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看着难过,偷偷红了眼圈,退出门外,免得叫萧夕凛看见。

秋绿沉默地接过水盆,安抚道:“夫人会没事的,小主子也会平安出生。”

毒素入体,原本腹中的胎儿该保不住的,御医却发现孩子还好好的,只是以后出生可能会虚弱了些,不能练武。

若是顾云哓能醒来,这孩子指不定还能平安出生。

秋红也明白,前提是顾云哓能醒来,不然孩子或许要跟着她去的。

她擦干眼泪,点头道:“你说得对,夫人一直盼着小主子,舍不得公子,又怎会就这样撒手离开?”

秋绿的伤势没有完全痊愈,就已经守在门前,跟秋红一起期盼着,顾云哓赶紧醒来。

她从来没见过萧夕凛如此黯然神伤的样子,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昏迷不醒的顾云哓,连自己也顾不上了。

下巴满是胡渣,脸色憔悴,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没能安眠。

秋绿很担心,没等顾云哓醒来,或许萧夕凛首先就要熬不住了。

但是萧一正跪在外头,始终没起来,萧二苦劝了几次,毫无作用。

他们这些人守在外头,看着萧夕凛失魂落魄的模样,谁也不忍心多劝,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凛儿还在里面守着吗?”镇国候携着夫人前来,轻轻叹息。

秋红点头,满脸担心:“今儿送进去的吃食,公子没动几口,奴婢实在担心…”

“这臭小子的性情像足了温家人,是个痴情种,若是三丫头没能醒来…”镇国候蹙眉,温家人可都是执拗的性子,顾云哓要是没能醒来,萧夕凛只怕也会随她而去,萧家就彻彻底底止步于这一代了。

镇国候夫人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道:“三丫头肯定能醒来,说什么晦气话,没得叫人听着难过。”

说着说着,她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泪珠就要落下来了。

镇国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安抚她道:“夫人别哭,是我说错话了,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镇国候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在两个丫鬟面前失了分寸,低头偷偷抹去眼泪,看着禁闭的房门:“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凛儿了,送来的药材你们收好,指不定哪天能用上。”

秋红低声应了,又道:“皇上已经从宫里派人送了两辆马车的药材,还请了两位老御医前来。”

“皇上有心了,”顾云哓倒下,萧夕凛也没心思留在宫里帮着皇帝收拾烂摊子,把余党都清理的事通通交给镇国候来负责,自家夫君早出晚归的,镇国候夫人也习惯了。

镇国候这般忙乱,皇帝也清闲不到哪里,还能记挂萧夕凛,送来药材和御医,实在足够重视这位侄子。

看怕经此一事,萧夕凛兴许还能再进一步。

但是在镇国候夫人心里,伴君如伴虎,更别说皇帝已经年迈,新君指不定几年后就要登基。到时候新君会对这位老皇帝最看好的太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前朝有太子登基,就把老皇帝跟前的红人杀了,甚至抄家灭族,她便有些心凉。

这些皇家的事,牵扯进去,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反正萧夕凛又不图高官厚禄,如今又有顾云哓和孩子在,只怕心思都不在朝廷上了,若是借此退下来,也没什么不好。

镇国候夫人回去后,因为镇国候提起温家,忽然问道:“那个叫温如琪的丫头,后来如何了?”

镇国候一愣,挑眉道:“还能如何,离开京中了。”

温老爷被问斩,温如琪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加上他那个义妹转身就改嫁,没有带着温如琪的意思,这个丫头只能自力更生了。

“夫君刚死,立刻就改嫁,还真是你那义妹做得出来的事。那温老爷瞧着不怎样,又是谄媚巴结之辈,十分叫人看不上眼。只是他对妻女,却是足够好的。”镇国候夫人叹气,这男人不怎么样,但是对自家夫人算得上百依百顺。

人才被问斩,尸骨未寒,她就转身改嫁,实在凉薄得很,还对女儿不管不顾,足够狠心。

镇国候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是老夫人曾经喜欢的义女,也就稍微留意了一二:“她改嫁的人是世家子弟,虽然是旁支,又有些没落了,但是带着大批丰厚的嫁妆,想必能过得不错。”

就算是改嫁,对空有门户,败絮其中的世家子弟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稻草,哪里能对她不好呢?

镇国候夫人却是笑了,摇头道:“夫君不明白,这嫁妆丰厚,可能是蜜糖,也可能会成为致命的砒霜。”

这义妹迫切地想要在新夫家里站稳脚跟,所以毫不犹豫地炫耀了一番,让婆家忌惮几分,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

她想得挺好,但是人心隔肚皮,真相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镇国候夫人也不过随口问问,反正这些人跟自己再扯不上关系,不相干的人自然没放在心上,转眼就抛诸脑后了。

温如琪抹了把脸,她打听了许久,才知道自家娘亲嫁到了莫家。

莫家在洛水可是响当当的人家,祖辈曾官拜丞相,本家在京中如日中天,虽说是旁支,也是有些脸面。

只是京中本家遭了难,这旁支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以前有大把的银钱来挥霍,渐渐便有些后继无力,偏偏他们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表面依旧光鲜,挥金如土。

温如琪讥讽一笑,若非如此,这样的世家子弟又怎会看上一个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半老徐娘?

她把余下的银钱都掏出来,一股脑塞给了角门的婆子,这才得了见娘亲的机会。

真是讽刺,明明是亲母女,可是要见一面却难如登天,甚至要把自己好几天的口粮送到婆子手里,说尽好话,这才能踏进莫府。

莫府不小,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端的是儒雅风流,却少了几分雅致,多了几分俗气。

第二百一十章 愧疚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莫家。

娘亲急于找下家来栖身,莫家看中了温家有镇国候,而且娘亲还有大批嫁妆,自然应允。

嫁的不是嫡长子,而是次子,曾有一妻,没几年却病亡了,之后再没有娶妻。

有人说这二老爷是长情之人,温如琪却要嗤笑,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没有妻子约束,自可以跟丫鬟厮混,更能去好红楼偷香,惬意得很。

反正他不是继承人,以后二老去了,分家也分不到什么东西。如今还是亲爹当家,二老爷还能挥霍,怎能不恣意妄为?

莫夫人等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显然是个没什么人会经过的地方。

温如琪冷笑,认为她这个女儿见不得人吗?

“来找我做什么,银钱不够花费了?”莫夫人知道自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在出事前就转移了一部分,又有多年偷偷积攒下来的,足够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即便改嫁,她也是风光体面,洛水背后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当面可不就连一句话难听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莫夫人素来知道,有钱才有娘,她捏着银钱,才能在新的夫家里过得好。

她对温如琪也有些舍不得,但是改嫁后,哪个人家乐意让自己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这里有五百两,你拿去之后,就别来找我了。”莫夫人不是不疼惜这个女儿,却更疼惜自己。

温如琪毫不犹豫地把银票收下,贴身藏好,对着她冷笑道:“娘亲,你就不问问爹爹最后说了什么话吗?”

“人都死了,还提来做什么?”莫夫人面色漠然,仿佛提起的不是相伴将近二十年的枕边人,而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偏偏温如琪并没有如她愿,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爹爹临死前一晚,我去牢里送饭,见了他最后一面。我告诉爹爹,娘亲先他一步走了,在黄泉路上等着相遇的一刻。”

莫夫人抖着手,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你这个不孝女,胡说什么?”

哪有咒亲娘死的女儿,她气得脸色涨红。

温如琪继续道:“爹爹笑了,被押送到京中来,他日日夜夜睡不着,寝食难安。他以为娘亲早就带着家里余下的钱财改嫁了,没想到娘亲如此情深。”

她看着莫夫人震怒,却又心虚,满脸苍白,有种说不出的快意:“爹爹走得很安然,在刑场上也没多少痛苦的神色。我知道,娘亲不会让爹爹等得太久的,对吗?”

“你——”莫夫人摇摇欲坠,看着温如琪的目光满是惊恐。

这个女儿她最是了解,心狠如自己,必然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早就预料到这个丫头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恶毒!

“爹爹没什么大本事,却叫娘亲锦衣玉食,享尽了大多数人没有的荣华富贵。娘亲却太狠心了,连爹爹最后一面都不敢见,转身就嫁给了其他男人,对得住爹爹吗?”温如琪的指尖点了点下唇,调皮地笑道:“莫二爷的大腿上居然有一小块胎记,最喜欢的女儿红,娘亲今晚准备好了吗?”

看着莫夫人惊恐又愤怒的脸色,温如琪心满意足地走了,直到出了莫府,她面上的笑容才慢慢褪下,变得冷漠如霜。

莫夫人,忘恩负义的娘亲,温如琪要她这辈子良心不安,不得安宁。

凭什么爹爹凄凄惨惨地死了,娘亲却重新过上好日子了呢?

为此,温如琪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甘之如饴。

她去成衣店换上一身华美的衣裙,高耸的发髻上是一支金步摇。莲步而行,摇曳生辉,叫在别庄久等的莫二爷心里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乖乖,可让我久等了…”他猴急地一把将温如琪揽在怀里,低头就亲了下去。

温如琪半推半就,依偎在莫二爷的怀里。不久之后,她就是新的莫夫人了,想必属于温家的那份嫁妆,也将会回到自己的手中。

顾云哓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美梦,她记得当初自己是在安国候府见到赶来的萧夕凛,心里欣喜地扑入他的怀里,之后的便想不起来了。

只是如今她一个人站在一片灰暗的地方,一条石路一直蔓延到尽头,隐约能看见灯光,自己一路走,走得累了,却丝毫没有靠近一点点。

仿佛这仅仅是海市蜃楼,根本不是出口。

顾云哓觉得很累很累,她想要放弃,想要坐下好好躺着睡一会,永远无法触及的出口,自己何必费工夫?

可是这个想法起来,她又压了下去,告诉自己,再走一会儿,说不定一会儿之后就能再靠近一点?

但是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看着出口不远不近,始终没能走近一点,顾云哓心灰意冷,忍不住想要放弃了。

只是等她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起身,手脚却越来越沉重,仿佛身上被绑了无数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顾云哓挣扎无果,索性随它去了,出口的光亮也越来越暗,应该就要关上了,她何必再徒费力气?

可是有人在出口等着自己,是谁呢?

她陡然间记不起来,想了又想,只觉得脑中剧疼,便抛开不愿多想。

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起初太轻,顾云哓根本没听见,后来渐渐大了一些,稚嫩的嗓音结结巴巴地呼唤着她:‘娘亲’…

萧夕凛,他们的孩子!

顾云哓恍然中终于记起来,奋力挣脱身上的石头,即便鲜血淋漓也顾不上,拼命扑向那微弱的光亮。要快一点,不然她就再也见不到萧夕凛了!

“今晚已经是最后一夜了,太傅大人心里有底才是。”御医拱拱手,到底告辞了。他已经尽力,剩下的就要看顾云哓自己了。

萧夕凛让萧二送走了御医,依旧坐在榻前握住顾云哓的手,原本柔软的柔荑如今骨瘦如柴,在掌心里若是握得紧了,甚至有些刺人。

即便如此,他也久久没有放开,仿佛只要一松手,顾云哓就再也不会回来。

萧夕凛伸手抚上她消瘦的脸庞,目光中带着担忧:“夫人再不醒来,我就抛下萧家,跟着你走如何?”

“宫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我把夫人接回来,好歹在自己家里要松快些。以前觉得偌大的萧府没什么不同,如今却空旷安静得要命,叫为夫有些呆不下去了。”

他俯身,脸颊贴在顾云哓的手背上,轻轻道:“孩子很顽强,不愧是萧家人,正努力活下去,夫人可不能输给我们的孩儿…”

“不…”微弱的呢喃无疑像是一道惊雷,把萧夕凛陡然惊诧地抬起头来。

顾云哓睁开一双眸子,里面还带着迷茫,喃喃道:“不会…输…”

萧夕凛只觉得双眼酸涩,仿佛眨眼的话,泪水就会落下来:“嗯,夫人自然不会输给我们的孩儿,会很快好起来的。”

他对萧二比划了一个隐晦的手势,后者迫不及待地一跃而下,去把刚走的御医给请回来,因为太过于惊喜,一向轻功了得的萧二险些从屋檐上掉下来,把秋红吓了一跳。

“这么焦急做什么,难不成是夫人她…”秋红抓着秋绿的胳膊,险些抓出几道血痕来。

秋绿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必担心,萧二脚步轻快,应该是夫人醒来了。”

她说的总不会有错,秋红这才松口气:“萧二这家伙,险些被他吓得魂都快要没了。”

顾云哓醒来没多久又重新闭上眼,萧夕凛有些焦急,推了推她,生怕榻上的人又再次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

御医几乎是被萧二和另外一个萧家卫给扛着回来的,脸色有些白,惊魂未定。坐下把脉后,他这才惊喜道:“夫人醒过来就好,接下来每天喝汤药,余下的毒素就能慢慢逼出来。”

还以为萧夫人挺不过去,最后关头居然醒过来了,他正打算回宫向皇上请罪,没能救回萧家的女主子。

顾云哓一死,恐怕萧夕凛心灰意冷,皇上就得少了这个左膀右臂,实在可惜。

“夫人如今疲倦得很,再歇息几个时辰,约莫明天就能醒来,太傅大人不必忧心。醒来后,先吃点白粥垫垫肚子,再喝汤药…”御医叮嘱了一番,秋红一一记下。

等萧二把御医再次送走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秋红比划手势,示意他噤声。

萧二诧异地向内张望,看见的便是萧夕凛和衣躺在顾云哓的身边,两人头碰头,肩碰肩,睡得正沉。

他松口气,萧夕凛这些时日来彻夜不眠守着顾云哓,自己生怕萧夫人撑不过去,自家公子又不是铁打的,也得把自个折腾得够呛。

如今还好,夫人熬过来了,公子终于能睡一个踏实觉。

萧二想了想,还是去书房门前向跪着的萧一说了顾云哓醒来的事:“夫人已无大碍,你不必再愧疚难安。”

萧一跪得太久,嘴唇干裂,脸色憔悴,听了他的话双眼微亮,很快又黯淡下来:“我会亲自向夫人请罪,任由她发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减寿

“夫人心善,不会为难你的。”萧二忍不住叹气,萧一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什么事揽到自己的身上来。

或许正因为如此,萧一才会是萧家卫的统领,他从不会怪责兄弟们失职,只会怪责自己的能力不足。

“大哥别忘了,我也没能护住夫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公子一颗心扑在夫人身上,这才对你视若无睹。如今夫人已经醒来,公子即便是迁怒,也该是时候回过神来了…”

萧二说罢,见萧一无为所动,依旧跪着,只得起身离开。

萧一低着头,直到天色擦黑,有人慢慢走来,熟悉的脚步声叫他闭上眼也能认出来:“公子。”

“起来吧,再跪着,你这双腿就要废了,以后还怎么给我办事?”萧夕凛的声音从黑夜中传来,萧一没能看清他的神色,不知道该起来,还是不该起:“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多说一遍。”

萧一倒地起来了,只是跪得久,险些又摔下去,踉跄了两步这才站稳了:“公子,这次是属下保护夫人不周…”

“行了,你有错,我也有错。中了安国候调虎离山之计,没能护住夫人,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萧夕凛何曾不自责,最初不是没有迁怒在萧一身上,怪他护主不周。顾云哓昏迷不醒,他也是理智全失,险些也要失去这个最忠心的部下:“走吧,让人给你上药,暂时歇着养伤。安国候能够出其不意逼宫,底下还有那么多的好手,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同党必定不少,只是隐藏得够深。如今顾云哓已经安全无恙,萧夕凛也该腾出手来收拾这些人了。

敢在他的府邸上动顾云哓,就该有必死的觉悟!

“是,公子!”萧一目光坚定,伤害夫人,有意胁迫公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夕凛点了点头,很快又回到了院落,他只是睡了片刻,很快又惊醒过来,看着身边的顾云哓安静的睡颜,绵长的呼吸就在耳边,实在睡不着,想到还跪在书房前的萧一,只得亲自去看了看。

只得萧二几次三番去劝说过,可惜萧一也是个死心眼,只能亲自过去。

萧夕凛躺在顾云哓的身边,睁眼到天亮,等了又等,这才等来她重新张开眼,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

顾云哓这次的目光没有之前的茫然,带着几分明亮,看着他心疼道:“夫君瘦了…”

她动了动,右手居然抬不起来,不由一惊:“我的手怎的动不了?”

“没事,只是毒素残留,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萧夕凛抓住她的右手,安抚道:“夫人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就是。”

“我想摸一摸夫君的脸,”顾云哓知道右手是受伤才抬不起来,这才压下了惊慌,局促地开口。

萧夕凛从善如流,把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夫人,这样吗?”

“难得见夫君如此不修边幅,胡子扎得人刺疼。”顾云哓指尖微动,在他的脸颊上摩挲:“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几天的功夫。”萧夕凛回答得轻描淡写,但是她知道这个人一定寝食难安,不然几天而已,怎会憔悴如斯。

“我饿了,夫君陪用早饭?”

“好,”萧夕凛哪里会不答应,秋红在门外听见吩咐,一叠声让厨娘把温着的白粥送来,上面是一点红红绿绿的小菜,看着就叫人很有食欲。

顾云哓被他扶起来,后背挨着萧夕凛的胸膛,这才勉强坐稳,手抬不起来,不但是右手,她便知道身子骨虚弱,暂时行动不便。

萧夕凛舀了一口白粥,吹凉了之后才送到她的嘴边。

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得被他喂食,总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夫君也用一点?”

顾云哓其实吃不下,但是她知道萧夕凛这些时日肯定废寝忘食,只能借此催着他吃上几口。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半的白粥都落进了萧夕凛的肚子里,他看着空碗,对顾云哓无奈地笑道:“倒是为夫的不是,把夫人的吃食给用掉了大半。”

“总不能让夫君看着我用饭,自己却饿着肚子。”秋红正好把汤药送来,顾云哓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倒没有想象中那么苦涩。

秋红笑道:“公子再三叮嘱御医,必定要把汤药的苦味去掉大半。为此御医可愁坏了,连续写了三个方子,最后才定下了这个味道最好的。”

顾云哓好笑,可以想象得到御医有多头疼,要治好她不说,汤药还讲究味道,只怕暗地里对萧夕凛是咬牙切齿。

用完汤药,她没多久又开始昏昏欲睡,只是硬撑着,想跟萧夕凛多说两句话。

镇国候夫人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榻上萧夕凛和顾云哓依偎在一起轻声低语,顾云哓几乎被萧夕凛嵌合在怀里,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时不时露出愉悦的微笑来。

听说顾云哓醒来,镇国候夫人一大早便赶到萧府来,看看这小两口正浓情蜜语,她是进去不好,不进又觉得白来了一趟。

幸好萧夕凛发现了她,连忙就要起身迎了过去:“舅母怎么来了?”

“你别起来,小心三丫头了。”知道顾云哓躺得久,如今肯定浑身虚脱,只是看萧夕凛稍微要起身,顾云哓整个人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栽下床榻,吓得镇国候夫人连连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