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襄子如何断定里面一定是银川将领的防毒药?”

“银川军虽然擅用至毒之蛇,就算再怎个驭蛇有术,也难免有差池时候,防毒的药必不可少。”打开长盒,扶襄以带着隔绝手罩的纤指捏起一粒丸药放到鼻下嗅了嗅,“待阿粤回来,便能分辨是真是假了。”

“你想按方配制?其实大可不必,每与银川交战,军中上下都配有宫中擅毒的御医赶制出来的避毒解毒之类的药粉药丸……”

“那么,亦有克毒的么?”

“克毒?”

“银川对蛇毒的钻研必定名列各国之首。他们的高级将领既然随身携带此药,必然不仅仅是泛泛解毒的用途。待阿粤检验过个中配制,以她的医术,不难找出其中的

主药,这主药也最有可能是彻底诛灭毒蛇阵的天敌。当然,为求事半功倍,最好还能捉一条活蛇回来。”

“活蛇?”冉轻尘的眼角抽了几抽。

扶襄美眸眄去:“轻尘公子怕蛇么?”

“……不喜欢而已。”

“晓得了。”她不予置评,目光转回到药丸的初步判断上。

“小襄子……”冉轻尘望着这张在灯光下越显娟秀清柔的面孔,缓缓启齿,“本公子这趟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讲。”

“我要去追阿宁。”

扶襄指尖一顿。

“原王答应你的,他不会违背。但本公子对想得到的人,也不想放弃。”

扶襄八四一手江山一手卿(下)

轻尘公子话落后,扶襄保持这颦眉思考的姿态,一时未言。

冉轻尘耐心等待。

“阁下的决心似乎坚定得紧呢。”在帐中的空气开始多出几分凝重意味之际,扶襄娓娓细语,“既然阁下想钻当初的空子又想取得扶襄的认同,就暗扶襄的意愿做一件事以交换罢。请二探敌营,偷一条活蛇回来。”

“什么?”

“行前且记服用解毒药,涂避蛇的药酒。不然,被那小小的东西咬上阁下一口,滋味应该很不好受。”

“……”冉轻尘打了冷颤,俊脸白了又白,嘴角扯出干笑,“真的假的?”

“做了这件事,阁下可以不必有任何负疚地打翻先前的承诺去追求你想要的女子,不好么?”

“好是好……但是,一定要如此么?一定要去偷蛇?本公子可以为小襄子做别的事……”

扶襄稍加沉吟,道:“的确,偷蛇不必非阁下不可。”

“对罢对罢?本公子可以做别的……”

“其实,阿粤方式最适合偷蛇的人,她不必徒手涂什么避蛇的药酒,事前服用解药,捉蛇也不必担心被蛇牙所噬,你道为何?”

“……为、为何?”

“因为扶门菊使精通驭蛇之术。其实,她不必去偷,站近五里,就可以将蛇唤来,只是一唤百唤,近处的所有蛇都将聚集过来。想想万蛇蠕动的样子,很令人兴奋不是么?有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批剧毒蛇聚集一处,她不怕,怕的是原国的兵士受蛇毒害。如果她玩得太高兴,招一堆美女蛇到阁下的御床上为您侍寝也说不定。”

窗外吹来习习清风,调调皮皮地钻进了轻尘公子的领缝,些微寒意不期而至,俊秀的脸孔呈现一丝扭曲:“小襄子你当真有趣,嘿嘿,有趣,有趣啊有趣……”

扶襄笑颜可掬:“这么有趣的话,我这就可以将阿粤叫进来,请她给为你唤上一堆来聊作消遣……”

“不必不必不必,大可不必!”冉轻尘摇头摇得唯恐不及。他终于切实明白,扶门何以对这四使穷追不舍。梅\兰\竹\菊四使,对这乱世中任何一方势来说,若不能为己所用,必是己之大患,但是一个扶襄,即能扶国覆国……但凡聪明者如果不能将四使一举歼绝,便绝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敌人呐。只是,这……万蛇蠕动……一堆美女……蛇?!啊呦呦

“轻尘公子虽然分身有术,可归根究底,真正的身份还是那位一国之君。一国的安危和一己的私欲孰轻孰重,即使早已估量明白,也有情不自禁之时,扶襄不是不可以体谅。扶襄没有自大到认为阁下的国家安危系于扶襄一身,但你我既是合作者,最大的约束即是对彼此的诚信,我想,我定能恪守承诺。阁下大可在扶襄不知道的任何时候去做阁下想做的人和事,怎么做及做什么,尽可自便。”

好精利的一张嘴,将话说到这份上,摆明杜绝了他一手江山一手卿的可趁之机。其实,在他点头的伊始,便开罪了这个小女子。经过这许多日,他已有所参透,那时若是另一选择,凭扶门四使间的羁绊,小女子也会甘心留下。而如今,能够留住她的,只有双方的合作契约而已。

“小襄子是最想见到阿宁幸福的罢?我向你保证如何?若事到如今,能给予阿宁幸福的人不再是我,我会识趣退下,绝不徒增她的困扰。”

“阁下,尽可一试”她也想知道事情的下一步走向,也想看看这位原国君王的情爱功底,倘使阿宁能够斩获快乐,她让上万步也无不可。

扶襄八五 隔海相望聊弄弦(上)

结果,冉轻尘仍免不得又走了一趟敌营,献上活蛇一尾。

因为,扶襄有云:“想要人让步,又想维持原有的协议,焉有不付出代价的?若阁下连这点事也不能为阿宁做,我很难相信你给她幸福的保证的依据在哪里?”

凉着脊背破着头皮缴纳了所谓“依据”,原王冉悫将国事托付辅相,后宫交由两位御前侍政良辰\美景,再度称病休养去也。

“原来你们四人是原王的女官,而且是三品的侍政。”时值初一,王后寝宫内,扶襄第一次拿起后宫名册,自省自己这个王后当得委实不够称职,到了今日尚未明了原王的后宫分布明细,于是也首度悉知所谓四位美婢,竟是四位享用三品俸禄的女官大人。

美景提袖研墨过后,双手递上一根签审所用的中豪:“先前王上后宫封册的娘娘里面,没有人够得上主理后宫的品级,所以将我们四个封为三品侍政,每一次王上远行,总有两个留下打理后宫事务,偶尔四人一起离开,那肯定是王上有意放水养鱼,让前朝与后宫某点攀结上的苗头茁壮成长以利根除。如今宫里有了王后,虽然您平日不必理会这些繁琐俗事,但各项事务最终的决断还需王后的凤玺签盖,奴婢们以后少不得要劳烦您呐。”

扶襄一目十行,打那些个各宫月例给养供需的目录上浏览而过,边提笔批注,边道:“如此毫无瑕疵的公平分配,细致入微,难怪冉轻尘能够毫无顾忌地说走即走。”

“王后速读的功底比赏心还要来的厉害,奴婢们这下记得了,可不敢在王后娘娘这边耍花枪。”良辰奉上香茗,笑道。

“你们是冉轻尘信任的人,又哪有必要蒙混我这个挂名王后?说起来,前朝那位辅相大人被王上委托主理政事,相必也是极得信任的罢?”

良辰目光游移他处,将签审完毕的文折撤下。

美景浅笑吟吟,换来待签的另叠,道:“魏相视王上的舅父,是为德高望重的两朝老臣。”

……嗯?这情形,是两位美人女官对她心存戒备的意思么?扶襄闲挑娥眉,放弃了迂回:“我想知道的是,我能否请那位辅相大人帮一个忙。”

“请魏相帮忙?”

“原国与银川的边境之战目前虽处于上风,但以银川与左丘无俦有姻亲盟约,说不定明日的敌人便是左丘无俦。”

良辰一惊。

美景赫然:“奴婢们也真是愚蠢糊涂,王上将最主要的军司都尽交由王后,奴婢们还在这边小家子气的左掩右藏,实在可笑。但不知您要请魏相帮什么?奴婢们能做什么?”

“请魏相在邦交上为左丘无俦增加点麻烦,使他无暇顾及银川这块弹丸之地。”

良辰、美景面有难色:“您有所不知,魏相谨慎保守,处理国内各项事务并无不妥,但在外交上不够圆润通滑,未必能助您一臂之力。”

“你们替我约魏相见面即可,至于如何操作,我会向魏相面授机宜。”

“……奴婢们知道了。”这就是王上不惜以王后的荣耀圣邀加盟的缘由么?她们向来以自己不属于以色侍人的花瓶为傲,然而,在她们以后宫女人的心急心机盘算谋划时,这女子想的是国政间波澜壮阔的对阵游曳,相形之下,她们仍是太多微薄狭隘了呢。

两日后,两朝元老的魏相也经历了良辰、美景这番心理蜕变,对自家王上选择的这位王后首表忠诚。

“老臣谨遵王后懿旨,戮力达成使命。”

“有劳魏相了。”

无俦,不好意思,你我的沙场相会如今为时尚早,就请你的红颜知己们醋海生波,为你增些乐趣罢。

扶襄 八五、隔海相望聊弄弦(下)

“原国官绣坊为何暂停了阙绣的订单?难道又是被叶绣给抢了生意?”

阙国的深秋,晨曦初透,寒气浸骨,主管财司的二公主穰亘夕特地赶到大公主的公主府与长姐共用早膳,为的是昨日晚间刚刚得到的那个令人不甚愉快的消息。

穰常夕在心中打了个腹稿,方道:“对方商使道:因原国与银川的开战,致使边境运输线有所闭塞,一旦恢复畅通,即重履两国商约。”

“听起来就是借口无疑。”二公主眉横不耐,“银川那个小小的地方不过是原国东境线上一点,且我阙国与原国的毗邻处在其西南边线,因为与那个小地主的开战将边贸推迟,姐姐不觉得原国人这个说辞太过牵强了么?”

“银川”两个字,眼下似乎正是小妹的雷点呢,那接下来的岂不是更要把这颗雷引炸?穰常夕额角隐隐泛痛,却也不得不将话题继续:“原国封锁边境应该不止是为银川,而是可能参战的左丘无俦……”不出所料,二公主瞳仁内两簇忽的蹿出来的火光真真不容人忽略呐。

“左丘无俦如今所辖的云国南域虽未与银川接壤,但若他在原国的东南边境发难,原国人仍需要焦头烂额不是?由此想,停止边贸锁边境严阵以待,也是情有可原的。”

穰亘夕眸光成刀,冷笑问:“姐姐也认为,左丘无俦会为了那个……那个蛮荒之地出兵?”

“六七分的可能。”

“为什么?”

“盟约是一方面,野心是一方面。不过,左丘无俦因为公开纳妾,与银川奢家产生龌龊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会不会出兵,以及在何时出兵,各国都在翘首观望。当然,左丘无俦也不是毫无顾虑的,一旦与原国宣战,就须时时戒备的是风昌城的反扑。”

“风昌城……”

宫婢端来膳后濑口水,穰常夕以帕子掩着漱了口。眼角一刻也没有离开小妹显露峥嵘的面容:“一旦碰上左丘无俦的事情,你总是要费尽思量呢,亘夕。”

“……长姐指的是什么?”

“过了下个月的生日,亘夕就要十九岁了吧?你准备把自己的妙龄花季皆枉付在一个从未将你看在眼里的男人身上么?”

穰亘夕蓦地站起:“亘夕告退……”

大公主语意淡淡:“看,提到那个人,你连最基本的冷静都不能保持了,所以才会受那个蛮族女子的羞辱……”

“长姐!”穰亘夕的容色丕变,“连你也要取笑亘夕?难道长姐得不到的人,亘夕也不能得到?我……”

“如果你此下心平气和,便能听得出我的用心。”大公主不是没有懊悔的。如果她没有特意带小妹去见左丘无俦,如果她从不曾认识左丘无俦,或许,此刻的小妹不会泥足深陷于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梦中,做那些徒劳的奔徒,无果的拼挣……

穰亘夕垂下头来,双手掩面,颤声道:“亘夕不是姐姐。姐姐因为太优秀,从小到大到手的东西都是别人自动奉上的,反之对于不能顺遂得到的,为了不想遭受挫折,从不主动争取。亘夕只是在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期望姐姐的帮助,只求你的体谅,也不可以么?”

唉……

家事国事缠身,穰常夕也觉疲惫,幽幽道:“好吧,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不会再拦你了。可你必须记得一点:任何时候都不得有损我阙国的利益。一旦触了这条底线,亘夕,即使是你,我也绝不会原谅,也绝不纵容。”

风吹秋意染林木,明知无情,付以春风痴望,到头来,枝叶凋零,空怀悲鸣。亘夕啊,你的左丘无俦之毒已经浸入骨髓,连姐姐我也爱莫能助了。

扶襄 八六、你方绸缪我方雨(上)

风昌城。

居安殿内,云王狄昉接见过几国来使之后,勉强端了半日的和煦微笑化作阎罗面相,抬手将案头的镇纸摔了出去,咆道:“去去蕞尔小邦竟也敢在朕的面前露出那等嘴脸,真真是不知死活,不知死活!”

 “王上息怒!”琉璃材质的纸镇击在殿下的玉柱上,恰如王者支离破碎的理性般,在颤巍巍跪了一地太监宫女头顶崩裂飞落

  阶下的左相崇仁觎得君主骇人神色,斟酌了下措辞,道:“微臣认为,那些势利小国不足为虑,王上若当真不想容他们,一万兵马既能……”

“左相。”狄昉目中火星淬溅,“你以为朕这通火仅是为了那些虫蚁之流么?”

那么,也不可能是为了梁国使节此行出访三国将云国列于第二的举措……梁国?崇仁忽地恍悟:“梁国使节刚刚提到的在离开阙国之前听到阙国公主示好左丘无俦一事……”

可是,就算如 此,同类资讯并非第一次得悉,王上何以爆发至此?

“朕本以为许以贵妃之位,即能满足银川奢家的胃口。如今看来,银川那边到今日犹中意于与左丘无俦结盟。而一旦两家结盟形成夹角之势,局势不难想象。如果其触角再伸及阙国,朕要到何时方能收复失土?”

难怪了,与银川的结盟受阻,引得王上对左丘无俦这个心头大患的焦虑加剧,又经各家小国使臣与往昔相比有失恭敬畏惧的言行的火上浇油,适才方会瞬间盛怒。崇仁一番体贴君心的思量后,道:“纵然不必拉拢银川,也有使之不与左丘无俦结盟的法子。”

“嗯?”

“昨日枢密院送来的呈文上,道银川傲视各方的毒蛇阵在与原国的交战中遭遇重创,损伤之惨痛前所未有。情形继续演变的话,银川必然求助左丘无俦。而若左丘无俦自顾不暇,见死不救,两方的结盟自会不攻自破。届时,我云国在银川和原国间居中调停,令银川感恩戴德,岂不美哉?”

狄昉面上的怒意渐形消减:“左相认为出兵的时机到了?”

“的确嫌早,臣以为不妨暂且交由别人代劳。”

“这个别人是指……”

“臣想,那位痴情的阙国二公主特意要梁国使臣带这样的消息过来,倘若迟迟不见我阙国行动,必定会按耐不住了罢?”

半月后的启夏城。

银川的求援信摊开在桌上,另一起突发事件也递至左丘无俦跟前:两支神秘人马分别袭击东北\东南边境。

“神秘?怎么个‘神秘’法?”对于左丘无倚嘴里冒出的词组,左丘无俦掌心泛痒,直想一手挥落,“你身为暗门首脑,认为只是这两个字可以成为对本家主的交代么?”

左丘无倚抱头叫屈:“两边的袭击者均是大致五千人左右,一身黑色衣甲,没有旗号,没有标识,没有战鼓,进攻时甚至不发杀声,整齐划一的步伐全不似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且领头的又以帽盔挡了整张脸。小弟以‘神秘’形容,并不为过嘛。”

左丘无俦愣了愣:“这表示对方不想本家主晓得他的来历么?”

“可不是?”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嵇释、王上,以及其他想浑水摸鱼之辈,都在嫌疑之内。”

“等于没说。”

左丘无倚受不得兄长的鄙夷瞪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用两拨人马,目的无非是为了阻止大哥与小弟兵助银川。大哥试想如若不助银川,谁是最大得益者?”

“原国?”

“这个……与银川开战的原国不太可能冒着授大哥以柄的风险率先出兵。”

“王上?”

“六分可能,既欲阻止结盟,又不想当下宣战,虚虚实实,混淆视听。”

几乎同一时段,鹤都城。

“云王按兵不动,阿襄觉得阙国二公主动用私家卫队做出的小打小闹能够挡得了左丘无俦对银川的支援么?”携讯返回的抚宁问。

“已然不算小打小闹了,她居然能使嵇释允许她将私家卫队潜入越境,不小的本事呐。”扶襄深感过去有几分低估了这位公主的能量,“况且,我并没有吞并银川的打算,只是需要这位公主替我拖延一些时日罢了。”

扶襄八六 你方绸缪我方雨(下)

越国。

嵇释挑兵自立半年,初期以迅雷之势将领地扩允至越国版图的四成,近来却放缓了侵吞的步伐,停居于越国东部要枢沿密城。在世人眼里,这位为父起兵的昔日世子似乎开始享受起一地之王的乐趣。

今日,静王爷一根玉簪别发,一袭水色软锦常服,一身的优雅俊逸,在沿密城的王府内,沏茶待客。

“为了助公主追得如意郎君,本王这个朋友当得恁般地令人感动,这应该叫做仁至义尽了罢?”

穰亘夕怫然道:“当真想令人感动的话,阁下又何必在我五千人的后边暗伏兵马?导致本公主的戍卫将军一直担心被人从后包抄,一再向本公主请求早日撤出越国境内。”

嵇释叹气:“午饭呐,虽然是本人自己放人进来,但是有五千人在本王的边境上活跃,总是要派人看着方可高枕无忧。不然另外五千人本王可曾过问?”

“那五千人现今处于越王的领域内,纵然你不理不问,也无法留得过久。”

“为何?”

“为何?!”穰亘夕秋波娇横,“静王阁下如今和越王处于战争中,本公主的那五千人虽然依据阁下对当地地理的熟谙由越王边防军的防卫死角钻了过去,但被对方察觉也是迟早中事,本公主当然要在事发前将人撤回来。”

“嗯……”嵇释扶颌沉吟,“细想下来,路已经探过,及早撤退并无不可,”

“……什么?”

他淡噱:“朋友都是互帮互助的不是么?本王替公主做了恁多事,讨还一点人情不为过罢?”

二公主怒侵粉颊,声色皆厉:“若是那条路有什何凶险,本公主的五千人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