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徐正元道,“您就说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真的害了父亲吗?您为什么要害父亲啊。”

徐正元说到这里,咧开嘴哭起来,哭成震天动地:“若是父亲尚在,我们家也不会成这个模样,儿子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徐家又跟刘家有什么关系,”徐正元忽然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陆瑛和徐氏长辈,“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刘家与我们并不亲近,方才就用半袋子米粮就将我们打发了。”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徐正元不停地说着。

徐老夫人紧紧地抿着嘴,脸上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机,一双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

陆瑛道:“徐家本是世代忠良,没想到却在这时候与奸细合谋…”

世代忠良,如同一根针狠狠地刺在徐老夫人心上,鲜血立即汩汩地冒出来。庆王谋反的时候,她心中庆幸早早就将松元撵出了家门,与顾琅华等人没有沾上半点的关系,无论到什么时候徐家都是世代忠良。

却没想到,有一日她会被冤枉为奸细,金国的奸细。

这是比谋反更让人痛恨的。

她多年经营的名声,就这样付诸东流。

是谁在害她,如此狠毒的心肠。

“不,”徐老夫人忽然道,“我不是…我不是…我出身官宦人家,我是正经的官家女眷,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啪”地一声,徐氏长辈一巴掌打在徐老夫人脸上:“我们徐家就是被人连累才沦落至此,你还不肯说,我就一直打到你说为止。”

徐氏长辈挥挥手,徐家下人立即将徐老夫人和徐正元拖出屋子。

一阵挣扎和呼喊过后,就是棍子击打在身上的声音。

徐正元不停地哀嚎,徐老夫人紧紧地咬着嘴唇,惊恐和不甘的神情僵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方才她还端坐在炕上,眨眼功夫却被按在地上动起了私刑。

几棍子下去,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震碎了,血肉模糊。

是的,她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她能听到筋骨碎裂的声音。从来都是她冷眼处置族中妇人,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轮到她。

族中长辈是有意治她于死地。

这样一来就定了刘相的罪名,徐老夫人脑海里顿时一片清明,朝廷还没有定刘相的罪,至少皇上还没有认定刘相就是奸细,否则陆大人不会来审问他们,只要他们什么都不说,陆大人也就无可奈何。

徐老夫人张开嘴,想要为自己申辩,却还没有说出话,只听徐正元道:“就是她…就是她害死我…父亲…我也是才知晓…母亲…对不起…儿子不能再维护你…你害死了…父亲…我都招…”

“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啊。”

徐老夫人万念俱灰,最后一个机会,终于和她擦肩而过。她从没有意识到,儿子是这样的一无是处,不仅无情无义,还是个蠢货,她就算什么都不说,徐正元也会胡乱地承认。

她也是个傻子,竟然还要将整个徐家都交给他。

徐老夫人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喷出来,整个人晕厥过去。

“别让她死了。”陆瑛淡淡吩咐。

没想到事情如此的顺利,徐正元这般经不住审问。

“陆…陆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您是不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徐氏长辈不停地向周围张望,若不是见到禁军,他也不敢相信陆大人是替朝廷查案,查到了他们头上。

“我立即进宫向皇上禀告,”陆瑛说着吩咐闵子臣,“你带人看好了徐正元,皇上定然会亲自审问他。”

闵子臣点了点头,没想到陆瑛三两下就拿到了证据。

眼看着陆瑛就要离开,闵子臣接着道:“你现在就要去?”

陆瑛颔首,再不准备只怕就来不及了,裴杞堂是个聪明人,不会给他们留太多的时间,金人也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兵,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

“京中的达官显贵大约也听说了皇上要东迁,明天早朝若我说出刘景臣是金人奸细,定然会有人呼应。”

大齐的官员,不至于人人都看不清现在的情势,刘景臣能够哄骗皇上,不能瞒住所有人。

“今晚正好轮我在宫中当值。”

自从宁王谋反之后,宫中就设了值房,一来皇上可以随时召见他们,二来他们也要带着人手巡防,他有了值夜的牌子,就能出入宫中。

“你要小心,”闵子臣心中忐忑,“皇上毕竟信任刘景臣。”

这点,陆瑛再清楚不过。不过这一次,皇上却是不得不信。

皇帝坐在勤政殿里,案头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常安康上前道:“皇上,中书省的人就等在门外,要不要让他进来帮着皇上整理文书。”

皇帝胡乱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御座上养神。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过后,陆瑛走上前去:“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

常安康皱起眉头,没想到中书省的秘书郎会如此不懂规矩,竟然敢打扰皇上的休息,他就要挥挥袖子将陆瑛撵下去。

陆瑛躬身继续道:“皇上,微臣禀告的与金国奸细有关,金国奸细想要将您送给金国人,您若是带人东迁,金国人必然从东边入侵大齐,到时候擒住了您,整个大齐就只能听金人摆布。”

皇帝的心“腾”地一下被提到喉口,立即睁开了眼睛,一脸凶狠和讶异地看着陆瑛:“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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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一举成名

皇帝的眼睛如同利刃,仿佛要将陆瑛割开看一看,到底陆瑛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陆瑛面容冷静,一双眼睛里满是沉着的神情,让皇帝浑身汗毛竖立,愈发的恐惧起来。

皇帝道:“你再说一遍。”

陆瑛目光灼灼:“皇上,微臣已经查出金国的奸细是谁,恐怕他已经和金人通了消息,金人应该很快就会骑兵攻打大齐,而且不会从北方重镇下手,因为那里有荣国公的兵马,朝廷也向来关注北疆的情势,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就会传到京城。倒是东边,自从蒋老将军去了之后,东边交给了高家,高将军治下松懈,一直不太能服众,所以这次京城被围困,高家都没有派兵马前来救援。去年秋天朝廷又在东边建了仓廒,陆陆续续存了不少的粮食,这些粮食正是打仗所需要的。如果没有奸细通消息,金人大约不知道这些情形,也就不敢冒险从东边攻入大齐,可是有人通风报信,金人就会弃北边重镇而选择东边作为突破口。”

每句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服。

皇帝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只在一旁书记,很少说话的秘书郎今日就说出这些、

“奸细是谁?”皇帝眉毛竖起,“你查出来是谁?”

陆瑛没有犹疑清晰地道:“是刘景臣。”

大殿里顿时一片安静。

却又仿佛在耳边响起一记惊雷。

“大胆。”

皇帝脸色铁青:“你竟然诬陷刘相。”

“微臣没有,”陆瑛抬起脸,眉眼中有几分的浩然正气,“微臣知道刘相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恰恰是如此,若是有了变故,对大齐来说就真的是一场灾难。”

“皇上信任刘相,命人准备东迁,我们带着兵马离开京城,遇到在那里守株待兔的金人,结果会怎么样,不用微臣再说。”

“刘相可是你的恩师,中书省能让你来书记,都是刘相的举荐,”皇帝目光凌厉,“你…若是诬陷刘相…”

陆瑛道:“若是微臣陷害刘相,从此之后就会万劫不复,一个没有道义的文官,将来只会被孤立,就算得皇上一时的欢心,早晚也会真相大白,到时候微臣的下场可想而知。”

“微臣冒死前来,是为了大齐和朝廷,”陆瑛弯腰,“皇上现在若是能够察觉真相,一切就还来得及,我们可以想个法子,躲过这一劫。”

对于一个小小的秘书郎来说,密告刘相的确是冒着巨大的危险。

很有可能就被杀掉。

更何况陆瑛这个人,还是刘相举荐给他的。

他却怎么也不相信刘相是奸细,刘相在大齐已经是重臣,不管大事小事他都会与刘相商议,刘相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做奸细,金国又能给刘相什么好处。

没有利益又是为了什么。

皇帝想不通。

刘相根本不会背叛他,没有理由背叛他。

“皇上,您还记得曹太傅临终之前上过一本奏折,请皇上命皇城司前往边疆重镇,探查各国消息,并在京中监察百官,以防别国耳目混杂其中,”陆瑛顿了顿,“微臣在值房翻看中书省文书的时候,偶然发现曹太傅特意调看了当时所有准备升迁官员的甲历,没有问题的官员当时都得到了曹太傅的举荐,刘相当时并不在曹太傅举荐名单之内。”

“后来曹太傅生了急病去世,当时在架阁库任职的正是徐松元的父亲,巧合的是徐松元的父亲很快也一病不起,不过在徐松元父亲亡故之前,吏部的员外郎得知徐松元父亲准备弹劾一位官员,那就是刘景臣。”

“这些都是旧事,还有一桩意外就发现在眼前,闵怀大人当日急匆匆地准备进宫面圣,却在半路上遭人暗算…”

“恰好微臣去闵家时得知,闵大人昏迷中一直喊刘黎的名字,刘黎是刘相的侄儿,微臣大胆猜测,这件事会不会也与刘相有关,于是微臣仗着胆子找了几个人压下了刘景臣的侄儿刘黎。”

陆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皇帝死死地盯着陆瑛:“私下里扣留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

陆瑛声音发颤:“微臣不得不这样做,事急从权,若是微臣错了,微臣定然会来领罪。”

“说得好听,”皇帝冷笑,“如今你手里可否有什么证据?”

“有,”陆瑛道,“徐家族中人和徐正元已经招认,当年徐老太爷死状有异,徐老夫人与刘相一直私下往来,刘黎也供述是受了刘景臣指使杀了闵怀,闵怀受伤之后还大喊’奸细‘,这说的应该就是刘景臣,闵大人定是发现刘景臣与金人联络,才会遭此毒手。”

“微臣还知晓,刘景臣的来历不清不楚,他的祖辈皆不可查验,就连宗族也是他做官之后强行改的族谱,微臣怀疑他并非齐人,这样一切就都清楚了,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便是皇上对他多加恩宠,他想要的也不是大齐繁荣昌盛。”

陆瑛的话,让皇帝整个人开始发抖,听到这些话他已经不能不信,不得不信。

即便他情愿认为这是离间之计。

“皇上,”陆瑛道,“即便您不信微臣的话,眼下也有几件事要做。”

“第一,立赵氏所生皇子为太子,战乱之时,立储必然能安抚人心。”

“第二,让探马前往东边打听情况,并且命高将军加强守备。”

“第三,派人监视刘景臣,若是发现异样立即回报皇上。”

“第四,审问徐家人和刘黎,调出刘景臣的甲历,皇上定然能看出端倪。”

陆瑛说完跪在地上:“但是这样耽搁下去,恐怕皇上和京城全都面临危难,皇上只要想方设法脱险…就还有机会扳回一局。”

皇帝不得不对陆瑛另眼相看,竟然在这时候思路清晰地说出这些建议。

皇帝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陆瑛眼睛一亮:“还有一个,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值得一用,而且,能够最快辨忠奸。”

“怎么说?”皇帝忍不住继续询问。

陆瑛道:“皇上已经要东迁,不妨就走上一程。如果微臣所料不错,出了京刘景臣就会想方设法与金人送消息。”

虚虚实实,让人摸不透。

皇帝抿了抿嘴唇,这样一来,他就占了主动。

皇帝凝目,高声呼喊常安康:“立即让人去东边查看情形,三日之内,朕要收到消息。”

……………………………

陆瑛这个人,如果没有几分本事,前世也就不会位居高职。

今生也是因为女主重生的关系,际遇才会有了变化,不过根据这一世应该可以达到推算上一世的目的。

第七百五十章 可怕

刘景臣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觉得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这要感谢裴杞堂,如果不是裴杞堂太过厉害,皇上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不过,他说的话大半都是真的,京城的确已经守不住了,皇上必然要带人离开,不过是往东还是往西,就要看皇上自己的判断。

既然皇上拿不定主意,他就替皇上做主。

大齐乱成这个样子,是皇帝无能,就算他鞠躬尽瘁,大齐也赢不过金国。现在他投靠了金国立了功,说不定还能回到家乡,虽然那已经不是从前的辽国,但是这些年他见惯了政权交替,能臣永远跟随强主,大金、大辽还是大齐又有什么分别。

“相爷,我们现在就走吗?”

下人过来询问。

刘景臣点点头:“保护好夫人,”说着顿了顿,“若是有什么变故,就拿着我的帖子,一直往东不要回头。”

金人会妥善安置他们,将来他回到大辽的旧地,还能帮助金人笼络辽国遗民,金人得到了大齐的北方,也要想方设法治理,到时候他会出谋划策,毕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大齐的朝廷。

“老爷,”刘夫人上前,“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刘景臣摇摇头:“我还有事情需要安排,你们先走,放心…你们必定能平安到达。”此时此刻,也只有他才能做这样的保证。

刘家马车开始缓缓前行,刘景臣才上了轿子:“进宫去。”

宫门口是一片嘈杂,宫人小心翼翼地搬着东西,寿王拉着舒王等人等着皇上召见。

见到刘景臣,寿王的眉毛立即竖起来:“让皇上东迁可是刘相的意思?京城可是大齐的都城,怎能随意舍弃。”

寿王说完话,身后的老臣立即附和:“这是龙脉之地,东边有什么,京城万一被攻破了,东边就能守住吗?大齐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事数不清,从来没有一位皇帝弃城而逃。”

“皇上是为黎民百姓着想,”刘景臣抬起头来,“再这样下去,京中的百姓恐怕都要饿死了。”

“呸”,有人吐了一口,“明明就是贪生怕死,却说的那么好听。”

舒王道:“依我看,就算走也要去西北方,那边有淮南王和荣国公,西夏也定会出兵助我们一臂之力。”

刘景臣看过去:“舒王能够保证,淮南王和荣国公没有投靠庆王吗?”

说到底还是内乱。寿王只觉得一阵晕眩,皇上这样下去只会让金人得利。

“几位都别吵了,”常安康上前道,“皇上召见刘相呢。”

眼见刘景臣走进宫门,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显然皇上是下了决心,定然要这样做。

“罢了,”寿王摇摇晃晃坐会肩舆里,“我已经尽力了。”他早就对皇帝失望了,会有今日的结果,他也该坦然接受。

“您可不能不管,”舒王低声道,“大齐江山可不能就此断送了啊!”

寿王垂下眼睛若有所思,真的是金人来犯,光靠这样的一个皇帝,大齐定然会吃败仗,关键时刻,皇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整个大齐的安危。

“你跟我说,”寿王一把拉住舒王,“你们准备怎么做?”舒王看似胆小无知的模样,其实是个有算计的人。

“还能怎么样?”舒王挺直脊背,“打,将他们逐出大齐,让他们俯首称臣为止,我们齐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当年太祖打下这江山,留给我们代代相传,就算有一天会像其他王朝一样断送,也得将姓齐的都杀光。”

这几句话让寿王眼前一亮,就算是死也不能死的这样窝囊,舒王有这样的想法,八成是因为庆王,他早就怀疑舒王府和庆王府私下里早就互通消息。不管怎么样,庆王有心和金人打仗,他已经十分欣慰。

“他要逃我们也没办法,”寿王说着顿了顿,“但是我们要做好打仗的准备。”

“他的家眷都出城了吗?”皇帝问过去。

容七立即道:“出城了。”

皇帝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

容七接着道:“刘家的家眷出了城之后,就有人骑马匆匆向东边去了,看样子…是去送信的,微臣已经让人跟着,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真的是这样,他一直以为刘景臣对他忠心耿耿,没想到这个在他身边,让他依仗的人竟然是奸细。

这些年大齐所有一切都在刘景臣的眼皮底下,他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如果陆瑛不告诉他,那么他很快就会做了金国的俘虏,太子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皇帝看向容七:“那些与刘景臣向来交往密切的官员,全都拿下,关入皇城司大牢。”

事情弄清楚,他就秘密处置这些人,免得成为别人的笑柄。

除了这些人之外…皇帝眼前忽然浮现出徐谨莜的面孔,他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刘景臣还将那女人安插在他身边。

这样就可以窥伺他的一切,皇帝更加觉得恼怒。

“将徐氏带进大牢,徐家…朕要审问…”

徐谨莜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扔在了冰冷的大牢里,鼻子立即闻到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腐臭味道。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手脚却都被栓了锁链,挪动一毫都万分吃力。

“放我出去,这跟我没任何关系。”

徐正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徐谨莜睁大了眼睛,被关进来的还有其他人。

出事了,定然是出事了。

徐正元嘶声道:“我与刘景臣没有来往,都是她,都是她…”

徐谨莜所有的血液涌上了脸颊,那件事败露了,是谁查了出来?是谁告诉了皇帝。刘景臣是不是也被抓了起来。

这样的话,谁还能救他们。

三娘?三娘会来吗?

如果三娘进京第一件事应该是对付皇帝,怎么可能立即到这里来。

徐谨莜整个人委顿下去,为什么,太后,许氏,徐老夫人,刘景臣,三娘,无论她选了谁,最后的结果都是输。

第一次她失去了地位,第二次她失去了名声,第三次她失去了徐大小姐的身份,这一次她要失去什么?

性命。

这件事被皇帝察觉,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等到大齐和金国和谈,没有等到她登上皇后位,就这样被戳破了,所有一切化为泡影。

恐惧渐渐将徐谨莜包围。

一支火把点燃,阴暗的囚室被照亮,徐谨莜如同惊弓之鸟,立即慌张地向周围望去,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地上有个人形躺在那里。

徐老夫人。

虽然没有看到这人的相貌,但是徐谨莜十分肯定,这就是徐老夫人。

她不用再去猜测,除了那件事之外,徐家不可能全都被捉来这里。

徐正元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官爷,官爷,劳烦您帮我说一下,与刘景臣私下来往的人是她,与刘景臣合谋害死我父亲的人也是她,其余的事我不知晓,我真的不知晓,就算是奸细也是她,不是我…我是个残废,我什么事也做不得。”

徐谨莜抿起嘴唇,徐老夫人并不知道刘景臣是金人的奸细,因为三娘…才将刘景臣收为己用。

这些事她最清楚。

可是现在她不能说。

牢室的门被打开,狱卒将一盆冰水泼向地上的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打了个哆嗦,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醒转过来。

“说吧,”狱卒道,“你与刘景臣到底是如何合谋…这些年你又向金国传了多少消息。”

徐老夫人艰难地睁开眼睛,听清楚问话之后才道:“不…我…不知道,我没有…我不是奸细,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年纪这么大了,没想到还挺经折腾,”狱卒冷笑一声,“就算你不说,也总有人会开口,徐氏进宫也是刘景臣安排的,你说与你无关,谁会相信。”

徐谨莜听到狱卒提起她,浑身的汗毛立即竖立起来。

徐老夫人缩成一团,声音微弱,仿佛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气力:“我…没有。”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她一个妇人,怎么可能做奸细,谁能替她说话,谁能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