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很诚恳的说:“不不不,其实我真不乐意看那些娘里娘气的言情电视剧。俗,没劲,缺乏营养!”

他仿佛对我高看一眼的样子:“哦,那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我不看书。”

沉默片刻,我终于不情愿地承认真相:“嗯,我一般写完作业就去练习空手道。练习完空手道就很累,洗洗睡了。平日不看电视,也不看书。”再勉强替自己找补了一句,“但我也不打游戏不上网啊。”

他夸我:“你真是个好学生。”

我忍了一会。“那个谁,我没逼你今天非请我吃火锅吧?不就是那天不小心把你录像机踹翻了么,我都送票给你道歉。你干嘛总阴阳怪气损我?嗯,送你票说是前台票…这个也不好意思。”

钱唐却说:“我最近正好制作一部电影,原本想在你身上找到点高中生的灵感——”

“你想请我演里面的女主角?”

“你想当演员?”他淡淡反问,“可惜这次背景是男校。主角也都是男的。”

“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男孩看,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是女孩。真的,真的,我从没穿过裙子,也没有留过长头发,没有哭过——女生做的事情我都没有做过。男孩做的事情,哼,我能比那些丑八怪做的更好。”

“两码事。”钱唐摇头,他瞥了眼我碗里的羊肉,“但话说回来,你食量倒像男孩。”

我洋洋得意:“哎,哎,别看我个子小,其实从小就特勇敢。别说吃火锅了,甭管你给我端来什么菜,我都能吃到干干净净。”

钱唐没纠正我“勇敢”的定义。他只是随口问:“所以今天输了比赛,也能有胃口?”

我手不由一停,瞬间真想把火锅掀他脸上。

这人口吻一直很温和,但每一句怎么都跟刀子似的戳人心窝?然而,我自己也有不好,既然输了比赛,此刻也就不怕别人说风凉话。如果把“输”比作一盘菜,只要别人敢给我端上来。我就敢一口一口的全部吃下去。

钱唐听完我的话后,很仔细地看我。然后他平淡无奇地移开视线:“你锅内的羊肉已经煮老了。”

正在我慌手慌脚地捞肉的,钱唐重新跟我确定:“你叫李春风?”

我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现在才想取笑我的名字?反应略慢了点吧。

但钱唐只是笑了笑。除了吃的少,我还不太喜欢钱唐说话总留一半的作风,难道剩下的话头打算攒着换钱吗?

这还真叫我说准。结账的时候,钱唐发现他的现钱已经不够交我吃的各种东西。偏偏火锅店里刷卡机又坏了,他问服务员最近取款机在什么地方。

我在旁边扶墙站着,刚才大话说得有点多,吃的也有点撑,呼吸一下就想吐。随手摸兜,我就用我爸给的钱垫上了饭钱。

钱唐收起钱包:“待会到取款机还你钱。”

“不用了。”我慷慨道,“就当我那天踹倒你录像机,和今天让你来看我输掉比赛的赔偿。”

钱唐不置可否,那表情估计还真打算取钱还我。

但那天晚上,又发生另外一件小事,我和钱唐都暂时忘掉还钱这茬。

在听到我说完家里地址后,钱唐沉默几秒,再然后,我发现钱唐居然能直接开车到我家门口。

我特惊恐:“…就,你怎么不需要我们小区门卡啊?”

“编剧”的社会地位那么高了吗?不能够吧。

“我们是一小区的邻居,特长生,咱俩还真有缘分。”他麻利地停在我家楼下。

我下了车,在秋风中消了会食后,突然恍然大悟。操,我说刚开始看钱唐那车的时候,怎么就感觉能这么眼熟呢。他车前档上挂着那奇怪的平安符,这不就跟我在小区里看到那车里挂的是同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10.6

虽然和钱唐住在同一亩地,但随后一个月,我并没有在小区里再碰到他。

送我回家那天夜黑风大,我光知道钱唐的家貌似在C楼(或者D楼?),再多的也真不知道。而钱唐本人留下的唯一线索,也就是他那辆锃亮锃亮的小车。经过我仔细观察,车主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或者其实车主一直都窝在家,但他那辆车已经被别人偷走——

出于好奇,我随口问了几名同学。他们(居然)都知道钱唐编导过的口水电视剧。什么,有个自己的工作室,什么“金手编剧”,什么捧红的演员比地上的傻逼还多。我们班那个小演员还抛弃她那神秘风度,跟我蛮有兴致的开了金口,讲拍戏时发生的故事。

我听了会就彻底没兴趣,继续抄我的语文作业。

不知道其他高中生。反正我每天的基本生活,是由睡觉、上课、空手道,抄作业和眼睛疼组成。西中虽然是市内首屈一指的重点,但除了上课节奏很快,课余时间里并不特别限制学生很多(甚至都不补课,我得收回说西中贱的这句话)。

再差不多开学两个月的光景,年级不动声色的组织了一场难得要命的理科考试。我说过自己在体育特产生中属于异类,这表现在姑奶奶的理科成绩一直还不错。我熬夜做了几份模拟卷子,考场上连蒙带猜地考了个一百一七(满分一百五)。拿到试卷后我松了口气,这成绩在右脑过于发达的西中绝对不算好的,但我要求向来不高。

班里的羚羊学霸直接就一百四(不知道这喜讯能不能让他回去洗洗头),其他人有好有差,比较悲催的是叶青。叶青就是我们班开学仪式捧花那个小演员,她卷面才考了我的一半分数。

西中惯例,大考完讲完卷子,学校中午就放学。

我独自做完值日,趴在椅子上把窗子关了,盘算着去校门口买个烤红薯吃再去空手道馆。但一回头,发现一人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

我拍她:“叶青?”

手劲可能有点大,叶青抬起头,红着眼睛瞪我。这家伙上学肯定偷偷化妆,此刻眼角被眼泪一冲跟被人打了似得发乌发黑。我赶紧再连续退后,瓜田李下啊,我这还在禁赛期呢。

叶青被我的反应逗笑了。她揉着肩膀,冷冷说:“李春风,怎么今天又是你值日?我说您每天就不能早起几分钟?天天迟到。你是被罚出快感了?”

我脸色也不太好。做值日这事说来话长,其实就是某天早上我迟到了,第二天早上又不小心又晚点了半个小时,到了第三天我看起晚了索性翘了第一堂课——班主任几次数落不成,又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出动我家长,索性罚我放学做值日。于是自打开学典礼结束,我已经连续而稳定的承包全班俩月值日。

“…你要不急着走,就帮我锁教室门。”

叶青没出声,她先沉默地把胳膊下压鲜红的考试卷慢慢叠起来:“李春风,你待会陪我去片场好不好?”

“不好。我要去练空手道。”

“就在初中部,五分钟走过去了。”

叶青跟我在班里关系还成。

每次课间操,身为体育委员的我都会默许叶青留在教室,不让她娇嫩的脸受任何风吹雨淋。而不管我在课题上默写古诗词写的有多烂,语文课代表叶青给我登记的成绩永远是及格之上,满分之下。

这样深厚的友情,不得不维持。

叶青边走边跟我轻声说:“下月我要接新戏。这么一耽误,我更跟不上课的进程。一个月后还有次大考,我再考这么差…怎么办?”

“你不是有私人教师可以补习吗?”

叶青白我一眼:“我得跟我妈说推迟或减少戏份…但…”她若有所思的沉默。

我其实很不懂为什么叶青那么努力想学好数理化。世界上根本没人关心这种精致得跟面团似的女孩脑子里装有什么鬼东西好吗?更何况她是演员,努力学习数理化然后上名校…没什么用吧。

“你懂什么。在英国,很多演员都是牛津剑桥毕业出来。”

这我倒有所耳闻。“噢噢噢,是不是有个人原先是演员什么的,后来他就去当总统了?”

叶青想了会:“你说的肯尼迪吧?他是美国人,根本就不是发生在英国的事情好吗!”

…她知道的真多。我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亏了这次没考世界史(后来在一次历史补考中,我才知道总统名字叫里根,根本不是叶青说的什么肯尼迪!)。

走到初中部,那里还真像叶青说的在拍戏。教学楼空旷处已经围起了帆布,挡着其他学生好奇的目光。透过简易的门口,隐隐能看到几个挺瘦的演员穿着薄西装校服在对台词。而另一堆穿着便服的人高举着各种话筒摄像机,走来来去——这么一堆妖怪,在穿着校服的校园里极其扎眼。

在这特别扎眼的一堆人中,我发现了个打扮得很不扎眼,但我又觉得他尤其扎眼的人。

钱唐坐在一个很矮的椅子上,低声和蹲在他旁边的人交谈。那里除了演员,就属围在钱唐身边的人最多。虽然我不太懂演戏,但也隐隐觉得不对,按道理说拍电影的话,应该是导演比较牛吧。

我还没琢磨明白,叶青已经走上前去。她从兜里摸出一个演员卡,清场的工作人员拿着照片和她比了又比,放她进去。等我想追上叶青,却被对方拦住。

“请出示工作卡。”

我掏出西中的学生证,对方狂瞪我。

“大叔,她是我同学——”叶青柔声替我求情。

“只允许剧组相关人员进。”他生硬地把学生证还给我。

我无所谓,虽然对拍戏有点好奇,但不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就在这时,里面有个人走过来,他附耳对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那看门的居然也就放我进了。

“啊,你居然是在拍钱唐的电影?”我后知后觉地问叶青。靠,钱唐又骗我。他不是说背景是男校吗?

“是啊,前天才试镜,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她苦笑,“但这次考试…我的学习成绩也很重要啊。诶我看到我妈在那边,我先过去下——”

叶青跑过去找她妈,也就是她经纪人了,原地就剩下我一个人。

虽然还踩着西中土地,但已经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同学,没有老师。地上各种电线插销板,椅子桌子上摆满了纸张。身边的工作人员不停来来去去,看到穿着校服又碍事的我都是皱眉推开,但也没人有空问我来历。

我下意识就去找钱唐。这时钱唐身边已经散开点人,但仍然在谈事情的样子。

我走过去站他身后,咳嗽几声,他没有注意到我。我只好再轻轻踹了踹钱唐的椅子腿,他依旧没有反应。我思考了几秒钟,决定转身溜出片场,反正也没什么事。

“李春风,会不会好好打招呼?”

我只得顿住脚步,回过头憋出一句:“呃,这就是你说的校园电影啊?”

钱唐先对身边的人说几句,然后站起来望着我。十一月的天已经冷起来,大概因为在室外工作,他脖子上裹围巾,加上圆眼镜——怪不得第一眼我看到他眼熟,这人有点像哈利波特他爸。

“今天这么早就放学?”

“嗯,因为刚考完试。”

“又交白卷了?”他猜。

…这人怎么不盼我点好。“妈的,我及格了好吗。”

钱唐皱眉:“说话真文静。”

我翻白眼。“不文静又能怎么样?我还真不愿意跟你说话了。我现在得准备走,待会要去空手道。而且我还没吃饭呢。”

钱唐却说:“你想不想要他们的签名?”

我回头看了看钱唐指的那些男演员,长相挺清秀的,气质挺出众的,但我依旧一个人都认不得,更不知道为什么本校一堆初中生都聚在楼上拿望远镜看他们。

“这都谁啊?”我恶毒问,“从韩国偷渡过来的搞笑艺人组合吗?”

听了我的话,不光钱唐,他身边的人顿时都笑起来。

我的脸慢慢红起来,这就是狼狈吧。每当我说了什么傻话,大人们都露出这笑容,就跟看到你脸上有个大王八而且还不告诉你一样。

我不发一言,转身就准备走。钱唐收起笑容,从旁边的矮桌子上拿了两根香蕉一盒牛奶,装个袋递给我:“带去路上吃。”

这人难道真把我当成小孩了?我皱眉坐在公交车扒香蕉皮,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买地瓜了。而就在我拿牛奶的时候,从袋子里面掉出张名片。

我捡起来。“姓名+手机号”的简单设计,钱唐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呢?我瞪了它好一会,决定丢在一边,开始咬牛奶的吸管。等下车后,再把名片和食物垃圾潇洒地投进垃圾桶。

好吧其实我也没那么潇洒的。在换空手道服前,我谨慎地给那个完全印在脑海里的号码发了条短信:“嗯,我是李春风。”

那天的训练里,我几乎是每隔五分钟就冲下去看手机短信,被教练吼了好几嗓子才消停。再后来,教练教我一个新上盘进攻的方向,我一高兴就把整件事都忘了。

到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闹铃吵醒,我习惯性的准备摔手机时,发现有一条回复短信已经躺了整夜。

“好。”

那天早上,我罕见地没有迟到,班主任不得不临时让一个小组放学值日。

“李春风你居然不迟到了!”大家对我刮目相看。另一个小组的人仇恨而忧伤地看着我。

“好!好!好!”我全部都笑着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10.7

钱唐存在我手机里的名字,经过我百般思考,就叫钱唐。

我妈看到估计又得数落我没礼貌,说我对长辈不用尊称之类。问题是,钱唐是我的长辈吗?他多大岁数了?他工作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些我都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叫钱唐为“叔叔”或“哥哥”,他和我的脸色都会变得非常非常的精彩。所以算了,爱谁谁吧。

交换了手机号,我依旧没主动联系钱唐。 偶尔再路过几次初中部,依旧能看到钱唐带领他的电影拍摄大队在继续工作。不过这次我没有再凑上去看,也不知道钱唐是否还坐在他那矮凳上。除了回小区的时候,习惯性关注下钱唐的车位是否空着——我的友情观连好丽友都达不到,再多的也真不懂得怎么做。

因此某天,当我坐公交回家时,看到一个长得特像钱唐的人正坐在马路边上,我觉得自己阴天里无聊到眼花,不然就是我喜欢上他了。

幸好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

我跳下公交车,好奇地往回走。果然是钱唐独自坐在行人长椅上,他面无表情,手里捏着那黑框圆眼镜。那模样既不像等人,也不像发呆,倒跟我在语文课上状态差不多,只是肉体在坐着,缺少活人气息。

我像苍蝇一样在钱唐身边来回转了几圈,终于百分百确定是他本人。嗯,怎么打招呼显得我比较文雅?

“你要不要还我火锅钱?”

听了我声音,钱唐停顿了好一会才转头认出我。“李春风?”他的声音微微沙哑,话说得又慢,但字就似键盘样一个一个敲下来。又过几秒,钱唐仿佛终于回过神来,眼神聚拢到我身上,他犹豫片刻:“哦,你放学回家了?”

我翻了个白眼:“不,我是放火烧学校去。”

钱唐淡淡问我:“身上带钱了吗?”

我是万万没想到钱唐居然又向我借钱。而且钱唐用指尖数了下我口袋掏出来的十多块钱,皱了下眉头又看不太上的样子,居然把钱再还给我:“去帮我买几罐啤酒。”

我呆了几秒:“买酒?我还是未成年人啊?你怎么能让我买酒??!!”

钱唐问我:“你多大了?”

“十五啊!!!”

他若有所思:“已经及笈了。”

“…及,及什么,”我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皱眉道,“你在结巴什么呢?”

钱唐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他并不喜欢在脸上摆太多表情,但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特别不近人情。但今天,钱唐看上有些心不在焉。天色虽然暗,但我已经被钱唐的目光打量到有点慎得慌,结巴说:“…你,你没事吧?看,看我干嘛?”

钱唐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他身后的天空就突然传来一阵轰雷声。这讨厌的声音!我下意识地闭上眼,背后瞬时出了一层的冷汗。

今年最后一场秋雨猛然降落下来,特别冷,特别大。

因为好奇心,原本现在应该舒舒服服到家的我,不得已和钱唐困在小卖部的屋檐下躲雨。我只穿着校服,冻得直打哆嗦,钱唐看了看我,很自然地就把外套脱了递给我。我有点嫌弃,索性把他那薄西服拧成一团,当做围巾绕在脖子上。

钱唐冷眼望着我的做法,终于开口提醒我:“特长生,我这身衣服很贵的。”

“…要不然我还给你?”

钱唐没理我。这时候他已经给自己买到了啤酒,钱唐一边用下巴夹住冰镇啤酒罐,一边掏出钱包,点出几百块递给我:“这是上次欠你的钱。”

我一时觉得钱唐夹酒递钱的姿势有点小帅气,一时又觉得他难以置信:“你身上不是带了钱包吗?有钱干嘛刚才还要找我借?”

钱唐平静说:“不想破零钱。”

我无声地张张嘴,再吧唧闭上,收好钱后下定决心不和这个人多废一句话。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秋雨打了鸡血似的冲刷地面,雷声还在神出鬼没,每一次都让我头皮发毛。肩膀上的书包很沉,而且一个劲地往下滑。我琢磨是花十块钱买把伞走回去,还是站在这里等雨停——感觉两个选择都很丧的样子。

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我鼻子突然闻到一股绝对不属于我的味道。很淡,不难闻,让人安定,来自我脖子上的西服。

而西服的主人,此刻正站在我旁边,慢慢地喝他手里那二罐马尿,目光已经不知道落到外面的什么地方去了。趁着这当口,我忍不住打量钱唐:高又瘦,穿着衬衫就像一棵树,完全和我们那班马猴不一样的物种。嗯,眼睛也又黑又深,很好看——等等,钱唐这时也正在平静的回望我。

我甚至没来得及转开视线,已经再次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该死,该死的!“摘了眼镜后有魔力”这个梗,不是只有在电影上才出现吗?

偏偏钱唐突然开口叫我,声音依旧有点哑:“李春风?”

我尽量深呼吸:“…干嘛?”

“你今年十五吧?那么等你将来结婚,告诉我一声,我送你一份很贵的嫁妆。”钱唐淡淡地说。

我有些发呆地盯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答应了,等到回过神后反应到钱唐说什么,立刻脸颊滚烫,一种被侮辱的愤怒感直烧到我胸口。

我脱口而出:“你别他妈胡说——”

钱唐突然皱眉,原本温和的神情一下子就冷下来。我不由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把剩下的脏话咽下肚。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倒不是怕钱唐翻脸,只是讨厌得罪他。

顿了顿,我勉强忍气,再把话说完:“…反正,我是不会结婚的。”

钱唐罕见地没攻击我,也没嘲笑我幼稚。他点了点头,又继续喝那罐酒。

我瞪着钱唐。从第一次见面,这家伙就在我面前摆着一种淡定,一种高冷,一种居高临下和一种浓浓的装逼感,今天的钱唐比往常更加不可捉摸,更何况他又在说什么狗屁!姑奶奶我连期末试卷上的题目都不知道呢,结婚这事简直比高考还要远。这人凭什么乱问我?

但我也没法生钱唐的气。刚才钱唐独自坐在马路上的表情,如果我文采好一点也许会形容为“忧伤”,但我所能想到的高级形容词,也就只是“茫然”。而这“茫然”,完全不适合钱唐。

我试图缓和气氛。

“你今天为什么坐在马路上啊?等人?”

“对了,你为什么想喝酒啊?”

“你多大岁数来着?”

“你是今天失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