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从信脸色缓和了些。

赵氏一死,就算陆瑛想要闹事,也无从下手,没有任何证据,谁又能来质疑一个大儒,万一弄不好,就会引来所有儒生的不满。

管事道:“乔妈妈被他们留在了养济院,顾家人还放出话,若是不将人接走,他们就会让人上门来送人要钱。”

明从信听得头发都炸起来。

这些人是无赖不成?好歹那顾世衡还在朝为官,怎么却能让女儿这般胡闹。

明从信道:“去跟赵家人说,让他们去接赵氏,我已经写了休书,赵氏和那孩子跟我们明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虽然芸娘就要死了,他也不能出面,不能让自己沾上半点的是非。

“赵家人要问,你们就将赵氏如何加害老太太,如何与人私通的事说出来,我们明家是,族中有四座贞节牌坊,不能将这样有失妇德的女子列入族谱,她生的孩子也是一样。”

管事应了一声。

明从信将休书递过去:“快去办。”

琅华亲手给曹嘉换药。

曹嘉的精神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曹氏一族得以申冤,就如同从他胸口挪开了一块巨石,他的呼吸都觉得畅快起来。

曹嘉道:“顾大小姐还记不记得当年在皇城司大牢里和我说的话?”

琅华点点头:“记得。”

曹嘉仔细想着当时的情形:“那时候我还想,这个小丫头狂妄又不知深浅,她根本不懂得翻案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谋反案,不是寻常的贪墨、偷盗,就算我拼尽全力,恐怕最终也是徒劳。”

琅华道:“那是因为曹大人身上有伤,又在皇城司太久,难免会有些消沉。”

幸好,幸好顾世衡那时候来到皇城司,他又遇到了胡先生和顾大小姐,还有裴大人愿意为他们奔走…

哪怕中间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他现在恐怕早就成了一培黄土,还谈什么伸冤。

“曹大人有什么打算?”琅华边收拾手里的药箱,边问过去。

“打算?”曹嘉还没有想过,“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朝为官了,等到一切落定,我就带着人回到曹氏祖籍,种种田,打发打发日子,重新将曹氏祠堂建起来,再看看有没有旁支弟子活下来…”

不等曹嘉说完,琅华抬起头:“除了这些呢?曹大人有没有想过别的。”

别的?

还能有什么?

曹嘉摇摇头。

琅华道:“曹大人一身的本领,难不成就因为一双腿而蹉跎岁月。”

以曹嘉的聪明和胆识,怎么能做一个士绅。

曹嘉笑道:“我已经老了,没有那意气了。”

琅华听得这话也不禁莞尔:“大人也说起我们在皇城司见面时的情形,那时候大人也是觉得前途无望。”

曹嘉一怔,话虽然如此,可那时候他是竭力一搏,现在…哪个朝廷会要他一个残废做官员。

“大人一身才学,应该为百姓做些事。”琅华拿出干净的布条,开始为曹嘉包扎伤口。

为百姓做些事?

曹嘉不禁思量,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曹嘉皱起眉头:“是明家在闹事吧?”

琅华道:“正是那个明博士,江浙一带有名的大儒。”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调养,曹嘉本来消瘦而憔悴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生机,显现出几分他往日的面貌,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身上有种读书人特有的高洁和淡雅,“他能成儒士,那是因为江浙的读书人死了不知凡几,他这样品行的人能够教学生,真是大不幸,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先皇时的模样,大齐已经没落了,所以才会有这些鬼魅魍魉,出来作祟。”

琅华垂着头将布条打了个结,继续清理其他伤口:“那大人就是答应了。大人有这样的意气,反正也静不下心来不闻不问,不如就大展手脚,好好做一番事。”

…………………………

更新啦。

我见过许多文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所以,,,格外喜欢写这样的角色,哈哈哈。

第五百五十九章 愿意跟随

曹嘉目光闪烁地望着琅华。

琅华接着道:“过几日顾家有一支商队要去广南西路,带去药材和郎中,在那里试着治疗瘴疾,重新修葺卫所。”

曹嘉仔细思量:“自从与交趾一战之后,广南、广西,一直都是民不聊生,可是每年朝廷分发的赈济都不少,也有不少官员被派往那里,情形却始终不见好转。”说到这里,曹嘉心中有几分涌动,不禁跃跃欲试。

“早就听说大小姐在太原用了四十顶军帐收治伤兵,这次去广南西路也是要这样做?”

难得曹嘉会感兴趣。

琅华道:“不太一样,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收集各地处置疾疫的方法,这个法子还是您教我的,您勘查笔迹的法子,让我想到去对比各地同时期的疾疫致病及死亡的人数,查找不同之处,找到了几个行之有效的做法。”

曹嘉听得眼睛发亮:“愿闻其详。”

琅华道:“江吴遇疾疫有气绝之后立即火葬的习俗,每次采用这样的法子,疾疫都会得到一定的控制,而且疾疫到来之后,人心惶惶,流民四处逃窜,也加重了疫病蔓延。官府往往会在疾疫之后抚恤、祭祀,对于侥幸活下来的人来说是种安慰,但是对疾疫本身却没有什么效用。”

“如果在开始的时候就施送棺木,掩埋尸体,一来是朝廷的仁政,二来稳定了民心,三来自然能够控制疾疫蔓延,那就不同了,会有很多人因此活下来。”

曹嘉心中热血沸腾,哥哥去世之后,他很少能与人在一起畅谈的这样痛快。

更让他想不到的,对方是个小丫头。

琅华道:“曹大人可知裴家在广南西路有些根基,若是曹大人愿意去广南西路主事那是最好不过。”

“那是朝廷犯官流放之地,朝廷中人人谈之色变,其实那个地方西南临海,物产丰富,朝廷最大铸钱监就在于此…”

而且因为当年的交趾之乱,朝廷一直在广南囤兵。

仔细算一算,如果治理好,就是一个好地方。

琅华不用再说下去。

曹嘉已经接口道:“从皇城司大牢里出来的官员,只怕朝廷也不会安置好的职司给他们,最终也是要去那些贫瘠之地,不如一起同去广南的阙官之地。”

如果曹嘉还有腿,现在定然已经站起身来。

顾大小姐说的没错,他如果真的心如死寂,可以归家种田,可是他分明还是志气未平。

琅华笑道:“裴大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曹嘉有些惊讶,没想到为了他一个残废,顾大小姐和裴家会这样大费周章,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曹嘉道:“将裴大人请进来吧!”

琅华点点头,叫了一声吴桐。

门打开,裴杞堂走进来。

曹嘉的目光落在裴杞堂身上,按理说裴家就算再厉害也不过被封为勋贵,可是他却觉得裴杞堂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威势,那种威势如同一柄利刃隐藏在刀鞘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收敛了多少,全都迸发出来又是什么模样。

裴杞堂不像是能够成为一个名臣,他更像是一方霸主。

曹嘉的脸豁然红起来。

这样的裴杞堂配上这样的顾琅华。

裴家顾家的这桩婚事,现在只不过被人稍稍议论,作为茶前饭后的笑谈。

但是许多人不知晓,这件事说不定决定的是将来的气运,许许多多人的归宿。

反正当年曹嘉一心向着朝廷仍旧被安上谋反的罪名,现在无论做什么事,也不过如此。

曹嘉弯腰向裴杞堂行礼:“曹某愿去广南西路。”

这样的礼数,就已经决定将来他会追随裴杞堂。

裴杞堂上前将曹嘉扶起来“曹大人请起。”

“我哪里还是什么曹大人,不过是裴大人和顾大小姐依旧如此称呼,其实曹某已经身无一职,这样更好,落得逍遥自在,不论去哪里都没有人阻拦,”曹嘉说着看向琅华,“如果不是听顾大小姐方才的话,曹某还尚在混沌之中。”

曹嘉看向琅华的目光有几分的欣赏和钦佩。

裴杞堂想着琅华方才与曹嘉说的那些话,也怪不得曹嘉会是这样的神情,半晌他收回思绪才道:“曹大人将去广南,若是身上能有官职,无论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曹嘉摇摇头:“恐怕不容易。”

裴杞堂却道:“广南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曹大人再立了大功,朝廷也就必然会开先例。”

曹嘉向门外看去:“裴大人说的是明从信的案子?科举舞弊案想要查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裴杞堂目光微深:“若是有人被偷换了试卷呢?本来应该考上的人,却名落孙山,只因为他写的卷子已经被换给了旁人。”

曹嘉道:“虽然所有试卷都会被考官誊抄一遍,但是依旧会将考生所写的试卷留底,只要让我看了那些试卷,我光靠辨字,就能从所有的试卷中,将此人的试卷找出来。”

有了曹嘉,就不怕那些人在留底试卷上动手脚,即便仿造出一张试卷,曹嘉也会找出来。

“事情恐怕不光是这样,”琅华抬起头,“芸娘应该知晓明从信一些秘密,否则明家就不会一直投鼠忌器,定要等到芸娘不治的消息,才能光明正大地休弃芸娘,因为只要芸娘活着,就能够要挟明从信。”

曹嘉惊讶:“可是…赵氏不是已经要死了吗?”那个赵氏他是知道的,平日里跟婆子一起帮忙浣洗包扎伤口的布条和衣物,打扫屋舍,很少与外人说话,帮着伤患换药的时候,仿佛比那些婆子要灵巧许多,穿着打扮虽然不好,但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常做粗活的人。婆子也曾问赵氏,留在这里是不是想要跟着顾大小姐学医术,赵氏只是摇头,原来她是要躲在这里将孩子生下来。

现在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她却自缢在房中。

曹嘉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也许赵氏做过错事,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琅华点点头:“赵氏现在的确已经死了。”一个看不清前路的人,跟死了没有任何的区别。

琅华说完话问萧妈妈:“都准备好了吗?”

萧妈妈道:“好了,已经让人去了赵家和明家,我们备了一副棺木就放在院子里,等着两家人来抬。”

萧妈妈话音刚落,外面的伙计进来禀告:“赵家来人了。”

…………………………

我其实也喜欢长章节,总觉得情节没写完就那啥了,下次遇到长情节,尽可能两章连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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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畜生

一口薄棺摆在院子中央,那是收敛养济院流民和伤兵用的。

赵氏已经被挪进了棺木之中。

赵家人进门向棺木里张望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是怎么说的,姑奶奶就这样没了。”

萧妈妈皱起眉头向赵家人身后看了看:“你家大老爷没有来吗?”

赵家下人道:“我家老爷最近身子不适,又要照应家里,只怕是不能来了。”

抱着婴孩的婆子不禁冷笑:“亲妹妹都死了,却一句身子不适就推脱了,你们赵家人真是好硬的心肠。”

赵家人道:“这可怪不得我家老爷,是姑奶奶三番两次为赵家丢脸,我家老爷今日能来收敛尸身已经是仁至义尽。”

明家的乔妈妈听得这话,走上前来:“这里就没有奴婢什么事了,我家老爷说了休书也交给你们赵家了,这位…赵氏从此之后就与我们明家无关。”

明家就这样甩了手。

赵家下人心头油然生出一股的怒气:“就算我家姑奶奶你们不管,孩子呢?孩子要怎么算?”

所有人落在婆子怀里的那婴孩身上。

乔妈妈微微一笑,如今赵氏已经死了,自然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赵家也不会有什么反驳。

乔妈妈道:“那休书写得清清楚楚,我们老爷倒是说过,孩子最无辜,可是老爷身下还没有长子长女,这些事就更加大意不得,万一出了差错,老爷要怎么去面对明家先祖。”

所谓的差错就是说,芸娘肚子里的并非明家骨肉。

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

乔妈妈说完向棺材望去,阿弥陀佛,赵氏泉下有灵千万不要来找她,她也是奉命行事。

赵家下人脸色铁青,他们明明收到消息说,只要收敛姑奶奶的尸身,孩子明家会带走,却没想到明家推了个干净。

“姑奶奶啊,”赵家下人顿时哭起来,“您真是死的冤枉,明家竟然连孩子都不肯认了,早知今日,您拼着命将孩子生下来做什么?还不如…”还不如和你一起死了干净。

不知道那婴孩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婆子皱起眉头:“闹够了快将棺材和孩子抱走,这里是养济院,不是京中达官贵人府邸上的戏台。”

赵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道:“这可怜的孩子…”

乔妈妈清了清嗓子:“再怎么说,这孩子是赵氏所生,大家都亲眼所见,不管如何,这孩子都有你们赵家的骨血,让你们赵家带回去情有可原,我们老爷已经说了,不能接这孩子回去。”

是的,绝不能带着孩子回去。

“你们答应我的。”

幽幽的声音忽然传来。

乔妈妈本不想理睬,却发现对面的赵家人瞪圆了眼睛,一脸见了鬼似的神情。

就连养济院的粗使婆子也张大了嘴,全都向她身后看去。

乔妈妈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你们答应我的,只要我死了,就会将孩子接回去,如今我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不要孩子。”

这是赵氏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却像冰锥般,径直刺入了她的身体。

乔妈妈顿时起了一身的冷汗。

“诈尸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乔妈妈转过头看了一眼棺材,只见那赵氏芸娘已经从棺木中坐起身,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其中满是怨恨,头顶那炉为死人燃起的草香,正烧的热烈。

乔妈妈想要逃走,双腿却不听使唤,牙齿不停地打着哆嗦:“大…大太太…不…不是我…是…老爷…老爷…这样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找我。”

芸娘脸上露出一抹冷意:“你们说,只要我死了,这孩子还是明家人,是明家正室所出的嫡女,原来你们是骗我。”

芸娘说着扶住了棺木,想要从中站起来,却挣扎了几下没能起身,显得更加的诡异。

乔妈妈终于再也站立不住,跌倒在地。

赵家下人也是魂飞魄散,都想要跑,却被旁边的婆子死死地按住。

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你们只是要逼我死,我死了明从信就能再娶,我死了,所有的罪名就都会压在我的头上,明从信还是一个品性兼备,博学多才的儒士。”

芸娘豁然笑起来:“曾几何时我也这样以为,直到嫁给他之后,我才知道,他…”

“就是个畜生。”

“他是个畜生,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芸娘声嘶力竭地叫喊,让所有人愣在那里。

“不但对我动辄打骂,他还收受银钱,帮人舞弊,你们都知道吗?”

“今年南榜的关节在于’辨‘字,只要有’颇疑不论‘,’伫观详辨‘等字皆中选。没有这样的字,就在誊录官誊录试卷的时候,故意涂抹原卷,任其落榜。”

芸娘咬牙切齿,眼睛中一片血红:“这就是你们嘴里的正人君子。”

芸娘说完看向乔妈妈:“你说是不是?我到底有没有打骂老太太,有没有与旁人私通,你说…”

乔妈妈看着赵氏那如同厉鬼般的脸,赵氏那张血盆大口仿佛随时都要将她连皮带骨的吞下去,她哪里再敢说假话,整个人抖成一团哀嚎:“没有…没有…都没有。”

“我是被冤枉的,”芸娘目光挪向明家下人,“你们听到没有?我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你们不闻不问,任由明家折辱我,为什么我流落到如此的地步,你们都不肯伸手帮帮忙,你们可是我的娘家人。”

“我可怜的孩子,她又有什么错,既然你们容不得她,今天我也容不得你们。”

芸娘颤抖着站起身来,就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明家和赵家人争先恐后惊叫着逃命。

“这是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响起,裴杞堂大步走了过来。

“诈尸了,她…诈尸了。”

赵家下人向芸娘指过去,说完就像只无头苍蝇,抱着头向旁边逃窜,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赶来的裴钱一脚踹在肚子上。

赵家下人哀嚎着跌在地上。

“裴大人。”养济院的婆子上前行礼。

芸娘听得这话眼睛一亮,踉跄几步走上前也跪在地上:“求大人为民妇做主,民妇要状告那明从信,民妇要揭开他的人皮,让所有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家里的娃生病了,高烧不退,呜呜呜。

忙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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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脸娇羞

一辆马车悄悄地离开养济院的后门。

马车里,闵夫人看向闵江宸:“都听清楚了吗?芸娘从前什么样子,如今沦落到何种境地,若不是琅华救她,她母女两个都会死在养济院。”

闵江宸脸色苍白,明家和赵家竟然会这样对芸娘,当年芸娘还是韩夫人的时候是那么的风光、富贵,身边从来不缺人侍奉,韩家上上下下将她当做未来的荣国公夫人尊敬,现在她却被夫家这样推出来,俨然是在沼泽里挣扎。

她知道母亲带她过来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一意孤行还想着嫁给陆瑛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然而陆瑛毕竟不是明博士。

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芸娘当年定要和表哥和离的时候,以为会嫁给一个能够相濡以沫的丈夫,却没想到明博士是个斯文败类,她呢?她现在是不是也误入歧途。

闵江宸沉默着没有说话。

闵夫人顿时怒火冲头:“看你现在的模样,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

“娘,”闵江宸看向闵夫人,“女儿知道您的心思,想要让女儿嫁到一个好人家,将来衣食无忧,可是哪家的父母不是如此想,到头来个人有个人的姻缘罢了。”

闵夫人道:“看来我们是白来一趟,怪不得琅华都不愿意再来劝你。”

“母亲能成全我吗?”闵江宸道,“如果母亲现在答应,至少我现在会很高兴,将来如何,谁又能知道。”

闵夫人抬起了手,闵江宸却闭上眼睛,不躲不避,一副等着挨打的模样。

闵夫人眼泪立即掉下来:“总觉得你父亲倔强,他在外为官,我心里总是战战兢兢,常年与你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我们也不像别人家有那么多家财,就想着多疼你们一些,谁知道就将你们养坏了,如果你宁愿要走芸娘这条路,到时候顶多我们母女不再相见,由得你去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