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我道:“你们尊上就是那只凤凰对不对?只有在她生辰那日杀了她,才能令她魂飞魄散…”

剑芒陡然化成锋利的绳索,一圈一圈缠紧这位判官,最后绕在他的脖子上,绳子的另一头握在我的手中。

“她的生辰是哪一天?”我轻声问。

“我、我不知道…”蓝衣判官绷紧了脸,眼珠前凸唇角僵硬,面色已然苍白如雪,“放、放开我…”

我微眯双眼,将绳子拉得死紧。

血月剑挑在他的膝盖上,我倾身靠近几分,嗓音更轻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夙恒冥君会匍匐在你们尊上脚下…”

我的话尚未说完,这名判官呼气大于进气,面色由白转紫,极其艰难道:“不、不知天高地厚…”

他费力地说:“夙、夙恒冥君不过是条蠢龙…”

巴掌携风而至,极其响亮地扇在他的脸上。

用劲太大,我的手心有些疼,他的脸肿了一半,牙齿也掉了几块,散乱地摔在地上。

“听说画皮鬼对自己的骨头都很在意。”我抬脚踩在他的衣摆上,又问:“你是想让我一块一块敲碎你的骨头,还是听话告诉我那只凤凰的生辰在哪一天?”

饕餮的嘶吼声转为呜咽,渐渐连喘气都停止了,我再侧脸看过去,就只瞧见饕餮一动不动地放翻在地,花令提鞭收工。

她极快地晃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场面,还有散落在地上的手指和牙齿,轻抽一口气道:“哎呀,看来这位判官大人真是喜欢满嘴胡言,连我们挽挽脾气这么好的狐狸精,都被你弄生气了…”

语毕她轻笑一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低头看着这位判官道:“原本想先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不能再骗人…”

身后忽而传来鬼差的惊叫声,接下来便是另几位判官战战兢兢的细语声,跟着有莫竹长老怒意滔天的斥责:“月令花令,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我睁大了双眼,回过头看向站在阴栎树下的两位长老,分别是莫竹长老和师父,阎王和判官跪在长老身后,其中几个判官还在瑟瑟发抖。

他们看我和花令的眼神,就像良家妇女看街头痞子那般。

方才惊叫出声的那位鬼差抬脚跑了几步,冲到莫竹长老的跟前,撩起衣摆下跪道:“长老、长老明鉴!小的跟随我们判官大人已经两百年了,在地府为差更有三百多年,小的、小的绝不会说一句假话!”

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今日午时,花令和月令大人找上了我们判官大人,说是要去备案司…我们大人性子憨厚正直,没多想就带了路,哪知就在路上,花、花令大人便对我家大人动手动脚,月令大人不仅…”

“够了。”师父打断这位鬼差的话,复又低声问:“那只饕餮是怎么回事?”

莫竹长老疾驰到我身边,伸手解开绑在那判官脖子上的绳索。

蓝衣判官的面容已经恢复俊秀白净,一双黑眸盛满泪意,俨然是差点遭遇暴行的可怜人,惊颤般抽动了两下。

“饕餮是月令放出来的…是她放的…”这位判官颤抖地指向我,话中结巴的厉害,仿佛刚刚受了天大的惊吓。

花令反应过来后,一张俏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匕首眼看就要划到那判官的身上,却被莫竹长老一手拦住,“我和容瑜长老都已经在这里了,你们两个还敢行凶?”

他说:“光天化日目无王法,见了一个俊俏男子就心生歹意。花令,你在冥洲王城养了多少男宠,我何曾管过你一次?但你今次闹到地府来,委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说完这句话,莫竹长老目色复杂看着我,“月令,正月初一那日,整个冥界都知道你即将成为冥后…你今日犯下这样的错,明天君上从天界回来…”

“我没有。”我握紧了血月剑,目不转睛看着他,“这个判官还有那个鬼差,他们两个都在说谎,饕餮也是他解封的…”

“你道什么,说谎?”莫竹长老额前白眉拧成一字,目光更加肃然冷冽地盯着我,直截了当打断我的话:“本长老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你用绳索凌。辱判官,这位判官已经跪在地上,花令还用匕首威胁他。”

他呵呵一笑,冷意更甚道:“本长老在冥洲王城待了多少年,不曾见过那个姑娘像你们两个这般不知廉耻。”

花令听了这句话,握紧双拳即刻炸毛,憋了少顷,直言不讳道:“莫竹长老,明明是你自己老眼昏花,做什么要怪在我和月令头上?我告诉你,这个判官入了魔道,但他是只画皮鬼,魔性隐藏得极好…即便我在冥洲王城养了几十个男宠,也断断看不上这种下三流的货。色…”

莫竹长老在听到“老眼昏花”这四个字时,眉毛就气得挑了起来,愤而指责道:“放肆!以下犯上口出不逊,罪加一等!即刻押入黑室!”

师父漫步走了过来,胜雪的白衣衬得江边红花如炬。

我目光灼灼看着他,道了一声:“师父…”

“我没有做他们说的那些事。”我顿了顿,浅声道:“这位判官真的入了魔道,那只饕餮也是他放出来的…”

“我知道你是一只喂不饱的狐狸精。”师父目光淡然扫过我,又停在不远处的饕餮身上,“倘若君上满足不了你,你大可来找我,就像从前那样。可这一次,为什么要牵连这位无辜的判官呢?”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远处近处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莫竹长老看我的眼光更为轻蔑,连带着嗤笑一声,嘲弄的意味不能更明显。

几丈外跪伏在地的阎王到抽一口气,仿佛听闻秘辛又不敢声张。

我怔怔然望着师父,在这一瞬嗓子发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泪水盈满了眼眶,喉咙酸涩的厉害,一眨眼泪珠掉了下来。

我抬手捂上眼睛,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看见我哭,心里一片茫然,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周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和花令,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信我们,静了半晌,也只是哑声问师父:“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会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_(:3ゝ∠)_下章夙恒就回来了boss快要领盒饭了哈哈哈!虽然根本没有出现过几集_(:3ゝ∠)_

蠢作者再次为师父点一根蜡_(:3ゝ∠)_他这样怎么能泡到狐狸精呦跪榴莲壳风油精滴眼睛求评论_(:3ゝ∠)_

清平乐

江水湍急,雾气氤氲,凌风枝叶飒飒轻响。

“我从前只知道容瑜长老剑术高超,却没想到原来信口胡言的本领也是一流…”花令拽过带着倒刺的长鞭,一双剪水明眸寒光凛冽,“倘若真如你所说,你和月令有见不得光的私情,试问君上怎么会留下你的命?”

她扬起下巴,恶意满满地讥笑道:“魂飞魄散抽筋拔骨,容瑜,你早就死了千百万次了…”

跪在地上的阎王浑身一颤,他身后的几位判官将脸面伏得更低。

“还敢放肆!”莫竹长老一甩袖袍,抬手拍向身旁的岩石,岩石应声碎成几块,他本人似是已经怒到了极致:“身为冥洲王城的花令,竟敢用这种语气和长老说话,目无尊卑气焰嚣张,眼里可还有冥界法典!”

话音未落,花令侧眼瞥向莫竹长老,红唇一挑笑谑道:“哎呀,真是有趣,我看你不仅眼睛不大好用,连脑子也迟钝了不少,你不去查明那个蓝衣判官身上有没有魔性,不去推敲那只饕餮是怎么从封印里跑出来的,反倒揪着我和月令不放。就凭你的见识和能耐,迟早要从长老的位置上跌下来…”

花令的话尚未说完,冥洲王城的侍卫已经提刀站在了她的身侧。

莫竹长老微抬了眼皮,冷声下令道:“把花令带回冥洲黑室,鞭刑一百,我看这丫头还怎么嘴硬!”

蓝衣判官依旧跪在莫竹长老的脚边,他的眼中犹有惊悸之色,听了莫竹长老的话,俯身磕了个响头,嗓音虽沙哑,却充满了感激:“下官跪谢长老明鉴事实,给了下官一个清白…”

他那张俊秀的脸回复了血色,身体却仍在发抖,隔了半晌,又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方才接着道:“下官虽是画皮鬼,却从不敢沾染半分魔气,在位两百年始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倘若二位长老和阎王殿下不肯相信下官所说的话,大可…”

“不必,我瞧你是个好的。”莫竹长老冷冷应道。

言罢,他抬脚上前一步,放出一条捆仙绳。

花令眸色惊变,长鞭一甩抽在地上,却挡不住捆仙绳绑紧她的双手双脚,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瞪大双眼看向莫竹长老:“放开!你疯了吗,凭什么绑我!”

“凭什么?”莫竹长老双手负后,面上一派冷漠肃然,“就凭我是冥洲王城的长老,凭我当长老的年岁比你的年龄还大,凭我有权教训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小辈!你轻薄判官在先,辱骂长老在后,不知悔改满口狂言,削职重责都算轻的…”

阴栎树落影幽深,江岸惊涛击石,那些侍卫正要带走花令,我拔剑挡在他们面前,剑光召来九曲玲珑阵,封死了所有出路。

莫竹长老皱眉问道:“月令,你想造反不成?”

师父背靠阴栎树,闲闲站在凉淡的树荫下,漫不经心搭了一腔:“造反不至于,只是脾气被惯坏了。”

“呵呵,这样的心性和脾气也想做冥后。”莫竹长老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语声倏尔一顿,理所当然道:“今日铸下这般大错,想来也当不成冥后了。”

花令挑起眉梢,浅笑一声接话道:“她要是当不成冥后,天人冥三界也没有谁能当得上…”

语毕她压低了声调,似要谈及秘辛:“对了,还记得朝觐之宴上,傅及之原领主的女儿越晴为君上献舞一曲,希望能凭借那支舞博得君上青睐,可惜君上却派人将越晴和她父亲一并扔出了殿门…”

我正疑惑花令为何要无端提起这个,就听见她轻笑着讥讽道:“说起来,倒是少有人知道越晴姑娘是莫竹长老的外孙女。怎么,莫竹长老是不是觉得,我们月令做不成冥后,越晴姑娘就能做得成了?”

她侧眸瞪着莫竹长老,嗓音蓦地抬高:“你一再针对我和月令,包庇入了魔道的判官,对那只饕餮置若罔闻,难道不是存心要害我们?”

莫竹长老不怒反笑,双手背后走近道:“从你谈及越晴开始,本长老就布了消音结界。所以结界外的阎王和判官们,根本不会听见我们说了什么。”

他蔑然看向我,白眉微抬,眸底一片藐视之色,“越晴确实是我的外孙女,也是傅及之原领主的独生女儿。”

他道:“越晴自小聪明伶俐,知书达理,出身富贵门庭,又一心思慕君上…比起这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强了千百倍都不止。”

花令似乎想说什么反驳他,却忍着没有说出口。

师父抬手解开我布下的剑阵,白衣流云缓步走过来,“越晴和君上最般配不过,这只狐狸精还是交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他抬袖要牵我的手腕。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望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又严肃道:“不要碰我。”

他的手似是僵了一瞬。

彼岸花繁茂成锦,红似火灼,凉风吹起艳色的花叶,湮入黑茫茫的树影中,他的眼眸仿佛染了树影的墨色,身形一闪移到我面前,嗓子却有些喑哑地发问道:“你说什么?”

“不要碰我。”我抬眸看着他,话中顿了一下,又浅声道:“那个判官确实入了魔道,饕餮也是他放出来的,他的主人就是那只凤凰,不管你信不信。”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认真地听完了我的话,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

过了半刻,师父忽然笑了一声,低低问道:“他有什么好?”

我怔了一瞬,方知他指的是夙恒。

阴栎树落影清幽,江畔水雾起伏弥散,远处烛火星星点点,奈何桥边光影斑驳,我看见了这些,却看不见师父眼里有什么。

“他什么都好。”我道。

师父轻勾唇角,眸色冷淡,心不在焉地侧过脸。

我再次后退,站得离他更远,“就好像刚才,假如他在场…他会相信我。”

师父仍旧没有应话,嗓音沉沉笑了笑。

往生江边波涛翻滚,溅开的浪花高有几丈,疾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吹在耳边呼啸作响,阴栎树的绿叶夹着彼岸花的花瓣,毫无征兆地飘零散落一地。

饕餮的怪叫声此起彼伏,一声响过一声,交叠着传过来,听不清到底有多少只,阴暗潮湿的地府中,这样的声音听的人心惊。

那位恭敬跪地的蓝衣判官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双手撑地微微抬起脸,面上布满了阴郁的笑容,眸色也变得浑浊,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饕餮都放出来了…都放出来了…”

他的目色倏尔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振奋的事,“尊上也要来了…来取走你们所有人的命,把奈何桥反转过来,看凡间饿殍遍地生灵涂炭…”

原本跪伏在地的阎王似是意识到事态严重,连滚带爬站了起来,脸上一副惊慌之色,急匆匆地放出许多信鸟。

“来不及了。”那跪地的蓝衣判官倏然抬头,俊俏的脸皮变得狰狞可憎,沉闷发笑道:“尊上早就算好这一日,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莫竹长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花令嗤笑一声,盛气凌人道:“现在你知道了?”

莫竹长老黑着一张脸看向她。

她抬起被捆仙绳绑住的两只手,蹙紧了一双秀丽的柳眉,“给我松绑。我若有事,也定然会牵连到你。”

“你看好了,现在地府中有十七只饕餮冲破金佛封印。”莫竹长老提着砍刀,目光轻蔑瞥了她一眼,“你即便葬身地府,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也是今日出言不逊的报应,和本长老有什么干系?”

花令气到红唇褪尽血色,手指骨节也握出了声响。

她道:“你最好别让我活着出去,倘若我能活下来,必定要回报今日的一切。”

往生江水波浪汹涌,枝杈上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颤抖,三十六角魔宫阵包围了在场所有人,上古凶兽叠加的威压袭来,压得我呼吸加快,又隐约有点想吐。

两只以上的饕餮便能召唤魔道绝阵,这在冥界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却鲜少有人体会过,这样的绝阵威力有多大。

我把冥后之戒戴在手指上,召来守护结界,又将血月剑化成利刃,低下头蹲在她面前,试图割断缠在花令脚腕上的捆仙绳。

“你先走,别管我。”花令目色沉然看着我,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许是因为紧张,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形,十七只饕餮凶兽,哪怕是菩提老祖也杀不了它们,这些饕餮在地府沉睡了百万年,出来以后必然要杀生见血…”

她咬紧下唇,奋力从捆仙绳中挣脱,然而捆仙绳绑得极紧,将她的手腕缚出条条血痕。

我握着血月剑化成的利刃,用最大的力气割那条绳子。

然这一切都是徒劳,我的指甲嵌到手心,划出几道血口,也没能割坏那条捆仙绳。

花令弯身屈膝,蹲在我旁边道:“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要跑一起跑。”我道:“而且今天,原本就是我带着你来的地府…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陷到这个境地。”

黄泉地府本就不见天光,四处都是一片昏暗阴郁,唯有星点烛火飘摇,在江面映下迷离的光影。

十七只饕餮从各方出现,奈何桥前,黑白无常停步守在魂魄身边,地府的大门却被什么东西猛然撞开,霎时涌进一批飘渺无状的魔怪。

我心头一颤,复又低头专心割起绑住花令的捆仙绳。

那些魔怪仿佛没有实体,周身却有强烈的魔性,行步恰如魂魄般虚无轻缓,手中却纷纷提了利器。

几步开外处,有个判官楞然问道:“这是什么魔怪?”

“太可怕了。”阎王扶正了戴歪的帽子,又理了理衣袖,十分惆怅地答话道:“这是传说中的魂魔,身为魔怪,却像极了魂魄。”言罢又叹了一口气,“哎,看来今晚有的忙,不能准时睡觉了。”

师父挥剑斩杀了第一只饕餮,白衣溅上了鲜血,他提剑立在半空中,远远望见那些魂魔,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花令睁大双眼瞪着莫竹长老,我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却见莫竹长老一路极有章法地奔到地府的侧门边,似是准备收工跑路。

正门的门扉拂进暗淡的日光,恍惚间似是燃起了金黑色的火。

火舌跳跃燃烧中,仿佛有只凤凰张翅飞过,羽毛上燎烧着熊熊烈烈的赤焱之火,带起的魔风激荡吹过。

跪在阴栎树下的蓝衣判官面露狂热,面朝那只凤凰出现的方向,极其虔诚地伏拜道:“恭迎尊上驾临。”

“别割了。”花令推开我的手,分外严肃地正色道:“我们不是这些魂魔和饕餮的对手,更加打不过那只入了魔道的金翅凤凰,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赶紧跑…我可以用蹦的。”

我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提了血月剑往地府的门口跑去,地府里召不来云朵,唯一用得上的只有双脚。

行至十步,眼前的路被两只饕餮挡住。

花令的手很凉,握在手心还有微涩的汗意,四下有刀剑击撞的声响,地府的侍卫鬼差正深陷恶斗。

冰冷的长鞭缠上我的手腕,将我拖向地府的侧门口,我吃惊地转过脸,花令咬着下唇同我说:“我一开始就没准备和你一起跑…在这种情况下,我宁愿死也不想逃跑…”

我反手攥紧那条长鞭,目光凝在她的脚踝上,那里尚且绑了一条捆仙绳,“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就这样蹦蹦跳跳地和饕餮对着干吗?”

话音才落,两只饕餮冲破结界,朝着她所在的地方,倾身咬了下来。

我呼吸一窒,脑中空白之际,但觉腰间揽上了一只手。

夙恒捏了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将我的腰搂得更紧,我急忙转身看着他,几乎以为这是我怕到极致出现的幻觉,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不是去了天界吗?”

他俯身吻我的脸颊,“嗯,刚回来。”

一旁的大长老拄着拐杖砸了砸地,我才注意到侧门边站了三十六位冥将,伸手去推夙恒的那一刻,听到大长老叹声道:“君上在天界待了不到一刻钟,听闻你在地府出了事…又赶回来了。”

我怔了怔,而后扑进夙恒的怀里,手指攥紧了他的衣领,“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事…”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他低声答道。

我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看向花令,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右司案大人一把扶起她,他手中的长刀沾着血,弯腰同她说了一句:“有我在,你还逞什么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云姬领盒饭_(:_∠)_

地府其实有准备的,师父也不是云姬那边的人马请大家相信他的三观_(:_∠)_

挽挽其实已经怀孕了,没错就是镜子play那一次_(:_∠)_

怀龙蛋有个特征,前三个月的每一天都必须…嘿嘿…

帷琴瑟

魔宫杀阵四散蔓延,阴栎树上燃起赤焱之火,火光将彼岸花映得格外妖冶,江畔水浪连绵翻涌,整个地府充溢着滔天的杀气。

“一共有十七只饕餮,但是已经死了一只…”我往夙恒怀里缩了缩,呼吸仍然急促,心里却安定了许多,“莫竹长老原本也在,后来他跑掉了…”

微凉的手指抚弄着我的耳朵尖,惹得我忍不住蹭了蹭他,在他怀中贴得更紧,极轻声地撒娇道:“还好你来了…”

这句话方才说完,饕餮的怪叫声随风而至。

我侧过脸一看,只见刚才挡路的饕餮张嘴咬了过来,利爪扫过魔宫绝阵的威压,尾巴上的鳞片寒光刺眼。

夙恒身后的一位冥将抬脚行了一步,从袖中掏出一把雷剑,亮蓝色的剑光一闪而过,在快到看不清的瞬间,那只饕餮低吼一声,双膝跪地断了气。

我心道这位冥将好生厉害,倘若单论武学造诣,似乎比右司案大人还要高,想来定是冥将中的佼佼者。

然而就在这位冥将收剑回鞘的时候,倒地不久的饕餮又重新站了起来。

它的目色变得血红,心口和腹部的剑伤极快地愈合,喉咙里滚出凶悍的嘶吼声,张嘴时涎水流淌一地。

“怎么会这样…”我轻声问道。

夙恒没有看那饕餮一眼,掌中划过天道雷火,竖直劈向魔宫阵的阵心,威压伏击,一霎惊雷密布,又突然平静如初。

他放完雷火,低声同我道:“魔宫阵让它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