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曹星河身后有人走出,窄细的声音响起:“何人在此喧哗?”

钱博华手一收,看到走出来两人。两人都面生得很,当前那位穿暗金纹玄色锦袍,打扮得并无特别,不过生得剑眉朗目英挺非常,另一人跟在后边,着寻常青袍,年纪略大,像是管事,刚才问话的就是这人。扫了两眼,他就把注意放在前面这人身上。他自问在京城也算交友广阔,却似乎没听过这号存在。

“原来是有了新欢,难怪没与小郡王一起。小爷是泰徐钱家的,他又是谁?”

那人不理他,只朝身后的人耳语两句,身后的人便道:“我家爷说了,你还不配知道他是谁,快点离开。”

钱博华闻言目光一狠:“无名之辈敢在小爷面前大放厥词?也不打听打听爷的来历。皇帝都要敬我爹两分,你算什么?”

因为这二人身边没有跟着护卫,脸又生,他胆就肥了,眼光只在曹星河身上打转。

那人目光一沉,曹星河便朝那人垂头,话说得恭敬:“爷,莫与这起跳梁小丑多语,免得坏了您的雅兴,咱们下去吧。”

“美人,要往哪里去?不如跟小爷走罢…”钱博华难得逮到这个机会,又见她身边站的不过是无名之徒,哪能轻易放过,当下伸手抓她。

曹星河哪容得这人碰到自己,轻轻一避就闪开,顺势加上一脚,就将这人踹得趴在地上。

钱博华出了大丑,恼羞成怒地招呼手下人一拥而上要抓曹星河。

————

秦婠有些不安地站在美人靠前,目光紧紧盯着对面。

沈浩初已经过去见皇帝。他既然来了这里,又看破皇帝身份,若不过去行礼反倒不好,再加上也担心钱博华生事引得大乱,所以匆匆走了,只叮嘱秦婠不论出了何事一定要留在雅间。

正担心着,忽然间楼下一阵骚动,原本正在台上高谈阔论的学子与看客都一齐往某个方向退开,惨叫声接连响起,两人一前一后从西楼梯上滚了下来。秦婠并沈芳华姐妹三人和小陶氏都是一惊,不知出了何乱。秦婠下意识看向对面,已见帘子后影影绰绰,她捏起把汗,开始担心沈浩初,却闻又是声惨叫响起,雅间帘子被打烂,有个人被狠狠击飞,从二楼扶栏飞出,撞在楼旁挂的宫灯上。

呼地一声,宫灯被烛火烧着,又被撞飞到对面帷幔上。

火势几乎在眨眼间就烧起。

原本尚还平静的人,一瞬间炸沸。

沈浩初正好冲到曹星河那里,才把扑到自己身前的人解决,就瞧见对面烧起的大火,秦婠恰站在那帷幔旁边…

整个状元彻底大乱,“着火”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人群像疯了般往外冲去,楼上的人也纷纷往楼下逃命,只有站在台上的段谦拔腿朝往东楼梯上冲。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致死。

第79章 哥哥

火舌顺着幔帐往横梁与木扶栏上窜,上下二层的人都乱成一团,下面的人往外冲,上面的人往楼梯涌,西面打斗还未结束,有人头破血流地滚下梯,呼喝声响与兵刃相交的争鸣嗡嗡不绝。众人不知所措,逃跑中又互相推搡踩踏,一时间惨叫呼救声连连。

秦婠脑中空白一片,耳畔是小陶氏、沈芳华几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焰光印在瞳孔里,渐渐放大。

她骤然转身:“快走,下楼!”

“对,下楼!”小陶氏这时倒将从前的懦弱抛开,先抓起沈芳华的手,又抓住最小的沈芳善,“都抓紧了,跟着我。”

秦婠推沈芳润:“跟着母亲,快!下面人多,你们护好太太和姑娘们。”一时间她又急声催促跟来的丫鬟婆子,可众人早都慌了神,哪顾得上这许多,虽不说背主先逃,却也没了章法,无头苍蝇似的向外冲去。

可外面的走廊早被这一层往下逃的人堵实,东楼梯就在她们雅间外面,人从楼下堵到楼上,整个状元都被逃跑的脚步震得颤动不止,像要垮塌一般,她们想出去也很困难。

楼下大门被人撞倒,冷风刮进来,帷幔的火被风一吹又飘向二楼,瞬间点着秦婠雅间挂的竹帘。秦婠还在后面站着,火舌舔着她的背心而来。

“蹲下!”

冷不防耳边响起一声冷喝。

秦婠也不知道那声音对着谁在说,只觉心弦微颤,本能的反应快过她的脑袋,她瞬间抱头蹲下。身后似有利刃切过的声音,原来被火烤得灼烫的背心突然失去可怕的烧灼感,她抱着头朝后望去,只看到宽大的衣袖挥舞得像鸽子翅膀。有人执剑削掉那道挂起的竹帘,又腾空跃起,长腿一扫,将着火的竹帘踢向栏外。

外面便是挑空的状元楼大堂,刚才还站满人的会诗台上,此时已空无一人,所有人都挤到门前。会诗台前挖有鱼池,养着一池锦鲤,喻义鲤鱼喻龙门,那着火的竹帘正好落进池中。

秦婠危险暂除,站起时恰见到对面的沈浩初站上美人靠。

救她的人背对着她,瞧见这幕发出声低沉的笑,也跟着站到美人靠上。

“不错的法子。”他似乎呢喃了一声,手里长剑已削向着火的幔帐。

————

沈浩初揪紧了心看对面的情况,有一瞬间脑中是全然空白。隔得这么远,他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苗窜向她。他无计可施,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人人夸赞的急才、聪明、多谋,通通都成为没用的摆设。

他救不了她。

在看到那人出手救下秦婠那一刻,他才松下一口气。

可秦婠的危险,亦或说这楼中所人的危险都没解除,各处悬挂的幔帐就像烟花的棉芯,火舌稍一舔舐就开始蔓延。电光火石之间,沈浩初折了根椅腿,一脚跨上美人靠,将那椅腿当成长剑,削下了帷幔一端。这些帷幔有两端是系在东西雅间的横隔上,他削下一端 ,另一端就要靠对面的男人。

那人果然会意,与他目光一个交汇,手中长剑便想也不想地出手。

东西两边同时施力,足够把所有烧着的帷幔扯下来。

————

“啊!”钱博华被一脚踹到楼梯横栏上,捂着胸惊骇地看着从四周钻出的护卫,还有铁青着脸的男人,而他带来的人已经被打得非死即伤,他知道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四周的惊叫声不断响起,刺破耳膜,不断有人往楼梯口逃来,他惊惧不已地看看对面冲来要抓自己的人,一咬牙翻身从楼梯上跳下逃命。

不管怎样,闯下这大祸他要先回家求祖父救自己。

“别追了,随他去,先救人。”少年天子霍泽双眸蓄怒,暗忍着开口。

“皇上,您还是先出去吧。”董公公在他身边急劝。

“现在出去,岂非更危险,放心吧,火已经控制住了。”霍泽目光望向大堂中央,“那人是谁?”

沈浩初他识得,但和沈浩初一起救火的人,他却不认得。

年轻,身手了得,反应机敏,应是可用之才。

董公公刚要回答,却忽见悬在状元楼正中最大的三盏灯随着幔帐的扯落而断下,沈浩初和那人只能救到一盏,最后这盏却是悬在近门的地方,底下是拥挤慌乱的人。

他情不自禁叫出。

“侯爷,这灯交给我。”旁边的曹星河娇喝一声,火红的身影已纵飞而出。

“和安公主…”董公公讶然叫起。

霍泽却面露一丝异色,叹道:“和安…也是人才,可惜…”

可惜却是曹启苏的女儿,可惜要嫁往回纥,如果只是个普通女人,他也许能够放心,但这个曹星河,若是去了回纥,只怕日后会酿成大患。收回西北政权,灭了曹家,打退回纥,才能让他放下西北这个心腹大患。

————

状元楼外本就拥挤的街巷因为突发的情况跟着乱起来,人群不明何事,受到惊吓,人潮慌乱无序,相互推搡,里面的人想往外走,外面的人又堵进来,水泄不通。

燕王霍宁今日与五城兵马司合作,负责状元街的巡防,已在阙楼上坐镇了一整天,眼见天色晚去,再过两个时辰,这元霄灯会的人潮就该散光,他正约两个属下在差事结束后去喝一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乱子。

幸而阙楼离状元楼很近,他骑着马很快就赶到。

“全街戒严,疏导人潮往就近的出口外撤,快!若遇伤者送往最近医馆。”霍宁坐马背上下令。

大批军队出动,开始控制慌乱失措的人群。

“皇叔!抓住他!”忽然间人群里响起霍谈声音。

霍宁循声看着,果见霍谈被夹在门口的人群中,正不住地跳起示意,他往其示意的方向看去,见到个佝偻着背缩头缩脑的男人正在人群中里寻隙便钻,眼见要逃出去。

“抓住他。”霍宁一声令下,左右上前像猫逮蚝子般将那人拎起。

“钱公子?”霍宁倒是认得此人,正有些奇怪,霍谈已经冲到他面前。

“皇叔,就是这人引的火,皇…皇上和星河还在里面。”他凑近霍宁低声道。

“什么?!”霍宁脸色骤变,当即翻身下马,狠狠剜了霍谈一眼,命身边士兵开路,将急涌而出的人流强硬分出条道,他疾步冲入,直将一身胄甲磨出铿锵之声。

才刚迈进大堂,他便闻得娇斥:“让开!”一抬头,天上硕大绢灯砸下,他小退半步,只见绢灯被人撞开,砰地一声掉进鱼池里,溅起满天水花,火红的人影在他眼前落地。

“燕王殿下。”曹星河喘着气道。

霍宁看到她,心里一定,随即问道:“皇上呢?”

“在楼上!”曹星河用目光示意。

霍宁点点头,只道了声“你注意安全”,就带着人冲向二楼。

————

惊慌之中,沈家女眷已跑进外廊,等进了人群便已身不由己,只能被迫地跟着人流往楼梯撤下。

“嫂嫂她们呢?还有哥哥?”沈芳华被小陶氏拽着,已经被人群挤到楼梯口,忽然发现秦婠和秋璃几人没有跟上来。

“不知。”身后的沈芳润慌乱地回答。

“先出去再说。”小陶氏左右手各拽紧一个人,到了这危急时候,她反顾不上紧张害怕了。

前后都是人,进退不得,纵是她们有心回头去找,也没办法。

几人被挤着走到楼梯口,却忽然听得一声惨叫,脚下的楼梯发出噼啪裂音,竟是这木楼梯承受不住众人踩踏发生断裂。有人踏空陷进了窟窿里,后面的人煞不住步子,就往下栽去,滚雪球似的摔下去。

“啊!”沈芳华与小陶氏几人步子一乱,站在楼梯口前堪堪被人撞下,不防旁边一人从下往上冲来,嘴里低喝着“得罪了”,纵身一扑,就将沈芳华几人扑到楼梯口旁的花几下去。

那地方是个凹角,没人往里冲,她们逃过一劫,正惊魂未定,只有沈芳华定睛一看,却见上来救她们的正是段谦,不由红了眼,唤了声:“段公子。”

段谦抬头,衣冠虽乱,面色却还镇定:“几位莫慌,我带你们出去。”

他正安抚着,外面却又传来齐整的喊话:“火已熄灭,不要慌乱,保持冷静,勿踩勿踏。”

————

秦婠还站在雅间里,看着站在美人靠上的人,不知道自己为何激动。明明是惊险非常的时刻,四周的哭喊却好像突然远了。

火情已被救下,那人似有所觉,转身从椅上跳下,道了声“没事了”,将手里的剑归鞘。

秦婠这才看清这人模样。

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削脸飞眉,下巴有浅浅美人沟,模样俊俏英挺,带着少年张扬的气息,只那一双眼,却似在尘世里滚过般,老练沉凉,叫人心疼。

见她定定看着自己,宁非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小小的指方从袖里滑到掌中,他飞快转起。秦婠的目光就落到他手上,八格方木以榫卯为扣拼着大方木,在他指下流利地变幻形状,忽长忽短,忽方忽扁。

“你喜欢?”宁非看她盯着木方,想了想,把木方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秦婠愣愣接下木方,宁非便笑了,一笑,唇边就是浅浅的涡,将他眉间的沉凉打散,方像个真正的少年。

“小丫头,你叫什么?”宁非问她。

“为什么叫我小丫头,你又能有多大?”秦婠摸着木方问他。

“应该是十八吧。”宁非也不太肯定。

“我也十八。”秦婠道,她离十八足岁还有三个月,可谁管呢?

宁非的笑更大了:“你这么小,又矮,肯定没我大。差一天,一个时辰,我也比你大,你得叫我哥哥。”

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宁非自己也奇怪,但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好像自己真有个妹妹似的。

秦婠却是一愣,不知想到什么,心里隐隐有些难过,捏着指方岔开话:“我叫秦婠,刚才谢谢你。”

道谢的话才说完,外头已经有人冲进来。

“秦婠。”沈浩初的声音很急也很重。

“侯爷。”秦婠转身看到他,已将身边的事都抛开。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

沈浩初沉默片刻,伸手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唇抵在她的发上。秦婠靠在他胸前,听到他胸膛里咚咚作响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

良久,秦婠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倏尔脸红地推开他,往那人处看去。

那地方早已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有事晚回来了。

明天要出门办事一整天,怕来不及更了,大家不要等了噢。

第80章 退亲(修)

军队的进入让失控的场面很快得到控制,惊慌的人群逐渐被安抚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哭嚎声。元宵节本是喜庆之日,这诗会又是拔才之事,霍熙本满怀兴致而来,不料却遇上这样的事,本就喜怒难明的脸已是风云变幻,似有骤雨倾盖而下。

“皇上,让羽林卫护送您先回宫吧,这里的事情交给臣。”霍宁见局面已经安定,回到霍熙身边道。

“皇兄,不急。让你的人把伤者都送到下面,朕已着人去请太医前来救治了,此乱有一半因朕而起,朕大意了。”霍熙沉声道,又叫来董胜,吩咐道,“传朕口谕,在此乱中受伤百姓都由太医院接诊,一应诊金药费皆由宫中来出。”

“是。”董胜行礼退下。

霍宁心中欣慰,坚毅的面容闪过几分赞许的温柔:“皇上仁慈。”

虽是兄弟,但霍宁长出霍熙许多,从前在宫里多是霍宁教导照顾霍熙,于霍熙而言,这个兄长有半师半友之情,甚至还有一份类似父亲的情感。

霍熙待霍宁甚是客气尊敬,闻言只道:“皇兄过奖。走,带朕去看看受伤的百姓吧。”

“皇上请。”霍宁退开半步,请他往外。

少年天子背影越发挺拔,不再是从前牵着他的手踏过后宫血流成河的孩子。

一手仁慈,一手残酷,帝位向阳,背光之处落满阴影。

————

“母亲和妹妹都往楼下逃了,也不知眼下如何。”秦婠朝外张望,手里不知不觉转起指方,“我们出去找他们吧。”

沈浩初把她拉到椅上坐好,道:“你在这等着,外面人多更危险,我去找她们。”

“秋璃,好好陪着你夫人。”沈浩初叮嘱秋璃一声,正要起身,不妨衣袖被人扯住。

“你又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秦婠拽着他不松,眸中流淌出几分眷恋。

沈浩初的心忽然酸软,他转而攥起她的手,只道:“那你跟着我,小心点。”

秦婠这才笑了,用力“嗯”了声起来,随他往外走,才行至门帘处,那歪斜的帘子被人挑起,一群人进来。

“火险已除,没有危险了,贸然出去反容易被人挤伤。你们先在雅间里歇会,等人流散去后再离开。”

男人沉润的声音传来,秦婠和沈浩初抬头望去,竟是沈家女眷和段谦一起回来了。秦婠见两个丫头扶着段谦进来,沈芳华跟在旁边眼眶通红,不由急道:“怎么了这是?可是伤着了?”

“都是我连累了段公子。”沈芳华将蒙脸纱巾取下,脸上已有泪痕。

“与姑娘无关,是在下自愿,救人之时哪顾得上许多,姑娘不必自责。”段谦忙道,又要给沈浩初作揖。

沈浩初见他手被人搀着,约摸是伤到手臂,忙扶他到椅上坐下,只道:“段公子不必多礼,本侯还要谢公子相助之恩。段公子可是伤到手了?”

“是啊,刚才楼梯被踩断发生滚摔,我们也差点摔下去,是段公子从下面冲上来把我们几个推到旁边,但他自己却伤到了手。”沈芳善清脆的童音十分清晰,话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意。

“马上就要春闱,你这手若是…”沈芳华闻言眼眶又是一烫。

危急之时,个个都只顾往外逃命,只有段谦冒着生命危险从下面上来救自己,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叫她心里怎安?

“左手而已,无妨,右手尚好,况也不是什么大伤,姑娘不必担心。”段谦云淡风轻的笑道,并无居功之意。

小陶氏从旁看了许久,忽道:“段公子为救我们而伤,我们感激不尽,侯府亦不会坐视不理,这段时日就请段公子到府中暂住养伤,让我们略尽心意,以报大恩。”

“不,挟恩图报非我辈…”段谦忙起身要让。

“母亲说的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会段公子就随我们回府,我们必定请名医为公子医治,公子切莫客气,就算不念恩情,公子与我们家大公子也是同窗,这情宜也是要顾的。”秦婠马上接口,把段谦堵得说不上话来。

难得小陶氏松口,可见世事福祸相倚,确有否极泰来一说。

“不知道大哥在底下如何了?”沈芳润忽想起沈浩文来。

“浩文兄应已带着贵府三姑娘出去了。”段谦道,他刚才在楼下看到沈浩文带着沈芳龄往外冲。

几人都挑挑眉不作回应,只有沈浩初淡道:“出去了就好。”

“咦?谢皎呢?”秦婠的目光在屋里睃过一轮,发现还少一人。

“谢姐姐刚才在外见着一个伤重之人,替他救治去了。”秋璃忙道。

“她在下面救人呢。”沈浩初倚着美人靠往外看,目光所落之处,却是缓缓靠近谢皎的霍熙。

该来的,总是避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