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被迫靠在他胸前,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从他胸膛里发出的,又低又沉,还似乎带着一丝白酒的醇香。

她心中微微一动,几乎想都没想就说:“那就别在江湖里了。”顿了顿,又说:“我们一起走吧。”

他被她逗笑了:“走去哪儿?”

“随便哪里。”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像只小猫似的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连声音都是娇软的,“好不好?”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倒更像是在哄小朋友,显然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渐渐沉默下来,也忽然清醒过来。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这江湖,他离不开,也不会离开。

而她刚才在那一刻,居然犯了傻,竟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他很久都没再说话,她也似乎又有些困了,松开他打了个哈欠,翻过身重新回到自己的枕头上去睡,离他远远的。

然而他这一回却没有再轻易放过她,整个人在下一秒便直接压上来,温凉的、带着酒气的嘴唇开始在她耳边流连……

南谨突然摇了摇头,迫使自己从这样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有些情景却还是清晰得如同近在昨日。她的心情仿佛受了一点影响,连剩下的一部分卫生都懒得认真去做,冲了个凉后就出门了。

赵小天已经在律所里等候多时,见到南谨出现,他立刻送了一杯冰咖啡进办公室。

“刚才在楼下店里买的。”

“谢谢。”南谨接过杯子搁在一旁,抬头问,“客户和你约了几点?”

“三点半。”赵小天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一刻了,“不过,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会稍微耽误几分钟。”

“嗯,那你先去把会客室准备一下,等客户到了再来叫我。”

“好。”

赵小天出去后,顺道替她将门掩上了。南谨看着那杯冰咖啡,塑料杯壁上渗出点点水珠。其实她已经戒掉咖啡很久了,但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喝了两口。只是这久违的醇香加上冰凉的口感,仍旧没能让她缓过劲来,只感觉脑袋还是晕沉沉的。

她这段时间睡眠不好,时常突然醒过来,然后就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因为不想依赖药物,只能靠自我调节,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更加不应该接触这种刺激性的饮料,但她现在精神欠佳,连多说两句话都觉得疲惫,状态实在太糟糕了。为了一会儿能够顺利地接待客户,也只能靠这杯咖啡来提神了。

三点四十分,赵小天敲门进来的时候,南谨正靠在椅背里闭目养神。

赵小天站在门边探头进来说:“南律师,他们到了。”

“好。”南谨很快睁开眼睛,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径直走向会客室。

因为是周末,律所里只有一部分同事在加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忙碌着,几乎没人交谈,只间或有些电话铃声和传真机的声音。

经过外面大办公区时,恰好碰到姜涛一边低头翻阅资料一边走过来。

他看东西十分专注,两个人差点儿撞了个正着。姜涛这才抬起头“哟”了一声,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南谨:“怎么,你今天还有事?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病了?”

“约了个客户见面。”南谨深呼吸两下,希望这样能令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一点。

“嗯,”姜涛略一沉吟,才又严肃地叮嘱,“那你先去忙吧。但如果身体不舒服要及时说,别真的病倒了。”

南谨点点头:“我明白,谢谢。”

赵小天将客户安排在第三会客室,这个房间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光线充足明亮。宽大的落地窗外正对着环球金融大厦,那是沂市新商业区的坐标式建筑,三十六层的蓝灰色楼宇高耸在金色的艳阳下,犹如一道笔直的剑,钢筋玻璃混合幕墙反射着隐约的光芒。

律所一共设有五间会客室,就属这第三会客室的视野和风景最好,但南谨向来很少用到这一间,想必是阿雅交接工作时忘了将这件事告诉赵小天了。

南谨在门口停了两秒,才在赵小天的陪同下走进去。

长方形的会议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正神情悠闲地喝着律所接待客人专用的大红袍。见到推门而入的二人,他一手端着茶杯,冲着门口微微挑眉,脸上的笑意十分爽朗,主动打了个招呼:“嗨,南律师,我们又见面了。”

南谨怔了一下,似乎根本无心回应他,很快地便将目光移到了另一处。

落地窗的百叶帘全部高高拉起,整面明净透亮的玻璃被烈艳的阳光映成浅金色。

窗前还站着一个人,他穿着最简单的深灰色休闲衬衫和黑色长裤,却因为衣裤的剪裁无比合身利落,将整个人衬托得瘦削挺拔。也不知他正在看着窗外的什么风景,似乎看得有些出神了,连门口的动静都没能让他立刻回头。

南谨隔着一整间会客室的距离,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只是一个安静沉默的背影而已,周身却仿佛环绕着一股极强大的气场,倒好像这里并不是她的地盘,而是他的一样。

她从极短暂的惊愕和怔忡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手脚发凉,下意识地想转身就走。结果脚下刚一动,窗前的男人正好在这时转过身来。

他站的位置有些逆光,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一片巨大的交错光影之中,只剩下一个模糊而俊挺的轮廓。其实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仍觉得那双沉郁深邃的眼睛正直直地望过来,就这么望着她,锋利得像一把剑,仿佛能刺穿所有的保护外壳和伪装。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包括那个正在悠闲喝茶的余思承,他们两个来这里干吗?

南谨只觉得这会儿脑袋更晕了,那杯冰咖啡的效果微乎其微。恍惚间只能回头去找赵小天,后者大概是接收到她混乱的眼神,从中读到了一丝询问的意味,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连忙介绍说:“这位就是余先生。”他用手势比指着的是余思承,至于那个站着的男人,刚才领着他们进来时,对方并没有自我介绍过,因此他也不认识。

南谨一时没吭声。

赵小天愣了一下,隐约意识到这中间恐怕是出了什么差错,但又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只好轻声问:“南律师?”

过了两秒钟,南谨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其实她的脸色依旧有些泛白,但好歹神情渐渐恢复了正常。她迈开步子走到会议桌前,对着余思承说:“余先生,你好。”然后又看了眼那人,微一扬眉:“这位是……?”

“萧川。”男人的声音沉冽如冰水,他不紧不慢地离开落地窗边走到会议桌前,在她对面坐下。

如今这样近的距离,南谨终于能够看清他的脸。

五年的时光过去,他的样子仅仅是清瘦了一些,五官依旧英俊得近乎锋利,只是在眼角和眉宇间多了几道极浅淡的细纹。

她离开他的时候,他三十岁,现在三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巅峰的阶段。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哪怕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有本事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南谨清了清嗓子,看着萧川,声调十分平静:“你好。”然后便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余思承,因为是他同赵小天联系的。

南谨问:“余先生,你今天来是想委托我们办理什么案子?”

余思承放下茶杯说:“杀人案。”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倒像是极为平常的一件事。

余思承笑了一下:“南律师,我听说这类案子你打得最好,所以这次想请你帮忙。”

南谨微微垂下眼睛,不置可否地回应道:“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原来是余思承手底下的一名男性员工,前两天半夜回家时发现老婆失踪了,连带着放在家里保险柜中的一大笔现金也不翼而飞。后来那男人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三更半夜飞车追赶至码头,果然发现自己的老婆带着钱,正偕同情夫准备登船离开。

男人大怒之下截住他们,在岸边与情夫扭打起来,最后致使情夫落水身亡。

那男人的老婆当即报了警,并录下口供,证明自己全程在旁看得一清二楚,是这男人将情夫打晕后推落下水,属于故意杀人。

余思承说:“这个人很重要,目前他还不能坐牢。”

南谨一边低头做记录一边发问:“这个人是你的亲戚吗?”

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到底是认真提问抑或是在嘲讽,以至于余思承都难得地愣了一下,才笑着轻描淡写地解释:“他致使公司亏空了一大笔钱,我还没查到钱的去向,所以现在不能让他去蹲监狱。”

南谨这时才停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如果牵扯到其他经济问题,你也照样可以再请个律师去解决,这和刑事案件并不冲突。”

余思承说了句“谢谢提醒”,却显然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议。他又喝了口茶,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淡淡地表示:“只是查问钱的下落而已,不需要走法律程序那么麻烦,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稍稍停了一下,他才换了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对南谨说:“这也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请南律师考虑一下,接受我的委托。”

果然是跟在萧川身边的人,就连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是一样的强势。南谨不禁怔了一下,才又觉得可笑。她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离开他们太久了,所以一时之间倒真忘记了,余思承这个看上去油腔滑调的公子哥儿,骨子里却从来都是狠厉强势的。

其实还有沈郁,还有程峰,以及许许多多的旧识,那些常年跟着萧川的人,他们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五年的时光而已,并不能改变他们本来的面貌。

可她竟然差一点就忘记了。

会客室里的中央空调冷气强劲,南谨只待了一会儿,便觉得一阵阵发冷。而且那半杯冰咖啡并没能拯救她萎靡不振的精神,反倒让胃也变得难受起来。

有些东西,似乎因为远离得太久,于是变得难以再接受。

她强忍着忽然涌上的不适,转头低声吩咐赵小天:“麻烦帮我倒杯温水进来。”

赵小天出去后,她垂下眼睛缓了缓才说:“最近我手头的案子也比较多,关于这个委托我需要评估一下,最迟两天后给你答复。”

结果余思承还没表态,倒是另一个人忽然开口了:“南律师,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这是萧川来到这里之后说的第二句话,却令南谨不禁愣了一下。

其实她知道,虽然他方才始终保持着沉默,但他一直都在用一种不动声色的目光看着她。在她与余思承交谈的时候,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只好借着做记录的机会低下头去,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他了,没想到他还是察觉出她的异样,并且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只是,他的语气很平淡,并不像是关心的样子,仿佛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南谨强自撑了个礼貌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有点感冒。”

说话间,赵小天已经端了杯温水进来。她勉强喝了一口,又将手掌紧贴在温热的杯壁上,却仍压不住胃里翻涌般的难受,以及周身泛起的阵阵寒意。

她想,自己恐怕是真的病了。

幸好这时萧川站了起来,余思承也跟着站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走了。她放下水杯,身体刚想动一动,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哪里更难受,恶心的感觉突然翻江倒海般袭来,双脚软得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她隐约听见赵小天在旁边叫了一声,但是耳朵里嗡嗡直响,听得并不真切,眼睛也是花的,黑一阵白一阵,额上还冒着冷汗。要强忍着胃里泛起的恶心已经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或许是赵小天,又或许是另一个人,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想吐的感觉一阵强过一阵,唯恐下一刻就会真的吐出来。

对方的手很有力,温热的掌心贴在她隐隐发寒的胳膊上。她借着这股力道,努力想要稳住身体,就听见耳边又有人说话。

这一回,大约是因为靠得太近,她终于听清楚了。那道清冽的声音在说:“她需要去医院。”

似乎他还说了句什么,她却怔了一瞬,然后便只想要抽开自己的手臂。

昏昏沉沉之间,她觉得既可悲又可怕。

哪怕自己已经难受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在第一时间就听出那是萧川的声音。这么多年没见,他只需要开口说一个字,她就能立刻听出他的声音。

原来有些东西早已渗入骨髓,埋在血管的深处,那些自以为是的遗忘,其实不过是它们暂时沉睡了而已。如今只需要一个背影、一个声音,就会被轻而易举地唤醒。

她不想被他扶着,就像她不想再在这茫茫人海中遇见他。可是没有办法,她挣扎的力量实在微乎其微,似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的抗拒,因为她很快就被送到了楼下的车里。

开车的人车技很好,将车开得又快又稳,然而即便是这样,到医院的时候南谨的脸色也已经白得像纸。

挂了急诊,很快就有医生过来检查。有人帮忙量血压、测脉搏、查看瞳孔情况,而她只是不停地冒着冷汗,就连医生的问话都没力气回答。

最后还是赵小天回忆说:“她最近经常加班,有时候饮食也不规律,前两天还说胃不舒服……哦,对了,我下午帮她买了一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

医生已经在电脑上写处方,又将打印出来的化验单递过去,交代说:“她在发低烧,又觉得恶心想吐,我先开止吐和退烧的针。你们现在带她去抽血做个化验,到时候再把化验结果拿过来给我看看。”

医生说:“初步诊断是急性胃炎。”

傍晚的输液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病人和家属。

其实身体这么难受,本应该躺在病床上输液,但因为南谨十分抗拒病床,说什么也不肯睡上去,护士只当她嫌病床不卫生,便只好将她安置在单人座椅上。

护士调好了点滴的流速就走了,剩下赵小天陪在一旁,他十分歉疚地说:“南律师,是我不好,不应该买冰咖啡给你喝。”

南谨输了液,状况已经好转许多,反过来宽慰他:“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的咖啡瘾上来了,一时没忍住多喝了两口,没想到对胃的刺激会那么大。”

赵小天说:“医生刚刚交代了,让你以后尽量少接触刺激性的食物和饮品。我以后也会时刻注意的,再也不敢买咖啡给你喝了。”

南谨有气无力地笑笑:“知道了。”

见她笑了,赵小天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说:“我出去给姜律师打个电话报平安。刚才送你来医院的时候,他正好在处理急事脱不开身,特意嘱咐我要及时跟他汇报这边的情况。”

“去吧。”南谨点头。

其实她还有点累,恶心的感觉虽然止住了,但仍旧提不起精神来,烧也还没立刻退下去。医生开了三四瓶大大小小的药水,刚才问过护士,全部输完大约需要两三个小时。她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倒也不觉得饿,只是没精神。

输液室里挂着一台液晶电视,也不知是谁将频道调到了本地一个电视剧台,里面正上演着情节零碎的婆媳剧,几个正在输液的女病人连同家属看得津津有味,而剩下的两三个男士则都低头玩着手机。

南谨这才发现,自己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连手机都不在身边。她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幸好赵小天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她说:“姜律师说等他忙完了就赶过来。”

“哪用这么麻烦。”南谨皱眉,想了想说,“你给他发条短信吧,让他别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赵小天依照她的意思,编了条短信发过去,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抬起头笑着说:“南律师,想不到你怕打针啊。”

“什么?”南谨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怕打针啊。”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大男生俊朗的脸上满是兴味,“刚才你都难受成那样了,连话都没力气讲,可是一听说要扎针,吓得像个……”他犹豫了一下,才一边笑一边奓着胆子形容:“吓得像个小朋友一样。”

“有这种事吗?我没印象了。”南谨有点尴尬。

她是真的没有印象了。方才有一阵,除了胃痛和恶心想吐之外,她几乎失去了其他所有的感觉,就连怎么进到输液室的都想不起来了。

赵小天点点头,还生怕她不信似的,将每一个细节都还原给她听:“一次是抽血化验,一次是扎输液的针。反正只要一看到针头,你就拼命往一旁躲,而且挣扎的力气还挺大,幸好我们三个人都在场,不然护士估计都拿你没办法。”

其实他故意忽略了另一个细节没讲出来,南谨不仅仅是害怕打针,甚至已经到了恐惧的地步。明明人都已经昏昏沉沉了,却仿佛能够感应到针头的存在,只要护士碰到她的手臂,她就吓得整个人瑟缩起来。

他从没见过哪个成年后的女性会像她这样害怕打针。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指紧紧地抓住身旁的人,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浮木,可怜兮兮地仰着脸哀求。看她那样子,倒似乎不是要打针,而是在要她的命。

平日里那样干脆利落的一个女人,在法庭上理性冷静得令对手生畏的一个女人,谁能想到就在刚才的某个时刻,她居然会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看了都有些心生不忍。

赵小天记得,当时站在她身边的恰好是那个冷峻沉默的萧先生。而她满眼都是泪水,人又迷糊着,仿佛仅仅是凭着本能找到萧川,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衣袖,什么话都不说,又或许是说不出来,便只是那样哀求般地望着他。

那副样子,任谁见了都会心疼。赵小天甚至想,如果换成是孙菲菲这样,他恐怕都会失去理智,不打针就不打针,想怎么样都依着她,只要她别再哭就行了。

可是赵小天觉得,萧川的反应有些奇怪。

当时的南谨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样依赖他,仿佛将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救星,而他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竟然无动于衷。反倒是在南谨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眉头才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那双墨色的眼睛又深又沉,清冷的目光垂下来,像是在看南谨,又像是并没有真的在看她。

他就那样良久地沉默着,任由南谨抓住自己的衣袖,而他仿佛是忽然走了神。最后还是护士姑娘着急了,在一旁催促道:“家属赶紧的,帮个忙。”他这才伸手掰开她的手指,同时转头用眼神示意余思承过来帮忙,自己则往后退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