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莫之恨猛地睁开眼睛,脑中有刹那的空白。

“你醒了!”

是沈世珩的声音。莫之恨闭了闭眼又睁开,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喉咙间火辣辣的疼。

沈世珩替她掖好被子,用丝绢沾了些水润了润她的唇。“先别急,大夫说醒了不能马上喝水,要他先来诊视过方可。”

莫之恨舔了舔嘴唇,第一次发现水的味道是如此甘甜。她扯了个笑容,干着嗓子道:“多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沈世珩表情已从先前的焦急与喜悦恢复如常,“如果没有你,周勤良不会松口,现在也不会有货可以及时送到长乐城去。莫之恨,谢谢你帮了沈家一个大忙。”

莫之恨摇了摇头,“货已经到了吗?我昏睡了多久?”

“八天了,我们还在江宁城,但货已经到了。”

竟已这么久了,但能够捡回条命,已经足够她感谢上苍。莫之恨抬起手来揉了揉脑袋,“怪不得觉得有些晕,原来是昏睡太久的缘故。七爷,我只是想多谢你这八日来的照顾,而你亦清楚,我并不是为了沈家才这样做。”

“不管你是为了谁,你救了沈家是事实。”沈世珩又沾了些许水给她解渴,浅浅笑了笑道:“别说这些了,我先去请大夫…”

他话音未落,门忽然被推开,莫之恨侧头看向门口,顿时心头一紧,立如石柱。

门口的人,是沈继谦。

沈世珩回过头去,也已经看清了来人,他呆怔了片刻,起身笑道:“你来得真是时候,她刚醒。”

“之恨。”沈继谦皱着眉从门口走到床边,弯下身子握住了莫之恨的手。“怎么这么傻,如果你也出了事,我怎么办?”

就算之前她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安,看见沈继谦为她赶来江宁城的这一刻她也全都放下了。莫之恨眼眶一热,话语中已然带了浓浓的鼻音。“不会,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沈世珩撇开眼,轻轻咳了两声。“我去请大夫,你们许久没见,说说话吧。”他看了看莫之恨,却见她只是一门心思地凝视着沈继谦,终是自嘲般地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他庆幸自己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是谁,他是沈世珩,是无所不能的七爷。房里的那一对才是天造地设,他们要的是爱情,而他呢?他不需要,他从来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呃…刚开始设定大纲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七爷,结果随着情节的丰富我越来越爱他

咳咳…搞笑了…

话说,我看冒泡的都是七爷党,似乎木有大少党了…

继续放群号45268373

第十四章(下)

总有一些事情让我们分离——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月老吗?姻缘又真的早就注定的吗?每一次她和沈继谦可以相守时,她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暂时离开。这是上天在警示她,她的良人不应该是沈继谦吗?

因着莫之恨的身体尚且虚弱,沈继谦决定陪她留在江宁城中多休息几日,沈世珩则率先回了长乐城。毕竟年关刚过,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莫之恨又不在,绣坊的事情也不得不照看着。

直到二月初,莫之恨与沈继谦才回去,此时积雪已消,乍暖还寒,城中已经隐隐有了春日之息。这段时日,他们二人日夜相伴,虽再无出格之举,但感情却是一日好过一日。莫之恨想,她与沈继谦之间或许也已经渡过最难耐的冬天,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

回到沈园,沈夫人立刻迎上前拉着莫之恨坐下,神色间皆是感激之意。沈世尧竟也微微笑道:“之恨,这回辛苦你了。”

莫之恨忙道:“我没事,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最重要的是沈家可以免于一劫,我也不算白挨了冻。”

沈世尧笑着指指沈继谦,“知道你淋了一夜的雨,我这傻儿子就非要赶去看你,怎么劝都劝不住。没事了就好,否则他恐怕要怪我一辈子。”

沈继谦温柔地看了看莫之恨,微笑不语。莫之恨脸一红,忙移开了眼故作镇定,却不想对上了沈世珩冷冷扫视过来的目光。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却一时间无法撇开目光,只是静静地回视沈世珩。其实…她很想对他说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之恨啊,我想把沈家所有有关绣坊的事情都交给你。”

沈世尧的话让她收回了视线,却又顿时一愣。“所有?”

沈世尧点点头,“如今你把沈氏绣坊打理得有声有色,既然如此,沈家其余绸缎庄不如也交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我…”莫之恨张了张嘴,又是喜悦又是担忧,不知该接何话。

“怎么了?担心自己做不来?”

莫之恨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只是我从来也没想过。沈家旗下的绸缎庄不在少数,如果我接手,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

沈世尧道:“自古有能者居之,你做的事情大伙儿都看在眼里,何况外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管沈家的产业是不是做得好,是不是能赚钱。”

莫之恨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看沈继谦,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似是也很赞成,方咬咬牙道:“那好,再推托未免矫情。沈老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一切都做好,不让您失望。”

“我能交给你做,自然是相信你。”沈世尧呷了口茶,道:“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念一点儿书?”

“念书?”莫之恨一愣,“我吗?”

“不然呢?我听继谦说过,你不识得多少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还是认些字好。”

莫之恨心里紧了紧,一些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沈世尧不会人无缘无故要她念书,他如今这样做,难道是他接受了她与沈继谦的关系?难道是因为沈家的媳妇儿不能连个大字儿都不识,所以他要她去学?莫之恨不敢肯定,心里却惊喜交加。

“不愿意吗?”沈世尧皱了皱眉。

“愿意,当然愿意。”莫之恨连连点头,“如果沈老爷肯给我这个机会,之恨感激万分。”旁人也许听不懂她的暗示,可是她知道沈世尧必定会懂。

沈世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微颔首。“机会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那就好好去学吧。”

“多谢沈老爷。”莫之恨鼻子一酸,忙低了头去掩饰。

“那你是跟着继皓、继晗他们学,还是跟继谦学?”

“跟着继谦的话,学得未免有些太深。”一直沉默着的沈世珩突然开了口,他看向沈世尧,面色如常。“继皓、继晗学得虽浅,但师傅教导他们的时候之恨肯定在打理铺子的事。不如这样吧,我来教她,抽她有空的时候。”

莫之恨一怔,本能地想拒绝,却听沈世尧已经答应。“也好,那就你来教,我也放心。”

沈世珩点头一笑,兀自把玩折扇,并未抬头去看莫之恨的神情。莫之恨只好也应承下来,把一切都装得若无其事,不过事实上他们之间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又何必枉做小人。

用完膳,沈继谦送莫之恨回去,走了一段路后,沈继谦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莫之恨侧头冲他一笑,任由他牵着继续走。

“有没有爬过岱山?”

“那座传说中会看见佛光的山?”莫之恨摇摇头,“没去过。”

“想不想去?”沈继谦停下脚步,“听说,如果在岱山上看日出,就会有更大的机会看见佛光。日出很美,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莫之恨心里漾溢着温暖,笑着答应。

沈继谦吻了吻她的额头,牵着她继续向前走,过了会儿方轻描淡写道:“诗芫也去,可以吧?”

莫之恨的笑容顿时僵住,走了几步才干着嗓子道:“她…你们,很熟稔了吗?”

“见过几次面,也算谈得来。”沈继谦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笑道:“秦大人很疼爱她,自小就给了她最好的教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懂得倒也很多。”

“是吗,那你们确实有许多东西可以聊。”莫之恨声音都沉了下去,微微蹙眉低下了头。她是小心眼儿了,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堵,堵得无法呼吸。

“可惜她身子不好,”沈继谦仍旧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诗芫从小就有心疾,大夫说她难以长命,大概这也是秦大人为什么那么宠着她的原因。”

“所以你也心动了吗?”莫之恨停下脚步,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继谦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忙笑着将她揽入怀里。“胡说什么,我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好朋友而已,你如果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见她了,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莫之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闷声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永远都不需要对我觉得抱歉。”沈继谦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是我太笨了,不该在你的面前一直提别人,我们不带她了,就两个人去爬山。”

“别,”莫之恨离开他的怀抱,“你既然提了,一定是已经答应过她了。就我们三个一起去吧,我不介意。”

“当真?”

莫之恨点了点头,“当真。”

她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沈继谦。他那样的人,能够把唐婉藏进心底已经不容易,又怎么可能再爱上秦诗芫呢?

想起唐婉,莫之恨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她了,最近也都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丝她的消息。听说顾梦生每日都会去找她,她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人人都说顾家少爷不知进取,竟被一个官妓迷了心智,可是他们顾家欠她的,又岂是天天去探望就能弥补。

三日之后,莫之恨看完了城中几家绸缎庄的帐簿便准备回去休息,寅时三刻沈继谦会去接她,他们约了今日一块儿去爬山看日出。

刚刚收拾停当,莫之恨从内室出来,便看见绣坊外头吵翻了天。她原以为是小二和顾客吵起来了,定神一瞧却是大伙儿在七嘴八舌的不知道讨论什么,且面有忧色。她蹙蹙眉,喝道:“吵什么呢!有什么事关上门再说,想要吓跑所有客人吗?”

张闯从人群里挤过来,苦着脸道:“不是啊,出大事儿了!”

莫之恨心里突突直跳,赶忙追问:“出什么事儿了?”

张闯道:“良州城连日来下了多天的大雨,今儿个早上山洪暴发,把路都给堵了。”

“所以呢?”莫之恨还没明白过来,“良州城山洪暴发,与我们何干?长乐城又不会无故受殃。”

“哎哟,您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张闯急道:“咱们定的一大批货算算日子今儿个该到良州了,不知道有没有遇上那事儿,货没了事小,万一…万一人遇难了…”他怯懦着不敢再往下说。

莫之恨脑袋嗡的一响,呆站了片刻立刻往外冲向沈园,但却在门口猛地撞上了人。抬头一看,是匆匆赶来的沈世珩。

“你也收到消息了吗?”沈世珩忙扶她站住,“我方知道。”

莫之恨一脸焦急,连连点头。“刚看完帐簿出来才知道,怎么办?这回运货的有数十人,万一…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不错,我早上就派了人快马加鞭去打听,可是还没有消息。”沈世珩脸色也不好看,“所以我想亲自走一趟,万一真的出了事儿,在那儿也好处理。”

“现在去良州太危险了吧?”莫之恨捏着手心踱了几步,“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再等等消息?”

“如果真出了事儿,拖得越久越难解决。”沈世珩叹口气,“不管了,我决定去看看。”

“那我也去。”

“不用了。”沈世珩摆摆手,“你留在这儿,也好有个照应。”

“这儿需要什么照应?这儿这么多人,谁都可以出份力。”莫之恨不由分说,径直向前走。“我陪你去良州,出事了两个人也有个商量。”

沈世珩犹豫片刻,加快步伐赶上了她。“好,我们一起去。回沈园,我来驾马车。”

“不了,找匹良驹,我们共乘一骑。”莫之恨几乎要一路小跑,“马车太慢,救人如救火,我们没有时间。”

“好。”沈世珩爽快地答应,嘴角却不自知地溢出一丝丝浅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月老吗?姻缘又真的早就注定的吗?莫之恨不明白,每一次她和沈继谦可以相守时,她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暂时离开。这是上天在警示她,她的良人不应该是沈继谦吗。

作者有话要说:群真冷。。。毛人来。。。

走鸟。。。

第十五章(上)

七爷的痛——我认识的七爷不是这样的,他有能力、有抱负,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二人赶到良州的时候已是寅时,明明正是夜深,良州城内却烛火闪耀,人头攒动。仔细询问了方知大伙儿一方面是在准备救人,另一方面也是在做些防御措施,以免又一次山洪暴发冲毁了整个良州城。

莫之恨从马上下来,冷得缩了缩脖子。“还好雨停了,下一次山洪的可能不大。我们来是来了,可是去哪儿打听消息?你看看这情形…”

沈世珩凝神打量着四周,决定道:“先去县衙试试吧。”

莫之恨刚想说好,眼睛一瞥却看见了几个衙役模样的人,忙指了指道:“不如先问问他们!”

沈世珩点点头,带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去,对那几个衙役欠了欠身。“几位大哥好,我们从长乐城来。家里的商队可能遇上这回山洪暴发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个衙役苦着脸道:“我说兄弟,如果真碰上了,那可是九死一生。几千号人,逃出来的恐怕不到一百,危险呐!”

莫之恨与沈世珩对看一眼,脸色都有些煞白。就算是天灾,可是刚过完年就遇到这样的晦气事,商家是很忌讳的。

沈世珩深吸了口气,接着打探。“那逃出来的人都去哪儿了?回家了吗?”

“回哪儿去呀,家都被水冲垮了。”衙役咂咂嘴,“劫后余生,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县衙里呆着,还有些人来帮忙救人救城了。我看你们两个可以去县衙走一趟,不过…我是没瞧见有整个商队获救的,难。”

“谢谢。”沈世珩走远几步,下意识地抓紧了莫之恨的手。莫之恨愣了愣,反握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

两人匆匆赶到县衙,厅堂里挤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村民,个个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是能从几千人中逃生,他们又多么幸运。

莫之恨蹙着眉极力搜索熟悉的脸孔,却怎么都找不到。不过这样或许是好的,商队可能还没有到达良州,可能被困在另一头了,可能是这样…

沈世珩又何尝不是在这样自我安慰,他扶着门框,努力让自己镇定。“或许…或许他们还没到,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莫之恨点点头,又向里面望了一眼,一颗心却仍是悬着。

“七爷!莫姑娘!”

忽闻有人喊自己,莫之恨整颗心猛地往下一沉,张了张嘴,却不愿意看向声音传来之处。这儿有人是他们的人,就代表商队里有人逃出来了,但是更表示,他们没有逃过此劫。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浆。他一看见他们两个,眼泪就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抽泣道:“全…全死了…我…我…一个都没有来得及救…一个都没…”

莫之恨腿一软,往后靠着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每次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一路上一直祈祷着不要出事,却还是出事了。

沈世珩茫然地看了莫之恨一眼,费了好大的劲才道:“先别…别自责了,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莫之恨木然地点了下头,却仍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世珩拖着到了客栈。几十条人命就这么一下子全没了,生命何其脆弱,何其不堪一击。

问清楚所有事情的经过后,沈世珩让那人先去好好休息一晚,自己则留在莫之恨的房中静默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天便都泛起了鱼肚白,他才像失力般地瘫软在桌上。

莫之恨久久地看着他,终于艰涩地开口:“怎么办?”

沈世珩摇摇头,声音喑哑。“不知道,想不想喝酒?”

“喝酒?”莫之恨愣了下,“我不会喝。”

沈世珩呼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等会儿,我去拿。”他步履微微蹒跚,但却很快捧了两坛酒回来。“上好的女儿红,好东西。”

塞了一坛到莫之恨怀里,沈世珩径自打开另一坛,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脸上方有了些生气。“我很没用,很没用是吧?”

“你在说什么?”

沈世珩又灌下一口气,颓然地跌坐到地上,哪里还有往日里半点高高在上的七爷的样子。“沈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发生。我真的…真的很没用。”

莫之恨看着他,叹口气也打开酒坛子饮了一口酒。一股辛辣之感从舌尖蔓延,却真的能让她觉得自己还真实地活着,那么多人喜爱酒,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天灾人祸,就算你再有能耐也避免不了,何必自责。”

沈世珩埋在膝上苦笑,喃喃自语,分不清是在说给自己听抑或是说给莫之恨听。“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想得到我大哥的肯定,可是…可是我知道,他心里面从来就只偏袒继谦一个。当时广源街上两间绣坊的事,我只能看着你怎么去一点一点解决;年初江宁织造的事,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跪在雨里救回沈家;现在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莫之恨抱着酒坛蹙了蹙眉,走到沈世珩身边坐下,轻轻推了推他。“是谁说的?你不是不会,也不是不能,只是没有机会。这次的事情更加无从说起,谁都没有能力去阻止老天爷要做什么。我认识的七爷不是这样的,他有能力、有抱负,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她柔声说着这些,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是何时带上了浅笑。

沈世珩神色微怔,侧头看向她。“你说…你认识的七爷是什么样的?能不能再说一次。”

莫之恨弯了弯眼睛,“我说,我认识的七爷有能力、有抱负,他不会喝醉了酒自怨自艾,也不会怨天尤人地等着时间过去。他一向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会努力去实现。”

沈世珩眼眶泛红,很快转过头去,仿佛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他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儿,似是不经意道:“其实,你为什么那么爱继谦?”

莫之恨看向窗外,扯了扯嘴角。“天亮了,不知道今日岱山上的日出是不是真的很美。”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要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他,又究竟爱他什么。我只知道我不甘心就这么放手,我等了这么久,苦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你叫我怎么能够停下来?”

“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莫之恨又喝了几口酒,神色微醺。“从头到尾,他从来没有对我对我说一个‘爱’字,他只有承诺要娶我,不会离开我,只是这样。呵,沈继谦爱谁?他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沈世珩抹了抹脸颊,“原来你都明白。”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莫之恨笑出了声,眼泪也自眼角慢慢滑落。“他也许爱着唐婉,也许爱着我,甚至也爱着秦诗芫,可是这算是爱吗?算吗?”

“别这样。”沈世珩伸出手去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他只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不懂。”

莫之恨摇摇头,却还是边哭边笑。“我只是气我自己,气我自己为什么看不开,放不下。你说我笨也好,说我固执也罢,我就是没有办法离开他不管他。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拿了一把刀在手里,明明知道很危险,但还是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戳。戳痛了,掉几滴眼泪,骂自己几句,就又牢牢地把刀抱在怀里。我真是个疯子。”

“你没有错。”沈世珩晃了晃空了的酒坛,随手将莫之恨的取过来饮了一口。“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想不通,也会不愿意放手,人之常情罢了。”

“不,不要学我。”莫之恨擦掉眼泪,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你怎么了?”

沈世珩忙俯身去看她,却见她摆了摆手。“坐得好累,想躺一会儿而已。七爷,你不能学我,你真的有大好的人生在等着你,我说过,你一定会找到那个陪你看云卷云舒的人。”

沈世珩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会有那样一个人。”他吸口气,摇摇晃晃地将莫之恨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地上凉,要躺就在床上躺吧。”

莫之恨不胜酒力,此刻已经觉得有些晕乎。“好,我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眼皮仿若千金重,她看着沈世珩的脸渐渐模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梦里,她又看到了那样一幕。她追着沈继谦,而沈继谦则似乎有话要对她说,但不管她怎么努力,也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说什么呢?黄粱一梦。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解释一下

第一、沈继谦为什么就是个纨绔子弟?

咳咳…这是一段小小伏笔,特别小,很快就会揭晓

不过说实话,你们看他那样儿,能做沈家的当家么?

第二、莫之恨为什么不离开沈继谦选择七爷?

呃…见本章内容

第三、沈继谦和沈世珩,究竟谁是男主?

我觉得吧,没办法分得很清楚了

如果看开头第一章,到那儿为止之恨还是嫁给继谦了,似乎看起来是继谦

但是按整个大纲走,七爷戏份绝不在少,甚至多于继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