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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章节都是重头戏,会很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后果

琅华等到闵江宸睡着了才从屋子里出来,去了顾老太太屋里。

顾世衡正与顾老太太说西夏的事,见到琅华,顾老太太抬起头:“阿宸怎么样了?”

“睡着了,”琅华道,“我已经让人去给闵夫人送信,今天就让阿宸留在这里。”

顾老太太点点头:“也难为这孩子了,我听说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盘算着等你们回来是不是向太后求求情。”

太后那边大约快收到消息了吧!

很快京城就会炸开锅。

“阿宸不能嫁去西夏,好好的孩子,又不是皇室宗亲,凭什么要去和亲。这皇家更不能沾,父不父,子不子的,每日里都是权力之争,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琅华瞧了一眼顾世衡,父亲是不是将裴杞堂的事告诉了祖母。

琅华上了炕靠在顾老太太怀里。

顾老太太道:“将来要给我们琅华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孩子,可以不用那么聪明,也不用非得有多大的功名,必须要宠着我们琅华,让我们琅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人生苦短,才几十年的光景,可不能苦了自己个儿,否则一熬人就老了。”

祖母说的很对。

但是有些事,只要你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权利中途退出,就像父亲虽然没有被庆王爷连累,但是最终还是要将西夏的事做完。

琅华笑着道:“祖母,我不嫁人就留在您身边。”

“那怎么行,”顾老太太道,“我还等着抱曾外孙呢。”

琅华但笑不语,在祖母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顾老太太却看出琅华笑容中的异样,“说吧,你们父女肯定有事瞒着我,你们在想些什么?”

琅华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沈昌吉,沈昌吉毕竟曾管着皇城司,知道前朝的察子,也懂得我们能顾家用的方法,如果他说什么话,万一引起皇上的怀疑,皇上让他去调查顾家…那父亲的事就可能遮掩不住了。”

沈昌吉永远都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沈家和顾家牵扯太多,这样被沈昌吉纠缠下去不是好事。

顾老太太道:“皇上已经将他下了皇城司大牢,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这很难说。”皇上一直都是疑心很重的人。

西夏和大齐打仗的时候皇上可以用太后的人,但是仗打赢了,大家又要为自己盘算。

好在裴杞堂在皇上那边,万一听到什么消息可以帮忙遮掩,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方设法将沈昌吉解决了才好。

沈昌吉生怕被人打断,一口气说出来:“皇上您想,顾世衡在西夏那么多年,难道就是给东平长公主送个消息那么简单?顾世衡手里有前朝留下的察子,就是因为他们顾世衡才能做成这些。”

沈昌吉的话让皇帝抬起了眼皮。

“沈大人知道的还真多,前朝的察子是怎么回事?沈家在前朝也管着武德司,如果真的有察子,怎么沈大人不将他们收为己用,”裴杞堂清澈的声音传来,“沈大人此时搬出顾家来,无非是避重就轻,到如今还没有解释清楚,当初为何诬陷荣国公。”

又是这个裴杞堂,在杭州的时候就坏他的好事。

韩璋就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裴杞堂向他递了个眼色,于是他就暂时忍了下来。

“你为了一己私利离间君臣之情,若非皇上明察秋毫,就会害了荣国公。荣国公守住太原,在真定打败金人足以证明他对大齐对皇上的忠义。”

裴思通忍不住要赞赏,这句话垫的很漂亮,既让顾家脱了身,又让韩璋扬眉吐气,这下韩璋无论说出什么话,皇上都只有答应的份儿。

韩璋站起身:“请皇上为臣做主。”

沈昌吉闭了闭眼睛,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如今韩璋凯旋而归,是大齐的功臣,皇上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他去让韩璋伤心。

他本是想要抓住顾家不放,裴杞堂却又不动声色地祸水东引…

为什么裴杞堂要帮顾家,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皇帝淡淡地看向沈昌吉:“沈昌吉罪不可恕,传朕的话,将他交与刑部定罪。”

在皇城司大牢里是审问,去了刑部就是要罗列罪状。

“罪臣冤枉。”沈昌吉仍旧不肯罢休。

“微臣倒是想起一件事,”裴杞堂看向沈昌吉,“想必皇上和各位大人只听过神臂弓其名,并没有亲眼见过它的威力,正巧沈大人轻功了得,不如就让微臣和沈大人来为皇上展示,这神臂弓到底与那普通的箭弩有何不同。”

皇帝眼前一亮,立即来了兴致,“裴卿要如何展示?”

裴杞堂坦然地对上皇帝的眼睛:“一人用神臂弓,一人闪躲,只可惜沈大人不通神臂弓的用法,只好微臣来用,沈大人来躲。”

皇帝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沈昌吉,沈昌吉的轻功他是知晓的,即便下了大狱之后,腿上遭受刀伤,可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般的弓弩奈何不得他,也不知他是否能在神臂弓面前逃脱。

沈昌吉不禁皱起眉头,裴杞堂向来诡计多端,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与他比试,但是他已经来不及细想。

“皇上,”沈昌吉急忙道,“弓箭无眼,只怕会伤了皇上。”

裴杞堂微微扬起下颌,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沈大人是怕了?”

沈昌吉不去理睬裴杞堂,伏在地上:“罪臣死不足以,只要皇上喜欢,自然肝脑涂地。”

皇帝道:“朕还要将你送去刑部送审,裴卿手里有分寸,不会要了你的命。”

听得这话,沈昌吉心中一喜。皇上对他的话有了几分相信,否则不会将他送去刑部,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真的有可能走出大牢。

沈昌吉放下心来,“愿为皇上效命。”

皇帝站起身,“好,那就去校场上,朕要好好看看这神臂弓。”

一直坐在皇帝旁边的宁王忽然摇起手:“皇兄…我…我能不能不去校场…我…不喜欢看那些…”

皇帝不禁失笑,宁王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宁王向后躲了躲:“我能不能去母后那里。”

宁王的躲闪倒让皇帝觉得有意思起来,立即正色:“今日必须跟朕前去观战。”

皇帝带着众人走出大殿,宁王想要转身逃跑,却被宫人挡住了去路:“宁王爷,咱家也是听命行事,去校场观战,周围有禁卫保护,您不用害怕。”

“我,”宁王吞咽一口,“我要去找阿阮,阿阮在不在这里。”

“宁王妃在慈宁宫等着您呢,等到这边散了,您再去慈宁宫与王妃团聚。”内侍赔笑说着话,旁边的小宫人已经忍不住笑起来。

内侍训斥那小宫人:“没规矩,还不快带宁王爷去校场。”

小宫人急忙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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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吉,早就想虐你了。BY——枸杞

第三百二十五章 虐杀

本朝皇帝喜欢看武斗,特意在校场修葺了玉阶、围栏,皇帝宝座位于玉阶之上,坐下来就能俯瞰整个校场。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致勃勃地在校场观看比斗。

那些角力、相扑他都已经看得厌烦,第一次见人用箭弩,不由地觉得新鲜。

裴杞堂和沈昌吉已经换了一身短偈,面对面地站好。

台上的裴思通已经皱起眉毛,裴杞堂突然要与沈昌吉比试是什么用意?就算是想要展示神臂弓,也可以慢慢来,毕竟神臂弓的威力摆在那里,无论何时用出来都会让人目瞪口呆,如果是要对付这个沈昌吉,皇上已经明说要留沈昌吉的性命,裴杞堂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沈昌吉不成。

那岂不是要在皇上面前留下把柄。

裴杞堂笑着道:“沈大人,咱们不能坏了皇上的兴致,光用箭弩不过是一来一回的事,无趣儿的很,大家都是武人,不如干脆点,我们先过两招,也让大家看着高兴。”

“不过沈大人在大牢里关了那么久,恐怕身子不如往昔,我也不欺负沈大人,你用剑,我用棍,交手十个回合也算热热场子。”

耍出这么多的花样来,还不是要讨好皇上,裴杞堂比他又好到哪里去。

沈昌吉接过内侍递来的配剑,已经好久没有摸到利器,他的脸上闪动着跃跃欲试的神情,半晌抬起阴鸷的眼睛,恨不得立即就让这裴杞堂见了血,以报他心头之恨。

内侍喊了一声,拿起了鼓槌。

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鼓声响起,沈昌吉的身形如蝴蝶般翩跹而动,一柄剑径直取向裴杞堂的胸口。

裴思通顿时起了一头冷汗,连皇上也不由地“咝”了一声,沈昌吉招势恨绝而刁钻,如同困在笼中已久的野兽,终于得到了释放,他要将胸口的郁闷都经这一柄剑宣泄出来。

裴杞堂仿佛也没有料到沈昌吉会拼尽全力,只得抬起手中的长棍招架应对,剑与棍不停地碰撞,沈昌吉不给裴杞堂任何喘息的机会,剑连绵不绝地刺过去。

看台上的皇帝忍不住道:“裴爱卿是失了先机,落了下风吧?”

众人都为裴杞堂捏了一把汗。

如果裴杞堂输在这里,必然要让他刚刚取得的军功受挫。

宁王躲在刘景臣身后,刘景臣低声安慰着宁王。

场上的沈昌吉渐渐力气不支起来,裴杞堂却仍旧笑着站在远处,没有任何变化,以不变应万变,不论沈昌吉如何动他都能屹立不倒。

一时半刻看不出任何的输赢。

“五、六、七。”裴杞堂声音清澈,不停地数着,“沈大人,我瞧着现在也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裴杞堂手里的长棍顿时变了力道,一股凶猛、凌厉夹着血腥味儿的气势顿时注入其中。

空气中“嗡嗡”摄人地声响。

沈昌吉的一剑落在棍子上立即被弹开。

这样的力道,这样的感觉让沈昌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他与裴杞堂第一次交手,可是为什么现在裴杞堂用处的招数,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他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一种纯粹的外家功夫,力道刚硬而绵长,如同在他身上罩了层坚硬的壁垒,无论他怎么变幻招式都难以攻进去分毫。

如果他遇到过这样的高手,绝不会没有一点的印象。

沈昌吉仔细地思量。

裴杞堂嘴角一翘:“沈大人,还没有想起来吗?我与你可是老朋友了。”

他虽然笑着,但是眼睛中锋利的目光,如同凛冽的寒风,让沈昌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样的感觉,让沈昌吉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活捉西夏将军枢铭的那天晚上,他的一招一式都让枢铭难以招架。

是他。

沈昌吉心神激荡,心脏剧烈地收缩。

是赵翎。

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裴杞堂怎么可能是赵翎。

赵翎已经死了,被他的人合围到了山顶,跳崖而死。

他带着人在山崖下找到了赵翎那残缺不全的身体,他检查了那尸身,身高与他见到的一般无二,尤其是他的双手,因为长练外家功夫起了厚厚的茧子。

绝不可能是裴杞堂,裴杞堂是冯师叔的弟子,他们门派是以轻功见长,与那外家功夫根本完全不同。

更何况裴杞堂从前就是一个病人,常年瘫痪在床。

瘫痪。

这两个字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地刺入了沈昌吉的眼睛。

他错了,他就是被这些所迷惑。

冯师叔故意向他引荐裴杞堂,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对裴杞堂的身份起疑,正因为裴杞堂坐在肩舆中,所以他无法对他的身高进行判断。

就这样,赵翎变成了裴杞堂站在他面前,他丝毫没有起疑。

沈昌吉有种彻底被愚弄的感觉,裴杞堂将他耍得团团转。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败的这么惨,不光是因为顾琅华,还因为裴杞堂。早在钱塘江上,顾琅华与裴杞堂就联手演了一出好戏。

这简直太可笑了。

许氏曾让王仁智送信给他,说他将来会摆在一个叫赵翎的手上,这个赵翎是庆王之子,将来会叱咤风云,搅的朝堂风云变色,最终大权独揽,只要杀了他从此之后他就不用再有任何的担忧。

他本不相信许氏的话,却忍不住让人去打听,终于找到了赵翎,他设下天罗地网,以为已经将赵翎杀死了。

可是谁能想到,赵翎并没有死,他摇身一变成了裴思通的儿子。

他们一直在找庆王余党,皇上杀了那么与庆王有关联的人,就怕有一天庆王的势力死灰复燃。

他甚至将庆王掌管过的江浙当成了官员的流放地,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肃清庆王势力,可是他想不到,最大的庆王余党就在他们身边,就在他们眼前。

皇上还亲手提拔庆王之子让他掌管军权,将他引为心腹重臣。

这难道不可笑吗?这是世上最可笑的事。

沈昌吉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他可悲,皇帝更加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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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死不瞑目

沈昌吉微微分神,裴杞堂的棍子毫不犹豫地撞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将他逼得后退几步,他的手指忍不住颤抖,一股热血涌上了胸口。

裴杞堂放下手中的长棍拿起神臂弓:“沈大人,现在看是你快,还是我的神臂弓快。”

沈昌吉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裴杞堂要与他比试,因为裴杞堂要借用神臂弓杀了他。

裴杞堂不在乎被他看穿身份,因为他马上就会死在这里。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皇上面前。

裴杞堂怎么敢这样无法无天。

求生的欲望让沈昌吉快速地动起来,他不能死,只要他将这个秘密告诉皇上,他就不会死在这里。

沈昌吉转过头去,皇上就在对面那玉阶之上,只要他跑过去,他就能活下来。

沈昌吉拿定主意,身形一动,调转方向,立即向皇帝冲过去。

所有人都惊在那里,只见校场上,沈昌吉面目狰狞,提着一把剑扑过来。

韩璋先回过神,挡在皇帝上面,吩咐帮忙的禁卫:“快,保护皇上。”看台上乱成一团。

宁王大喊大叫:“他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到这边来…”他的手死死地攥着身边的刘景臣,蹲下来整个人缩在了刘景臣背后。

徐松元等人也忙上前护住了御座上的皇帝。

裴思通明白过来,如果沈昌吉要刺杀皇上,无论是谁都可以立即杀了他,想到这里他大喊过去:“大胆沈昌吉,还不快停下。”

恐惧如同藤蔓一般紧紧地包裹着沈昌吉的心脏,除此之外,愤怒和对生的渴望,让他一心向前飞奔。

就那么几步的距离。

生与死就在这一念之间。

“皇上,”沈昌吉大声喊出来,“他…”他的喉咙一动,却听到了“嗖”地破空声响。

按时弓弩发出的声音。

来了。

再也顾不得其他,沈昌吉足尖一点奋力向前,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支箭越过了他落在他面前,深深地扎在地上。

神臂弓。

这就是神臂弓的威力,它能在五十米开外处射穿铁甲,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威力,然而又有什么用处,裴杞堂技不如人,没有射中他。

在裴杞堂第二箭到之前,他已经站在了皇帝身边,沈昌吉顿时笑起来,没有射中,裴杞堂没有射中。

他要提起力气继续跑,可是他的腿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的力气,胸口暖暖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

沈昌吉低下头,目光先落在地上的羽箭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白色的羽毛上风中微微颤抖,羽毛上闪烁着新鲜的血迹,它们结成血珠梳着箭身淌下去。

哪里来的血?如果射中他,箭上怎么会有血。

沈昌吉再向下看去,更多的血如同涓涓细流般,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沈昌吉下意识地去捂胸口,湿润又带着热度的液体沾满了他的手。

血,这是他的血。

那支箭不是没有射中他,而是穿透了他的胸膛,在他的心上留下一个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空洞之后,落在了他眼前。

沈昌吉努力地喘息着,奋力挪动着脚步,伸出了他的手向看台上皇帝抓去。

虽然隔着距离,但是他很想就将皇帝抓过来,告诉他那个秘密。

那个属于庆王之子赵翎的秘密。

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耳边响起禁卫呼喊的声音:“护驾,护驾…”

沈昌吉耳边响起如山崩般的声音,心脏软绵绵地渐渐挺直了拨动,他张大了嘴,如一条离开水濒死的鱼“呼哧呼哧”地喘息着。

裴杞堂走过来,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微微笑着,是那么的桀骜,那么的雍容,无论是谁都难以阻挡他的脚步。

沈昌吉嘴角浮起奇异的神情。

这样死,也好。

至少他知道,有一天这个昏君也会和他一样的下场,他会在地狱的深处等待着他们。

沈昌吉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终于重重地倒在地上。

禁卫将地上的沈昌吉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上前查看,沈昌吉睁着大大的眼睛,已经没有了气息。

“死了?”皇帝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在缝隙中伸出一张脸,皱着眉头问过去。

禁卫前来禀告:“沈昌吉已经死了。”

皇帝这才松了口气,将脚从御座上挪下来,整理了身上的龙袍,重新变得威严而高贵。

宁王声音发颤:“他…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