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林暖把T恤衣袖推高,单手撑着流理台面,拿着抹布擦拭洗菜池,眉目如画,暖色的光线勾勒着她姣好清丽的五官,皮肤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

看到这样的林暖,傅怀安内心略有些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她身上有种抚慰人心的恬静。

林暖身材本就高挑欣长,穿着牛仔裙,越发显得那双白花花的直腿细长。

傅怀安双手插兜,视线不自觉落在林暖那双晃人眼的双腿上,深邃的眸子半眯,咬着香烟的唇角抿住。

耳畔一侧的长发滑落,林暖还没来得及把碎发拢至耳后,察觉背后传来热度,转身,男人修长精键的手指勾着她的发丝,动作温柔的帮林暖把碎发别在耳后,指尖……留恋着她的耳朵。

林暖侧头躲开,攥紧手里的抹布,说了一句:“饭菜已经做好了,虽然……可能卖相不是特别好,味道应该还可以。”

“贤妻良母……”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林暖头顶响起。

傅怀安这算是夸赞?!

察觉林暖红透的耳朵,傅怀安把唇角香烟移开,双手撑在林暖身侧,轻笑:“躲什么?!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林暖双手撑着背后的流理台,强迫自己镇定抬眼和傅怀安对视,心脏却跳的更厉害了。

两人离得太近,气息纠缠在一起,莫名让林暖觉得暧昧的面红耳赤,尤其是傅怀安身上男性健康的气息袭来,让人大脑一阵阵犯晕,她不自觉身体向后倾,单手推着傅怀安的胸膛:“你别……别离我太近。”

男未婚女未嫁【152】

放下手机,林暖听到客房门打开的声音,拿起筷子装模作样的吃饭,湿嗒嗒长发下的耳朵红了一片。

傅怀安拉开林暖右侧的椅子,坦然舒适地坐下,随手把香烟盒打火机和手机放在桌上。

和刚才洗手间里不同,傅怀安已经穿上藏蓝色格子家居裤,上身套着一件黑色V领的T恤,线条刚毅的侧颜轮廓干净。

一顿饭,林暖对着傅怀安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刚才在床上天雷地火,纠缠得连空气都带着滋滋电流的不是她和这个男人。

“喜欢玫瑰?!”傅怀安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林暖咀嚼食物的动作停下,抬眸见傅怀安唇角溢出的白雾后,那双湛黑高深的眸子正瞅着自己。

果然,唐峥还是给傅怀安说了在枫林园门口,柳明晨给自己送花的事情。

此时看着傅怀安的眸子,林暖不心慌。

他可以被苏曼曼拥抱,她也可以接受别人的鲜花,男未婚女未嫁,说到底他们上了床,关系却在半空中悬而未定,谁都没有那个立场去追究或是吃醋。

林暖说服自己……

这个时代,早已经不是以前上了床不结婚让人觉得放荡的年代。

反倒是上了一次床就结婚,会让人觉得草率。

这座城市这样的夜晚,多得是孤独的灵魂,随时随处都发生着一夜情,滥情的,排遣寂寞和生理需求的……人人都能看得开。

对傅怀安,身体的本能克制不了,但……喜欢一个人如何克制情绪,林暖早已经在温墨深那里学会,对她来说做起来不难,甚至轻而易举,要比她心中未明对傅怀安感觉时,做来轻松的不止一点点。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可但凡女人被送鲜花心情总归是愉悦的。”林暖话说的一本正经。

傅怀安手机没眼色的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是陆津楠,接通。

听傅怀安和电话那头说起公事,林暖识趣的自己吃东西没有打扰。

公事说完,陆津楠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老傅,楚荨电话打到了我这里,问我你喜欢的姑娘是谁,我没说,但我觉得以楚荨那股子聪明劲儿迟早都会知道,你真的对楚荨没什么感觉?!”

“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傅怀安声音平静。

“老傅,你别怪我多嘴,楚荨和你同生共死过,比林暖更适合你,对你的心……这些年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在一旁看的清楚明白!楚家人也认定了你就是他们家准女婿,而且你们家老太太也特别喜欢楚荨,你忍心让老太太伤心么?!大家伙早就默认你们俩是一对儿!要是林暖也喜欢你我肯定乐见其成,主要你对人家掏心掏肺不见得人家领情,那小姑娘心里被温墨深占着……”

房间内很安静,尽管傅怀安听筒的声音并不大,林暖还是隐约听到了……

楚荨!

林暖在电话里听到了这个名字。

联系到在洗手间里听到台长楚荨的那个电话,再联系陆津楠话里的同生共死,林暖有种预感,陆津楠口中的楚荨,大概就是他们的台长楚荨。

我的花你收不收?!【153】

林暖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和白晓年说起傅怀安时,林暖还在心底里觉得傅怀安这样的男性,该和楚荨这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相匹配,没想到……心底的比喻变成了现实。

傅怀安家的老太太也喜欢楚荨,楚家认定了傅怀安时他们家的准女婿,那么为什么傅怀安当初……要和顾含烟订婚?!

林暖不明白。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傅怀安又会轻而易举的和自己去民政局领证,如果不是温墨深突然回来,现在的林暖大概已经是傅太太,而她却对自己的丈夫一无所知。

林暖心里有酸涩,也有后怕……

她早已失去勇气为一个男人和人争和人斗,她所寻求的生活,是安稳和踏实。

这些,都是傅怀安这样的男人没法带给她的。

前有苏曼曼,后有楚荨,一个个都优秀的让林暖望尘莫及。

她不要知道现在就算是鼓起全部的勇气和傅怀安在一起,以后会不会有李曼曼、张荨之类的姑娘出现。

傅怀安身边……不缺女人。

逢场作戏,林暖不接受。

绯闻暧昧,林暖不接受。

这样的林暖,不适合当傅怀安这样男人的太太,因为她无法做到梁暮澜那样在丈夫背着自己外面乱来,还能做到优雅从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看到自己应该看到的。

所以林暖才会说,宁愿只是因为欲望和傅怀安上床,不愿意对这样的男人动心。

对傅怀安动心,就等于在他面前脱掉铠甲,她喜欢上了傅怀安,却不信任傅怀安,怕缝缝补补了四年好不容易结了痂的心,被她小心翼翼的揣着捧到傅怀安面前后,却会被摔得稀碎。

林暖心很小,承受不起。

“挂了!”

傅怀安说完,挂了电话。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夹在指尖,问林暖:“我的花你收不收?!”

林暖:“……”

大概没想到傅怀安会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林暖找不到合适的话回答。

心口又像是被一团蘸着醋的棉花堵着,张不开嘴,沉默着。

“别人的花你收,怎么到了我这儿回答收与不收还需要考虑这么长时间?!”

傅怀安把指尖那根烟点燃,薄唇抿着烟蒂,深邃的视线抬起盯着林暖清秀的面庞。

不知道是傅怀安的话,还是垂眸点烟的动作,或是眼神,林暖心跳快了起来。

林暖老实回答:“你问我,我大概会说不会收,但花真的送到我跟前我还是会收,我要是拒绝,那束花的归宿可能会是垃圾桶,多糟蹋。”

把手中把玩的打火机搁在烟盒上,傅怀安开腔:“所以,今天你收了那个叫柳明晨的花?!”

林暖:“……”

傅怀安这是抛砖引玉,在这儿等着她呢。

在说话上,林暖占不到傅怀安的便宜。

林暖攥着筷子的手收紧,随后轻缓的搁在碗上,伸手去拿水杯喝水,才发现玻璃杯里的水已经见底。

傅怀安动作不紧不慢的拧开餐桌上矿泉水瓶,为林暖把水杯添满。

甚至很心动【154】

但林暖攥着水杯,却没有端起喝下去的勇气。

“傅先生,对我来说你和柳明晨不一样……”

斟酌之后,林暖说了这么一句。

听到林暖郑重叫他傅先生这三个字,傅怀安眸子半眯,夹着香烟的手拉过烟灰缸点了点烟灰:“洗耳恭听。”

很期待从林暖嘴里说出他想要听得那个答案,他和柳明晨对她来说不一样在哪里。

“傅先生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男性,不得不说,作为女人很容易仰慕您这样,三十多岁,事业有成,又成熟有有魅力的男性……”

“你呢?!”傅怀安反问。

林暖沉默片刻,他懂傅怀安反问的是什么,那双干净清澈的瞳仁望着傅怀安湛黑深邃的眸,点头,语气诚恳:“仰慕。”

甚至很心动。

可林暖没有说出口,见傅怀安唇角隐约翘起的弧度,笑容很淡,却很有味道,隔着袅袅白雾让人心头说不出的悸动。

她攥了攥拳头:“一开始和傅先生认识,是因为团团,后来和傅先生接触原因始于顾含烟,究其根本是为了温墨深……”

傅怀安眼底笑意逐渐消散,姿态依旧淡然,听着林暖平和的徐徐道来。

“这一次,和傅先生发上关系……”林暖喉头稍有停顿,“没有任何利益或者交换条件在里面,纯粹是发于情,但我知道应该止于哪里。不管和您谈恋爱也好,还是结婚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揣着明白和傅先生装糊涂,索性今天就把话说开……”

林暖直视傅怀安,眉目间没有了刚在床上的羞涩,尽是坦然。

“我想过的生活,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生活,夫妻俩年纪相近,有共同话题,也避免老了以后,他先走或者我先走,把另一个人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身边没有那么多姑娘前赴后继的往上扑,可以有那么一两个异性朋友,但我都熟悉。工作收入都彼此势均力敌,没有谁高谁低,可以两个人一起供着一套房子,每月工资除去还贷和生活之外,还有足够的结余让我们存款。会因为每个纪念日奢侈的吃了一顿大餐,为此兴奋好几天。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会陪在一旁给我打下手陪我聊天,不是每天都有接不完的电话,只让我一个人无聊的忙碌!”

“我做好的饭菜他会吃完,并且赞不绝口,不是我一个人回到家做了一桌子的菜,他却在外面应酬,而我只能用这些填满我自己的胃!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每晚都会依偎在沙发里看电视,说着今天在公司里发生的大情小事!早晨起来说早安,每晚都能说晚安,彼此成为对方的依靠和陪伴。”

林暖语速不快,本就是播音专业出身,能够让人听清楚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嗓音清亮圆润,动听,但扎人。

“我想要的生活,如此平凡,傅先生又是那么不凡的人,可能我说这些话很自不量力,您根本没打算和我有未来,也可能您还是一如上次一般是要和我领证结婚的,但不管您……是玩儿玩儿还是认真,我大概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堵死了我所有的话!【155】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的行为和现在所说的话很矛盾,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和你纠缠不清,甚至今天又再一次和你发生关系,我想……大概是抵挡不了你的吸引力,所以感性和理性一直在进行拉锯战,让我一直摇摆不定。”

“所以,你现在才战况明了,我对你的吸引力没有足够强,理智更胜一筹?”傅怀安醇厚的声线压的很低。

餐厅内,久久地沉默着。

中央空调发出的轻微声响,格外清晰。

林暖手心里攥着的水杯,凉水……都要被她捂热。

但凡男人走到傅怀安这一步,没有一个是不骄傲的,一个稍有感觉喜欢的女人,和自己的骄傲来说,男人往往会选择维护自己的骄傲。

除非一点品格都没有,想要一个女人耍尽下三烂手段都要得到的男人。

可林暖相信,傅怀安不是后者。

林暖敢在傅怀安面前说这些,无非是仗着傅怀安人品还不错,不会对女人用强。

傅怀安深邃的眼帘半垂着,抽着烟,指节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金属打火机,好似在认真想着林暖的话。

沉默的时间越长,林暖越不安,此刻已经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把话说的周全,说死了,没给傅怀安一点余地,也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她需要的安全感,傅怀安给不了,不仅仅是傅怀安的花边新闻,还有那些对傅怀安虎视眈眈的异性,林暖想想都觉得害怕。

和傅怀安有正式交集之前,林暖不是没有看过有关傅怀安的新闻。

一年前,影后章若敏孤注一掷在颁奖典礼现场倾情告白点了傅怀安的名字,章若敏是不婚主义者人尽皆知,她却称愿意从此息影为傅怀安洗手做汤羹,如果傅怀安愿意接受她,就在颁奖典礼结束后来接她。

然而,章若敏在记者媒体和影迷好友的陪伴下,冷风中等到后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章若敏哭着绝望离开,从此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

那时,林暖觉得如果这个叫傅怀安的男人没有给章若敏丝毫希望,章若敏又怎么会有这么大勇气?!

就算是爱到穷途末路,有胜算……才会在颁奖典礼上破釜沉舟。

围绕在傅怀安身边的女性太多,且都太优秀。

她胆小,宁愿粉丝银耳的将就,也不愿意怀抱着鲍参翅肚却整天担心各路小偷惦记,小偷还没来可能她就先把自己折腾的一病不起。

她更害怕的是,当她把一颗真心全都交付给了一个人,爱到不能自拔的地步,看到他身边莺莺燕燕环绕忍不住发脾气,却换来一句:“男人在外面应酬已经够累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林暖对自己个性上的缺陷,有很清楚的认知,所以才敢笃定傅怀安这种身份和地位的男性,不是她的良人。

一根香烟燃尽,傅怀安按灭烟蒂,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衔在唇角。

林暖分辨不出傅怀安的情绪,生气或者是释然,只觉得男人举止间透着高深莫测,心慌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156】

打火机在傅怀安手中,他却迟迟没有点燃香烟,良久他把唇角香烟移开……

“你一句自不量力,堵死了我所有的话!”傅怀安把点燃的香烟从唇角移开,朝烟灰缸里点烟灰,“林暖你嘴上的话说的好听,说你仰慕我,可你话里所设的条条框框每一条都十分有针对性,无比明确的把我排除在你的择偶条件之外,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精准的拒绝我。”

傅怀安抬起深刻的眉目,眼褶深重,眼神平静如水,却似能穿透人心。

“你曾经是林家的千金,过过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日子,也从林家出来自己一个人生活过,所以我没法指责你的想法天真,说你只是图新鲜,其实你想像中那样的日子过不长久。”

“你不承认对我有感觉还好,我还有条让你承认对我有感觉的路可走,可你偏偏说你仰慕我,上过床后,再摆出一堆为我所设的条条框框把我拒之门外。”

傅怀安还是那副从神色自若的模样,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脸部线条轮廓绷得愈显冷硬。

公寓内的气氛因为傅怀安面色的变化,变得冷肃。

林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傅怀安说的没错,她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傅怀安在拒绝。

长久的沉默之后,傅怀安把打火机搁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再次开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2014年6月,在伊拉克。”

傅怀安湛黑的双仁看着林暖,视线深邃。

林暖放下水杯的动作一顿,看向傅怀安,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起来……

2014年6月,林暖正沿着温墨深乘坐的那条航线寻找温墨深踪迹。

自打伊拉克反一政一府武装ISIL,在2014年一月份占领了伊拉克多个省会之后,多起航线经过这些地方的飞机失联或是失事,多多少少都会被传和恐怖组织有关。

温墨深所乘坐的航班出事,就有说是恐怖组织击毁了飞机,甚至网上有人上传了模糊的照片,说有十几个幸存者被送往萨拉赫丁省首府提克里特市进行救治。

林暖怀揣着一线希望,辗转前往提克里特市,可快到的时候才听说提克里特市已经被反一政一府武装占领。

政府军查验了林暖的护照后,不由分说粗暴的把受伤的她强行送上前往萨迈拉的大巴。

政府军说,一家国内姜氏开建的重型机械设备建筑公司在萨迈拉,那里有大批国内排遣过来的五百余名员工和家属等待直升机撤离,那里对林暖来说更安全。

林暖向他们打听关于T-324航班坠毁的事情,却无人知晓。

22号凌晨,林暖一行人到达萨迈拉,是姜氏重型机械设备公司伊拉克分部负责人的妻子……陆相思,挺着大肚子接待了她。

听说林暖在打听关于T-324航班坠毁的事情,她知道那架飞机上一定有对林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她很佩服小姑娘不放弃希望来这里寻人的勇气,对林暖这个小妹妹照顾有加。

22号早晨,陆相思的丈夫姜明安带着十几个人,去指定地点等待接他们去安全营地直升机。

初次见到林暖【157】

晚上姜明安回来,说是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直升机,却碰到几个前来避难的侨胞他都带了回来。

姜明安留下了人在那里守着,直升机一到立刻通知厂里。

姜明安安慰大家说,他是姜氏独子,陆相思的预产期也临近,怎么说孩子的爷爷都不会让自己的孙子变成伊拉克人,肯定是要把陆相思接回去生的,所以让大家不要担心,直升机一定会来。

23号他们已经没有能等来直升机,陆相思提前发动,24号凌晨四点诞下一名男婴。

姜明安觉得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决定转移员工还有来他们这里避难的同胞。

姜明安带着第一批人先出发去探路,如果安全让陆相思带着孩子和第二批老弱妇孺出发,但出于姜氏员工情绪的考虑,陆相思决定最后一批再走,林暖犹豫之后选择留下照顾刚刚生产的陆相思。

就在他们最后一批人乘坐大巴刚离开工厂时,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

恐怖分子很有针对性的来找陆相思和孩子,不交出人就随意开枪杀人,虽是性命攸关但没有员工愿意先开口指认陆相思和孩子。

直到恐怖分子的带队头领随意揪起一个女人的领口要开枪,那人惊恐之下不经意朝着陆相思的方向瞥了一眼。

知道自己躲不过去,陆相思在他们被拽下车前,把孩子和一把手枪交给了林暖,笑容恬淡,什么都没说可林暖都懂。

陆相思没有顾忌,挺身从人群中出来,林暖阿拉伯语并不好,磕磕绊绊听那个带头的男人说,姜明安杀了他的弟弟,他要姜明安的妻子和孩子陪葬。

林暖下意识抱紧了孩子,枪声响起,林暖紧闭上眼……孩子却像是有所感应母亲离去,放声大哭。

林暖不出意外的被揪了出来,她一口咬定那孩子是她的孩子。

后来武装分子的带队人接了一个电话,决定将他们所有人带回临时关押人质的小镇。

路上,林暖从武装分子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打算把人质中男性留下全部屠杀拍摄视频威慑政府和世界,女性和孩子全部送往黑市交易买卖。

林暖能听懂,紧张的心跳超出负荷。

历经三个小时的车程,当他们到达小镇之后,ISIL的人开始追问姜明安孩子的下落。

傅怀安是在那个时候,初次见到林暖,在他的狙击枪瞄准镜里……

正午金色的阳光下,林暖一张小脸儿上混着鲜血和泥污,额头上白色的纱布绷带已经成了黑色,马尾辫有些凌乱,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大大小小都是口子,怀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目光决然的直视武装分子的带队人,和背后那群已经方寸大乱,抱头蹲挤在一起不敢抬头的男男女女形成鲜明对比。

她用极为生涩蹩脚的阿拉伯语解释,她不是姜氏的员工,只是来伊拉克寻人因为发生战争去姜氏避难,孩子是她路上救的,她已经用生命向孩子的母亲起誓,会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照顾,真神阿拉在天上看着,她必须遵守诺言。

枪的保险没开【158】

傅怀安讶异那个小姑娘的聪明,居然知道搬出真神阿拉。

耳机里传来其他七个队友报告所在位置的回复,高温下,已经占领制高点的傅怀安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不断向下滴,他用瞄准镜观察了广场武装分子的位置人数之后,沉着开口:“李冲解决广场以西,邢峰解决广场以东,王莽后侧突击,刘宏、石头转移人质别让人质乱了,秦哲掩护,豆子等我命令引爆炸弹,冯阳和我断后,完毕!”

傅怀安的瞄准镜,瞄准了那个已经用枪抵住林暖额头的武装分子,那人拽着孩子的襁褓,嚷嚷着让林暖把孩子交出来,她恐惧的闭上眼,却弯腰死死抱着发出虚弱哭声的孩子,紧咬着牙不松手。

傅怀安眸子半眯,扣下扳机……

狙击枪响的一瞬间,犹如热油入锅,四周枪声尖叫声乍起,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之所傅怀安以会出现在伊拉克,毫无疑问是因为陆相思和姜明安。

伊拉克内一战开始,国内姜明安的父亲姜程远找到傅怀安,告知他姜氏高层董事会在对于派出飞机接伊拉克员工回来的事情还在争论不休,觉得代价太大,但姜明安陆相思的生命安全已经岌岌可危,他想求傅怀安想想办法。

傅怀安不顾好友的阻拦,找姜明安的好友谢靖秋借了私人飞机,单枪匹马杀到伊拉克,打算到了之后再做计划救人,没想到下了飞机竟遇到以前特种部队的队友,知道他们目标一致都是为了解救被困伊拉克的侨民,队友请示上级,让傅怀安也参与到救援小组之中。

曾经在特种兵大队,傅怀安所带领的水鬼小组总会以抵损失高效率完成任务,傅怀安本人也被称作鬼才指挥官,当初傅怀安要离开部队,上级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能留住。

尽管如此,因为傅怀安离开部队多年,上面怕傅怀安和此次执行任务的行动小组队员配合不默契,没有同意。

行动组的大队长曾经是傅怀安的副手,看出傅怀安要去战区的态度坚决,瞒着上级给傅怀安配备了一身装备,让他跟着他们的行动小组一起出发。

而这一路以来,傅怀安对战情的精准判断,丰富的经验,和让人意外的指挥才能,加上傅怀安曾经在特种大队留下的种种传说,他们行动小队的队长秦哲又是曾经所傅怀安水鬼小队的成员,傅怀安顺理成章成了队伍的核心。

9个人的小组,以极其迅猛的速度结束了战斗,团灭这一小股反一政一府武装势力。

当傅怀安找到林暖和孩子的时候,林暖正躲在羊圈的杂草堆里,左手食指放在孩子嘴里,右手颤抖着举着手枪,闭眼疯狂的扣着扳机,枪却没响。

“枪的保险没开。”

那个太阳炫目的午后,林暖听到母语,得知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的死神终于和自己擦肩,整个人差点儿瘫软下去。

张开眼,仰头看着那个手握突击步枪的男人,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把缩在角落的她和孩子笼罩其中。

跟在我身后【159】

光线刺目,林暖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能隐约看到那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上是迷彩色,五官冷硬。

男人黑色短发,上身穿着已经被汗水湿透的军队训练T恤,紧贴在他健硕结识的胸膛腹肌上,T恤下摆被皮带扎进作战裤里,脚下作战靴满是血液和泥土混成的泥浆。

“你叫林暖?!”

男人说着母语,声线低沉厚重,在这死亡如影随形的地方,莫名让人觉得可靠又具有权威性。

林暖意外之余,点头。

“我来接你和陆相思的孩子。”

他单手举着突击步枪,带着露指手套的大手把拎着的作战服和防弹衣、头盔丢到林暖脚下,让她穿上。

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是武装分子的人数没有清点出来,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从哪儿窜出来一个要了林暖的命。

林暖半天没动,半晌才难堪的开口说:“腿软了,站不起来。”

劫后余生,林暖全身突然放松下来肌肉酸痛,不停颤抖。

傅怀安伸手,攥住林暖汗津津的颤抖小手,把她拽起。

本以为林暖把手指放在孩子嘴里,是害怕孩子哭出声。

可当林暖把手指从孩子嘴里拿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林暖居然是弄破了自己手指,在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