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男子刚一进门,便来开了手中一卷玉轴圣旨。

双至很认真地想要知道他那阴柔得有些像女子的声音究竟在读什么,但除了奉天承运之后她都听得有些糊涂,最后一句永寿同好她倒是听明白了。

“石将军,恭喜您大婚,洒家给您道贺了。”石拓谢了恩,从那太监手中接过圣旨,那是锦缎制作的,底纹是仙鹤和卷云,这是双至第一次看到从前只能在电视或者书上见到的圣旨,怎么说这都算是最高文件了吧。

“李公公,您客气了。”石拓淡淡道,一旁石老爷使了个眼色给管家。

管家得了眼色,赶紧往李公公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又给其他几位官爷都塞上了。

那李公公推脱着,“别,别,这怎么好意思呢。”

石老爷笑道,“李公公千里迢迢而来,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李公公笑眯了眼,将银袋收入了自己的怀里,他身后的官兵见了,也都将银袋收了起来。

那石仙慧在后面嘀咕着,“怎么不是给诰封吗?我怎么就没听出是封了什么呢?”

李公公闻言,笑着回答,“这第一道圣旨,只是皇上给将军贺喜的,第二道还没读呢。”

石灿看了李公公身后的几个大箱子,酸溜溜地说了一句,“皇上的赏赐还真是不少呢。”

李公公眯眼看了他一眼,本来他是不必这么低姿态对待这些庶民,若不是看在石将军份上,他今日也不会解释这么多,“这些都是皇上赏给将军和郡夫人的。”

“郡夫人?”石仙淑挑眉,看了双至一眼,那可是只有诰封了的女子才能称得上郡夫人的,莫不是在指双至吧?

李公公一笑,莲花指纤纤从衣袖中拿出一卷铠甲葵花引首抹金轴的圣旨。

“福双至接旨…”阴柔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睥睨众人的姿态,一字一句地把圣旨的内容读出来。

当最后李公公将绣诰命织文为奉天诰命的圣旨交到双至手中时,石夫人的脸色已经如死灰般难看。

正二品的郡夫人…

贤德才淑,端雅高贵…

皇上竟是诰封给福双至。

她这个当母亲的什么都没有。

“万岁万岁万万岁。”双至谢旨,并让容兰接下由朱漆托盘放着的流彩暗花云锦正装。

“恭喜将军恭喜郡夫人。”李公公再次道喜。

石老爷已经笑眯了眼,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大将军,连长媳也成了郡夫人了。这次塞给李公公的银袋比先前的还要重上几分。

“石将军,洒家这还得赶着回去给圣上回话,就不叨扰了,咱们京兆再见。”李公公乃是当今皇上的大红人,平时见了朝廷的大臣,架子也是端得高,唯有对石拓,他的架子怎么拿捏都不够人家的气势强,不自觉就矮了几分。

石拓视线从双至脸上移开,对李公公点了点头,“有劳李公公了。”

石老爷笑道,“这大过年的,还要麻烦李公公您,要不,李公公留下用个便饭如何?”

李公公道,“石老爷客气来了,洒家还要职责在身,不好耽误,就此告辞。”

李公公离开之后,双至和石拓对视一眼,彼此都会心一笑。

石老爷笑呵呵地在旁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皇家的气势,咱们家有骠骑大将军,又有郡夫人,哈哈,普靖城还有谁人与咱们石家一样风光的?”

石仙慧指着双至叫道,“为什么是她得了诰封,怎么不是封给娘呢?”

“就是啊,想封给她,那也不能忘了娘啊。”石灿在附议着。

石银朱嗤嗤笑着,“别说一般大户人家讲究出身,天家那是更加注重,给人知道诰封一个奴才为郡夫人,那不是笑死人了么?”

石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着面无表情的石拓,她总算明白这石拓压根就没把自己放眼里,就算在族谱上她是他母亲又如何,终究不是亲生的。

双至看着手中用明黄色锦缎,印有祥云图案的圣旨,圣旨的字体是柳叶篆,非常简洁好看,有一种绚丽多姿,雍容高雅的华贵。

“谁得了诰封都好,都是咱们石家的人,一样的,今晚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双至,使人去给福家报喜,咱们到香飘满楼去庆贺庆贺。”石老爷今日是真的高兴,说话的声音都高了许多。

石夫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大厅。

石老爷尴尬看着双至笑了笑,“都去准备一下,晚一些就过去香飘满楼,啊,双至,你记得使人去与福家报喜啊。”

双至低声道,“是。”

石银朱一直笑得很是得意,特别是看到石夫人那希望落空的样子,她觉得心里堵着那口气好像一下子就发泄出来了。

“双至,恭喜你。”她笑着对双至道喜。

“谢谢姑姑。”双至浅笑回道。

“大概,今日是不是给家里每个丫环小厮都打赏了?叫大家也高兴高兴?”石银朱对石老爷提议道。

石老爷点头,“好,好,应该的,都打赏都打赏。”

在场的丫环闻言,脸色都泛起笑意。

石老爷还在大厅和石银朱商议着要如何庆贺得了诰封的宴席。

双至吩咐容兰去给福家报喜,自己拉着石拓回了屋里。

“石拓,是不是你?是你要皇上诰封给我的是吧?”双至一进屋,便搂住石拓,急声问道。

石拓含笑看着她,“就算我不提,皇上也会把诰封给你的。”

双至皱眉,“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落二娘的面子了?”

石拓用粗粝的指腹抚平她的皱眉,“她应该有自知之明,我只想知道,你开不开心,欢不欢喜?”

双至目光晶亮地盯着他,“你说我开心欢喜吗?”

石拓轻笑,语气却有些严肃,“双至,以后回了将军府,是和在石家不一样的了,你明白么?”

双至愣愣看着他,“如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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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为未来作准备

石拓将双至按坐在椅子上,与她面对面坐着。

“双至,你是我石拓的夫人,虽然我不想你担起石家的当家主母,但在将军府,是不同的,我希望你能为我理家,希望你成为将军府真正的当家主母。”石拓目光熠熠地看着双至,认真且严肃。

双至听完,默默不语,想着原来到了京兆之后,她这米虫生活就要结束了。

“所以你才为我求来这个诰封,是想要保护我?”双至问道。

石拓摇头,“诰封之事,全凭皇上自己的主意,在将军府,就算你不是郡夫人,也不会有谁敢欺负你的。”

“嗯,我知道,有你呢,谁敢欺负我呢?”双至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石拓笑了出来,“就你这样孩子气,将来还怎么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

双至认真沉吟片刻,“难道你要我变成你那样吗?整天沉着一张脸装酷,这样大家就害怕我了。”

石拓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调皮!”

“对了,石拓,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双至拉下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什么事儿?”石拓发现每次她用这样清澈依赖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的心就会莫名柔软。

“我想把红棉的父母接过来,到时候一同去将军府。”双至低声道。

石拓挑眉,想了片刻,才道,“红棉的母亲是我娘以前身边的丫环,是么?”

“嗯嗯,她父亲是以前石家的厨子,母亲是娘身边的大丫环,都在锦城别院当差呢,我想着这以后到了将军府当家的话,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身边,那我也比较好办事嘛。”谁知道将军府有什么牛鬼蛇神,她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谁人可相信谁人不可相信,终归要有自己的人一起去才好。

而她相信自己能够让红棉她们对她忠诚,因为他们对石拓绝对没有二心,他们能够在锦城等了那么多年才让石老爷将他们的女儿送到双至身边服侍着,为的是什么?

“那就让他们来普靖城吧,过两日一起回将军府。”石拓笑道。

双至在他脸上印上一吻,“谢谢!”

石拓淡淡一笑,眼底泛着暖意,他本来想着要与她说明白将军府如今的情况,但又觉得这个时候怕是说不清楚,不如回去了之后,再一一与她讲明白。

晚上,香飘满楼门外挂着一个东主有喜的牌子,里头是石家和福家庆贺双至诰封的宴席。

石老爷和福老爷好像彼此还看对方不顺眼,席上虽然邻位而坐,却是极少交谈,即使碰杯时,谁也不先和谁开口。

真是别扭得可爱。

双至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家人在一起畅饮欢笑,春意料峭,但此时她的心却是暖呼呼的,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了。

“双至,爹答应我去游学了。”坐在双至身边的福敏昇手里捧着酒杯,微醺的脸色泛着红润的光泽,清秀的眉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双至讶异看着他,“李姨娘也同意了?”

“只要爹答应了,她并没有反对的理由。”福敏昇笑着道,对未来似乎充满了期待和幻想。

李姨娘也没有什么权利去反对的,双至在心里腹诽着,“那三哥第一站打算去何处?”

福敏昇目光似乎望向了很遥远的地方,“先从西域那边开始,双至,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走到哪里便学到哪里,爹说了,如果待我游学回来还想参加大考,他也不会反对了。”

“什么?那咱们的祖训呢?爹也不顾了?”双至有些惊喜地问着,怎么才没几天,爹的主意改得这般大了。

“爹说,如今不同往日,就算再怎么避着,最后也还是一样避不了,不如一切顺其自然。”福敏昇叹了一声道,他虽然不明白爹说这话的意思,但隐约也知道这和那予王有关。

上次那件事,让他想要游学,想要大考的决心更甚,他希望自己能够让福家强盛起来,不仅是名声,还有谁也不敢欺压的强大。

“三哥,希望你成功。”双至举杯与他对碰,她是明白她嫁到石家对爹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爹是想明白了,躲避不是办法,太祖爷和爷爷都想避开予王的报复,但最终还是一样躲不了。

既然躲不了的,还不如直接面对,努力得到能够和予王相抗衡的权利。

“你不许喝酒!”双至刚把杯沿压在唇边,石拓醇厚的声音便在耳边传起。

双至惊愕地转头瞪了他一眼,他不是和大哥喝酒吗?怎么还有心思注意她啊。

福敏修在石拓的另一边见了,哈哈大笑出声,就连他身边的穆清莹也看着双至掩##。

双至恼怒地嗔了石拓一眼,放下酒杯,“大嫂,咱们到别的地儿说话,让他们自己喝酒去。”

穆清莹见宴席也是到了尾声,大家都自顾在敬酒,她点了点头,取笑道,“怎么,难不成是想与我诉苦了,是不是石拓欺负你了?”

双至脸一红,在石拓含笑的目光下拉着穆清莹到了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福夫人他们见了,也都笑了出来,只当是双至想要和穆清莹说些女儿家的心事,没有把她们擅自离开宴席的行为当真了,倒是石仙淑姐妹脸色阴郁,一副不耐的模样,见到双至她们能离席,也蠢蠢欲动想要离开了。

石灿对福敏修还有怨气,本来就不爽诰封没有给自己的娘亲,如今还要和仇人同桌庆祝他妹妹得了赏,他哪里还吃得下饭,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了。

“怎么啦?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普靖城了?”穆清莹看着双至有些忧郁的脸色,忙收起笑容,关心问道。

“不舍是必然的,我只是担心到了将军府,我所要面对的不知要多复杂。”双至轻声道。

“你害怕?”穆清莹蹙眉问,她所知道的双至似乎不至于这样怯懦。

“倒也不是害怕,我只是隐隐觉得京兆比石家更像龙潭虎穴。”双至幽幽道。

“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念头?”穆清莹好笑问。

“大嫂,你忘了么,秦子绚在京兆,先前那苏尹雪已经拿他来挑拨我和石拓了,如果到时候石夫人他们都到了京兆,这苏尹雪肯定也跟着去,谁知道她还会怎样算计我,虽说她只是个丫环,但她是石夫人身边的人,我也无法对她如何,还有那予王,也不知他是否还寻思着报复福家,如果他还不死心,只怕将来连石家也成了他的眼中钉,而石拓的舅舅又是怎样的人,我也不清楚,家里还有他送给石拓的一名小妾呢,我也不是怕面对,只是想在面对之前,先有个心理准备。”双至目光灿亮,闪烁一抹从所未有的坚定,那不是怯懦也不是退缩。

她是那种遇到困难会更加坚强的人,她虽然懒得去勾心斗角,也不喜欢争权夺势,但那是必须在有一个安全领域的情况之下,她才能如此逍遥自在,到了一个处处都是深潭陷阱的地方,她还有什么本钱当米虫?

“双至,其实你已经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些了,对吗?”穆清莹笑着看她。

双至轻笑,“也不是知道了,只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好好为自己的生活争取一方净地。”

苏尹雪也好,予王也好,她都已经决定毫无畏惧去面对,至于石拓的舅舅,那就要等见了面再说了。

“大嫂,我有件事想托你帮忙。”双至正色对穆清莹道。

穆清莹见双至压低声音,是不想给他人听到,便附耳过去,“你讲。”

双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穆清莹眉心轻蹙,看着双至默了一会儿,“这只是小事儿,但真要找一个全然信得过,又能办事儿的人不容易。”

“没错,我虽有几人可用,但我始终觉得不能完全放心。”红棉他们对她忠心是因为石拓,她需要有几个只对她福双至全心的人,只有容兰一人并不够用。

穆清莹道,“我想想办法,在你离开普靖城之前给你送去。”

双至一喜,“多谢大嫂。”

“你甭谢我,这事儿原先你大哥就想过了,早让我给你送几个贴心的丫环,说是只有容兰怕是不能让你放心,不过这要去将军府的丫环,仅是贴心还是不够的,怎么也要是个机灵醒目的,明日一早我仔细挑挑。”穆清莹道。

双至心里泛着暖意,“多谢大嫂和大哥。”

穆清莹嗔了她一眼,然后看了看在和福敏修喝酒的石拓,压低声音道,“我看这石拓待你真不错,你可要好好把他的心抓住了,最好断了他纳妾的心思。”

双至轻笑道,“大嫂,你这是给我传授经验呢?怎么,是不是大哥想纳妾了?”

穆清莹哼了一声,“你大哥才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么说,我大哥现在对你是一心一意了?”双至忍不住打趣道。

“你是找打了。”穆清莹掐住双至的脸颊,瞪了她一眼。

双至痛呼着,“被我说中心事了就打人,这么野蛮,我大哥怎么就看上你了嘛。”

“你还说!”穆清莹飞红了脸,羞窘叫道。

双至开心笑着,对大哥和穆清莹能彼此倾心,真是感到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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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芝兰的请求

这场宴席似乎在一种温馨且热闹的气氛中进行,当然,要忽略从一开始就沉着一张脸,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的石夫人。

双至没有想过石夫人会给她母亲什么好脸色看,毕竟她心里还是有芥蒂的,更何况这次的诰封让她期望落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但当宴席结束的时候,福夫人微笑示好向石夫人道别时,石夫人仍然摆着脸色冷哼一声,不曾正眼看过福夫人,双至见到自己向来高贵端雅的母亲受到这样的漠视,心里感到有些添堵。

石夫人这是在摆哪门子的谱呢,想高人一等却没有那个气质,和福夫人这样一站,即使穿金戴银的,也是少了那么一种大气品性,她凭什么这样对待福夫人。

双至按耐着不悦,看向福夫人。

福夫人只是笑了笑,与穆清莹一道上了马车,“石老爷,石夫人,我们就先告辞了。”

双至心里的那股气闷在看到母亲眼底的隐忍时,慢慢地沉淀下来。

娘是为了她…今晚才如此隐忍石夫人,即使石仙慧姐妹一言一语讽刺福家,爹和娘都隐忍下来,只是为了她能够在石家立足吧。

在福老爷和福敏修也告辞离开之后,石老爷看着消失在夜色中马车,回头看看石夫人和石灿他们摇头,“你们想在他人之上,就该学学人家,什么样才是真正的世家,什么样才是大气。”

石夫人不服气想要反驳,石老爷却不给她机会,一挥袖,叹了一声,径自上了马车,离开香飘满楼。

石拓牵起双至的手,对她轻声道,“累了吗?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双至回握他的手,点了点头。

第二天,大年初二,在普靖城风俗中,今天也是女儿节,双至必须和石拓一起到福家拜年,但由于他们时间紧迫,一大早去了没有留饭,便赶回了石家,开始为后天回京兆做准备。

“大少奶奶,这匣子也要带去吗?”容兰在为双至收拾东西,其中在双至的几箱嫁妆中,有一个很不显眼的黑油匣子,上了锁,也不知是装什么的。

双至视线落在那匣子上,目光微微一暗,“拿过来,钥匙在三架梳妆台的小柜子里。”

容兰取来钥匙,递给双至,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匣子,之前好像都不曾在大少奶奶屋里见到有这么一个东西的。

双至打开匣子,里面是十数封信笺,叠得整整齐齐的,看得出很用心在保存着。

容兰一愣,这…这不是秦公子之前给大少奶奶写的信么?

难道,难道大少奶奶对秦公子还余情未了?

双至拿出信笺,指腹轻抚过上面的字迹,淡淡的墨香味萦绕在鼻息间,那些不久前才和秦子绚经历过的事情此时想来仿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模糊。

“烧了吧,把这些信,拿去炉里烧了。”双至将信笺重新放回匣子里,本来她想保存着关于秦子绚的一点回忆,不过现在她觉得,有些回忆该淡去就让他淡去,不必要强行留住些什么,和秦子绚的那些记忆,放在心里就可以了。

容兰笑道,“大少奶奶如今心里只有大爷了,这些自然不要留。”

是因为石拓吗?也许有点吧,双至莞尔,“别贫嘴,赶紧去收拾东西,记得要把大氅披风都带上。”

“诶,奴婢晓得。”大少奶奶最是怕冷,这些上好的狐皮大氅是一定要带上的。

双至笑了笑,拿起那叠信笺走到角落的三脚架暖炉旁,将信撕碎撒在炉里,火星轻扬,青蓝色的火光吞噬着她曾经以为是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大少奶奶,兰姨娘来了。”红棉撩起呢绒帘子,对双至屈膝一礼。

兰姨娘便是那位芝兰。

“哦?可有说来意?”双至淡声问道,停下了手中烧信的动作。

“没有,大少奶奶,要打发她回去吗?”红棉问。

双至想了想,对红棉道,“不必了,我去会会她。”再转头唤来容兰,“容兰,你过来帮我把这些烧了。”

容兰放下手中的活儿,走过去借过双至手中的信。

双至和红棉走出内屋,在花厅见那芝兰。

“大少奶奶。”芝兰见到双至走出来,怯怯地给双至行了一礼。

除了那日敬茶,双至还不曾与这个芝兰接触过,今日再见她,感受似乎与当初有些不那么一样。

大概是因为对石拓的感觉不一样了吧,所以对芝兰也有了一些抗拒。

“兰姨娘,有事儿吗?”双至坐到上首,微笑看着芝兰。

芝兰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个子娇小,容貌虽不出色,却又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的柔弱。

男人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吧?像芝兰这种怯懦柔软的性子,是最能激起男人的那种大男人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