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点点头,“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安排。”叶家也是家大业大,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叶家的子孙考虑,这时候她也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

“今天我们家来客的事,不许向外透露,”叶老夫人说着顿了顿,“但是有一点,该去抓流寇的时候我们也要动手,因为按照寻常,这也是我们叶家要做的。”

一切正常,就不会被人怀疑,就不会让叶家陷入险境。

叶老夫人将帕子递给身边的管事妈妈,“将它烧了吧,过去的东西不要再提。”

叶大太太松口气,婆婆忍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的话,就大动干戈。

琅华心中忐忑,她不知道这步棋走的对不对。

但是如果李成茂不肯出兵,唯一能求助的也就是杭州的驻军。闵大人想要出面悄悄来到杭州求杭州守备刘显。

刘显是先帝在位时的老臣,与太子和太后都没有特别的联系,说不得在关键时刻可以帮忙。

但是闵大人出面,一定会被李成茂察觉,反而堵住了他们最后一条路。叶老夫人与刘家向来交好,他们就想到了走叶家的路子,于是由她这个无官无职的小姑娘出面,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叶家是他们最后能争取的外援。

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别人会怎么选择她不知道,她只要做好她的本分。

琅华看向马车里的胡仲骨,“药材都准备好了,等到了镇江,我们就一路向北将药材发下去。”

胡仲骨捋了捋胡子,“都说大战之后必行瘟疫,如果将这些都做好,这瘟疫也必然行不起来。”

陆文顕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李成茂的兵马也不知道找没找到父亲他们。

陆家死里逃生的下人在外面哭成一片。

“哭什么哭,”陆文顕瞪圆了眼睛,“又不是死了人。”

怎么没有死人,陆家的护院和镖师死了十几个,受伤的就不用数了,几乎遍地都是,现在那些人又绑走了老太爷、老太太和二太太,如果他们都回不来,陆二老爷一定会拿他们撒气,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卖出去。

陆静惊魂未定,要不是她与陆芸和三婶一辆马车,现在恐怕也被劫了去。想到祖父他们的遭遇,她就想哭,可是想到她安然无恙,又觉得庆幸。

“父亲,都是那个顾琅华,是她给韩璋出的主意,不准我们这些大户搬迁,如果不是她我们就不会晚走,也不会遇到连雨天,祖父就不会发了腿疾,临时要走水路到杭州,”陆静哑着嗓子,“父亲,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顾琅华进我们陆家,否则我们一家人都要被她害死。”

陆文顕不相信,这根本就是韩璋想出的法子,借着顾琅华的嘴来生事,他看了一眼陆静,“你祖父他们还下落不明,现在提什么退婚,这些话是不是你母亲教你的?”

王氏早就不满意顾家的婚事,就像先生说的那样,王氏想要利用陆瑛赚一笔嫁妆,将来用在陆静和陆芸身上。顾家虽然是乡绅,毕竟不如杭州、京城的那些贵女,王氏当然愿意退掉顾家的婚事,再另攀高枝。

想到这里陆文顕就气得咬牙切齿,王仁智被撤职,王其振不死也会变成残废,王家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用的价值,这一次只要父亲、母亲能够平安回来,至于王氏…已经有了被掳走的名声,不活着回来反而是更好的结果,他突然暗暗期望李成茂能理解他的心思。

陆瑛看向陆静和陆芸,“先去歇着,有了消息就会去通知你们。”

陆静点了点头扶起了地上的陆芸,旁边的下人顿时惊呼出声,“二小姐,这是谁踹了您两脚。”

陆芸的后背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两个脚印,脚印不大不小,看起来应该属于一个女子,陆芸眼圈一红想要说话,立即被陆静拽了过去,“我在车厢里摔了一跤,结果没想到踹到了陆芸身上,差点将她踹下了马车。”

“快,”陆静吩咐下人,“快去请嬷嬷来给芸儿看看。”

陆芸低下了头,手指上满是鲜血,那是她紧紧地握着车厢留下的,如果不是她拉着车厢不放,一定被姐姐踹了下去,现在就会跟母亲一样落入流寇手中。

“芸儿,”陆静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陆芸拉到一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慌了神,你如果被流寇捉了,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陆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她被捉了,流寇就不会紧追着马车不放了吧!但是她心里有悄悄期盼姐姐不是那个心思。

李成茂家的下人让人领着进了门,见到陆文顕立即道:“陆二老爷,宫中出事了。”

第九十五章 谨莜

太后六十岁大寿,宫里宫外忙活了小半年,宫灯从里到外换了一遍,不止是这样,慈宁宫内不管是墙壁、亭榭、楼阁都重新翻修粉刷,十二监的人手不够,又从外面请了匠人过来,为的就是太后生辰那日,一切焕然一新。

终于一切准备停当,只等着太后高兴伸手赏赐众人。

可是突然之间“啪啪啪”宫中的云板叩起来,那声音如同击打在人心上,让人从头顶到脚底都“突突”跳个不停。这是不好的声音,更是不好的预兆,宫中要出大事了。一切会从这里出发,引得天下跟着风云突变。

“平安长公主薨了。”大家互相传递着这个消息。

平安长公主是太后的小女儿,这宫中唯一没有出嫁的长公主,去年皇上想把长公主嫁给南边的汝南侯,太后因此大怒,指责皇上将她身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也远嫁走了,盼着她早日去见先皇。

皇上只得陪着小心,将这件事作罢。

这才过了多久,好好的长公主竟然就薨了,前几日长公主还带着人查看戏折,生怕太后娘娘想起惠王、庆王会伤心,将《五子拜寿》换成了《天女散花》,皇上听了之后也松了口气,无形中化解了可能会有的一场波折。

今天早晨,平安长公主还将所有事都安排一遍,生怕有个疏漏,可就在刚才突然头痛不已,宫人们忙传唤太医,当太医跌跌撞撞赶来的时候,长公主的脉都已经没有了。

太快了,这一切发生的毫无征兆,太后就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人,被结结实实地捅了一刀。

慈宁宫中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太后坚持让全宫上下都系了孝带,自己也穿了素淡的衣服坐在了平安长公主床前。

本来穿得五红大绿来给太后拜寿的命妇们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忙吩咐家里人将素淡的衣服送进宫中。

好好的拜寿就这样变成了丧仪。

命妇们跪在长公主宫中请求太后保重玉体。

司礼监大太监提出要给长公主换衣服,却被太后扇了一嘴巴,在太后心里,平安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所有人不能就这样跪着等,现在这种天气过个一两日都要有味道散出来,到时候丢的不光是皇家的脸面,所有的命妇都要被牵连。

大家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几声翠鸟鸣叫声传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像跌入了冰窖。谁能在这种时候还有玩鸟的心情,不管是谁,太后的怒气一定都会撒放在她身上,就算不死也要受尽折磨。

果然太后震怒吩咐大监将玩鸟儿的人揪出来,大监还没动手,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孩子提着小巧的鸟笼从殿外走进来。

屋子里阴沉的气氛,让她脸上有些惧意,她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嬷嬷,嬷嬷不为人知地向她点了点头。

小孩子这才战战兢兢地提着鸟笼子走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的手抖成一团,“谁让你拿鸟儿到这里来的?”

小孩子显然吓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外命妇中间有个人站起身快步走到小孩子面前跪下,将孩子拉到身后,“太后娘娘,是妾没有教好孩子,您要罚就罚妾吧!”

太后却不理那妇人而是看着孩子,“说,谁让你拿来的…”

孩子愣在那里,半晌才咬咬嘴唇,“我的鸟儿是给…是给…平安长公主的,平安长公主昨天看到了这只鸟儿,说…被关了这么久,明日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飞出去了。”

被关了这么久。

太后看着平安长公主静谧的脸。

是这孩子的心声吗?

“我想,原本…长公主是想要…将这鸟儿放出去的,现在拿过来,也许长公主心里会觉得高兴。”

长公主的手还没有完全冰冷,太后紧紧地握着,“她那时高兴吗?”

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又看了看旁边的嬷嬷,然后才道:“高兴,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很高兴。”

“我想,也许长公主也想变成鸟儿飞走…”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孩子竟然敢说这样的话,长公主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变成鸟儿。

这孩子的父母一定会被太后重责,这孩子恐怕也少不了被送去庵庙为长公主诵经超度。

可是太后却豁然笑起来,“所以我的平安只是飞走了,并没有死,她去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困在这宫廷之中。”

“对不对?”

满殿没有人敢说话。

小姑娘也低着头悄悄地打量着四周,仿佛真的被吓坏了。

终于太后身边的女官低声道:“太后娘娘,您知道长公主最喜欢鸟儿,有一次长公主还跟您说,她梦见自己长了双翅膀…”

太后的眼里豁然掉下来,平安为什么会说这种话,都说人走之前是有预感的,也许平安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要离开。

她的平安。

她可怜的平安。

娘的生辰,孩儿的忌日。

“平安…你放心去吧…母后不用你陪着了。”

太后站起身向那孩子走去,孩子有些害怕向后退了两步,却被旁边妇人扶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太后低下身打开了鸟笼子,里面的翠鸟顿时扑棱着翅膀飞出来。

除了太后,其余的人都低下了头。

那翠鸟在大殿里盘旋了几周,终于飞了出去。

太后恍然看着外面的天空,“我的平安长公主,薨了,你们哭吧,好好地送她出去。”

太后说完话想要去拉那孩子的手,那孩子却瑟缩起来,蜷进了妇人的怀里,太后的手又缩了回去,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望,“如果胆子再大些就好了。”

站在孩子身后的嬷嬷飞快地看了一眼,看到太后收回了手,她眼睛里“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闪而过,很快她又低下了头恢复了谦卑的模样。

太后声音威严,“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抬起一双略微惊慌的眼睛,“回太后娘娘,臣女父亲是徐松元,任中书省参议,臣女徐谨莜今年八岁。”

太后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徐大太太,“你们教的很好…赏…徐谨莜…”太后说完身体晃了晃,旁边的女官立即上前,大殿中顿时又乱成一团。

****************************

正常更新奉上。

请大家继续投票给教主吧~眼见就月底冲刺了,一起加油!!

第九十六章 定局

太后刚刚晕厥在慈宁宫,就有几匹快马冲出了京城,去往四面八方送信。宫中更是不声不响地互相递送着各种各样的消息。

徐大太太带着徐谨莜从宫中回来,两个人刚换好了衣服,徐大太太就将徐谨莜拉到一旁,“谨莜,你跟太后娘娘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徐谨莜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说的。”

徐大太太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与平安长公主说了话,又怎么会提着鸟笼子进门。”

徐谨莜有些不安地扭动身子,“母亲别问了,我累了…我要歇着…我要吃马蹄糕…还要乳酪…能不能将这衣服脱了,我不喜欢这一件,这是去年的旧衣裳。”

徐大太太的脸沉下来,“不说清楚,不让你走。”

“有什么可说的,”徐谨莜鼓起脸生气,“平安长公主本来就是那么说的,当时何嬷嬷也在,不信你问何嬷嬷。”

何嬷嬷忙道:“真是这样,小姐没有撒谎。”

徐谨莜皱起眉头,“母亲怎么总是这样无缘无故地训斥我,明明大家都很高兴,太后娘娘还夸奖了我,送给我那么多礼物,女眷们见了都羡慕的不得了,母亲却不夸赞我,反而审问起我来了。”

徐大太太的声音软了许多,“谨莜,今天这件事弄不好就要惹祸上身,你年纪尚小不懂得,那些外人只是看到你得了礼物,只有母亲看到你身边的危险。”说着去拉徐谨莜的手,徐谨莜却挣脱开了。

“都说母亲喜欢弟弟,因为他是嫡长子,我…我是个女孩子,母亲就不喜欢我。”

面对女儿这样的指控徐大太太愣在那里。

徐谨莜低下头,“就像上一次,母亲从外公家回来,先拉了恺之的手,然后才去拉我。”

徐大太太半晌才想起来,那次是因为她得知恺之淘气挨了打,才匆匆忙忙赶回来,看到恺之一瘸一拐地样子,她心疼的不得了,这才轻轻地拉了拉恺之的手,本是想要安慰恺之,谁知道就忽略了谨莜。

徐大太太放开了徐谨莜,徐谨莜立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望着谨莜的身影,徐大太太不禁叹了口气,身边的周妈妈忙上来劝慰,“太太慢慢来,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细得像头发丝一样,尤其是我们大小姐聪慧伶俐,难免想得多些,太太不能将对付大爷的那一套用在大小姐身上,大小姐毕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受不了直来直去的训问。”

“女孩子都像朵花一样,您得好好呵护着她,她才会与您亲近起来。”

徐大太太点了点头,“我是不想将她养的太娇气,大家闺秀要有大家闺秀的胸怀,太计较那些小事,心里也不快乐。”

周妈妈抿嘴笑,“真是望女成凤,大小姐才八岁,老爷急着找先生来给大小姐启蒙,您急着教大小姐这些道理,大小姐累死也达不到老爷和您的要求。”

徐大太太点点头,也许是她太急躁了,老爷七岁就能出口成章,是远近皆知的神童,她也想培养出像老爷一样的孩子来,不知不觉就用力过重。

周妈妈道:“不过,您的教养总算是有了成效,今天大家都在谈论小姐呢。”

这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徐大太太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徐松元大步走进了门,徐大太太忙上去服侍徐松元换衣服。

徐松元有些心不在焉,“老二来了,在书房,你让人招呼一下。”

徐大太太看了看周妈妈,周妈妈立即带着人下去。

“怎么了?”徐大太太望着徐松元那紧紧皱起的眉头。

“谨莜…”徐松元说到这里,眼前浮现出女儿那红红的眼睛,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眼下这也不是他最担忧的事。

徐大太太刚想要将慈宁宫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上一遍。

徐松元已经道:“这次…镇江、常州的百姓恐怕要经受战乱之苦了,韩璋、闵怀也会像当年庆王案的那些官员一样,不明不白地送了命,我想给刘显写封信,让他想方设法帮帮忙…”说到这里晒然一笑,“我信还没写,老二就来了。”

徐松元一脸疲惫的神情。

徐大太太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老爷想太多了,韩璋怎么对付不了那些叛军,再说,老爷跟闵大人交情也不深,突然之间就替闵大人着急起来…”

徐松元道:“我与闵怀没什么交情,但是他的考评我在吏部是见过的,他本要接任苏州知府,却因为战事自请留在镇江,甚至弹劾镇江同知王仁智打着捉拿庆王乱党的幌子欺压百姓。”

徐大太太听到这里倒抽一口凉气。

闵怀可是宁王妃的舅舅。

在这个人人都可能会被打成庆王乱党的时候,闵怀敢提起庆王,又说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人诟病。

这个闵怀要么真的一心为民,要么就是脑子坏了。

徐松元道:“你想想镇江成了什么样子,闵怀才敢这样上奏折。”

“王仁智一直风评不好,有几桩案子还压在御史那里,本来御史商量着这些日子就要上奏折一起弹劾王仁智,结果…太后娘娘病倒了,现在谁还关心王仁智,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宁王身上。”

“大家都猜测,太后没了的话,宁王会不会被发配去守灵…”

至于江浙的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太子和太后的角逐,皇上装聋作哑,静观其变,文武百官也纷纷效仿,束手站在一边。

“可怜了江浙的百姓和韩璋。”

“要花多少心血才能养成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更别提他手中的那两万骑兵,现在太后病了,观望的人都认为宁王即将失去最大的靠山,谁还会站在韩璋、闵怀这边?只怕是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徐大太太立即去捂徐松元的嘴,“老爷还是别说的太多。”

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

“老爷,”周妈妈上前道,“二老爷催您过去呢。”

“去吧,”徐大太太推着徐松元,“去跟二叔好好说说。”

“说什么?”徐松元冷笑,“说我绝不会给刘显写信,也不会让徐家经历第三次波折。”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徐大太太也是一脸忧愁,“也不知道陆家和顾家有没有从镇江逃出来。”

第九十七章 傻子

徐松元在书房里见到了二弟徐正元。

徐正元不安地喝着茶,见到徐松元立即站起身,“大哥,您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这件事您可千万别插手。”

徐松元不说话。

徐正元有些着急,“您没有听到大家议论吗?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镇江附近的大商贾、乡绅,反正家里只要有些门子的都搬走了,您没去东市看看,萃阳楼那边正热闹呢,都在抛售镇江附近的田产,价都掉到家了,可是再便宜又有什么用,谁都不会去买。”

“这说明什么?”

如果有利可图,谁也不是傻子,当然会趁着价低的时候去收那些田产,可是京中的达官显贵却没有人动手,证明镇江的局势不容乐观。

京城是最能感受到政局变幻的地方,太后这一病,给了太子最好的机会,太子当然不会放过,就算有人想要扭转乾坤恐怕也没这个力气。

一切都太晚了。

“真的没有人买了?”徐松元问过去。

徐正元不知说什么才好,“您自己去看看吧,现在是一边倒,太后那边的人都在为太后的身体发愁,等到缓过味儿来,韩璋恐怕都打了败仗。”

“原来是十余两一亩地,现在一两一亩地都没有人要,遇到战乱人死的多了,就算有地谁去种?算下来十年都恢复不到现在的光景。”

徐松元觉得可笑,战乱迫在眉睫,大家关切的却是这些。

不过这次太子的反应真的很快,好像早就料到太后会生病,他今天一早在中书省发现了弹劾韩璋的奏折,说韩璋去年在岭北发现了一块写着“九”的石头让人悄悄地送给了宁王,宁王今年去祭拜先皇的时候将那块石头放在了先皇陵寝周围,那块石头据说可以增添运数,宁王头上再添一笔运数,他会变成什么?九五之尊。

这种事如果让太后知道了,一定会指点御史骂回去。

可是现在太后却病了。

太后一病,紧接着弹劾韩璋养寇自重的奏折就如同雪片般飘了进来,将韩璋这个一心为国的常胜将军,说成了贪财好色,骄傲自大的奸臣。

万一皇上看到这些奏折,动了除掉韩璋的心思,放任太子去安排,那韩璋就必死无疑。

徐正元仍旧在苦口婆心地说着,徐松元挥了挥手,“我知道了,我刚进中书省,资历最浅,官职又低,没有人会卖给我人情,这件事我就算想要管也是有心无力。”

“这就对了,在我们这些兄弟里,大哥看得最清楚,要不然父亲怎么总说,我们徐氏要靠大哥光宗耀祖,”徐正元笑着去拍徐松元的肩膀,“我们哥俩儿好久没在一起喝酒说话了,今天弟弟可就赖着不走了。”

徐松元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

兄弟俩正吃着,徐家下人来禀告,“老爷您说怪不怪,萃阳楼那边还是有人买走了不少的田产,而且挑肥拣瘦,稍差点的地一律不要,就捡了最好的肥地拿走了,连镇江城里的地他也敢买。”

徐松元顿时来了精神,“买地的是什么人?”

徐家下人摇摇头,“听说,这人是连夜赶路过来的,买了地之后,立即就离京了,大家只顾得卖地,连这人的主家是谁都没有打听。”

徐正元喝了口酒,“世上总有一两个傻子,这也没什么奇怪。”

徐正元醉得像滩烂泥,徐松元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送给了刘显,他决定也要当这一两个傻子。

刘显不是傻子,他见过朝廷上的风风雨雨,也知道李成茂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拜访他。

刘显与李成茂没说两句话,就保证手里的兵马只会守卫杭州城。

刘显老了,只想安安稳稳地致仕回家。

陆文顕听了眼睛亮起来,一扫多日的颓废,“真的这样说?”

李成茂笑道:“那是自然,贤弟啊贤弟,这次你可立了大功,太子已经让人嘱咐我,等到镇江的事了了,一定要我带你去见他。”

成了。

陆文顕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可是他立即又垂下了脸,“那些该死的流寇还没有找到?”

李成茂道,“老太爷也是个福厚之人,叶家听说了也出了力,要论剿匪自然他们是最有办法,你放心这一两日老太爷就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李成茂话音刚落,陆家门上的下人已经惊呼起来,“老太爷、老太太、二太太回来了。”

“三爷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