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瑛道:“闵大人跟我在北城的时候见过刘黎,刘黎借着运送伤兵就没有上过城墙,闵大人看在眼里,十分生气,我想闵大人在世,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闵子臣没有想到这一节:“那父亲…说的那些话,有可能是…反悔了?”

陆瑛不再多说话:“所谓冲喜是将人娶进门,哪有嫁出去的道理,再说…那些都做不得真,倒不如守在闵大人床前,尽尽孝心,”说着顿了顿,“顾大小姐有没有打听刘黎的事?”

闵子臣摇摇头:“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晓,尤其是庆王妃…阿宸是不会跟庆王妃说这些的。”

因为阿宸喜欢陆瑛,心中总是觉得亏欠顾琅华,所以就算在顾琅华面前也不肯提自己的终身大事。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是顾家先跟陆家悔婚,难不成她顾琅华不嫁陆瑛,陆瑛就活该要孑然一身,永远不娶?

陆瑛道:“你回去吧,就将我的话告诉闵夫人,让闵夫人差人去打听一下也就清楚了。”守城这么久,刘黎身上没有半点伤,要么是他有非常过人之处,要么是他有意躲避,很容易就能知晓答案。

闵子臣总觉得陆瑛的话没有说完:“陆瑛,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不如就直接告诉我。”

陆瑛看向远处:“没弄清楚之前,我什么也不能说。”

老乐道:“闵大人这几天就是在城墙上带兵,因为我们没有布置人手在那边,所以查起来并不容易。”

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她这些日子所有的精神都在卫所。

“别想了,”裴杞堂拉起琅华的手,“眼下的情势,仔细地查起来也没有意思。”

琅华看过去:“那该怎么做?”

“很简单,”裴杞堂笑道,“让皇帝不得不抵抗金国,只要金国没有得逞,闵大人的仇也算是报了。”

琅华哭笑不得,不过仔细想想裴杞堂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闵大人进宫面圣也是想要揭开金国的阴谋,但是裴杞堂之所以说这些话,是安抚她不要着急。

马车停在了顾家门口,裴杞堂搀扶着琅华要走下马车,两个人刚刚进了垂花门,还没有跟顾家管事说上话,就听到有人吵嚷:“本来是徐氏长子,却寄人篱下,连你的老母亲也不顾,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再这样不要说你母亲不容你,御史言官也要弹劾你。”

琅华皱起眉头,快步向前走去,走过了穿堂,琅华就看到了徐松元与一个年过花甲的长辈说话。

不用想这个人定然是徐氏族中人。

京城乱成这样,难得徐老夫人还能找到这样一位长辈来教训徐松元。

“庆王爷,庆王妃。”

下人先低头行礼,院子里的人才注意到裴杞堂和琅华。

徐氏长辈脸上一闪惊愕,很快却又被威严代替:“不管她谁,都不要想上我们徐氏的族谱。”

徐松元想要争辩,多年的习惯却让他遵守礼数,不敢开口顶撞。

杭氏道:“琅华没说要上徐氏族谱,但是琅华却是老爷亲生骨肉,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媳妇就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要这样对自己的亲孙女。”

妻子的话,激励了徐松元。

徐松元道:“正是这个道理,顾家替我们徐家养育了琅华,如今顾、徐已经是一家,我们徐家人从来就是懂得知恩图报。我离开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分家,知道家中遭难,我们也时常送米粮和药材过去,母亲…”

“你的老母亲没有见到你一粒米…”徐氏长辈瞪圆了眼睛。

徐松元嘴唇颤抖。

“那就奇怪了,”琅华开口道,“徐老夫人这些日子吃什么喝什么?家中烧的一干二净,难不成是族里一直接济?”

徐氏族人在京中的不多,除了父亲,其他人都是做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官,京城被围困,以他们的情况,自己尚且无法照应自己,怎么去照顾徐老夫人。

徐家长辈额头青筋浮动,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只因为顾琅华如今是庆王妃,他们怎么敢顶撞庆王妃。

徐家长辈道:“我们自然有帮衬。”

“帮了多少?”琅华问过去。

徐家长辈抿了抿嘴唇,方才的气势顿时消了大半。

“凡事都要弄个清楚,”琅华笑道,“就算是长辈训斥晚辈没有凭据也别想立足。”

徐家长辈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就要带着人拂袖而去。

“等一等,”萧妈妈上前阻拦,“你们见了庆王和王妃还没行礼呢,按照大齐法度,可是要被治罪的。”

徐家长辈抬起头看向琅华,怪不得徐老夫人说顾琅华骄横跋扈,早晚要在皇上面前获罪,徐家族中若是再不出面,徐家将来定然要被顾琅华连累。

……………………………

不喜欢这样的过渡章节,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写完,然后就是最后一个情节点。

谢谢大家的等待。

这些日子有些疲累,今晚休息休息脑子,明天争取多写点。

第七百二十五章 打出实话来

在权势面前不得不低头。

即便是长辈,也要先行国礼,尤其是站在一旁的庆王始终没有说话,脸上仿佛没有别的神情,一双眼睛却冷如冰霜。

徐家长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带兵打仗的人都杀人不眨眼,庆王能杀出一条血路回到京城,可见此人的厉害。他不禁抿起嘴唇,早知道就该赶在庆王没有回京之前过来。

“庆王,庆王妃。”徐家长辈佝偻着腰,颤巍巍地行礼。

若是往常徐松元一定会觉得不妥,经过了这些日子,他的心境仿佛有了些许的变化,一双眼睛看向旁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杭氏觉得好笑,老爷做的太僵硬,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伸出手扯了扯徐松元的袖子,算是给他点安慰,老爷从小就被家里教训读书识礼,从来不敢忤逆长辈,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不易。这样一想,她从前在徐家受的那些委屈,好像到这一刻就烟消云散了。

徐家长辈想要起身,却发现旁边庆王的脚动了动,他立即又咬牙低下了头。这分明就是在折辱他。这样的不肖子孙,他恨不得告诉宗长,好好惩办他们,只可惜庆王是皇族,顾琅华又没有认祖归宗,他除了颜面扫地,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盼着皇帝来惩办他们。

“谁给你的胆子,”琅华道,“让你闹到了顾家,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琅华扬声道:“来人,将人打出去,以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不准再放进来。”

下人立即应了一声。

徐家长辈浑身一凛,抬起头,慌张地向周围看去,只见几个家人拿着棍棒走出来,他吓得立即闪躲:“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我听说徐老夫人被人从慈郡王府赶了出来,是为了什么?”琅华淡淡地道,“若是出言不逊,不懂礼数,那就难怪了,这里不是任你们撒野的地方。”

徐松元有些惊诧,没想到琅华会这样做,徐家长辈来数落他们是不对,可是琅华这般处置会不会有些过了。

徐松元正要开口,却手上一疼,原来被杭氏捏了一把,杭氏摇了摇头,徐松元这才回过神来,不管琅华做出什么事,他都应该站在女儿这边,万不能再一时心软又给琅华添麻烦。

徐家长辈还要说话,却看到顾家下人挥舞着棒子向他打过来,急切中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异常灵活,在下人的搀扶下一边躲闪,一边向门外跑去,不消片刻功夫,人就逃到顾家门外。

看着一脸凶狠的顾家下人,徐家长辈连马车也顾不得上,径直出了胡同。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徐松元看向琅华:“琅华,这…”平日里琅华不会这样处置,到底是因为什么。

“父亲、母亲、姐夫、姐姐。”徐恺之扶着顾老太太走过来。

顾老太太慈祥地道:“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吧。”

琅华快走几步就要上前搀扶顾老太太,没想到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琅华看着裴杞堂不禁怔愣,这人自从成亲之后,在家人面前也变得柔软起来。

大家进了门坐下。

裴杞堂陪着顾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顾老太太不住地点头:“回来就好,你们都在外面,我这心就一直提着,你们打仗不容易,我们在家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裴杞堂道:“祖母安心吧,最难的时候已经过来了。”

徐恺之方才已经将广南的经历跟顾老太太说过一遍,顾老太太又是后怕又是欣慰,没想到这些孩子能在那边做成这样的大事,现在听裴杞堂这样一说,就彻底安心下来。

顾老太太道:“只要我们家上下一心,无论什么困难都能走过来。”

看看顾家,再想想方才来闹事的徐家长辈,徐松元觉得无地自容:“都是我不好,才给顾家招来这样的麻烦。”

“这怎么能怨你呢,”顾老太太道,“你什么都没要躲到了这里,还有人数落你的不是,可见那些人心术不正。”

琅华点点头:“父亲,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琅华的话让徐松元一怔:“那…是为什么?”

琅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萧妈妈,萧妈妈点点头立即将老乐带进门。

老乐上前道:“徐家长辈出了胡同就骂起来,说别看王爷和王妃现在得意,很快就会大祸临头,将来和老庆王爷一样的下场,到时候看徐大老爷要怎么办,今天的这笔账先记下,将来一并慢慢算。”

徐松元听得面红耳赤,杭氏也抬不起头来,虽说这与他们无关,但毕竟他们是徐家人。再转头看向裴杞堂,裴杞堂笑着看琅华,仿佛并没有将徐家长辈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琅华道:“我故意让人将他们打出去,就是要听听他们的真话,父亲有没有听出什么意思?”

徐松元急忙解释:“这都是他们胡乱说的,不能当真,你们都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徐家人再找上门,就不要让他们…”

“父亲,”琅华道,“不是这个意思,您想错了。”

萧妈妈带着人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

琅华才接着道:“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什么我们会和老庆王爷一样的下场,这都是有人告诉他们的。否则我们王爷军功在身,京里所有的达官显贵都要高看一眼,就算是皇上心中虽然不舒坦却也只能维护着,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没有我们王爷,宁王必然肆无忌惮卷土重来。”

“京里这么多人都没有轻视我们王爷,更不敢找上门来数落,为什么徐家长辈敢这样做,被我赶出去之后,又笃定地说出这些,”琅华抬起眼睛,“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若是没人撑腰,他们不敢如此。”

“为他们撑腰的人,必定位高权重深得皇上信任,这样一来他说出的话,徐家人才会相信,才能敢与我们王府为难。若不是如此,就像这种随风倒的小人,轻易就能折腰,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徐松元睁大眼睛看着琅华,一脸的惊愕,琅华怎么会想到这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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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可怕的结果

徐松元仔细地想,始终也没有想到徐家哪里来的靠山。

“父亲、母亲送去的米粮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琅华道,“您瞧瞧东城那些被烧了房子的大户,每天除了亲友接济之外,都要打发下人来北城领粮,毕竟家中上下加起来几百号人,不想方设法弄粮食怎么行。”

徐家也有很多人。

徐松元没有打断琅华的话。

琅华道:“但凡领粮我们都有记录,我让人去查了,徐家也去领过粮食,但有时候是隔一天一领,有什么干脆两三天没有人去领,徐氏族里接济的也不多,算都能算得出来,除了这些粮食,徐家吃的就是别人给的了。”

徐松元听了明白,不禁坐直了身子:“那…有没有查出来那人是谁?”

琅华迎上徐松元的目光:“父亲,刘相对您如何?”

刘相,刘景臣?这和刘相有什么关系。

徐松元觉得口唇发干,人也紧张起来:“我入仕以来老师就一直照顾我,这些年给了我不少的机会,我被朝廷罢官还是老师出面…”

徐松元越说越觉得心惊,从前他也怀疑过,似他这种木讷不会应酬的人,没给老师送过什么物件儿,也不算是老师手下的得意门生,为什么老师对他格外照顾,只因为老师和父亲是故交,母亲常常跟他说,他在朝中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听老师的指点,老师是皇上的心腹能臣,最懂得皇上的心思,可是他这个人性子固执,好些时候不能随波逐流,所以才经常做错事。

母亲说过,若是换了旁人,老师定然不会再伸手帮衬,那么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徐家也不曾给过刘家什么恩情,老师当年在朝中郁不得志时,父亲也没有帮忙,他问过父亲原因,父亲只是说政见不合。

这样看来老师不怨徐家已经是不错,怎么会这样四处为他疏通关系,三番两次地帮忙。

这就是琅华说的不对劲的地方。

徐松元下意识地去看杭氏,杭氏显然也被吓到了,呆愣在那里,嘴唇嗡动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徐松元道:“难道,真的有问题。”

琅华不想吓到徐松元:“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跟父亲说了,父亲是刘相的学生,这些年承蒙刘相在朝廷里照应,这都能说得过去,可是现在父亲离开家中,刘相却全力以赴帮衬徐家,送吃用不说,还为二叔找了郎中,不但如此这些日子频频与徐家管事和徐谨莜见面,女儿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道理,只有将所有的可能都排除,得到的答案,就算再不想相信,那也恐怕是实情。”

徐松元手不停地颤抖:“刘相不是为了我…如今家里还有母亲和二弟,二弟没有入仕,跟刘相没有太多交集,那就是…母亲…这怎么可能,母亲寡居那么多年,很少出门,跟刘相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裴杞堂道:“刘景臣为徐家做的一切,除非有极大的恩情才能交换。”

徐松元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到底是什么恩情?徐家又何曾给过刘相恩情。

“想要知道也不难,”琅华道,“只要让人仔细去查,刘相有没有极需要帮衬的时候,那会儿的徐家在做什么。”

不用去查徐松元就知道,老师的一切他再清楚不过:“那就是本朝皇帝刚刚登基不久,朝堂上还是由先皇的几位心腹大臣把持,刘相是一个外放的官员,想要留在京中一展抱负,找到了父亲,父亲没有帮忙,刘相…仿佛求了不少的人,都没什么结果。”

“后来父亲去世了,刘相也不知道走了谁的关系,留在京中任职,从此之后平步青云,那个帮刘相的人,现在大家也不清楚到底是谁。”

徐松元皱起眉头,父亲去世了,谁又会帮刘相,刘相那时候是个小官员,谁也没有慧眼知晓刘相将来就会位极人臣。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恐怕就这样查下去,最后的结果让他难以承受。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徐松元有些喘不过气。

徐松元半晌看向琅华,“你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事,他们这是又要做什么?”

他们,两个字用的格外艰难,徐松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跳如鼓。

就连徐恺之脸色也有些苍白。

裴杞堂看着琅华,目光中满是赞赏,他还以为这件事要查上一阵子,没想到琅华这么快就有了眉目:“琅华是觉得刘相和闵受伤有关,闵大人穿戴好官服匆匆要进宫面圣,可见是有极其重要的事,如果他是想要金国内奸,那个内奸的地位恐怕不一般。”

“否则,禁军就在那里,闵怀大可以通过赵廖先抓人。”

琅华发现最了解她心中所想的就只有裴杞堂了。

徐松元手脚冰凉:“怎么才能弄清楚,这些事定要查出来,别的不说,刘…真的是金国内奸,那么我大齐岂不是,岂不是…”

琅华站起身走到徐松元身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父亲,徐家的事您最清楚,当年刘景臣留在京中前后徐家都发生了什么,您只要仔细去查,一定会查出端倪,不过时间不多了,您要想清楚,查出来之后要怎么办?”

查出来之后要怎么办。

徐松元吞咽一口。

琅华道:“徐氏族人站在刘景臣那边,我们要如何对待?将来出了事,我们要不要理睬,现在不想清楚,将来恐怕左右为难。”

这关系到一个人要如何抉择。

琅华道:“其他的事交给我,如果刘景臣是金国的奸细,我有法子对付他。”别忘了这些事是顾家的拿手好戏。

徐松元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我知道了,大敌当前我不会是非不分,非要做那个愚孝愚忠的人。”

这就好。

“多行不义必自毙,”琅华淡淡地道,“父亲要相信这句话,有人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不管那个后果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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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脱胎换骨

勤政殿里,皇帝看了一会儿奏折,就将手里的笔扔在桌子上。

“朕不知道要乘胜追击吗?用得着他们来教朕,”皇帝一脸怒容,“定远侯和宣威将军陶异都在做什么,裴杞堂不回京他们就打不了胜仗不成?”

“这也就罢了,他们竟然就这样带人追了下去。”

刘景臣低下了头,也怪不得皇上会生气,照这样下去,定远侯和陶异的兵马定会折损不少,裴杞堂就成了以逸待劳。

皇帝扬声道:“齐堂怎么还不上奏折带兵出征,他要拖到什么时候。”

刘景臣道:“再等一等,庆王才回京两天,整顿兵马也要有些日子,若不然…先给陶将军和定远侯送封信,让他们不要再追击…”

皇帝眼睛一亮:“对,让他们立即回京,万一裴杞堂带着人在京中作乱,朕难不成就得束手就擒。”现在虽然他的禁军占优势,谁知道齐堂有多少人手留在外面,留着齐堂在京中,他是坐立不安。

“走了一个宁王,又来了一个庆王。”皇帝不禁有些后悔,都怪那个赵廖,没有在城门口防住裴杞堂。

皇帝冷冷道:“赵廖的事查清楚没有?”

刘景臣目光闪烁:“守城的将士众口一词,都说是城门损坏庆王才入了城,跟赵指挥使无关。”

皇帝目光阴鸷:“赵廖,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否则朕饶不了他,”说着顿了顿,“想个法子,让齐堂赶紧滚出京城。”

刘景臣应了一声,慢慢退出大殿,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内侍提了灯笼将刘景臣送去宫门。

刘景臣上了轿子,轿子慢慢悠悠地抬起来,刘景臣闭上了眼睛,希望一切能够顺利,他小心经营了这么久,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老爷,徐家大小姐今天又来送东西了,说是徐家给您的谢礼,徐二老爷的伤已经好多了。”

刘景臣睁开眼睛,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告诉她不用再送了。”

“是…”下人应了一声。

但是没有用,徐谨莜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景臣攥起手,早知道当年他就不用徐老夫人帮忙,他就想别的法子让徐老太爷不能将曹太傅的折子递到皇帝面前。

一步错,步步错。

他本以为一个内宅妇人,经历了当年的事,只能将真相烂在肚子里,因为那是罪不容恕的。这些年徐老夫人也确实安分守己,除了给他送些礼物让他保下徐松元之外,可以说是无欲无求。

谁能想到金国的人竟然知道了他当年的过往,加以要挟,这也就罢了,还让闵怀撞了个正着,闵怀是死了,但是徐谨莜和金国人却抓住不放,现在顾琅华的人手遍布京城,他不能贸然出手将这些人杀死。

更何况金国的人是杀不完的。

刘景臣揉了揉额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这么久难道还是要暴露出来。是他放松了警惕,以为时过境迁,不过再有危险,是他大意了。

“让她回去等着吧,那件事我已经办了,”刘景臣淡淡地道,“这几日就会有消息。”大齐已经不如从前,既然如此,他还坚持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徐谨莜坐在屋子里听着管事妈妈将刘景臣的话说了一遍,笑容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她缓缓地看向四周。

没有人知道,她就要变了。

很快就要脱胎换骨一飞冲天,没有人会在乎她的过去,只会羡慕她的富贵荣华,就像顾琅华一样,即便身份备受人质疑,即便曾是个乡下的妇人,又多次出入军营,名节有失,如今成了庆王妃,一样高高在上,一样让人将徐家长辈用棍棒赶出了家门。

她有哪点不如顾琅华,不但没有,而且她更是一步登天,踩在了顾琅华头上,以后顾琅华见到她要向她行礼,她可以尽情地使用手中的权利,让顾琅华低头,让顾琅华折腰,让顾琅华伏小认错,还会将顾琅华的性命握在手心中。

管事妈妈低声道:“如果这件事成了,谁都要惊讶,那些得罪过大小姐的人,都会害怕。”

徐谨莜眼睛亮起来,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否则她怎么能回到徐家,受这样的委屈。

“三娘想要什么?”徐谨莜想起来看向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笑容可掬:“三娘什么都不要,三娘只要您记得这份情,将来若是三娘有事您能帮帮忙。”

徐谨莜惊讶:“就这样?”

管事妈妈笑道:“您不知道,您自己就是价值连城,三娘还说认识您,是她的福气,两国邦交,顾琅华还不是认识了东平长公主才会获得西夏的支持,您将来就是大齐的东平。”

东平长公主在西夏垂帘听政,做的是掌权太后。

徐谨莜的心一阵乱跳,将来她也会是这样吗?将顾琅华踩在脚底下,让那个不可一世的裴杞堂后悔,后悔娶的是顾琅华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