姬嘉倩摆摆手,只觉得是一场闹剧,偏偏自己还相信了,给耍了个团团转!

温如琪急了,盯着金锁道,忽然道:“夫人请仔细瞧瞧,小孔内里是不是沾着一丁点白色的东西?”

姬嘉倩低头一瞧,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小孔上约莫蚂蚁大的小白点,不以为然道:“可能是哪里沾上的东西…”

温如琪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夫人刚才不是说从来随身戴着,从来没取下来。每天沐浴更衣,哪里会让金锁沾上脏东西?”

闻言,姬嘉倩也觉得在理,顿时凝重起来。

或许正像温如琪猜测的一样,这金锁的确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被打开过,把里头的东西给取出来了!

姬嘉倩想不明白,贴身伺候她的也就只有流苏一个人了,就连红鸾也只在外间伺候着。这个丫鬟对自己忠心耿耿,必然不可能偷偷打开金锁的。

而且连她都不清楚金锁里的秘密,流苏又如何会知道?

温如琪见姬嘉倩若有所思,却依旧皱着眉头没有思绪,便轻声提醒道:“跟夫人亲近的人,只怕都是有可能的,比如顾老爷?”

她不清楚,姬嘉倩心里是明白的。自己跟顾老爷不过是合作的关系,你情我愿,谁也没想过真当对方是夫妻一样看待,只是做一场戏罢了。

在人前相敬如宾,在人后就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顾老爷还没近过自己一仗之内,自然也是不可能的。那么跟她亲近的,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夫君,就只有冉郎了…

思及此,姬嘉倩的脸色陡然一沉。

温如琪知道她或许猜到了是谁,细声细气地道:“东西不在,只怕已经落于他人之手。外婆知道得也不多,只说主母当年交代,务必让夫人把金锁贴身戴着。以后若是遇上麻烦,身家性命快要保不住的时候,可以打开金锁,里面就是救命符。”

可惜她一腔期待,特意上门来告知姬嘉倩一切,到头来却是百忙一场。

这位姬府的大小姐瞧着精明,看样子早就不知道被谁看穿了秘密,把金锁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后取走了钥匙。

“其他的,只能等夫人取回了钥匙,才能继续着手了。”温如琪行礼后,告辞道:“小女子登门已久,实在是打扰了,如今是寄住在镇国候府,毕竟生母是镇国候的义妹,少不得要早些回去,免得镇国候夫人担忧了。”

说罢,她没理会还整整坐在亭子里的姬嘉倩,转身带着月影离开了。

流苏沉默地在一旁给姬嘉倩送了茶水,片刻后才听见自家夫人幽幽地叹气道:“你说我的眼光是不是太差了,遇上的男人都没一个是好东西?”

她原本以为姬柯冉是不一样的,温柔体贴,待自己是一心一意,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姬嘉倩被蒙骗了多久,一年两年不止了,可是姬柯冉一直如此,自己都没能看出一点点的端倪来。

这个男人真可怕,戴着一张毫无破绽的面具,叫自己心甘情愿,冒着风险也要跟他在一起。

她还害怕耽误了姬柯冉的前程,不管他如何暗示,两人都没做到最后一步。

姬嘉倩讽刺一笑,指不定姬柯冉就是故意的,明面上似乎想跟自己更进一步,暗地里怕是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流苏不明白她为何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来,还以为温如琪是说了什么不动听的话,轻声劝道:“夫人,温姑娘的话并不能全然当真。”

“我起初是不信的,但是到后来,却是不能不信了。”姬嘉倩轻轻叹气,身边除了姬柯冉,她又对谁是毫无防备的?

“那天我在福来酒家喝醉了,你守在门外,红鸾被打发去厨房了?”

听她忽然问起,流苏点头道:“夫人喝醉了,大公子便扶着夫人到软榻上歇息,红鸾被奴婢打发去厨房了,免得瞧出什么来。见夫人在大公子的怀里,奴婢想着有大公子照顾,便也退出了门外。”

这个丫鬟素来善解人意,恐怕是想让难得见面的两人能单独相处,谁知却给了姬柯冉动手的机会:“你在外头没进过来?呆了多久?”

第一百六十章 谋划

“回夫人,至少有一刻钟。”流苏见姬嘉倩脸色凝重,想了想才认认真真地答道。

一刻钟的功夫,足够打开金锁了。

姬嘉倩用指甲抠出那白点,放在鼻尖下闻了闻:“你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她养在深闺,吃穿都是极好的,哪里会看过这么些不入流的东西?

流苏仔细打量,迟疑道:“夫人,这像是外头卖的白泥。奴婢也只曾见过一次,后门的锁头坏了,原本的钥匙又不知道丢到哪里去,怎么也打不开,婆子就请来了师傅,用这白泥塞进去,不到片刻风干了,就能当作钥匙来开门。”

“原来如此,”姬嘉倩心下最后那点侥幸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脸上挂着苦笑,自己想要相信姬柯冉是无辜的,但是到头来却终究失望了。

姬嘉倩捏着金锁,面无表情道:“去把冉郎请到福来酒家,就说几天不见,我念着他了。”

有些事,还是面对面说清楚得好。

流苏应下,又问:“夫人,这才要带上红鸾吗?”

“这是自然,不过你让她准备准备,带些防身的东西,越快成效的越好。”姬嘉倩低声交代了几句,她脸上带着惊讶,却是仔细记下,很快去找红鸾了。

姬嘉倩可不傻,如果跟姬柯冉撕破脸,谁知道这男人会不会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

她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被骗了一次,还足足几年,已经足够了。再傻下去,自欺欺人,又能得到什么?

等姬嘉倩到了福来酒家,姬柯冉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像平常一样握着姬嘉倩的柔荑,轻声问道:“小姑怎的突然想我,急着把我叫过来了?”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情郎,姬嘉倩骤然有些恍惚。姬柯冉总是这样笑着,温柔深情,以前的她还会脸红,会害羞,仿佛回到了在大哥跟前玩闹,对大哥念念不忘的二八年华。

姬柯冉跟大哥长得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了,这也是姬嘉倩很快对他倾心的缘由。

姬嘉倩如今却看出这男人一直笑着,笑意却没达眼底。语气温柔至极,仿佛一往情深,只是这声调恰恰好,没有多少起伏,甚至暗中有着疑问和试探?

为什么会来,又为何急着叫他?

她微微一笑,挣脱了姬柯冉的手,示意他先坐下:“冉郎问的什么话,平日我想你的时候,不就请你过来一聚?”

姬柯冉忧心忡忡道:“小姑叫我,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娘亲最近不知为何总是盯着我,若是离得久了,便打发人来唤,实在不敢时常出外,引得她怀疑。加上福来酒家来得多了,谁知道小二会不会拿了哪位贵人的赏钱把我和小姑的事宣扬出去。最近总觉得福来酒家多了几张生面孔,这几天还是少见面为好。”

闻言,姬嘉倩心下冷笑。这得了手,立刻就想把她甩掉了?

还用的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以前,她必然感动得立刻答应了,如今想来自己真是傻。姬柯冉虽然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她着想,难道不也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