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赵三老爷抬起手,紧紧地攥住了雪白的剑身,巨大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扭曲起来,但是他依旧看着太后,嘴唇微微弯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不过就是个太后。”

不过就是个太后。

曾将权利玩弄于掌心,满手沾满鲜血的太后。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太阳落下来,天空也变成了嫣红色。

皇帝转过头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赵三老爷,大声尖叫起来,如同是一只愤怒的野兽,呲起獠牙,向太后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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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起了疑心

禁卫死死地抱住了皇帝的腰。

皇帝不停地嚎叫着,恨不得立即将太后撕成碎片。

太后抬起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母后,”宁王一脸的惊恐,“这是怎么了,您为什么…皇兄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抿着嘴,一言不发,看着皇帝不停地挣扎。

太医气喘吁吁地进了门,看到这种景象顿时惊呆在那里。

“还愣着做什么?”太后淡淡地吩咐,“皇帝病了,快给皇帝诊治。”

太医应了一声,慌忙放下手里的药箱。

皇帝也被内侍架着去了暖阁。

“去吧,”太后摸了摸宁王的头,“去屋子里等我,我不让你出来,你就不要出来,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话。”

宁王是个最听话的孩子,她的嘱咐宁王一定会记在心上。

太后话音刚落,宁王果然紧紧闭上了嘴,站起身跟着内侍走了出去。

软榻上的赵三老爷还没有死,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看着太后说不出话来。

太后吩咐女官:“皇后娘娘可在外面?”

程女官道:“在外面候着呢。”

“让她进来吧,”太后将染血的剑仍在地上,向侧室里走去,“让她认一认,这个是不是她的哥哥,免得哀家冤枉了赵家。”

程女官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去请皇后。

皇后虽然脸色苍白,却自己走进了门,看到软榻上的赵三老爷,眼睛一红,硬生生地将哽咽声咽了下去。她已经想到了会这样,太后不会饶了赵家,所以现在死,和日后死没有什么两样。

皇后冷静地走到软榻旁,伸出手来整理了赵三老爷的衣服,安静地跪坐在一旁等着结果。

程女官进侧室里复命,太后点了点头:“到底是做过皇后的人,也算是有几分的见识。”

现在无论怎么哭闹都是没用的。

程女官低声道:“现在要怎么办?皇上做出这样的事…太后您…”

太后坐在那里,看着珍宝阁上面的沙漏:“你说哀家能怎么办?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中书省左右丞相都会到这里,京师三衙的人会将行宫围的是水泄不通,”说着顿了顿,伸出手去整理花斛里的鲜花,“即便是这样,哀家也可以再争一争,毕竟这里的禁卫不多,或许找几个人能拼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太后微微一笑,“哀家拼这条血路给谁啊?”

程女官低声道:“皇上没有子嗣在身边,现在看来…只有…只有…”

“宁王吗?”太后道,“宁王不行。”

程女官目光一闪,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你想问哀家为什么宁王不行,”太后将牡丹花换了一个方向,“因为他没这个本事,改朝换代需要的不止是身份、机会,更需要魄力,缺一不可,哀家不能为了换一个皇帝,就冒着可能会灭国的危险去做这件事,就算是要做,也需要时间去谋划。”

程女官道:“可是您现在只有宁王爷一个儿子了,而且…而且…”

太后点点头:“而且宁王是个傻子,哀家将他扶上皇位,将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摄政。”她替先皇料理朝政那么多年,这样的条件对她来说的确足够诱惑。

“不管要不要去做,至少现在不是好时机。”

“皇帝还坐在皇位上,若是将皇帝废了,落在金国的太子就顺理成章成了承继皇位最正统的人选。”

“金国一定会以此为由,发动战争,那时候大齐内乱未平,外乱又起,不知道会有个什么结果。”

程女官仿佛明白过来:“是奴婢短视了。”

太后叹口气:“哀家希望的是,借着这件事将那些谋反案弄清楚,那些蒙冤的大臣若是能被放出来,朝廷就等于多了一股新力量,这些人将来可以大有作为,因为他们最清楚皇上当年都做了些什么。”

这才整件事的关键。

“今天的事不准泄露出去,外面一个字都不要说,”太后垂下眼睛,“哀家记得当年处置徐茹静的是徐老夫人。”

程女官道:“是徐老夫人去的坤宁宫,那时候,皇后娘娘还没有为封后位…”

如果没有徐家,恐怕赵氏不能顺利执掌后宫。

太后道:“你说她是真的不清楚呢?还是心里明白在替皇后遮掩,这些年徐家兴旺,靠的是不是自己的真本事。”

徐家兴旺靠的是不是真本事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徐谨莜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在太后娘娘身边。

“哀家得知道,”太后说着顿了顿,“让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给徐家送个信吧,再将徐老夫人接过来,哀家要问几句话。”

程女官抿了抿嘴唇:“那…徐大小姐呢?徐大小姐在行宫,东阁发生的事…”

太后淡淡地道:“如果这点事都不能遮掩一个时辰,你也就老了。”

程女官低下头:“奴婢虽然老了,但是还有把力气,必然将差事办好。”

能遮掩住的绝不会泄露出去。

太后将花斛里的花拿出来扔在桌子上:“去吧。”

徐老夫人接到消息时微微一怔。

皇后身边的人已经好久没有上门了。

内侍送来两只大花斛,笑着道:“皇后娘娘让奴婢送来的,说老夫人最喜欢牡丹花,用这个插花最好了。”

徐老夫人笑着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惦记。”

内侍道:“这花斛可是不一般,花送进去,一时半刻也不会凋谢,这些花儿呀,草儿呀,总要长长久久的才好。”

徐老夫人目光闪烁,皇后那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否则不会遣人过来:“皇后娘娘的赏赐,我们徐家定然好好供奉。”

说着吩咐人赏赐银钱给内侍,内侍笑着离开了徐家。

徐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思量片刻,立即吩咐下人:“快去将大老爷叫来,行宫恐怕是出事了。”

他们要提前做些准备。

下人刚刚退下去,管事立即来到:“老夫人,行宫那边传话,要请老夫人过去宴席,车马眼见就要到门口了,老夫人快准备准备吧!”

徐老夫人扬起眉毛。

杭氏跟着各家的女眷一起去了行宫,若是有事,杭氏就能代表徐家。

现在车马来接她,要么是杭氏做错了事,要么是有什么事杭氏应付不过来。

那么来传她的是太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

徐老夫人整个人警惕起来,莫不是那件事…事发了?

……………

今天虽然晚了,但是还会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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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送信

徐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两只花斛上,她走上前端起来闻了闻,花斛里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伸出手摸了摸瓶内,还有些潮湿。

这花斛方才还被人用着,然后匆匆忙忙地送来了徐家。

皇后那边出了急事,而且这件事与徐家有关,除了徐茹静的死,徐老夫人想不到第二件来。

真是祸害。

死了那么多年,还在给她添麻烦。

这件事到底怎么样,她要到了行宫将谨莜叫来好好问问,才能有个结果。

多亏谨莜在太后身边,否则她真的不好下这个决断。

最可气的就是杭氏,竟然在行宫什么事都做不好。

徐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琅华下了车,直接走进了皇城司大牢。

大牢里传出了淡淡的药香。

顾世衡欣慰地一笑,恐怕皇城司大牢设立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景象。

从前想要从皇城司大牢里出去,只有死这一条路。现在他要改改这个规矩,让整个皇城司都脱胎换骨,变得和从前不同,这才是他顾世衡想做的事。

“痛快。”一声叹息传来。

曹嘉抹掉了嘴唇上的酒,脸上出现了满足的神情。

琅华将药箱放下,就像前几日一样,询问曹嘉:“曹大人想好没有?腿伤到底是治还是不治。”

曹嘉看向顾琅华,这位顾大小姐每天来到他面前问的都是这样的话。

曹嘉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能支撑到为我哥哥曹雍伸冤,此生足矣,痛苦太多,不用再强求活下来。”

“我能支持到那时候吗?”曹嘉又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

琅华指着曹嘉的腿:“曹大人的腿连年溃烂,现在已经十分严重,虽然每天敷药粉,却也只是暂时让伤势有所缓解,如果这伤还是不能医治,最终还是死路一条。不过,这个时间足够曹大人伸冤的了。”

庄王妃被抓,杜其仲和那些掌柜都落到了裴杞堂手中,庄王又被打到晕厥,再也没有本事为自己强辩,所以最迟明日,刑部、大理寺就会来审庄王案。庄王妃想要用赵家的事来自保,所以赵家的案子也会跟着一起审理,赵承衍招认的那些文书,很快就会摆到皇上面前。三两天之内,曹嘉应该会离开皇城司大牢,被转送去刑部大牢。

时间足足够。

曹嘉笑道:“这就好,顾大小姐也不用再为我费心,这样已经很好了。”

琅华将药粉拿出来准备给曹嘉换药:“天道也不总是公平的,曹家能伸冤,但是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好运了,皇城司和各地刑部大牢,每天都有人死,就算朝廷已经决定重审所有谋反案,一天审十桩案子,依然会有人等不到上堂就死去。”

曹嘉饶有兴致地看着琅华。

他在大牢里这么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有这个女孩子让他觉得有趣。

每天锲而不舍地来劝说他。

曹嘉道:“那些事已经跟我无关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曹嘉都已经做好,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就算我为了保命截掉了两条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怕曹大人不是在帮忙,”琅华道,“您是要还债。”

琅华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道:“曹大人说过,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我们伸冤,大理寺会审理我们的案子。”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黑暗中传来了锁链声响,仿佛许许多多的人都已经围了上来。

“曹大人劝说我们定要坚持下去,他会想到办法,证明我们没有参加谋反。现在我们坚持下来了,我们没有死,曹家却欠我们一堂会审。”

“我们都等着这一天。”

曹嘉的手颤抖起来。

当年只要哥哥坐在大理寺,就代表了清正廉明,可是哥哥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也就只有他才能了解这些犯人的心情。

他们熬过酷刑,不是为了活着。

而是为了活下来,为自己的亲人、朋友讨还一个公道,告诉世人他们并非谋逆之人,也没有背叛大齐的朝廷。

虽然他早已经想好,就算活下来,也绝不再为这个朝廷做事,可是现在却还有没做完的事在等着他。

琅华道:“曹大人,您的伤我一个人治不了,需要太医院的御医帮忙,皇宫中珍贵的药材调理,您才能活下来。”

曹嘉静静地听着。

琅华站起身来,“幸好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太医院会想方设法医治您。”

曹嘉慢慢地点了点头,如果顾大小姐没有说这番话,他大约不会去理会太医院,因为他知道,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不过就是想要利用他的身份,他活下来,至少代表朝廷还有一线希望,大齐的君主最终还是明朝秋毫,解救了无辜的忠臣,算是给了曹家一个交代。

他本不愿意再成为皇帝手中的棋子。

可是顾大小姐的话,让他想通了一件事,或许朝局的变化,可以为他所用,这样他就能让更多的人澄清冤屈。

顾大小姐是不是这个意思?

曹嘉看着顾琅华的背影,陷入了思量。

琅华从皇城司大牢里出来,就要上马车。

裴杞堂却策马过来:“我送你回行宫吧!”

琅华知道裴杞堂有话要说,点了点头,让裴杞堂将她扶上了马。

“行宫那边怎么样了?”琅华低声问过去。

裴杞堂道:“舒王被送到了西阁歇着,荣国公家中有事,已经离开了行宫,我是出来调动禁军人马的,行宫那边里里外外有上千禁军把守。”

琅华明白了:“所以赵家的事还没有传出来,”说着抿嘴一笑,“这么说,最可怜的就是舒王爷了,太后娘娘相信兄长和你都不会随便将消息透露出去,只有舒王爷在太后心里,不太可靠…所以干脆将他送到西阁关起来,只怕要等到明天才能放回家中。”

裴杞堂目光闪亮:“舒王爷也很自在,方才要了两壶酒喝得醉醺醺的,已经睡着了,恐怕整个行宫,只有他睡得最安稳。”

想到这个,琅华就觉得好笑,皇上吃了丹药又喝了酒,现在太后娘娘一定在想方设法地让他清醒,可想而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琅华,”裴杞堂忽然拉住了马,“我出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裴杞堂的声音有些严肃,琅华静静地听着。

裴杞堂道:“琅华,我怕太后想要将你嫁给宁王。”

…………………

今天

第二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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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又酸又甜

琅华听着裴杞堂的话,笑起来:“那就嫁呗。”

裴杞堂目光一凛。

琅华没有瞧见,仍旧接着说:“宁王妃犯了这么大的错事,一定会从皇室宗族谱牒上除名,宁王府从里到外都会将宁王妃的东西清理的一丝不剩,宗室里也会避免提到她的名字,那么就等于宁王府之前从来没有过王妃,宁王再娶也一定不会是按照继室的礼仪,本朝王爷娶正室,至少在十几年内,应该是独一份了。”

“再说宁王和宁王妃的感情,宁王虽然依赖她,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的而已,否则现在宁王早就伤心难过,怎么可能这样高兴的在行宫里采花。宁王是太后和先皇除了皇上之外唯一的子嗣,现在皇上那边出了事,太后心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思量,扶一个傻王爷上位,或许在大家看来是件不可能的事,不过也有他的好处,太后娘娘若是有心,可以通过宁王掌控朝局,所以宁王是太后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太后必然不会亏待他。”

裴杞堂十分的安静,微微敛目,没有说话。

琅华说着顿了顿:“宁王府又很大,我将后院都种满草药大约也没有人会管,出来进去也不会有人对我要求太严格,想要布置出自己一番天地也容易的很,而且不管太后还是皇上,对宁王都格外宽容,顾家如果能顶着这样一个名头,将来无论做什么应该都会轻松些。”

琅华刚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腰上一紧,陌生的男子气息顿时笼罩下来。

裴杞堂展开修长的双臂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他的呼吸声有些低沉、急促,温暖的手掌压在了她的手背上,然后拉起缰绳,驱马跑离了官路。

裴杞堂这样突然的举动,让琅华顿时慌乱起来,她整个人仿佛都被拢入了他的天地,鼻端是淡淡的混杂着薄荷般木叶的香气,他将她抱得很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风吹在她的脸上,她忍不住轻微的颤栗,脸颊滚热,手脚却一片冰凉。

琅华微微挣扎,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裴杞堂紧抿着嘴唇,脸上是深沉的怒气,眉宇间还有淡淡的哀伤和难过。

琅华看到裴杞堂这样的神情,不由地心里一酸。

他的这是生气了?却怎么是受伤的神情,让她看着也难过,顿时没有了心情继续说下去。

马跑的很快,仿佛是在宣泄他的情绪,她也只好靠在他的胸口,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心跳声。

裴杞堂的心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跃出来似的。

琅华忍不住去推裴杞堂的手:“快停下,你这是做什么?”

本来已经出了城,为了避开人,他们特意选的小路,现在这样一阵乱跑,周围已经是荒无人烟。

半晌裴杞堂才拉住马,扶着琅华,从马背上跃下来。

“你真是这样想的?”裴杞堂的嗓子一改往日的清澈,变得低沉而沙哑,目光深湛,仔细地看着她,她想着要嫁给被人,还一连串想到了那么多的好处。

那他呢?他怎么办?他在她心里可有半点的好。

裴杞堂眼睛发热,忍不住将喉口的酸涩吞咽下去。

琅华方才还觉得很好笑,可是现在却笑不出来,只是不自在地整理着衣裙,“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她今天心情好,故意开了个玩笑,谁知道他就当真了。

“这也能用来开玩笑?”裴杞堂嘴唇竟然看起来有些苍白,目光闪动,眼睛里的愁闷,化成了一汪水,浸得他眼角微红。

琅华本想嗤笑他,他认真的模样,却让她有种做错事的感觉。

他是能够统帅禁军,带着边疆将士与西夏人苦战的大将军,她怎么知道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玩笑都开不得。

“我喘不过气来。”裴杞堂道。

琅华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