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杞堂脸色渐渐凝重:“你那样说,我很难过,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琅华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直白的话,脸颊顿时觉得火热。

裴杞堂微微垂下眼睛,看起来很委屈:“我不好容易熬到你跟陆瑛退了婚,你再这样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琅华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真的吗?”裴杞堂雍容的面孔中,燃起明亮的火花,“你没那么想过…”

她怎么可能想过,她不过就是想起了冯师叔,于是开个玩笑,她还以为别人听到了会笑不可支。

“第一庆王是不是傻还不清楚,第二我想要买处院子,可以不比庆王府小,第三宅院里怎么种草药?第四顾家本来是为皇上办事的,跟宁王扯上关系,从此之后就会被太后推着走,第五我有说过我喜欢宁王吗?”

顾琅华站在阳光下,扳着手认认真真地讲她的笑话,脸颊通红,整个人就像一块透亮的宝石,那双认真争论的眼睛,闪闪发光,裴杞堂痴痴地看着,不愿意打破了眼前的情景。

她想要跟他开个玩笑,却差点要了他半条性命。

这辈子不会再有人能够这般左右他的情绪。

裴杞堂抬起手,轻轻地拂过琅华的鬓角,动作说不出的轻柔。

琅华下意识地躲闪。

裴杞堂弯腰,他目光中涌出股炽烈的热忱,就像夏日午后的太阳:“琅华,那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

真是没脸没皮,不嫌害臊。

琅华避开裴杞堂的目光,转身去牵马:“快点把我送回行宫,一会儿黄大人的马车到了,我却还没到。”

望着琅华娇嗔的模样,裴杞堂顿时觉得欢快起来,琅华心里已经慢慢地有了他的位置。

“人到了吗?”

太后问过去。

内侍慌忙道:“到了,就在外面花厅里等着呢。”

太后点点头:“让他们祖孙两个先说说话,一会儿哀家就过去,”说着走出侧室,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刘景臣。

刘景臣上前行礼:“要不是有太后在这里,今天可真的要闹出笑话来了。”

太后沉下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面都不知晓,等到皇上醒过来,刘相好好劝劝皇上,以前那些就不提了,以后要怎么办…”

刘景臣忙道:“微臣记住了,皇上…也是一时信了奸佞,能到药效过了,定然会懊悔,微臣会将这些原原本本地禀告给皇上。”

太后不置可否,转身向门外走去:“哀家也罚了,许多事,哀家不想再操心,庄王的案子,你也禀告给皇上,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

今天我和教夫九周年结婚纪念日,所以,就甜一下庆祝庆祝。

嘿嘿~

啥?加更?不是应该求月票当做贺礼吗?

求票小剧场:

齐玉环看到太后特别喜爱琅华做的香囊,嫉恨不已,四处宣扬香料中加了五石散。

琅华在太后面前淡定地揭开秘密:香料中添加的其实是月票,长期使用这种香,女子能永葆青春容颜娇美,男子能雄风长存老当益壮!

枸杞摸摸昨晚被掏空的后腰大叫:给我来点月票!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要太聪明

徐老夫人坐在屋子里,手指不停地在佛珠上打转。

她坐车到了行宫,却没有见到杭氏和谨莜,而是径直被带到了这里,她心里愈发觉得不踏实起来。

皇后会不会出了事?

赵家的后辈不是被压在了皇城司吗?赵大太太和赵三太太妯娌两个在京中宅院里走动,就是为了四处疏通关系。

照她的推测,赵家应该已经想到了脱身的法子。

那么为什么皇后娘娘要送她花斛呢?

皇后娘娘维护赵家,太后娘娘要护着庄王府,两个人各有思量,万一有冲突,她要怎么办?

徐老夫人刚想到这里,门就被宫人推开了,紧接着徐谨莜走进来。

徐谨莜抬起头看到徐老夫人不禁怔愣,半晌才回过神:“祖母,您怎么来了?是谁将您接来的?家里是不是有事?”

“没有,”徐老夫人松了口气,“你快过来。”

徐谨莜急忙上前,宫人又将门紧紧地关上。

徐谨莜一下子扎进了徐老夫人怀里:“祖母,您来了就好,行宫这边出了事,孙女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到底怎么了?”徐老夫人道,“你快原原本本告诉我。”

徐谨莜立即将庄王府的事说了,她脸上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太后娘娘为什么要对付庄王府啊?”太后和庄王府应该是一条心的,怎么太后不但不保庄王,而且帮着顾家拿住了庄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老夫人听着目光闪烁,太后八成是为了自保,庄王府一定有把柄落在了顾世衡或者裴杞堂的手上。

徐老夫人思量半晌:“顾琅华呢?她在哪里?”

徐谨莜抿了抿嘴唇:“听说裴杞堂将庄王爷打了,顾琅华带着人去给庄王爷看伤。”

徐老夫人听着不禁惊讶。

裴杞堂竟然将庄王爷打了。就算裴杞堂是皇上身边的新贵,可是庄王好歹是个王爷,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向庄王动手。

除非,裴杞堂知道,庄王已经失势了。

徐老夫人道:“那太后呢?太后有没有说什么?”如果太后就将庄王送出去,皇上应该不会追究太后的责任。

徐谨莜摇摇头:“太后将庄王妃和齐玉环、齐玉真安置去了西院,我方才想要过去看看,可是那院子有宫人看管,我只瞧见小厨房送了吃喝进去,也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被放出来。”

徐老夫人仔细地思量。

按理说,如果太后拿到了庄王府贪墨的证据,应该将庄王妃和齐玉环交给皇室宗族去处置。

可是太后却没有这样安排,庄王也暂时没有下狱。

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后暂时将庄王的案子压了下来,为什么要压下庄王的案子?除非庄王对太后来说还有用处。

徐老夫人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刚想要跟徐谨莜再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太后娘娘,人在里面呢。”

紧接着帘子被掀开,徐老夫人立即带着徐谨莜两个人上前去行礼。

“起来吧,”太后笑着道,“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要你们陪着哀家说两句话。”

徐老夫人被徐谨莜搀扶着坐下来。

太后端起了茶抿一口:“老夫人的年纪与哀家不相上下吧?”

徐老夫人立即道:“臣妾已经是花甲之年…”

太后点了点头:“那可比哀家还要年长几岁,”说着叹口气,“不过比哀家好福气,身下已经有几个孙儿了,哀家可还没有…”

徐老夫人想到了惠王、庆王谋反案,如果没有这些事,太后娘娘也早就子孙绕膝,可惜了,惠王、庆王的子嗣都已经被皇上赐死在了大牢里。

想到这里徐老夫人眼睛重重一跳。

太后现在说起这些,其实是想要告诉她,太后一直没有忘记“二王之乱”带给她的痛楚,只要有机会,太后一定会报复当年那些在“二王之乱”中推波助澜的人。

赵家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太后微微抬起眼睛:“庄王的事老夫人应该已经听说了。”

徐老夫人恭谨地道:“也只是刚刚听谨莜说起,没想到…庄王爷会这样糊涂。”

太后嘴角扬起,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人总会变的,先皇活着的时候,庄王爷的志向还是清弊政,除贪墨。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功夫,他倒带着人吃空饷,在边疆运私货,先皇一定不会相信,当年他那个意气风发的弟弟,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太后站起身来,徐谨莜立即上前侍奉。

太后走向窗前:“这些年有了太多的变化,哀家都快不认识这个大齐了,但是日子还要继续,大齐还要向前走。”

徐老夫人应了一声。

太后转过头来:“哀家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后时,她比谨莜大不了几岁,那时候她也很乖巧。赵家不过就是个小官,谁也没想过皇上会留下赵氏,现在想想何尝不是缘分。”

徐老夫人知道,太后一直不太喜欢赵氏,觉得赵氏太小家子气,可是皇上偏要拧着将赵氏扶上了后位。

徐老夫人的心“砰砰”乱跳,太后娘娘马上就要说到关键。

太后道:“所以庄王妃说出那件事,哀家很惊讶。”

太后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庄王妃说,徐茹静是被皇后害死的,徐老夫人可知晓这件事?”

徐老夫人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立,太后的眼睛如刀般刺进了她的胸口,想要将她心里藏着的秘密剖出来看个仔细。

“阿静,”徐老夫人一脸惊诧,“阿静不是失足落入池塘才…怎么会跟皇后娘娘有关,这…”剩下的话她说不出来,她也不敢去说。

她知道太后娘娘想要听什么,可是她不能说。

因为这件事关乎于皇后和皇上,太后想要复仇,她却不能做太后手中的利器,因为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她不能冒这个险。

太后仿佛很失望:“当年你们徐家进宫为徐茹静打理后事,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徐老夫人摇摇头:“没有,当时有宫人瞧见阿静去摘荷花,后来仵作查看了尸身,也确然没有明显的伤痕。”

………………………

今天

第二章。

快去呼呼了。

求月票 ~ 这个月已经第三名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 づ ̄3 ̄ ) づ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处置

太后静静地听着,半晌才问道:“是吗?”

徐老夫人眼睛也不眨一下,十分寻常地道:“臣妾的儿子徐松元去刑部查问了几次,也没有查出什么错处来。”

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了。”

旁边的徐谨莜一脸惊诧,没想到庄王妃会说,庶姑是被皇后害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太后将祖母叫来是想要为徐家做主?

说完话太后吩咐女官:“让徐老夫人和谨莜去花厅里歇着吧!”

走出了屋子,到了僻静处,徐谨莜忙着开口询问:“祖母,您真的不知道庶姑的事?太后娘娘仿佛很在意这件事,若不然孙女再去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徐老夫人的脸沉下来。

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太后和皇上在打擂台,而他们就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如果她承认徐茹静的死有蹊跷,就等于是站在了太后这一边。

徐家是官宦之家,她刚刚嫁进徐家的时候,就已经听长辈说各种道理,如果能在朝廷中屹立不倒,要长袖善舞,却又不能完全依附于谁。因为没有哪个皇上能够容忍大臣结党营私,尤其是与皇上作对。

皇家规矩多,作臣子的要做三分留七分,所以谨莜可以在太后面前侍奉,徐家却不能任由太后驱使。

她又不是那个顾家,因为出身太低,无法选择,遇到风波不站在风口浪尖,就等于没有了用处。

徐老夫人淡淡地道:“你放心,太后想要对付赵家,不一定非要用我们,我们只要从旁坐着,自然会有人冲上前。”

“太后来找我们,我们陪着小心,皇上那边有什么说法,我们也要都接下来,多少年了京中的老臣都是这个样子。”

如果太后和皇上翻了船,他们必须能为自己找到退路。

皇上被夺位,他们可以通过谨莜的关系投靠太后。太后被皇上压制,松元还在中书省忠心耿耿地为皇上办事。

这才是官宦人家的作风。

随他们怎么乱,虽然他们怎么闹,就是要以静制动,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稳赚不赔。

“你母亲呢?”徐老夫人看向徐谨莜。

徐谨莜眼睛沉下来:“祖母可要好好说说母亲,母亲与那顾琅华走动的十分亲近,方才听祖母这样说,孙女觉得,顾琅华说不定会利用母亲。”

“万一顾琅华教唆母亲说,庶姑的死有蹊跷,到时候我们家要怎么办?”

徐老夫人皱起眉头:“快去,让人将你母亲找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花厅里的宴席和以往的一样,女眷们坐在旁边,笑着饮茶吃些点心,但是谁都心知肚明,今天行宫恐怕还要有大风波在后面。

庄王妃被盘问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庄王一家就没有在人前露面。

不管是被皇室宗族带走,还是直接被关起来,庄王的罪过恐怕比宁王妃的还要大些。

众人说话间,察言观色,就如同是一池深潭慢慢地泛着波澜。

“徐老夫人。”

女眷们起身给徐老夫人行礼,内侍迎着徐老夫人到一旁坐下。

徐老夫人看了一周,目光落在旁边的裴夫人身上,裴夫人是裴思通的正室,裴杞堂的生母。

裴夫人模样有几分的英气,一看就是北方的女子,笑着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身边围着四五个女眷,每个人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神情。徐老夫人之前听人说过,裴夫人是天生的好脾气,没跟谁红过脸。

这样的人却生了裴杞堂,这个不服管束,性子狂妄的儿子。

裴夫人笑着看过来,徐老夫人还没有说话,徐谨莜就上前行了礼。

“我就说徐老夫人有福气,平日里有这样的孙女绕膝,定然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裴夫人边说边将一只小巧的翠玉葫芦送到了徐谨莜手里。

徐谨莜仔细地看了看:“这祥云结打的真漂亮。”

裴夫人道:“是家里的几位小姐做的,怕我出来空了手。说白了,就是些小玩意儿,哄你们开心的。”

裴夫人的脾气这样温和。

徐谨莜心中一喜,脸上也遮掩不住笑容,如果有这样的婆母,以后的日子也不会不舒坦。正说着话,杭氏进了花厅。

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徐老夫人看向杭氏:“去哪里了?”

杭氏抿了抿嘴唇。

顾大小姐提点了她,只要太后娘娘问起徐茹静的事,她就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看着杭氏的表情,徐老夫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脸上那慈祥的笑容立即僵了下来,杭氏定然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果不是在宴席上,徐老夫人一定会拍案而起,好好地教训杭氏一顿,

她教了这么多年,杭氏竟然没有半点的长进,徐老夫人咬牙切齿:“你都说了些什么话?”

杭氏垂下眼睛,低声道:“媳妇只是实话实说。”

徐老夫人站起身,杭氏立即上前搀扶,两个人走到一旁,趁着没有人在身边,杭氏道:“娘,媳妇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老爷一直觉得阿静的事有蹊跷,既然太后问起来,干脆就仔细查一查。”

徐老夫人恨不得在杭氏脸上甩一巴掌:“你懂得什么,我看你是要害死我们徐家。”说着使劲地攥着杭氏的胳膊。

杭氏被攥得生疼,却只能竭力忍耐,她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平日里老夫人就不准他们提起阿静,这一次,她却在太后面前将所有的猜疑说出来,徐老夫人知晓之后,定然会大发雷霆。

徐家上上下下谁也不敢惹老夫人生气,她从前也是一直小心翼翼地侍奉,不敢走错一步,可是这次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在顾大小姐面前应承下来。

“早上过来的时候你不是就不舒坦吗?”徐老夫人皱起眉头吩咐杭氏。

杭氏一愣。

徐老夫人面色不虞:“你身上不舒坦就不能留在行宫宴席了,让人将你送回家。”

杭氏明白,徐老夫人这是要将她遣开。

杭氏咬住嘴唇:“娘,您再想一想,媳妇既然已经将话说了出去,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再说,阿静死的不明不白,受委屈的是我们徐家,我们为什么说不得了。”

竟然敢顶撞她。

徐老夫人顿时怒气冲头,立即吩咐:“你回娘家去吧!”

杭氏惊讶地张开嘴:“娘,您…这是…”

徐老夫人眼角仿佛挂了一层冰霜,抬起眼睛:“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不成?”说着看向身边的下人,“大太太晕厥了,还不过去搀扶。”

…………………

今天后台刷了一个小时,我这真是不容易。

我还以为网坏了。

阿米豆腐,这次一定发出去。

第四百四十六章 惊魂一刻

太后听女官将花厅里的事说了。

“徐家人还在门外要给太后娘娘请罪呢,说是徐大太太肚子疼的厉害,太医的药也不起效用,徐大太太想要回徐家去休息。”

“那就让她回去吧!”太后淡淡地道。

程女官应了一声。

太后将手里的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你说,这是怎么译的呢?哀家一个字都看不懂,玉环却当个宝贝似的,过来秋狩的时候还带着。”

程女官笑着道:“听说是顾大小姐找来的,福安公主说,看完这本书就能去西夏了。”

“都是乖孩子,”太后将书合上,看向程女官,“给哀家更衣,是时候去处置那件事了。”

花厅里摆上了饭菜,太后却始终没有露面,只是让程女官传了几句话。

宴席撤下去,屋子里一下子空起来,女眷们坐在椅子上低声交谈,直到内侍将屋子里所有的花都端下去,众人的目光才更加焦躁起来。

徐老夫人也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矮桌上,只是眨眼的功夫,茶杯也被内侍捧下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

裴夫人拢了拢袖子,坐得更端正了一些。

女眷们开始忍不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