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每和虞玮韬吃饭,安之必会点一盘韭菜炒蛋。没和虞玮韬有约会时,她也给自己点一盘韭菜炒蛋,因为她要时时防着虞玮韬,这人指不定外面应酬回来了,就先到她公寓楼下折腾一趟才肯回家。

如此这般一个礼拜后,安之只要一想到韭菜炒蛋这四个字,都有种想吐的感觉。而虞玮韬依旧一天一束玫瑰花,很淡定很无辜的跟她耗下去。

这天两人一起吃饭,安之刚打开菜单,虞玮韬就很自觉地对服务员道:“韭菜炒蛋。”

安之心里呕了下,忍着掀桌的冲动,最后硬将那一盘韭菜炒蛋里的韭菜统统塞进嘴里。

“喜欢吃的话,再点一份好了。”他温柔地看着她,别提有多体贴了。

安之的腮梆子抽搐了好几下,才勉强做出一个贤淑的表情:“不用了。吃完了的话,我们就去看电影吧。”

正是《赤壁》上映时,场次多又离首映有了些时间,买了票后几乎不用等。安之进场后熟门熟路地找到票上提示的情侣座,拉着虞玮韬坐下。

放映厅里已经开始播放正片之前的广告片花了,她回头瞅了眼虞玮韬,缭乱的光线投映在他脸上,他丝毫不觉异常,微笑着将爆米花和水递给她。

情侣座位于放映厅最后一排,半包厢结构,最适合情侣们在伸手难见五指的环境里做些什么苟且的事。安之就是抱着这种鸡血又猥琐的心思超然地看起电影来。超豪华的明星阵容,却将三国最经典的赤壁一役演绎得雷声轰隆,当影片中的名模小乔与影帝周瑜开始欲遮还羞的床戏时,安之忽然就抓住了虞玮韬的手。

一般这种时候,女孩子都会低头作不胜娇羞状,所以安之的这一抓,真是吓了虞玮韬一跳。他转过脸来看她,她却突然欺身凑近他耳根,用直接得能让最坚定的修行者方寸大乱的声音道:“我们亲亲吧。”

如果刚才虞玮韬只是吓一小跳,那现在就是吓一大跳了。他明明不喜欢女孩子这么主动的,可是昏暗的放映厅里,当所有人都专注于正前方大银屏里的(激)情戏、而与他相依而坐的小妮子却咬着他耳根,讨论天气一般将诱惑人的话说得这般理所当然时,虞玮韬悲哀的发现自己近乎本能地被勾引被撩拨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电影院是这么个有“情调”的地方。

“我们亲亲好不好?”没等到他的回应,她不甘心的在他耳边撒娇。

他哪里还能想起她才刚吃了整整一盘韭菜,仿佛一刹那成了她的傀儡,她开口说什么,他就全不能自己的按她说的去做什么。

银屏上的激情戏已经结束,安之哪还会有心思看电影,一径斜靠在虞玮韬怀里笑个不停。

他最最讨厌的韭菜味啊,之前她每天吃每天吃,他都能忍着与她保持距离,绝不零距离亲密接触,害她微微有种挫败感,觉得她对他的吸引力远远不如韭菜对他的影响力。这下她可算满意了,刚才亲亲的时候,他没有推开她,只是亲完之后,他一口气喝完了一瓶水。

“安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他真真是拿她没辙,低头看似警告,却也是泄露了心底最真实的心思。

“不危险不危险。”安之继续窝在他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喘气。

吃过一次“亏”还不学乖,她真是对男人没丝毫戒备之心。虞玮韬告诉自己看完电影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过了今晚她还是不学乖,他很乐意继续给她“上课”,直到她学乖为止。

岂料安之不仅没有丝毫防范之心,在他送她回家并一直送她到家门口后,居然还很热情的邀请他:“要不要进来坐坐,喝杯茶什么的?”

她不邀请他自然也是要进去的,可是她一邀请他心里就莫明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奇怪在哪里?虞玮韬一时说不清,等他进屋几乎有些迫切的拥吻她之后,他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彼时意乱情迷的两个人双双跌落在床上,他一路在只属于他的领土上流连缠绵,以慰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夜思念,可是到最后一道防线时,她却拉住了他的手:“客人在。”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她脸红气喘的追加解释一句:“我有亲戚在。”

他一下子理解成屋里还有第三者,忙撑起身想去关门,结果身形刚动,却见她骨碌一翻身,先一步滚出他的身下。她半坐起身,一边烫着脸整理半敞的衣襟,一边踢着腿大笑出声:“我今天大姨妈在啦。”

“宁安之!”恒隆有口皆碑的好脾气好修养好气度的钻石王老五虞总经理虞玮韬先生平生第一次怒吼了一声。

这该死的臭丫头,怪不得这么肯定的说不危险,怪不得这么热情的邀请她进来坐坐,怪不得这么热烈的回应他,原来一早就在等这一刻!

“意外,纯属意外。虞总你一定要冷静啊,你知道做女人很惨的,这种事又不好自己控制时间。”她敏捷地跳下床,退至窗口处,觉得足够安全了才不怕死的道。

“是么?”下一秒,眼前一暗,安之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被虞玮韬锁在怀里。她拼命往后靠,直至贴上窗户,才好歹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你想干嘛?”都说男人是禽兽,可是禽兽也不至于在母体不方便的时候要强的吧?难道眼前这男人连禽兽都不如了?

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半眯起眼轻道:“你说呢?”

(欲)火(焚)身的滋味,他怎好意思一人独享?

安之最近看到虞玮韬都有些腿软,以至于不过寻常会议捧个茶,做了数月的事,今天他一声轻咳,她惊得手一抖,茶就这么洒出来些许。

那天晚上她竟然到了求饶的地步,真真是奇耻大辱一桩。安之思绪一浮,烫着脸赶紧抽了纸巾将水渍擦干,端起茶杯道:“我去换一杯。”

“无妨,就这杯吧。”他伸指在桌上点了两下。

她依言放下,退身时乍觉手上一暖,她脚步一滞,顿时血气上涌。大色狼,与她相近的右手故意放桌面上吸引他人视线,左手却在桌下横过身握住了她的手。

就是那么短短一刹,他随即放开她的手。所有人都没察觉这小小一个暧昧细节,安之却是红着脸,几乎狼狈地逃回座位。

心神不宁的等到会议结束,安之一看动作缓慢、有意拖延时间的虞玮韬,更是加快了手中的收拾动作。可是任是她动作再快,他就是淡定地喝着茶不肯走,她又没办法将他视有为无、直接关门走人,只得开口:“虞总…”

他笑着将茶杯递给她,问:“今天还有客人么?”

“□狂、□君!”安之忍不住啐他,只差把茶水往他脸上泼去。

他蓦地起身,修长的身形一下子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安之不觉倒退一步,他也不恼,反而笑得愉悦:“安之,你想多了吧?”

“是你想得太多才是!” 上班时间公然想那些事,他真是那个彬彬有礼雅君子虞玮韬么?还是这才是他表相下的本质?

“这几天你天天有客来访,不是同事,就是同学朋友,我只不过想问你今天是否得闲有时间陪陪我这个被冷落多日的男朋友。”他故意擦身而过,是真真正正的擦了她一身而过,贴着她问,“安之,你刚才想到哪去了?”

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安之,你刚才想到哪去了?

安之在心里干嚎了半晌,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虞玮韬办公室张口狠咬他一口,最好能血淋淋的撕下一块肉来,看他还敢这般捉弄她不!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特别注重礼尚往来的宁安之防狼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她也没防错,虞玮韬确实有狼的一面。

安之因为留有后招,所以对虞玮韬的邀请大方得很。到了他住处,他在吧台煮咖啡,她便斜躺在沙发上,脚搭着沙发椅背翘得老高,挑频道看电视。她今天穿的是牛仔短裤,修长玉白的腿横挂在那,有一晃没一晃的,全不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的行为分分明明是在引人犯罪。

到他煮完咖啡、招呼她喝,她还在那边悠哉哉晃着腿,头也不抬道:“麻烦帮我拿一下,谢啦。”

咖啡很快端了过来,不过安之还没喝上一口,人就被扛走了。安之被放倒在大床上时,很好心的提醒虞玮韬:“那个…大姨妈还在啦。”

“是么?”他取下眼镜放至床头柜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知怎么地,每当他取下眼镜用这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她,安之的心都会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明明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般清雅温和,连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少了副眼镜,就让他双眸蓦然变得深邃,整个人都与平日不同起来,没来由的让她感觉惊心动魄之余,又觉自己突然平白无故矮了一截,无端显得弱势起来。

安之摇头摆脱这种奇怪的想法,红着脸强辩:“真的,我不骗你,不信你可以…摸一下。”

好吧,她承认她无耻,下班时她真的没事找抽用了片卫生巾。

可是虞玮韬完全不按她的逻辑走,他倾身吻住她,却是趁着她意乱情迷之时,直接将她的裤子脱了下来。安之惊醒过来连忙去捂他的眼睛,尖叫:“不许看!”

他就不怕长针眼么?哪有人这么变态的,要是她没骗他,他看到那血污污的就不恶心?就算今天这样是干净的,他好意思看她还不好意思被看呢。

他就势压住她,强迫她的腿环住他腰,拉下她的手:“以后还敢乱骗么?”她真当他是傻瓜,且不说推算日子,距离那天都好几天了,要是她真是例假期,敢这么将脚搁沙发背上,倒挂这么长时间的腿?

“我…我没骗你…”捂眼失败,安之全没了气势,又怕他真去检查她的裤子,伸手使劲一挥,她本只想把裤子挥得远些,结果用力过甚,裤子直接掉下了床。

于是安之彻底没了气势。

“是么?”他不打算理她的裤子,埋藏多日的欲望如千里之堤决了个口子,一下子汹涌勃发,再不想过多言语。

不得不说,虞玮韬的调情手段委实高明,安之全无反抗之力,昏昏沉沉之际只忽然想,他不是精于男男之道么,为什么对男女之事亦能这般熟黏精妙,让她忍不住再一次求饶。前一次她求饶是求他停手放过她,这一次她求饶却是一迭声承认自己刚才骗他,希望他不要停手。可怜的她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今天亏到崩盘了。

程董事长看着眼角眉梢满含笑意的虞玮韬,不无酸意道:“看你这段时间春风得意的样子,我真不好意思让你负责这事,免得白遭一个棒打鸳鸯的骂名。”

“既然如此,那你就另派贤明负责此事吧。”虞玮韬顺水推舟。

说实话他心里真是不愿与安之分开,他甚至有些不能想像一天看不到她的样子,更不用说是好几天了。可是前不久那场惊天大地震如此惨烈,好不容易等到董事会顺利通过援建爱心学校的决议,又联络受灾地方政府取得初步意向,他还是想亲自负责这一件事。

“哎!”程董事长长长地叹口气,心里失落落的,“以前没人能让你耽误工作的时候我真盼着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现在这个人出现了,我又希望你别太沉迷了。”

“你这话听起来真酸,也难怪一直有人误会。”

“啧啧啧,现在还会有人误会么?一天一束绿□人或蓝色妖姬,虞总经理你的痴情已是名动整座恒隆大厦了。”

他作认真思索状:“我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

“我说从送还衬衫开始,你什么时候低调过了?”程默终于坐不住受不了了,“赶紧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吧,要你实在耐不住两地分离,我可以破例暂时将她调至你手下,与你一同负责这个CASE。”

“那敢情好,多谢领导体恤。”

程默鸡皮疙瘩掉一地,觉得他要是再在这办公室里呆下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来。为了彼此这么多年的友情,他还是早点溜之大吉为妙。

安之对虞玮韬的出差行为非常支持,这让虞玮韬觉得很受伤。就好像她正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脸上连一丁点的热恋男女应有的不舍之情也没有。

虞玮韬当即决定这次出差与当地政府协商议定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移交由小刘负责落实。小刘素来稳重可靠,这样他就不用频繁出差了。

浑不觉他心思的安之已转而关心另一件事:“对了,清逸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托你的福,小刘对他很照顾。”

“咦…”她作四处闻嗅状,很诧异地问,“好酸啊,厨房的醋瓶子打翻了么?”

他一把将她拎至身前,哭笑不得:“你还真有自信。”

“难道不是么?”她对手指,故作无辜状。

他一下子心软了:“是是是。”

这一心软,即刻得到回报,安之不无关切的叮嘱:“听说那里还有余震,你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再忙也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说得虞玮韬心花怒放,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事后虞玮韬深刻的反省了下,觉得自己再不能有这种宠物心态了,他好歹是个男人,以后还是一家之主,万不能有这种给根骨头——也就是安之稍作关怀就屁颠颠的心情。

然而一到外地,一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又忍不住有这种哈巴的精神了。

原本定下四天的出差行程,最后却因为市政环湖风景区壹号地块的开标失败而提早赶了回来。

环湖风景区壹号地块出于市政规划考虑,实行的是不公开竞拍,而是招标的形式。根据市政规划限制,这一个地段最适合开发的就是高档别墅区了,加之招标文件要求的资质条件,参与招标的企业并不多。

此前虞玮韬与祝双宜为了这个项目花费了不少心思,外出考察、各方圆融关系、多次修改标底,恒隆对这一块地可谓是志在必得。虞玮韬一切安排妥当,又反复提醒注意事项,留祝双宜负责跟进,这才安心出差去了。祝双宜的工作能力他一向认可,加之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开标当天带着标书提早出门、不迟到即可,万没料到开标现场变外生变,他们的标书竟然成了废标。

虞玮韬匆匆赶回N市,已近八点。他第一时间赶到公司,听了祝双宜的过程解释,再看那份废标书,双眉直打成结。

祝双宜说,前一天她得到确切消息,命小刘连夜将标书作了修改,第二天上午就拿着修改后的标书直接去了开标现场。没想到打开密封的标书袋,里面的标书封面居然没有加盖法人章。她承认她有工作失误,当时只随身携带了公章,让人送章过来已是因为路远赶不及时间了。

小刘说,他确定再三检查标书无误,才放进柜子锁起来的,柜子的钥匙只有他有,他清晰记得是盖了章的。

等祝双宜和小刘离开后,程默才说,大楼监控录像显示昨晚上小刘和李清逸一起走后,没过多久李清逸回来过一趟,过了十多分钟才又离开公司。小刘也确认,当时跟清逸一起走时,是他锁的门,后来他刚到家清逸就打电话来说他钥匙落在办公室,现在连家门也进不了了,于是向他借了钥匙回公司拿,他的柜子钥匙就在这一大串钥匙里,当时并没特意解下来。

办公室里并没安装摄像头,李清逸在这十多分钟里究竟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相同的想法,只不过缺少实际证据而已。

又与程默商讨了良久,待虞玮韬离开公司时已过十点,几乎不曾考虑的,他就直接去往安之的公寓。

门铃没人应答、敲门也没反应,虞玮韬一看手表,22:30,显然他不在的日子这小丫头的节目非常丰富。

稍等片刻,远远便见一辆车驶来。银灰色的奥迪,他此前见过,是林岫的车。果然不一会儿便见安之从车上下来,林岫紧跟着下车,打开后座抱了箱东西也来。安之替他关上车门,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没几步,只见那林岫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安之回身跑回车里就是一番折腾,好半晌才探出脑袋喊:“我找不到,你放哪了?”

“骗你的,在我口袋里呢。”

“林岫,你找死啊!”她跳下车,甩上车门跑过去追。

林岫大笑,无奈抱着重重的箱子跑不快,顷刻间就被安之追上。安之可不含糊,直接摸他口袋掏出手机,不顾他嗷嗷乱叫,跑前头看他手机:“叫你骗我,看我不把你手机做翻清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冷冷注视着她,让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她连忙顺着感觉扭头看去,只见过道一侧墙上有个人影斜斜倚着,嘴角叼着根未点燃的烟,双手插在裤袋里,也正向她看来。

是虞玮韬!他朝她微微一笑,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很温柔很从容的笑容,却看得她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不是后天才回来么?”打发走林岫,安之抱着箱子杵在那讪讪打招呼。她本来很光明磊落的,可是被虞玮韬这样看着,莫明就有了做贼的心虚感。

“庆祝得这么晚?”

“呃…你知道了?”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进入恒隆大半年,她比预期更快转正,又在转正半年后迎来第一次涨工资,说不开心那就虚伪了。

偏偏虞玮韬不知此事,以为她这样说,是承认了大晚上替林岫庆祝成功夺标市政环湖风景区壹号地块的事实,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冲他铺天盖地袭来。

虽说林岫是她朋友,庆祝也在情理之中,但她居然对他连句宽慰的话也没有,只有这样一个略略不好意思的表情,让他觉得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根本还比不得林岫。

“要不要上去坐坐?”安之看他沉默,想他这一趟出差肯定累坏了,不免有些心疼。加之手上的箱子着实沉实,她保持这个姿势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虽然夜已静深,但想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请他上楼并不为过。

虞玮韬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安之说不清心里是意外还是失落,见他起身抱她——隔着她怀里的箱子,只能拼命踮起脚尖,堪堪在他下巴上轻轻一点:“小心开车。”

这轻轻一点好像瞬间融化了他的心,他不自觉用力,想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像以往那样,感受她密密贴着他的美妙感觉。可是隔着那么大一个箱子,他虽拥个满怀,却只觉整个人都空落落的。他只能伸手摸摸她的脸,眼神终是泄露了心事,眷眷地舍不得移开:“快上去吧。”

安之“噢”了一声,乖乖地抱着箱子上楼。他看着属于她的那间公寓亮了灯,才点了根烟,看着它慢慢燃尽,驱车离开。

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一连几天虞玮韬都忙得不见影,花倒是一天不落的继续送着,安之啃了韭菜之后,发现总是找不到那个可摧残的人,不可谓不郁闷。

周末回家。二叔新居入住、摆了酒席,安之将那天林岫陪她挑的一套餐具交给父亲,算是送给二叔的贺礼,聊表作晚辈的心意。二叔二婶显然对她不愿意借钱的事还耿耿于怀,所幸安之早已习惯他们的冷脸冷语,并不在意。

二叔有个儿子,比安之尚年长两岁,从小不喜读书,勉强进入高中后一直处于满江红状态,后来没考上大学也就工作了。如今他谈婚论嫁,二叔二婶自然欢喜,所以不惜花大血本动土重建房子,准备年底就让儿子完婚。

父亲在席上多喝了几杯,他酒量向来不好,却真心实意地替二叔开心,离席的时候已是满脸通红,连路都走不太直了。安之扶着父亲回家,不过短短一段路,晌午的天仍是热得两人出了一身的汗。

安之扶着父亲坐下,打了盆水让父亲洗脸。父亲接过毛巾的时候,叹了口气:“要是清扬还在,说不定今天我都可以抱外孙了。”

一滴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安之赶紧拿手背一抹,却带出更多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