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妈妈显得有些惊讶,忙行礼,“奴婢只是在大厨房打杂的。”

琅华摇摇头,“那也没关系。”

阿莫将姜妈妈找来,听说琅华又要留人在身边,姜妈妈也无可奈何,谁都知道老太太宠着大小姐,她想要星星,老太太绝不会给月亮,更何况只是个下人,只得答应,“奴婢去跟老太太说一声。”

琅华笑着留萧妈妈说话,萧妈妈开始有些拘谨,但很快就放松下来,相处了多年,琅华十分了解萧妈妈的说话习惯,两个人说着说着,琅华总有回到过去的感觉。

到了掌灯时分,萧妈妈调亮了屋子里的油灯,转头去看顾大小姐,八岁的女孩子端坐在炕上,那张小脸上仿佛罩了层金光,稚嫩的眉眼中竟然显露出几分稳健来,不像是个只知道吵吵闹闹的小孩子,她听说过孩子生场大病都会长大许多,或许顾大小姐就是这样。

萧妈妈没想到顾大小姐会将她留在身边,直到现在她还心跳加速,手脚冰凉,恍如梦中。

能在大小姐身边侍奉,是她多年的愿望,只可惜她一直在外面做事,没有得老太太和二太太赏识。

看到顾大小姐,她就想到去世的大老爷,萧家曾得大老爷的恩惠,她那年生病,萧邑他爹心中着急,打猎去卖,巡街的衙役查了猎物的伤口,认定是铁器所伤,将萧邑他爹以私藏兵器罪名下了大牢。

私藏兵器是死罪,大老爷上下疏通,才将萧邑他爹从牢里救出来,为此还为顾家庄子上招来一通盘查。他们一家老小给主家带来了麻烦,萧邑他爹恨不得死了算了,大老爷却没有怪罪,带来了郎中给她看病。

这样的主家,她这辈子能遇上是她的福气,如果能到大小姐身边侍奉大小姐,那真是老天开眼全了她的心意,让她有机会报答这份恩情。

萧妈妈试探着问,“奴婢听大家议论…假尼姑是来害大小姐眼睛的?”

琅华觉得自己找到萧妈妈是对了,她还没提白天这件事,萧妈妈就已经这样问起来。

琅华将静明师太试图用针扎瞎她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萧妈妈脸上渐渐浮起愤怒的表情,“多亏小姐没伤到…那也决不能饶了那假尼姑…那些人满嘴谎话,说什么被迫都是骗人的。”

琅华道:“可惜,不知道是谁买通了尼姑。”

萧妈妈知道自己不该在大小姐面前说这些,可是她又不想看着顾春媳妇被冤枉,可不知怎么的,她从心底里就没有将小姐当成是个八岁的孩子。

萧妈妈抿了抿嘴唇,“小姐,我有句话也不知该不该说。”

琅华看过去。

萧妈妈在琅华那坚定的视线中找到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顾春一家没有胆子害主子,我们都在一条街上住,平日里走动多了,还算了解彼此的脾性,至于卢妈妈,如果她来做这件事就容易的多。”

萧妈妈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正说着,阿莫快步走进屋,手里提了一只食盒,“小姐,拿回来了。”

琅华点了点头,这是她让阿莫送去柴房给静明师太及一干下人的食盒。

琅华跳下炕,她要亲手去检查。

食盒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只空盘子,琅华伸出手将盘子翻过来,原本贴在盘子上的金叶子已经没有了。

阿莫有些惊讶,“真的被拿走了。”

琅华道:“静明师太最后一个拿的吃食?”

阿莫点点头,“阿琼亲眼看到静明师太从盘子里拿走了最后一块福饼。”

不止是福饼,还有那块金叶子。

没有本事的人,怎么敢去动金叶子。

只有这个常常进入内宅,施展各种骗术害人的老尼姑才有这个胆子。

卢妈妈和顾春媳妇被审,老尼姑一定认为是有人买了她守口如瓶。

萧妈妈看看那食盒又看看顾大小姐,她没想到顾大小姐能有这样的心思。

“阿莫,”琅华道,“你去盯着,只要静明师太那边有动静,你就告诉我。”

不一会儿功夫阿莫带来了消息。

“静明师太招认了,说是顾春媳妇。”

好戏从现在就开场了。

萧妈妈脸色阴沉,忍不住低声道:“卢妈妈是二太太的陪房,不管是二太太还是老太太都待她不薄,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琅华也很想知道,卢妈妈身后到底是哪条大鱼。

萧妈妈道:“如果小姐眼睛坏了,那不是要急死老太太了。”

琅华心中咯噔一下,是了,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如果她瞎了,祖母一定会十分难过,这样的打击会要了祖母的命,所以祖母才会向陆家托孤,才会干脆变卖了部分田地分了家。

反之,如果她死了,自然就没有托孤这回事,不管是多少家资都会留给三叔三婶,她的那一半就不可能顺理成章地抬进陆家。

她不是没有怀疑陆家,她只是不想相信。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她要亲手揭开。

“萧妈妈,”琅华看过去,“您与卢妈妈一家也住在一条街上?”

萧妈妈颌首,“顾家的家人都住的不远。”

萧妈妈不知道自己是否揣摩对了小姐的意思,“小姐是说,卢妈妈那边会有动静。”

琅华看向窗外,“我会让他们有动静。”

萧妈妈低声道:“小姐放心,我儿子萧邑在大老爷身边做过小厮,从来都是做事妥当,一定不会坏了大小姐的事。”

琅华点点头,吩咐阿莫,“给我准备好出去的衣服。”

萧妈妈惊讶,“小姐还要出去。”

是,她要亲眼去看清楚,前世她少了一双眼睛,今生今世她要看个明明白白。

**

卢妈妈看着静明师太被带走,她的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口。

静明师太常年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应该不会轻易就被问出实话,她仔细地回忆那天晚上的经过,她到底有没有被静明师太看到。

或许,真的没有被发现。

卢妈妈正想着,门豁然打开,几个婆子走进门将她提起来,婆子的几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地箍着她,手指仿佛已经陷入她的骨头中。

卢妈妈想要说话,嘴豁然被人堵住,她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她被一路拖拽出柴房,路过一间屋子,屋门刚好被人打开,有人端了饭菜送进去,她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捻着佛珠的静明师太。

卢妈妈的心顿时像落入了冰窖。

第十六章 抓住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卢妈妈知道一定是静明师太说了实话,如果静明师太不说,她绝不会被顾家这样对待。

卢妈妈万念俱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定要送出些消息,让人来救她。卢妈妈感觉到身边的婆子脚下一踉跄,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推开身边的婆子就向西院里跑去,边跑边喊,“太太,太太,我是被冤枉的。”

卢妈妈跑到西院的月亮门,才婆子抓住重新压回去。

**

陆瑛听着程颐说这些,“静明师太果然招认了?”

程颐道:“都是这样听说的,看样子顾家也准备饶了那假尼姑,毕竟外人不过是被收买的,家贼才是关键。”

陆瑛道:“这么说,接下来就差从卢妈妈嘴里审出实情。”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如果是寻常人大约会这样做,顾家是不是也会这样选择?

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处理起事来也会不同。

他总觉得,今天缩在顾老太太怀里的顾琅华,露出了几分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性情。

所以他忍不住去想,顾老太太会不会受顾琅华影响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顾琅华还真是很奇怪,说她和别人不同,却又是个寻常的女孩子,喜欢吃这些看起来花花绿绿的糕点,腻在长辈怀里撒娇。

陆瑛发现不由自主地想要将顾琅华琢磨个清清楚楚。

然而这些,不是他现在该去想的。

陆瑛随手将桌子上的蜂糖糕递给程颐,程颐笑着接了,“这么好的糕点少爷也不尝尝真是可惜了,说起来顾大小姐对少爷也是用了心。”

陆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都是两家祖母的意思,顾大小姐年纪尚幼,不懂得这些。”

程颐将蜂糖糕送到嘴里,脸上立即显出舒服的表情,“我看未必,顾大小姐对少爷总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他在院子里喝茶,顾琅华跑来将他面前的白瓷茶盅换成了一只青花的,他在坐在树下看书,顾琅华也会悄悄地伸头过来,笑着问他看得是些什么,都是小孩子的举动罢了。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谁都知道,姨祖母看的是他的品行,祖母看的是顾家上千亩良田。

程颐凑过来低声问:“少爷,您喜欢那个顾大小姐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愿意还是不愿意,不是他说了算的。作为一个庶子,他只会去思量,到底能获得什么样的利益,但凡能得到的东西,都要在他心上称一称分量。

所以只是值得不值得而已。

现在看来。

陆瑛道:“不算差。”

仅此而已。

陆瑛看向程颐,“让人仔细盯着卢妈妈家里人的动向。”

**

琅华相信卢妈妈是将消息传了出去,黑暗里卢妈妈有目的地向西门跑,喊了几声后,挣扎的就没那么厉害了,如果没有达到目的,她绝不会轻易就范。

现在这消息传到哪里了?

虽说顾家到了晚上大门要落栓,但是家人还是有各种理由可以出门。

前院的下人吃坏了肚子,家中的小儿发了烧不能值夜,就算规矩森严的宅院,也不是铁打的衙门。

萧妈妈就找了借口,将消息传给了萧邑。

琅华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萧妈妈道:“要不然大小姐先歇一会儿。”

琅华点点头,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确实让她感觉到疲累。

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琅华就被萧妈妈推醒。

萧妈妈笑着道:“有消息了,也正好天快亮了,大小姐这时候出去还安全些。”

琅华点点头,阿莫忙上前来服侍她穿衣。

阿莫道:“方才我让紫鹃姐姐去歇着,我和阿琼两个人在外值夜,小姐走出这个院子不会被人发现,但是…要怎么出大门呢?”

萧妈妈抿嘴笑,“你们在内院里不知道,天刚亮外院就有车子出去采买,大小姐可以跟着车子出去,”说着停下手与琅华对视,“不过这件事,大小姐只要告诉老太太,用不着非要去看,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阿莫也是担忧这个。

大小姐年纪那么小,病还没完全痊愈。

琅华抬起头来,云淡风轻地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奇怪。”

她好好的做一个内宅的大小姐,一切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

但是她上辈子做够了笼中鸟,也听多了各种消息,其中多少是真的了?如果告诉祖母,祖母肯定会拦着她,不准她出门。经历了那么多事,不亲眼看到,她是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如果我眼睛瞎了,就算是我想去看,也看不成了,”琅华微微一笑,“我说的对吗?”

萧妈妈看着顾大小姐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

陆瑛的马车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下来。

程颐道:“卢妈妈的儿子天不亮的时候就摸到了这里。”

陆瑛仔细看了看这处宅子,“我记得这是一位致仕的曹老大人的老宅子,父亲带着我来做过客,里面的园子盖的很讲究,父亲看了很喜欢,还说那些筑山叠石是最难得的,可惜曹家不肯卖这老宅子,否则父亲一定会高价购来。”

陆瑛仔细地想着父亲说过的话,父亲仿佛还说这处宅院风水很好,听祖父说,在他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喜欢上了玄学,亲手改了家中院子的格局,祖父经常说父亲是走火入魔了,不过好在父亲并没有一心扑在玄学上,而是通过玄学认识了不少在朝廷任职的大人,增多了在外面的交际,否则长房没人了之后,宗长的位置也不会落在父亲头上,父亲也不能被徐松元举荐去杭州为官。

程颐忽然道:“奇怪,那不是舅老爷身边的王瑞吗?”

陆瑛忙抬头看过去,天已经亮的足够能看清楚一个人。

真的是舅舅身边的王瑞。

他不知道王瑞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卢妈妈的儿子是来向舅舅求助。

程颐道:“这件事真的跟太太有关。”

如果在这里发现了舅舅和王瑞,那么整件事就跟舅舅和母亲扯不开关系。

就算母亲再不承认,也顶多是不能去官府定罪。

可顾家人绝不是傻子。

顾、陆两家的关系不但在此时此刻彻底决裂,母亲在陆家也会被人质疑。

程颐话音刚落,陆瑛就看到一辆车停下来,紧接着跳下来一个婆子。

不远处几个家人打扮的人也围了过来。

王瑞见到这种情形,吓了一跳,急着去护身后的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从大树后闪出了两个人牢牢地抓住王瑞后面人的手腕,将他拖了出来。

程颐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指向方才那辆马车的方向,“那不是顾大小姐吗?”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就跑出来了。

******

感谢大家一直对教主的支持,请大家继续投推荐票,留言,打赏吧~

另外大家喜欢《掌家娘子》终于在当当开卖了,大家可以移步去购买。

第十七章 入瓮

看到了顾琅华,陆瑛也很惊讶。

短短一天内,顾大小姐已经连续让他惊讶好几次。

顾老太太怎么可能放一个八岁的孩子出门,顾大小姐一定是偷跑出来的。

顾大小姐带着一个婆子,几个家人顺顺当当就到了这里。

真是不简单。

卢妈妈的儿子卢正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仿佛顿时失去了知觉,怎么也站不住,按住他的几个家人他都认识,是顾家庄子上的,他来王家求助的事顾家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于是等在这里将他抓了个人赃俱获。

王瑞见到这种情形,也立即明白过来,却仍旧装作诧异的模样,“你们是谁家的?这是要做什么?”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这是我二伯母的娘家吗?”

王瑞低头看到一个蒙着脸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王瑞并不将这孩子放在眼里,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她的话,“什么二伯母?你是谁?”

小姑娘很有耐心,“我二伯母,嫁入陆家二房的王氏,昨儿我还见到她,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壮汉,小姑娘却跟他话起家常来,王瑞一时摸不清状况,狐疑地打量着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姑娘点点头,“你没有否认,那就是王家没错了。”

王瑞感觉到小姑娘的视线向他身后看过去,他不自在地挪了挪,“你是哪家的小姐?天刚亮到这里做什么?你们都是顾家人?顾老太太还是顾大太太…你们…”

话刚说完,就看到小姑娘缩回了脖子,伸出手来指指他,“你腰间为什么藏着把刀子?你送他出来,”指了指被顾家提着的卢正,“是准备找个的地方杀了他吗?他家里的那坏人,也都是你让过去的?”

听到顾琅华的话,卢正只觉得眼前发黑,腿也软起来,王瑞带刀子送他出来,那是准备杀了他,他家中那些人,难道也是王家派去的?他怎么那么傻,如今事情败露,王家要杀了他们全家灭口。

王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禁呵斥,“胡说些什么?谁拿刀子了?哪里有刀子?”说着想要向别人证明似的转过身来。

王瑞刚刚转过身,紧接着感觉到腿弯一疼,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下,他要抬起头来,脖子却立即被一条绳子套住,几个人用力地压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然后他手里就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什,他还没来得及去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听到有人喊,“小姐,他手里真的有一柄短刀。”

王瑞顿时气得翻了白眼,心脏仿佛要爆开来,一股气一下子窜到他的喉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上却被塞了麻丸,呜呜咽咽说不出话。这是明摆着在陷害他,他是准备要威胁卢正没错,但是绝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法。

卢妈妈那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卢正还好意思来向老爷求助,如果这事闹出来,王家的脸面要放在哪里?为今之计,就是让卢正乖乖地闭上嘴不敢多说话,再说老爷也是才得到消息,卢妈妈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会说,顾家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证据。

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顾家竟然就这样诬陷他,王瑞看过去,旁边的卢正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与他对视时眼睛中流露出恐惧之意。

卢正显然已经相信了。

王瑞七窍生烟,到底是谁想出这样的主意,是谁?他的目光疯狂地在人群中寻找,

最终低下头,视线落在那小姑娘身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姑娘走向卢正,递给卢正一条帕子。

卢正认出来那是卢妈妈的手帕。

“卢妈妈都说了,”琅华很认真地道,“你们是受人蛊惑,只要说出实情,顾家会从轻处置,母亲去了你屋里,听说…你家里去了几个坏人,在吓唬你的妻儿,你家里的孩子哭得很厉害,母亲说你们是她的陪房…这么多年跟着她…她不能不管…祖母却觉得…吃里扒外的人不能姑息…唉…到底怎么样…就看你的了。”

陆瑛静静地旁观。

他不知道顾琅华到底说了些什么,就看到王瑞气得直翻白眼,王瑞是什么人,舅舅从军中挑出来,有一身的好本领,舅舅逢人就夸赞王瑞,说任谁和王瑞面对面站在那里都不会轻易取胜,顾琅华却在王瑞转身毫无防备的时候让家人压住了他。

顾琅华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了仔细算计,一气呵成。

程颐低声问:“少爷,我们要不要过去。”

陆瑛摇摇头,“再等等。”

想要在这件事上获利,一定要在恰当时机出现。

王家的门豁然打开了,王其振大步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将四周看清楚,就听到卢正愤怒的声音,“就是他,陆二太太的哥哥,逼着我们害大小姐,就是他王大老爷。”

卢正已经不管不顾,心中想着母亲、妻儿,只有立功才能让主家放他们一马。

“三天前,王大老爷让人来找我母亲,送了一千两银钞,让母亲去寺里找静明师太来医治大小姐。”

卢正嘶喊的声音振得王其振耳朵嗡嗡作响,他的管家王瑞竟然被人压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王其振挪动目光,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姑娘身上,这孩子看着有几分的眼熟,再微微思量,顿时诧异起来,“你是顾家…琅华?”顾家和陆家是姻亲,他来到镇江之后,经常作为晚辈去给顾老太太请安,在顾老太太房里见过顾琅华。

王瑞不知何时挣脱了嘴里的麻丸,大声道:“老爷,就是她…陷害我们…”

她?

王其振排除身边所有的下人之后,狐疑地看向顾琅华,王瑞说的应该是顾家女眷,有这种手段的绝不会是哭哭啼啼的顾大太太,见风使舵的顾三太太,一定是顾老太太,可是顾老太太在哪里?

王其振顾不得许多,想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就像向薄弱的环节下手,一个八岁的孩子,显然更好欺负,趁着顾老太太没在场,他要尽可能地获得一些实情。

王其振向顾琅华走近了两步,“琅华,我是你王舅舅,你告诉舅舅,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其振只看到顾琅华微微一扯脸上的布巾,一张小脸立即露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也向他迎过来。

可是王其振却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顾琅华脸上还没完全褪掉的痘疮暴露在阳光下,王其振感觉到一股令他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他得到消息顾琅华的病已经好多了,自然而然就认为她的痘疮已经痊愈了。

却没想到,目光所及处,顾大小姐脸上还有未褪掉的脓疮。

琅华看到王其振那见了鬼的表情,不禁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