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仔细地在脑子里搜罗着这个名字,然后皱起眉头,“沈大人说的是与你结仇的那个顾家?”

闵怀将沈昌吉以公谋私的奏折递到御前之后,顾家这个本来毫不起眼的士绅,被众人议论。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顾家祖上就是那个金銮殿触柱的前朝烈臣。

这个顾家,在镇江做了几十年的士绅,门下没有一个子弟入仕。镇江的事发了他们才知道,顾家闭门不出,是因为怕沈家寻仇报复,并不是被对本朝一直存有心结。

沈昌吉在杭州害顾家不成,现在自然憋着一股的怨气。

太子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明了的笑容,“我知道沈大人这次在杭州吃了亏,不过,像顾家那样的门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等到整件事平息了,我再帮你寻他们个错,也让你出了这口气。”

愚蠢。

沈昌吉差点就喊出来。

太子和那些人一样,竟然都相信了他针对顾家是为了私怨。

沈昌吉咬牙切齿,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阴沉着脸,“太子爷准备请求出征去辽国?”

沈昌吉虽然被撤职,皇城司中的耳目依旧随他差遣,他自然会知晓这样的消息。

太子颌首,“先帝时留下的武将如今都被捏在太后手中,他们不肯来报效我,是嫌我没有军功傍身,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

“太子爷就不怕其中有诈?”

有什么炸?

提出和谈的人是皇上和太后,又不是他。

西夏人救走了枢铭,朝廷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地继续和谈,谁有什么脸面来弹劾他与西夏互通往来。

太子想想就觉得得意。

当时丢出了东平长公主这颗棋子这是对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议论和谈之事,早将什么镇江之战抛诸脑后,韩御史进京之后就被定了通敌之罪秋后问斩,这个案子已经被放下了,他这个储君又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上金銮殿。

太子笑着道:“沈大人多虑了,现在与西夏无论和谈出什么结果,都与我无关,就算我要带兵去攻打大辽的西京,那也是在与西夏和谈成功之后。”他不过是提前将这些利益握在他手里罢了。

沈昌吉却觉得不对。

顾家的探子传回的口讯明明是:勿和谈,有诈。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帮助太后跟西夏和谈呢?

难道真的是顾家走投无路只能安身于太后身下,只能按照太后的心意行事,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用西京换银州的计谋。

沈昌吉想到这里不由地冷笑。

顾大小姐站在钱塘江的小船上,说出那么多为国为民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不过就是用来逐利的噱头。

只要东平长公主能回来,哄得太后开心,顾家必定会得到好处。

“沈大人,”太子笑道,“你放心,我已经知会了刑部先将案子压下来,等到父皇的气消了,自然会让沈大人官复原职。”

与西夏和谈,本该是皇城司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却被顾家捷足先登。

顾家这样明目张胆地效忠太后,就不怕将来被皇上秋后算账。

想到这里,沈昌吉眼睛一亮,他就不信抓不住顾琅华的把柄,只要让皇帝知道顾家利用察子为太后谋事,顾家就必死无疑。

“太子爷,”沈昌吉站起身来,“那个顾琅华虽然只有十岁,但是诡计多端,太子爷遇到她一定要万分小心,明日皇上宴请西夏使臣,如果太子想要请命去西京,一定要说清楚,您是要等到西夏和谈成了之后,才会出征。”

沈微言这样的人居然会郑重地说起一个十岁的女孩子。

太子忽然对这个顾琅华起了兴致。

他就看看这个顾琅华到底能搅起什么风浪。

琅华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眷。

跟着京里的其他女眷到偏殿歇息,坐在一个角落里任由大家打量。对于京城的贵女们来说,她这个出身寒门的女子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徐大小姐来了。”

徐谨莜进了门,向各位夫人行礼,然后道:“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娘娘去正殿入座吧!”

大家站起身纷纷前往。

徐谨莜的目光就落在了顾琅华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褙子,举手投足中并不拘谨,等到大家都走了,才站起身向正殿走去。

“顾琅华。”

徐谨莜喊了一声。

琅华停住了脚步,她已经瞧见了徐谨莜,却并未作声,祖母递帖子去徐家都被拒之门外,徐家的态度他们已经知晓,徐谨莜装作不认识她,她也不会惊讶。

然而,这一生,徐谨莜却和前世那般主动迎了上来。

徐谨莜热络地笑着,“我是谨莜,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只银薰球,“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你还记得吗?”

熟悉的口气,熟悉的声音,陌生却又亲切的面容,琅华笑着道:“记得,你送我的香囊我也留着。”

“你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徐谨莜道,“我在太后娘娘那里听说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好多年不见了,我也识不得你了,女眷们都走了,我才来试着碰碰运气。”

大约是在太后身边见识的多,十岁的徐谨莜就已经这样会说话了。

所以在前世,她会那么讨太后喜欢。

太后甚至为她求了公主的封赏,早早就将她许给了庄王世子,只可惜还没成亲庄王世子就战死在这沙场上,徐谨莜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前世她死之前,徐谨莜还没有出嫁。

“太后,”徐谨莜抿了抿嘴唇,“你的位置在太后的左手边第一个,旁边就是我…我陪着你一起进去。”

这样明显的位置,必然会吸引到更多打量的目光。

琅华并不在意,这才是宴席的开始,真正引人侧目的事情还在后面。

不过琅华仍旧感谢徐谨莜的好意,两个人结伴进了正殿,立即所有的目光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就是这个顾大小姐。”

“她是被药师琉璃光如来点化过的,在镇江时帮助韩将军打赢了胜仗,太后还说,西夏与大齐和谈,有这样的佛子在旁边,是吉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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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依附

琅华坐下来,宫人忙送上一杯热茶。

大殿里仿佛十分的安静,夫人们却互相递送着眼色,琅华对这样的情形一点都不陌生。前世里她什么也瞧不见,大家想要避讳她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声的交谈。

徐谨莜安抚着她道:“太后娘娘一会儿就来了。”

琅华点了点头,她仔细地去看徐谨莜,头上梳着一个纂,上面只戴了朵纱花,穿着藕色暗纹的褙子,看起来素净、高雅,这是官宦人家女子的打扮,端庄而得体。

前世的时候就听人说徐谨莜很漂亮,如今一看也是这样,皮肤白皙,眼睛清澈得发亮,高高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就像是一朵梨花,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如果不是这样老气的装扮,大约会更加俏丽。

徐谨莜压低了声音,眼睛中透出几分的好奇来,“听说你在药师琉璃光如来那里听了许多的佛经和药方…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琅华微笑着,满脸自信,十分大方地承认,“镇江之战后,我们就是用了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药方防治了热疫。”

琅华话音刚落,在场的不少夫人都弯起了嘴唇。

一个乡下丫头,借着佛祖的名头,四处哄骗,就像那些假和尚、假道士一样,只不过借着镇江之战扬了名。

现在竟然敢这样张扬地说话。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向韩夫人询问,“夫人有没有听韩将军说起这个顾大小姐?”

韩夫人淡淡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韩璋从镇江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血腥气,她只顾得躲避,根本就没有听到韩璋都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中也提起一个顾家…她倒希望这个女孩子真的是被佛祖点化,那就证明佛祖原谅了这场杀戮,她最厌烦的就是韩璋将征战挂在嘴边,兴高采烈地告诉她,他手下的并将有多厉害,什么一箭射穿一头羊,什么单手就能制服一匹野马,这些都是她不爱听的。

她怎么会嫁给这样一个武夫。

“太后娘娘来了。”

内侍话音刚落,众人忙起身迎接太后。

太后穿着姜黄色的细钗礼衣,乌黑的头发上是一套珊瑚嵌祖母绿的发饰,手上戴着琉璃手串,笑着与身边的西夏女眷说话。

西夏女眷脸上满是喜气,显然与太后谈的很高兴。

众人向太后行礼,内侍将西夏女眷请到右侧坐下。

“看样子这次和谈要成了。”庄王妃听到旁边的永昌侯夫人低声道。

庄王妃没有说话。

与西夏和谈,就像是在油锅里落下了几滴水,顿时将周围炸了起来。大家都看着皇上和太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听说大齐与将银州划给西夏,御史言官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了奏折弹劾,这次和谈顺利,大齐拿到了好处则罢,如果有什么不利于大齐的风吹草动,不知道谁就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

庄王妃将目光落在了顾大小姐身上。

在人人都缩着头生怕沾上麻烦的时候,也就只有乡绅出身,不知深浅的小姑娘才会迷迷糊糊地掺和进来。

她或许以为现在被太后信任,将来定然会有一份好处,却不知早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稍不留意就会掉下去。

就算是和谈成功了,太后能给的不过就是一些封赏,她还会回到镇江去做她的乡绅。

庄王侧妃带着人去了一趟镇江,就将这个人带回来,她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顾大小姐不过就是给京城的显贵圈里添了一份饭后余谈的笑料。

宴席撤下去,大家正笑着喝茶。

西夏女眷忽然道:“那位被佛祖指点过的孩子…可在这里?”

琅华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脸上,她站起身向西夏女眷行礼。

旁边的女官笑着道:“可不就在这里,我们这位顾大小姐还通西夏语。”

西夏女眷有些惊讶,太后示意让人扶着起身,“我们就进内室,请顾大小姐为我们颂读经文,我记得高祖的时候你们求了一本《大藏经》,其中第…”

太后显然记得不是很清楚,正要看向旁边的顾琅华。

琅华已经接口过去,“第一百五十四册,《佛说药师如来本愿经一卷》、《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一卷》、《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一卷》。”

虽然大家都听说了这个顾大小姐被药师琉璃光如来指点之后,就会背诵六种语言版本的佛经,可是听到这样流利的西夏语从这女孩子口中说出,仍旧让所有人惊讶。

因为顾大小姐说的是西夏语。

这么流利的西夏语,翰林院的通译才能说得出来吧。

徐谨莜仔细地听着,她还以为所谓的通几种语言,不过都是为自己造势,没想到顾琅华竟然真的会西夏语。

她能听懂顾琅华说的话,那是因为她的父亲徐松元原本就是大齐最厉害的通译,她跟着父亲学了那么久,才能初窥门径。

顾琅华是跟着谁学的?

太后等人去了内室,屋子里点燃了佛香,很快十分清晰的梵语经文从内室里传出来。

已经有女眷议论起来,“刚说完西夏语,又说梵语,这个小姐还真的不一般。”

通读了经文之后,里面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然后传来西夏女眷讶异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你懂得大食国的那些药材?”

女眷们纷纷向内室里张望过去。

徐谨莜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

顾琅华坐在锦杌上,西夏女眷望着顾琅华脸上满是渴望的神情。

琅华伸出手指了指西夏女眷脖颈上的物件儿,“那并不是首饰而是大食国的一种药材,可以治脓肿,止痛。”

西夏女眷不由地直起了脊背,“你怎么知道…”这些难不CD是佛祖告诉她的。

琅华微微一笑,“我开了家百草庐,请的那位堂医曾学过大食国的接骨、正骨之术,我跟着他学了不少的医术,从他哪里听说过这种药材,方才您提起无名异,我才想起来。”

西夏女眷脸上涌出欣喜的神情,“是真的?那…那位郎中在哪里?能否让他给我家老爷治病。”

琅华看向太后。

这一切都要听太后的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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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父子

太后宫里一片祥和,皇帝的书房的气氛却冷如冰霜。

御座上的皇帝眯着眼睛看大殿里站着的三父子。

裴思通显然已经出了汗,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焦虑,看向裴四公子的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看向裴大公子的时候却十分的安心,示意让裴大公子不要多说话。

皇帝想起了先皇在世时看他的目光,他虽然是长子,却不得先皇的欢心,先皇和太后都喜欢惠王,他常常在殿外听到太后热络地与惠王喝茶谈天,听着是在闲话家常实际是在教惠王如何处理事务。

孰近孰远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四公子在杭州闹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裴思通却没有半句为他开脱的意思,反而在御前数落他的罪名,不给裴四公子说话的机会。

皇上的目光落在裴四的身上,这个被裴思通说的无法无天的人,眼睛里却有着倔强和没落,身上虽然少了裴大公子的书卷气,却英姿飒爽神采四溢。或许是早早就离开了家,在外面经历了风吹雨打,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了一种坚如磐石的韧劲儿。

皇帝忽然向裴思通道:“我听外面的人都说你家老四不能下地走路。”现在却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中。

裴思通还没说话,裴杞堂已经禀告,“回皇上,草民并非生下来就不会走路,是生父恩赐了一顿棍棒,才瘫在床上,幸亏在杭州遇到一位名医治好了伤病,否则只怕是皇上召见,草民也没福气前来。”

裴思通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若不是你胡作非为我何必打你,不说别的,这个逆子,为了看病,砸了人家的药铺,要不是微臣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让他惹出什么祸事,当年微臣就应该…将这个不肖子…”

裴杞堂接口过去,“将我这个不肖子打死。”

裴杞堂满不在意的模样,气得裴思通额头上的青筋浮动,差点就要在皇帝面前扬起手。

裴大公子吓了一跳,幸亏在关键时刻裴思通回过神,忙躬身向皇帝告罪,却终究气息没能完全平复,声音颤抖,“本是微臣的家事,却没想闹到御前来,让皇上笑话了。”

皇帝并不在乎看着两父子你杀我打的模样。

这样一来倒是证明了皇城司打听来的传言句句属实。

裴家父子不合已久,要不是因为裴杞堂在杭州闹出事来,裴思通也不会为了与沈昌吉脱清干系,干净利落地将江浙的案子查了个清楚。

说到神医,就涉及到了沈昌吉百般刁难的顾家。

皇帝道:“听说你用青苗才换得了顾家郎中的医治?”

人人都以为裴杞堂在江浙四处抓捕贼匪才让顾家不计前嫌,上门给他治病,实际上,真正打动顾家的是裴杞堂运来的一船青苗,上好的粮种培育出的青苗,两天之内种满了顾家所有的田地,这才让顾家彻底消了气。

顾大小姐可以归还裴杞堂悬赏捉拿贼匪的银子,却不舍得将青苗从地里挖出来,毕竟顾家是靠着土地吃饭的士绅,最珍惜的就是粮食,更何况是已经长了那么大的青苗。

这些很少人洞悉的事,远在京城的皇帝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沈昌吉虽然丢了枢铭,却仍旧尽职尽责地做着皇帝的耳目。

裴杞堂眼睛如清泉般在阳光下熠熠发亮,“只要能站起来,别说是送青苗,就算是将身边所有东西都送出去,草民也愿意,”说着顿了顿,“没有人能知道一个瘫子有多辛苦,就算赚了再多的银钱,不论走到哪里,还是会被怜悯和耻笑,草民情愿一辈子都不睡觉,也不想日日夜夜都被困在床上。”

皇帝仿佛只是随意问起来,“那顾家郎中的医术果然如此高明?比朕的太医院又如何?”

裴杞堂躬身道:“太医院擅长内科和妇人科,顾家的堂医多年游走于边疆卫所,又曾去大食国学骨科和外科,在这上面恐怕难有人出其左右。”

大殿的套间里忽然发出清脆的碰瓷声响。

套间里有人。

裴家父子看了过去。

皇帝挥了挥手,内侍立即会意,去了套间儿,从里面带出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中书省的官员徐松元,另外一个长得格外壮硕是个西夏人。

西夏人难以掩饰脸上激动的神情,立即上前拜在皇帝面前,说了一串西夏语。

旁边的徐松元翻译道:“皇上,西夏使臣求您传那位郎中给他治伤,他的伤口经年不愈,几年之间让他彻夜难眠,若是能治好了此伤,就是大齐王朝给予他最大的恩赐。”

西夏使臣已经挽起了袖子,露出如同畸形般的右臂,然后用大齐语言道:“请皇上施恩。”

裴家父子一脸错愕,明日才是朝廷宴请使臣的日子,今日来宫中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来求诊的。

徐松元道:“西夏使臣听说了太后今日要召见一位神医,故而进宫求请神医诊治。”

内侍来禀告,“太后娘娘那边确实召了一位姓胡的郎中…”

皇帝看向裴杞堂,裴杞堂道:“正是胡仲骨治好了草民的伤…”

皇帝脸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吩咐内侍,“传太医院和胡仲骨分别给使臣诊治,朕倒要看看这个神医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胡仲骨被请进了侧殿里,目光所及处一片热闹。

两个御医手中握着小铜人在低声的议论。

胡仲骨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立即就落在坐在椅子上的西夏人身上。

西夏人的手臂正放在矮桌上,手臂上紫红色的伤疤如同野兽的血盆大口,伤口周围深深地塌陷进去,骨头怪异地歪在一旁,仿佛早已经断裂,仅仅靠着皮肉连接在一起。

仔细查看伤口的太医们正纷纷地摇头,却不知从哪里伸出了一双干瘦的手,按在了那只手臂上。

太医们惊诧地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脸色蜡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鼻子如鹰嘴般隆起,下颌上翘着一缕胡子的胡仲骨。

这个人不但长相邋遢,人也奇丑,让人多看一会儿就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样一个坐堂都会被人嫌弃的人,今日却能进宫面见皇上。

太医中不禁议论起来。大齐早已经开设医署,但凡有些名气的民间郎中都可以经过考试进医署学习,这个叫胡仲骨的人,他们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人在坊间骗骗无知的百姓也就罢了,进了宫中很快就会显出原形。

太医摇头,胡仲骨也跟着摇头,太医叹气,胡仲骨也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胡仲骨的模样不禁引起了太医的怒气。

太医院黄院使正欲上前说话。

“真是可怜,”胡仲骨已经先开口,他用那双如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看着那西夏使臣,“你若是早些遇见我,何必要受那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