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唐解释自己现在的工作就是和人打交道,而经纪公司的本质就是在人和人之间建立商业联系,维持人脉关系格外重要。当然他也不忘借机敲打我。

“你现在的工作是演员,演员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形象。特长生,平时不要总把心思摆在脸上,也不要总表现的自己像局外人。这样的性格,在任何行业都会业余。”

这句话重了点,但钱唐脸色正常,他说完后看了看我。而我也看了看他。

我很坦率的承认:“我的性格是不如你的专业。”

“你内心在骂我伪君子?”

“是啊。”

钱唐望着我突然笑出声,我这还莫名其妙呢,他就转了话题。

“昨天晚上你问我梁细细。有段时间,我的确和她走的很近。而这么多年,她也的确乐此不彼的在我生活周围绕圈子。仅此而已。你以为她真想进入我生活?她是不敢进入我生活?只是她自己不肯而已——这就是我和梁细细的所有。特长生。我没骗你,我身边是一直都热闹,只是虚假繁荣。”

三天后我飞了长沙,每当对媒体有点无话可讲的时候,都希望自己应该把钱唐那段话抄下来。什么做声东打西又满腔废话的经典范本。

不过钱唐最后补充了一句,他微笑说:“假如梁细细能说出昨晚你的那句话,我早就去追到她。”

这怎么又扯到我了?而我昨晚说屁了?好像临睡前,我好像再跟钱唐聊了会,但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说什么,可以肯定的是,我当时特别语重心长,还打算慈爱摸钱唐的头。被钱唐毫不客气的一把拍下来。

我带着满腔的疑窦,在六月末的室外长沙被热得死去活来。南方的夏天太要命了,那不是简单的热,也不是空调能解决的问题。姑奶奶浑身的汗水,一半缓慢的从皮肤渗出来,一半蒸发在五脏六腑里。

爱沫给我煮了雪梨桂花乌梅水,每天1000ml。但我不满足,我想吃冰。凑巧那两天还在生理期,我感觉自己都快热炸了。因此碰到那个小插曲,就怪不得我生气。

保护长江中下游珍稀水族动物的活动,是由省环保局、林业局和共青党支部什么劳什子鬼组织的。我和一帮子有名没名的大小明星,走访水族馆,来江边被蚊子咬,顺便还要学习动物知识。这种活动倒也请不了什么特别句的明星,都一般都给面熟的明星镜头多。我现在还属于被媒体半曝光没曝光的状态,网上传播我照片最多的,基本就是曾经我和邱铭的合影(我倒是开了个微博,但完全由助理打理)。

然而省电视台的镜头,放弃了那些比我有名的演员,很明显的死跟着我,我看宣传片时打瞌睡都不敢。甚至在聚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直接被提到领导那包厢里去。

我跟秀佳打听:“这怎么回事啊?钱唐的意思让我陪酒?”

秀佳期期艾艾了一会,被我逼急了,终于她坦白说:“唉,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事。”

我突然明白了这关键。立刻上网输入我爸的名字。果不其然,感谢发达的网络,我发现我爸这几天就在湖南出差。只不过,他现在倒是没在长沙。

秀佳看着我的表情,她立刻说:“春风,你这饭局不能取消——”

“不要叫我春风,我现在叫李权了。嗯。”我板着脸说,“放心吧,我不取消这饭局,肯定不取消。我跟吃的没愁?”

当天晚上我整妆待发,穿了个特别短的小短裤和小背心,还要逼着化妆师Ting(对,这是我新来的化妆师,虽然他长的和说话都像gay,但实际上已经先后和两个老婆有两个儿子了)给我画紫色的烟熏妆。

秀佳极力阻拦我,这时候我却接到通知。原来我的席位已经恢复正常,和普通演员一样坐在大厅里吃饭——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但我都能想象到背后发生了什么。

肯定有多事的人知道了我是谁,然后给我爸打电话邀功——

“…李部长,我们肯定会对您的女儿多加关照。”

“女儿?”我爸一定会冷冷地反问,他的声音并不是寒冷,就是像死水般毫无波澜,毫无兴趣,他说,“什么女儿?哦,她。她放弃正业,参加这种不入流的活动,倒也不需要多加关照。让她自讨苦吃吧。”

再搞不好,我爸还会说:“她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想认她当女儿,尤其是现在,居然当什么演员?还要糟蹋李权这个名?”

再话说回来,我妈也已经四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我爸拦着,但也有可能他们只在在等待,等我碰壁后回来乖乖认输,然后居高临下的说“我早告诉过你——”。而我爸还要再说一句,“你居然改名叫李权?李春风,你还真是小丑心态。”

但我真的一点都不稀罕你的关注,爸爸。一点都不稀罕。

我食不知味的坐在饭桌前,直到旁边的人碰碰我的手臂。我抬头一看,是个加长版的瓜子脸,长发的女生,虽然浓妆,但看上去不比我大多少。

“李春风?哎,你就李春风吧?”

我烦着呢,说:“不,我李权。”

对方眨巴眨巴她的眼睛,显然不太理解。过了会,她抽冷子再问:“你爸是李京吗?”

我终于打量她一眼:“你是我爸小情儿啊?”

她一下子就笑了:“你怎么那么逗啊,我要是你爸的小情儿,那我爸不也得疯了呀。”她亲热的向我介绍自己,说是蔡谁谁的女孩,叫蔡林珊。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结果蔡林珊自来熟的凑过来,低声说:“你的鼻子也是整的吧?哪个地方做的?打针吧?我观察半天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鼻子,高的特自然。真好看。”

“啊?”

“下巴呢?下巴打了没有?我能摸摸么?”

我怀疑她说的是湖南方言。不然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你怎么认识我啊?”我问她。

蔡林珊吐了吐舌头:“我爸说的呗,他让我来找你。其实他也特别不支持我到演艺圈,不过我跟我爸说,女生嘛,趁着年轻玩两年,然后出国混个文凭,怎么着也能嫁人啊。他只好答应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想法!而且你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啊,居然都拍了两部电影。对啦,卫导人怎么样啊?邱铭呢,他——”

我万分后悔想坐到包厢里去,这蔡林珊的话简直太多了。整个吃饭的过程中,我都在听她讲话。蔡林珊说她今年二十,去年刚去日本整了鼻子,今年休养调理好了,打算进娱乐圈拍几部电视剧。而她听说CYY目前在签人,当场就催促我打电话给钱唐,问能不能签她。

说实在的,我一直认为自己性格有那么丁点的天真,而随着开始拍戏,我甚至还隐隐怀疑自己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但蔡林珊的出现拯救了我,和她相比,我觉得我这人简直是成熟冷酷优雅炫。

一顿饭吃下来,唯一的好就是蔡林珊热心的告诉我该吃什么什么,她和爱沫一样,能把卡路里记的特别熟。不过她也的确瘦,又瘦又高,小腿特别好看。

我和她交换了手机号,看蔡林珊被前拥后戴着走了。

回来的路上,我把蔡林珊告诉秀佳。秀佳对蔡林珊的作风毫不为奇。

“这种姑娘在圈子里简直太多了。”秀佳低头按着手机,估计她在查蔡林珊的父亲是谁,“不过,你可以和她认识认识。他们这种人还真有个圈子,普通的模特和小演员都混不进去,这是要凭出身的。但春风你就没问题的,闭着眼睛都能秒杀她们。”

我默不作声。

长沙的夜色雾蒙蒙的,在天空下显得很低矮。而我开始迫切的盼望下个月《时间止痛片》的首映仪式。

因为是《长江中下游珍稀保护动物》的什么什么活动,所以我得耐着性子再跟拍摄组走两个南方城市。趁着这两天,我倒是把钱唐给我写的剧本看了一半。

那其实是个轻松风格不求考究的古装剧,呃,能说实话吗?我个人觉得是个特别三俗的剧本(钱唐事后招认,我生病后他才动笔在工作间隙写的,打算用这个补送我当生日礼物)。故事主线讲的双胞胎皇子。大皇子原本继承皇位,结果被老二毒死。千钧一发之时,大皇子的青梅用巫术救了他的命,把他的灵魂转移到了自己身体上。没错,大皇子复活了,然后变成女人了。再然后是一堆人马帮着变成女人的大皇子,重新夺位的故事。

第69章 伍,是误入的伍

我边骂钱唐,边忍不住飞快的看完剩下的剧本。

人人都有恶趣味,钱唐的恶趣味更是不紧不慢,弄得我都想知道接下来怎么泼狗血。比如弟弟到底喜不喜欢哥哥,将军的儿子到底喜不喜欢哥哥,满朝文武到底喜不喜欢哥哥,江南名妓知不知道她的干妹妹其实是男的,尚书的女儿知不知道她的斗嘴对象其实是男的,那哥哥得到王位后还能不能再变成男的。

这种剧本是真精彩,隐隐的让人欲罢不能,反正超级吸引人。但好看归看,倒也不能深琢磨。尤其是再想到主角可能是我,我就想哆嗦:男魂女身,怪里怪气的,干嘛不好好写个女的啊。

钱唐在电话里听后,声音有点奇怪:“嗯?”

“嗯?”

“你当初不是让我把你写成男的?”

我愣了下。我跟钱唐基本无话不谈,早忘了以前随口跟他说过什么。再加上前段时间硬记下来那么多台词,大脑的确也出现重度损伤和断层。

钱唐提醒我:“你说你希望当男孩,说自己什么都吃,不愿意穿裙子,没留过长头发,也不会哭。你说你不怕失败,天天缠着我——”他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指责我,“你当初可是让我为你记了不少笔记。”

我不由哑口无言。

一方面,我觉得钱唐的小抄本实在是人生黑历史,有机会得烧了它。另一方面,现在的我吃的比虫子少,总穿裙子,头发是假发,拍戏发烧还烧哭了。想想都太他妈丢人。

“总之——”我气急败坏的打断他,“你能不能再改改剧本呀?”

钱唐干脆了当的拒绝。“这就是成品。我也没功夫。CYY现在忙,答应你的剧本,估计是我近两年最后动笔的东西。”

…那你就不能多上心点来写啊。但我忍住这话,试探的说:“呃,那我能不演这剧本吗?”

钱唐在另一端似乎沉默了两秒,又好像是我错觉。他温和的答应,只说:“你自己去和秀佳打好招呼。”

我听钱唐这么说,内心有点难过:“为什么和秀佳打招呼啊?你不才是我的经纪人吗?”

钱唐笑了,他说:“特长生,你可真是能折腾人。”

秀佳在我眼中的形象,一直是严肃活泼的,而且她近来越来越有镇定决断的大将之风。但这次她听完我的决定后,立马急眼了。她问我是不是被长沙热糊涂了,并善良的劝我直接跳到长江里清醒一下。

“我的祖宗!怎么又不演了?这剧不就是钱爷特意为你写的吗?”

我把心里话说出来:“呃,我觉得这剧本是个三俗片。”

她都跳脚了:“三俗?你嫌这剧俗,降低你格调?怎么,你现在拍了两部电影,就可以嫌弃别的东西庸俗?你觉得你的鉴赏能力,比金牌编剧都强?我跟你说,编剧只要把故事解释合理,让观众有想看下去的动力就算合格。剩下的就是导演和演员的本事,你身为演员,要把编剧塑造的形象展现的合理,这就是你的工作。你懂不懂?”

我点头:“我懂。我懂。”

秀佳破口大骂:“你懂个屁!”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秀佳气得拿床上的布鲁特抽我,打着打着,她自己也笑了。

但笑完后,秀佳愁容满面:“春风,我每次觉得你成熟了点,你就开始给我掉链子!人家把路都给你铺好了,金光大道就在眼前,你偏不走。我也不教训你,你先告诉我,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呃,我其实没什么打算,但我不打算拍钱唐那破剧。如果钱唐认为亲手写剧本就能让我感激,那我是挺感激的。但我也得承认这么点程度上的东西难以满足我。假如一定要拍个白烂的傻剧,其实随便拍个就行吧,倒也不一定非得是钱唐的剧本。

连卫导不是也放话,让我继续努力磨练演技吗?我倒是的确想试试点别的东西。

秀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冷笑:“是啊,不一定非得是钱唐的剧本,你当然可以试别的东西。但我实话告诉你,剧本往后肯定有,角色也要多少有多少。但都是差的多,好的极少,选择余地更窄。就算碰到好剧本,还分了一二号,每个公司都有自己当前最想照顾最想捧的艺人,你能确定自己能当女一号?而拿到差剧本,你跟着别的草台子混,能混出什么鬼来?”

我不出声。

秀佳再深呼一口气,一副跟我促膝谈谈人生的郑重表情:“春风,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不想拍?是累了吗?还是——”

我说:“因为我要脸啊!”

秀佳眼睛一瞪,又要说话。这时候手机在旁边响了,我连忙接起来。是蔡林珊约我晚上唱k。秀佳在旁无声撇嘴说不行,现在参加公益宣传活动,不能出现在夜场。

我暗暗希望蔡林珊能提个更正常的要求,这样我能立马答应。只可惜显然指望不上蔡林珊的大脑,除了唱k,她居然想不到其他业余活动,嗯嗯啊啊的说不出其他。

我这头还干着急呢,秀佳突然再说:“你问她城里有没有好的spa馆,今晚你俩可以一起去。”

放下手机后,我挺不好意思的望着秀佳,感觉她看透我的小心思。

秀佳摇摇手,她说:“算了,你今晚先去和别人玩一玩,放松下。这么长时间,你也一直很老实。这样吧,剧本的事,你别急着推,我们先缓缓——”

“因为太容易了。”我终于解释说。

她没懂:“什么?”

我伸开双手,胡乱的在面前套了个巨大的圆:“钱唐给我弄的这一切,太容易了。”

在我爸无数次给我上过的严厉版人生指南里,他曾经告诉过我:要小心所有看似容易的事情。我估计他的意思是人在面对容易做的事情时,反而会放低警惕和要求。但我更估计我爸只是想简单给我找点罪受,让我不好过。

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习惯了。懂吗?你说我自命不凡也好,受虐妄想狂也行,眼看钱唐这狗血横流的剧本,特意为我打造的角色,也许外人看上去这是金光闪闪的大道——我就是忍不住先怀疑一下。

编剧实际上比导演更容易在演员身上打下深刻烙痕。至今合作过的两位电影导演,风格有所不同,话里话外可都是让我远离钱唐。我不清楚为什么,但能隐隐感觉到原因:钱唐的剧本为什么能卖到那么高的价钱,依旧还有人买,就因为有些演员不能离开他的剧本。而有些离开他剧本的演员,演艺生涯便再也没有起色过。

我自己可是真喜欢钱唐,就算他心眼那么多身边人那么乱,我都义无反顾的喜欢他。在这里我也就不表白了。但这点喜欢小事,跟姑奶奶的天大尊严比起来,可能还是尊严更重要。我说了,我这人就特别要脸哇!

秀佳说:“嗯,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过一会,她摇摇头,“不不,我还是不明白。春风,你脑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得再跟你说说——”

她第一次没说过我。

剩下几天公益宣传的录制,我在秀佳敬佩的眼光中(我自己这么认为的),过的扬眉吐气。而蔡林珊的存在,也让我心情非常之好。贾四半开玩笑,说我终于找到知己了。嗯,其实也不是知己,蔡林珊岁数虽然比我大,但她知道的东西显然不太多,是不是?

“哇,导演旁边一般坐的是录音师呀!我还以为是副导演呢,那副导演是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嗯,他应该是管盒饭的吧。”

蔡林珊满脸敬佩的看着我,我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喜欢上她这种小白兔了。不过,蔡林珊显然也不格外需要我喜欢,她父母在南方很有背景,而且特别疼她,最近还交了个男朋友。

“他也是演员,虽然脾气怪了点。但对我特别好。之前他自己吃到新摘下的黄杏,觉得好吃,当天立马给我空运了三箱!”

我听了后直流口水,回去恳求爱沫说我也想吃黄杏。。

爱沫冷冷的说:“性燥,痘痘,首映。”

“吃一点点!”

爱沫想了会,她说:“成都。”

于是等结束完这节目录制,熬到成都先去为大熊猫签名时,我才拿到一小盒黄杏。不过那时候,我又没有食欲了。

别看电视里的大熊猫憨态可掬,圆滚滚惹人爱。实际上,它们无比无比无比的臭。进入熊猫馆前,摄影大叔提醒我憋住气,我还八卦的问他:“为什么呀?”

他没来得及回答,然后我就被迎风爬来的大熊猫熏得差点流出眼泪。

真心形容不出那味道,有次钱唐坏心的喂我吃了块法国的绿奶酪,我当时随口就吃了。嚼了几口发现不对,苦着脸吐到皮沙发上。被逼着用湿抹布沾着清洁水擦——就那种混合的食物呕吐化学味道放大个十万倍,是大熊猫的体味。

而且它们的毛摸上去特别硬,指甲特别长,看人时小眼睛圆圆的,阴阳怪气,完全没有国宝的觉悟。之前长江珍稀动物什么的,至少它们都还在水里,我只能想象炖了或者红烧的口味。但在成都,我一直没思考好大熊猫该怎么吃。

爱沫给我订的黄杏,我吃了几口就放下。

我问她:“今天咱们坐车回来,看到路边的人打麻将,他们桌子边放着的那堆小吃是什么?”

爱沫想了想:“都辣。”

“哦,那没关系,我可以喝水,你给我弄点来尝尝行吗?”

爱沫刚要点头,秀佳突然冲进来,她果断的说:“收拾行李!”

我烦死了:“行了,我不吃不行吗?”

“什么吃不吃的?”秀佳蹙眉,“今天晚上飞广州。”

但广州的首映仪式不是两天后?

秀佳微笑,她看上去心情很好:“春风,你可是赶上好事了。”

第70章 5.1

所谓的好事,也没多好,不过是广州的首映仪式提前进行。香港方面主动要求加入同步上映地区。

这事本来压根轮不上王晟的,她家就算再导演世家,关系也在内地。但也该她运气好,香港最近连番曝出与内地游客的矛盾,从抵抗游行一路延伸到暴力升级。貌似每天罗湖口岸都有些激进且不怕晒的香港市民和大学生守着,见到疑似内地人进来就砸砸花花草草。

这事在砸到个台湾人后,影响变得更恶劣。香港特区政府估计挺想哭的。在多重压力下,呼吁共友好共发展两依存什么的。与此同时,为了宣传,香港政府请求影院引进大陆片。于是换成香港影院背后的传媒大佬哭了,因为大陆的影片在暑假档非常缺少受众。

反正这样东鼓捣西鼓捣,为了照顾本城观众和内地官方的情绪,香港影院方面折中选择了有内地新导演指导,香港老演员参与,而且是磨磨唧唧只讲究文艺不求政治暴力不和谐的《时间止痛片》,作为友好靶子。并邀请王晟和主创剧组到港宣传

“知道这件事多高大上吗?知道是多么好的开端吗?知道香港电影在亚洲电视圈的地位吗?知道这是多么大的馅饼,啪的声就砸到你嘴里了吗?而且还是肉馅的!”

肉馅的!我立刻告诉爱沫,等到了香港我要再去吃中环的烧鹅。秀佳收起笑容,顺手拿起布鲁特抽了我会,完全不尊重我练过空手道。而我只好捂着头,也不能跟秀佳真动手。

首映式有电影赠票,我本来想直接转给秀佳他们。结果他们同样是工作人员,也不需要这个。秀佳帮我做人情寄给卫导,再寄给曾经合作过的邱铭和尹子嫣,但送来送去仍然剩下三四张。

我望着这些电影票,想起曾经参加空手道比赛,也是拿着赠票都不知道给谁。一般都是求我妈去看。偶尔被我爸撞到,他还总嫌我吵我妈清净。再后来我都直接扔了。

蔡林珊作为我罕见脑子不太好的新朋友,她拿到电影票非常激动:“哇塞!你要送我票!我立刻订机票!到时候一定带朋友来!太牛了,电影首映仪式!哇塞!”

我很尴尬的告诉她这电影里除了罗良友,完全没其他明星。

“没关系,你就是明星啊!咱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挺你!”

“呃,最好的朋友吗…”

我把票全塞给了蔡林珊,而我也承认自己在这事上,确实是疏忽,压根没想到钱唐。因此等他也飞来广州和我碰面,半真半假的找我要电影首映票的时候,我当场就愣住了。

“…你没票不能进?不能够吧,秀佳他们能进,你也肯定能进。到时候,你就说我经纪人啊?”

钱唐伸回手,他几乎是意味深长眨了眨眼。

“哎,特长生,你真是越来越像演员。”

我可以百分之九十的确定钱唐这次在讽刺我,但我也冤枉。

“但我是真不知道你没票不能进啊。这样,如果他们不让你进去看,我也陪你在门口站着。你不进去,我肯定也不进去。”

钱唐微微笑了:“不敢当啊。”

我对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急眼了:“我操!你这样有意思吗?”

钱唐这才皱眉看我眼:“发布会上敢说一句脏话,你永远留在香港啃苹果。”

这算是放过我。不过,我觉得他根本没当回事。

从客串电视节目,到参演电影,其实我这时候多多少已经流出去很多照片。可惜目前为止,我一直没有上升到在大街上有人偷拍我的程度。媒体虽然关注我,但更多的只是关注我的新闻,对我本人貌似没什么兴趣(甚至还不如对钱唐的兴趣高)。而在更多大众眼中,他们依旧觉得我是个极其眼生的孩子。

但我想明天就应该略有不同。明天是电影正式上映,我算正式亮相大众面前。

为了首映仪式的形象,我一天滴水未进,还在美容院做了半天的脸。此刻我越发拉着钱唐,不想让他离开:“那个,钱唐,要不你今晚也去我屋睡吧。”

钱唐偏头看着我,他面无表情的。我连忙解释:“不不不,就跟那天晚上一样。咱俩聊聊人生,不干别的。不过,这次你得睡沙发。”

“我什么时候住过你的房间?”

“啊,就那天。好吧,是我喝醉了住你房——”我看着钱唐镜片后略微眯起的眼睛,突然顿住,醒悟过来后向四面八方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哦,懂了!以后这种话我以后不能再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