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说:“没有,刚好在南华市出差,顺路过来看看。”

游母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前,弯腰抚摸女儿的头发:“乖乖,你觉得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

周措站在一旁,见游母粗糙的手掌不断轻抚今萧的额头、脸颊,温言细语,满是怜爱,又满是心疼。

“给你买了豆浆和包子,要趁热吃。”游母说着,插上吸管,把豆浆喂到她嘴边,然后回身从包里掏出一个电暖宝:“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这里又没有暖气,昨晚我都担心你睡不着…来,这个充过电了,抱着会好一点。”

她掀起被子,琢磨着该往哪里塞。

今萧说:“妈,给我放腿中间吧,膝盖冰凉的。”

游母照办,摸索着,将电暖宝塞到她腿窝的地方,接着整理被褥,发现她光着脚,便又找出厚袜子给她穿上。

今萧扯扯嘴角,略微尴尬地冲周措笑了笑。

他也回之一笑。

游母忙完,抱歉地对周措说:“周先生肯定还没吃早饭吧,你稍坐一会儿,我赶紧再去买点吃的。”

他忙说不用:“我很快就走了,您不用招呼我。”

“那怎么行?”

今萧怕母亲太过热情让人家为难,便解围道:“妈,周先生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知道吃饭的,你不要瞎费心了。”

游母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们聊,慢慢聊,我去看看小仲。”

周措见她离开,清咳一声,说:“你母亲这样来回奔波,照顾两个病人,很不容易。”

今萧恍惚点头:“是啊…不过好在我今天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了。”

“今天出院?”周措吓一跳:“你昨天才动完手术,怎么也得住院三五天吧?我问过医生,你至少要休息两周才能活动的。”

她回过神来,解释说:“但也没有必要一直住在医院,回家趴着就可以了。”

“不是,”周措看着她:“你的伤口需要医生观察,预防感染,多住几天花不了多少钱的。”

今萧耳朵有点红:“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医生也说了,一周以后复查,再过一周敷料会自动脱落,到时候差不多痊愈,就可以拆掉纱布了。”

周措没有接话,默了半晌,放轻语气,略感无奈:“那么,你说的回家是回哪儿?”

今萧动了动唇,没答。

“学校宿舍?”他眉宇微蹙,脸色认真:“宿舍有人照顾你吗?饮食起居怎么打理?还有你打算怎么回去?坐高铁?自己一个人?”

今萧趴在那里看着他,静默稍许,不知怎么轻轻笑了:“我妈妈会陪我的,其实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困难,这是普通人看病的常态,有很多比我还要糟糕的,像烧伤科某些病患,他们从县城、从外省过来医治,有的负担不起,就转回县里的医院,或者干脆回家,这些人四处奔波,照样是坐高铁、坐长途汽车,不然怎么办?这种情况在我们这样的阶层太普遍了,只是你接触太少而已。”

周措闻言默然半晌,略叹了声气,说:“我今晚回忘江,如果你非要今天出院的话,可以坐我的顺风车回去。”

今萧正要开口,谁知立刻被他打断:“好吧,你肯定又要说‘谢谢’、‘不用了’、‘太麻烦你’之类的话吧?”

她张张嘴:“难道不会添麻烦吗?”

“你怎么知道是麻烦呢?”周措略微挑眉:“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不了解你的生活常态,同样你也不了解,很多对你来说会困扰的事情在我这里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今萧微弱地笑了:“明白,您是周总嘛。”

他也莞尔,低头撩开衣袖,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晚上过来接你。”

“你今天在南华出差办公吗?”

“嗯。”

周措离开,今萧盯着他刚刚坐过的凳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人虚弱的时候,脑子也不大够用,她不再多想,慢慢喝完豆浆,吃两个小笼包,没过一会儿,又在持续细微的疼痛里昏昏睡去。

母亲从小仲那边过来,守在床边半晌,她幽幽转醒,伤口发疼,一直趴着十分难受,母亲帮她按摩四肢,然后轻轻翻身,侧躺几分钟,接着又趴了下去。

“那个周先生是你们学校的吗?我看他人还挺好的,长得也端正,是个善心的人。”

今萧听见母亲的话,心里也在琢磨:“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见过几次,交情不深。”

“那人家还过来看你,晚上又说送咱们回去。”

“他就是这样的,”今萧说:“他在人情世故面前一向做得周全,而且,我先前请他帮我介绍兼职,他应该猜到我有困难,所以随手帮一把而已。”

母亲说:“那也是雪中送炭,以后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今萧答是。

她们都以为周措今天一直待在南华,晚上顺路载一程而已,其实他出哪门子差呢,早上赶回忘江开会,直到下午一点才得空吃了些东西,之后排满工作,没有半点空隙,但越是这样,时间过得越快,傍晚五点,从供应商的厂子出来,推掉饭局,他片刻不停地驱车前往南华接人。

游母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上了车,今萧扶着前端的座椅撑了一会儿,实在顶不住,把头靠在母亲腿上,身子趴了下去。

周措从后视镜里见她闭着眼,眉尖紧蹙,表情因疼痛而显得克制且忍耐。游母亦十分疲倦,搂着女儿的肩,口中细细碎碎,温柔安抚。

他看着这对窘迫的母女,心下有细微的情绪交织,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消失在这封闭的车厢里,没有人听到。

第10章

车子停在理工大教师公寓b区3号楼。

游母扶女儿下车,周措帮忙拿行李上楼,今萧住302室,进门是一个小小的客厅,没有电视和茶几,只有一套略微蹭掉了皮的旧沙发和圆木桌,用来摆放一些杂物。厨房还算宽敞,冰箱、锅灶、煤气都很齐全,做饭正对着一大片玻璃,采光应该不错。

三个卧房,今萧住的那间紧挨浴室,拿钥匙进去,打开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床榻就在进门的左手边,衣柜靠窗,书桌靠右,家具十分简洁。

周措把行李放在凳子上,只见桌面整齐摆放着课本书籍,一盏节能台灯,一个蓝色水杯,一张贴在墙上的课程表。

书桌旁靠近插头的地方有热水壶,顺着这个方向望去,窗台还有一盆多肉植物,和一盆正在落叶的玫瑰。

床铺非常整洁,但似乎没有弹簧床垫,只铺了两层褥子,厚重踏实,应该能让人睡得很好。床单被套是淡紫色的,碎花图案,半旧,因为时常换洗清洁,瞧着也十分干净舒服。

一双毛线拖鞋摆在床尾,厚厚的鞋底,粗犷的针脚,不像商场里卖的样式,大约是手工做的。

床头还贴了许多便签,远远看着,他猜是英语单词。

整个屋子空间狭小,陈设单调,三个成年人走进来,便愈发觉得拥挤了。好在通风不错,又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所以置身其中只觉得朴素干净,并没有什么不适。

游母扶今萧坐到床边,弯腰为她脱掉鞋子,让她慢慢趴到床上,接着目光纠结,深深叹气:“你吃饭洗漱该怎么办?要不然我留在这里照看几天,小仲那边让你二叔二婶帮忙顾一下好了。”

今萧摇头:“小仲刚做完植皮手术,你得陪着他才行,我没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就是行动有点慢而已。”

游母说:“我看你脱穿衣服都成问题。”

“这几天我不换衣服,反正不洗澡,伤口不能碰水。”

“那你洗脸洗脚洗…”游母顿了顿,忙收住:“洗头发,怎么办?”

今萧知道她刚刚差点脱口说什么,周措大约也知道,所以略微别开了脸,她有点尴尬,表情仍旧镇定道:“我这几天也不洗头了,这个真的没办法。”

游母满是焦虑:“乖乖,我现在最担心你吃饭的问题,叫外卖不卫生,也没营养,你掉了层皮,得好好补回来,不能随便对付的…唉,早知道让你去二叔二婶家好了,至少有人照看一下。”

今萧苦笑:“妈,你不要乱想了,佳佳现在高三,我们这样会打扰人家的。”

“也是…”游母叹气:“我看你就不该急着出院,反正都花那么多钱了,你这样又能省多少呢?”

“我不着急,千秋的经理该着急了。”她说:“而且都已经回来了,还纠结这些干什么?”

游母忙问:“你没有告诉经理你要动手术吗?”

“我动手术,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呢?”今萧揉揉眼睛:“像我这种隔三差五请假的情况,经理已经很不满了。”

游母还想说什么,顾及周措在,敛了声,满心焦虑。周措看着她们母女,心下思忖,说:“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安心养伤,不要着急上班,因为过段时间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今萧愣了:“什么?”

他笑说:“有位外国客人,十一月份来中国,工作之余大概还要四处游玩几天,你不是口语不错么,我想请你帮忙招待他。”

今萧不禁问:“你们公司没有翻译吗?”

“有是有,但这位客人脾气很差,公事以外的应酬大概没人愿意作陪,”周措随意道:“酬劳是很可观的,足以弥补你养病这些天的损失,当然,如果你怕自己应付不来,我也不会勉强。”

游母喜道:“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周先生,这么好的机会多锻炼人啊,让她去让她去!”

周措莞尔,略点头,问:“游妈妈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南华?”

“这个,”她犹豫起来:“本来说明天一早就回去的,可是萧萧这边…”

周措想了想:“这样,”他说:“明天我让司机送您,正好他要去南华拿份文件,很顺路。今萧这里请个护工就行了,我来安排,你们不用操心。”

游母愣怔:“护工…护工怎么收费?”

周措温言笑道:“不收费,我认识一位专业的陪护,以前照顾过我父亲,她还欠我们家很多人情,帮一点忙没关系的。”

游母迟疑地看了看今萧:“这,这怎么好意思…”

“举手之劳而已,”周措说着也望向今萧:“我不是也要找你帮忙么,这几天你歇着,正好上网熟悉一下周边的旅游景点,做做功课,有空我再把客人的资料发给你,你得好好琢磨怎么应付他,能做到吗?”

今萧点头:“我没问题。”

他笑,又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早让司机送游妈妈,到时他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游母忙起身送他:“谢谢你啊,周先生,太感谢了。”

“不客气。”

周措驱车回到海棠湾,已将近十点。琰琰早睡下了,裴若在浴室泡澡,阿琴为他开了门,很快返回厨房,继续为宵夜忙碌。

他有些胃疼,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便吩咐阿琴随便热些饭菜。

进屋换了衣裳,他去书房打电话,不一会儿阿琴叩门,问:“周先生,宵夜做好了,您在哪里吃?”

“放餐桌上吧。”他说着,活动肩胛,起身走进餐厅,拉开椅子落座。两菜一汤,菜式清淡,正符合他的口味。阿琴进进出出,又去询问裴若,得知她懒得出来,便将甜羹给端了进去。

周措独自坐在明亮的吊顶底下用餐,家里四处沉静,静得有些空洞寂寥,连勺子轻碰瓷碗发出的声响都显得格外惊扰。

如此索然无味,勉强填饱肚子,他慢条斯理抽半根烟,心里茫茫然也不知在想什么,空得很。回房间洗澡,之后上床,与裴若各占一边,三言两语拉扯几句,她一直垂头玩手机,他拿遥控随意调频,两人各自消遣,没有言语。

不多时,困意袭来,他关灯埋进被窝,安静入睡。

裴若放下手机,转头默然看了他一会儿,半晌过后,小心翼翼贴近他的背脊,在温热的气息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周六,他依旧早起,到公司,忙碌半日,中午的时候给阿玉打电话,得知今萧今天状态不错,认真配合饮食,想让自己尽快恢复健康。

周措心里琢磨,应该什么时候去看她,才能显得自然而然,并且不会让她觉得拘束。

毕竟这两日接触,他的“热心肠”似乎过于频繁了些。

正当这时,很意外的,接到了裴若的来电。

“跟你说一声,我妈要到家里住两天,现在已经过来了。”

周措闻言微愣:“什么时候?我去接她。”

“不用,已经接到了。”

周措不解:“昨天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忘了。”裴若原本淡淡的,这会儿忽然有些不耐:“你什么意思?”

周措皱眉:“早告诉我,我可以订好餐厅,带老太太出去吃饭,给她接风…现在根本来不及了。”

裴若说:“不用弄那些场面的东西,我妈又不是外人。”

他没吭声。

裴若也默了一会儿:“晚上我们在家吃。”

“好吧,”他说:“我晚上回去。”

裴若闷闷地“嗯”一声,两人匆匆结束通话。

第11章

裴母坐在副驾座上,眼看着裴若胡乱扯下耳机,脸色沉郁,目光冷淡,仿佛在跟别人生气,又仿佛在跟自己赌气。

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道:“小若啊,你怎么和周措说话这么不耐烦?他是你老公,不是仇人,你看你像个小孩子似的。”

裴若微抿嘴唇,盯着路况不搭腔。

“我过来你也不提前告诉人家,他这两天忙吗?”

“他哪天不忙。”

“你们这样可不行,”裴母皱眉打量:“夫妻两人,再忙也要留时间交流的。”

见她不语,又紧追着问:“他刚才说什么?晚上回来吃饭吗?”

“嗯。”

“那就好,周措还是很懂事的,”裴母道:“不像你哥,这两年生意做起来了,架子也越来越大,对你嫂子娘家那边爱搭不理,去年春节都没去看看两个老人,被我说了一顿,根本不听话。”

裴若心下烦躁:“妈,照你的意思我还应该庆幸吗?你为什么要拿我哥那种人做标准?吃惯了馊饭,给你一碗糟糠,你就感激涕零了?”她强压住一股怒火,道:“再说周措跟我哥根本不一样,你别把他们扯在一块儿谈。”

裴母笑:“哎哟,哪里不一样了,你哥哥是没文化,但现在不也混得挺好么。”

裴若皱眉,语气不耐:“混得好又怎么样?走野路子,一身江湖气,混得再好也是个土大款,金表金链子,摇头晃脑,趾高气昂,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兜里有几个钱,他要不是我哥,我正眼都不会看他一下。”

裴母轻叹:“知道你瞧不上你哥,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忘了你上大学那会儿还是你哥帮忙挣的学费呢。”

裴若撇撇嘴,没说话。

她母亲思索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你说以前吧,你哥哥要靠周措的人脉搭关系、找资源,那会儿真是低人一等,可现在工厂做起来了,有钱有面子,怎么还是觉得矮一截呢?”

裴若冷笑:“周措虽然出身普通家庭,但人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秉性教养非常温和,他从小到大没走过弯路,接受高等教育,没毕业就签了大公司,之后出来创业…精英和暴发户能一样吗?就算不提家庭环境和教育背景,你们这种求人的时候献殷勤,发际之后就蹬鼻子上脸的做派简直为人所不齿,再有钱也得不到尊重。”

裴母脸上又红又白,尴尬地扯扯嘴角:“你这孩子说话怎么那么难听…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句句帮着婆家。”

“我不是偏帮谁,是气不过裴亮那副德行,害我在周措面前也没面子。”

“你们夫妻如果感情好,还计较面子这回事吗?”裴母仔细打量女儿,关切道:“小若,你老实跟妈妈讲,你和周措现在怎么样了?”

“就那样。”

“他在外面有人吗?”

裴若倏地冷下脸:“妈,你烦不烦?问这些破事儿干什么?”

“妈妈是在教你啊,你这姑娘三四十岁了,一点儿心计都没有,我看你到时候吃亏怎么办!”

“还能吃什么亏?”

裴母叹道:“别人像你这种情况,不说千八百万的存款,房产总该有几套吧?你和周措结婚多少年了,他就送了你一房一车,你不想办法问他要,难道等他主动给吗?如果你们哪天离婚了,你能分到多少?想过没有?”

裴若闻言愈发刺激,冷声道:“谁说我要跟他离婚了?”

“我是说如果,你得为自己后半辈子做打算,小若。”裴母叹气:“你现在靠他养,不愁吃穿,自然不觉得钱有多重要,可是万一呢?”

裴若心头突突直跳,抿了抿嘴,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万一,除非我要离,否则他不会的。”

裴母愣了半晌:“我看你对他还有感情,既然这样,你必须改改脾气,好好经营你的婚姻,不要过得这么没滋没味。”

裴若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倔道:“改不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裴母道:“要么想办法改善关系,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离婚,反正别跟自己较劲,弄得整天愁眉苦脸的不高兴。”

裴若心烦意乱地憋了半晌,最后开口:“改善关系,说得容易,有用吗?缝补过的裂痕,本质还是破碎的。”

“那你就离婚啊。”

她不吭声。

她母亲叹道:“真是个傻孩子,你这种性格怎么能不吃亏呢?早年我就提醒你,遇事不要死脑经,不要太任性,本来你跟周措之间问题不大,人家那会儿也放低姿态解释过,可你偏不听,非要闹,甚至开车去撞他的车,谁受得了这样?”

裴若脸色万般难看,实在忍不住,猛地把车刹在路边,一边开窗透气,一边红着眼眶怒道:“妈,你能不能不提以前的事了?讲这些能改变什么?能让时光倒流吗?还有,周措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说话,他翻脸的时候比谁都狠,不吵架,不生气,直接收回所有情分,拿客套来敷衍,你能明白那种疏离感吗?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怎么老是找我的茬?!”

裴母忙伸手安抚她:“行了行了,妈妈也是为你好,想帮你分析分析,你不愿意听就不说了。”

裴若犹自抽噎:“我也不想过这种日子,真的,特别难受,以前性子暴躁,把婚姻搞得天翻地覆,我自己也很后悔,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我想跟他重新开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离我很远了,我开不了口,我以为他总会回头的,等啊等,不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裴母说:“你的应对方法太消极了,男人也需要哄的,你得主动示好,别那么要强。”

她紧紧咬唇:“可我没办法接受他在外面找女人,那些年轻小姑娘…出轨的是他,凭什么要我示好?”

“唉,说来说去又绕回原点了,”裴母叹气:“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盯着你要的目标,别东张西望,这样你会过得轻松很多。”

裴若擦擦眼泪:“可我已经三十七岁了,再过几个月就三十八了,这几年过得像温水煮青蛙,麻木惯了,突然要我去改,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太累了。”

裴母摇头:“所以啊,你还是没活明白,世上男人那么多,你现在走不出来才觉得痛苦,要是哪天想通了,你会知道钱比男人可靠,男人会变,感情会淡,只有钱才能给你最大安全感,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