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婠掐了他的脸:“哪学的油腔滑调,满嘴抹蜜,在外头诨玩了吧?”

“不敢。”沈浩初按紧她的手。

“谅你也不敢。”秦婠翘起唇角,又问他,“马迟迟和江南王的事,如何了?”

“马迟迟已经送到燕王军中,江南王的情况我也禀告给燕王,京畿防务他会时刻提防,已经派人严密注视瑞来堂,江南王近期恐怕不敢有所举动,倒不必过于担心。至于杨守心,今天一天,我安在瑞来堂外的眼线都没见到他的踪影,燕王已广派人马暗中搜查,不过恐怕此人也是凶多吉少。秦婠,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江南王的事你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触碰,这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至于咱们府里情况,二房已经被打压,府中也被肃清过,纵然不是万无一失,但也比从前安全多了,短期内应是无碍,你遇事莫逞强出头,若有异常,等我回来再说。”他抚着她弹糯的脸蛋,仔细叮嘱着。

不管安排得再妥帖仔细,他还是担心。

“知道了,我也没你想得那般无用。”秦婠道。

“我宁愿你无用,安安全全地等到我回来,也不要你涉险。”沈浩初坐到她旁边,把她的头往自己胸前按,又道,“想要什么生辰礼,我给你带。”

秦婠想了想,附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浩初微怔,而后翘起唇角,耳朵也红了。

她那句话就一个字——你。

这算是她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吧?

————

往后几日,果然如沈浩初说得那般,风平浪静,没再有异动,燕王插手此事,瑞来堂被燕王严密监视,恐怕也要收敛几分。杨守心的行踪仍旧无人发现,这几日来沈府给邱清露诊脉的已换成瑞来堂的另一位名医,只说杨守心回老家料理家事,却没说多久能归。

上辈子没发生这几出事,江南王谋逆又是她嫁到沈家第四年才发生的,所以无人察觉瑞来堂的异常,也没人发现江南王这么早就将手伸到了京城。

事态的发展出人意料,而这些对秦婠、沈浩初和何寄这样重生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江南王霍广的谋逆之计,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部署,可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只是沈家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却无人能猜透,又或者二者并无关系,是他们想得复杂了,也未可知。

在这平静里边,沈府难得还有两件喜事,总算让这段时日的沉丧减轻三分。

“昨日我去看过嫂子,她身子已好转不少,已开始操持他们自己院中的事。杜家的人已经上门提亲,老太太是满意这桩婚事的,本要我打点三妹妹的嫁妆,不过二婶那边不同意,所以折了个衷,让我从公中支五千两现银送过去,让嫂子帮着打点三妹妹的嫁妆。”秦婠一边喝甜枣茶,一边与小陶氏聊起沈芳龄的亲事。

“这事我听说了,老太太心疼三丫头,私下里又添了这个数的压箱钱,昨天也让雁歌送过去了。”小陶氏刺绣的动作一停,偷偷比了三根手指头。

三千两加公中五千两,便是八千两,再算上宋氏另外置办的嫁妆,沈芳龄这笔嫁妆价值不菲,再加上要嫁的也是名门望族的杜家,沈芳龄那气焰恐怕又要起来,有这门亲事撑着,老太太也不能拿宋氏怎样,如今虽还关着人,但到了大婚之期,少不得还是要放出来。

秦婠想想就头疼,不过到沈芳龄成亲至少还要近半年,那时沈浩初应已回来,只要想到这点,她的心情就会舒坦许多。

“母亲放心吧,四妹妹成亲的嫁妆,不会比三妹妹薄的,就算老太太不添,也还有我。”秦婠别的没有,银子挺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话倒把小陶氏说得不好意思,“其实我这几年也攒了些体己,再算上我自己当年的嫁妆,芳华的嫁妆就算比不得芳龄,也不会差,我只希望她能嫁得好。”

“一定会的。”秦婠按按她的手,笑得眉眼生花。

————

小陶氏和秦婠说了会体己话就走了,秦婠正收拾衣裳,忽然听到窗外噼哩啪啦作响,丫鬟们惊叫声四起——早上还晴光四绽的天,过午竟然突然阴云大作,到这会便下起倾盆大雨来。

她蹙了蹙眉,就听青纹在旁边小声嘀咕:“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早晨侯爷可没带雨具出去。”

话音才落,青纹就拍了拍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看了眼秦婠,怕秦婠多心。秦婠只有些出神,沈浩初早上出门确实没带雨具,他去大理寺当值都是骑马,回来怕是要淋雨。

“青纹,让奉哥将雨具给侯爷送去…”秦婠说了两句,又改口,“不要了,还是叫奉哥给我备辆马车,我自己走一趟吧。你帮我将蓑衣油伞找出来,再把侯爷的披风包了。”

天一下雨就寒凉,阴得浸骨。

下午没什么事,她也想出门走走。遣人去向老太太禀报了一声,老太太并没阻拦,只叮嘱雨天小心。车马套好,雨越发大了,秦婠带上秋璃举着伞到了二门外,踏上马车时正好瞧见何寄。

何寄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今晨已向他们辞别。

“你要去哪里?”雨声很大,何寄穿着蓑衣牵着马大声道。

“我去大理寺。”秦婠蹲在马车帘子前,挑着帘子回她,雨很大,被风扑到脸上冰凉凉。

“我也正好要去,顺路送送你们。”何寄拉着马缰道,斗笠下的脸已被打湿。

秦婠笑了:“多谢。”

————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像孩子的玩笑,等秦婠的马车在大理寺官衙前停好,外头天又已见晴。阴云散开,照着地上汪的水潭能照出清晰人影。秦婠从车里下来,伸手接了树上落下的几颗水珠,有些无奈。

看来这趟白跑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走走吧。”何寄已经把马交给衙役,一边脱斗笠蓑衣,一边过来。

梳好的发髻散下几缕碎发,湿湿粘在颊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道。

“也好,好久没来了,搞不好还能见着我爹。”秦婠甩掉手上的水,笑着吩咐秋璃把东西带上,虽说雨停,但天却冷了。

这大理寺她不是头回来,从前也跟着她爹来过两三次,方方正正的格局,前头是审案的大堂,后面是各位大人办公的官署,再往后还有大理寺的牢狱,那地方她也呆过,阴森可怕得很。

衙役得了信便去回禀沈浩初,很快就回来,只道沈浩初正与卓北安议事,还要一会时间,让秦婠先在衙里花厅坐坐。秦婠哪是坐得住的人,况这官衙她也不陌生,便去后园逛逛。

说是后园,其实也只是空庭,种了几棵柿子树而已,卓北安的酒就埋在这几棵树下。现在是春天,柱子才抽绿,还没果子,无甚可看,她转了两步,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接住。”

她转身伸手,接下两颗黄澄澄的大桔子。

却是何寄去官署应了个卯出来,没见着秦婠,便找到这里来,还给带了两颗桔子。

“多谢。”她接了桔子剥开,第一颗给他,第二颗才往自己嘴里送。

那桔子甜得很,一咬就汁水四溢,桔香沁人,秦婠一瓣接一瓣地往嘴里塞,眉开眼笑。何寄看她吃得高兴,就只将剥好的桔子放在掌中轻握着。

“先前听你说,你和侯爷之间,似乎不大和睦,如今我瞧着却是不错。”有些话他早想试探,却一直没寻到合适机会。

“嗯?”秦婠眯着眼,站在柿子树下满脸惬意,“我有说过?”

“有,你说过你不想嫁他。现在呢?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何寄问道。

秦婠背靠向柿子树,却被他拉住,树杆还是湿的,靠不得。

她歪头想了想,道:“现在这个沈浩初,马马虎虎还能接受吧,以前那个,我是讨厌的。”

话虽说得勉强,但想着近日沈浩初的举动,心里又像喝了蜜似的甜。

“以前那个?”何寄似有所觉,忍不住再问,“以前那个怎么了?”

“以前那个沈浩初,自以为是,刚愎自用,任性骄纵,还蠢,不长脑袋,又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识人不清,就知道冤枉我,有事没事给我添堵…”

秦婠在何寄面前素来直言,数落起上辈子的沈浩初十分带劲,每咬一口桔子,就蹦出一堆词来,活像那桔子就是前世一无是处的沈浩初,也让何寄的脸一刻黑过一刻。

“他有这么差劲?连一个优点你都找不到?”何寄不相信,再怎么说他们也做了五年夫妻。

“哦,有一个勉强算优点的,就是他挺痴情,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秦婠往掌心吐了枚桔核,随意说着。

“那如果以前那个沈浩初回来,向你道歉,求你原谅,你会原谅他吗?”何寄搓搓手,掌里有些潮,他认真看着她,想要看进她心里。

秦婠仔细想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忽然觉得害怕。

“不要!”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她断然出声,神情都冷了三分,“我不需要他的道歉,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我只希望他别回来,永远别回来,我不想见到他!”

分明是初春草长莺飞的季节,无端端却叫何寄觉得冻得彻骨。

她说…永远。

“你好端端问我这些做什么?什么以前现在,难道不是同个人?只是现在的侯爷把那些混账事都改了,不一样了。”秦婠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又扯到上辈子去,忙改口。

何寄沉默地盯着她,手里的桔子被捏破,汁水从指缝间溢出。

“他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他?”语气已无意识地冷下来。

秦婠把掌中的桔核扔到柿子树下的泥里,拍拍手,却道:“他们出来了。”

何寄顺着望去,见到卓北安与沈浩初一起,出现在园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到一个预告小段子。

【有个地方写错了,我改改,燕王不是皇帝的叔叔,是他的哥哥。】

第87章 分别

“侯爷——”

乳燕归巢似的清脆叫唤响彻空旷庭院,沈浩初还没瞧仔细,就见柿子树下飞奔出来一个人。裙摆摇曳之间,那上头大朵的玉兰花宛如挣藤而放,远远开来。

终于有一回,她先叫自己而不再是“北安叔叔”,沈浩初总算欣慰不少。

跳脱的姑娘冲到他面前站定,被风扑得红红的脸颊有些腼腆,是见长辈时安分守己的拘谨,乖乖叫人:“北安叔叔。”

沈浩初摸摸她的头,嗅到股淡淡的橘香,道:“吃橘子了?”

“嗯,何寄哥哥给我的。”秦婠回头看,何寄并没跟过来,还站在柿子树的阴影里,她挥挥手,何寄懒懒抬手回应,仍旧没过来。

卓北安一时有些恍惚——看“自己”和秦婠温柔体贴,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记忆里秦婠是个孩子,圆圆脸蛋,小眼神机灵精神,每次见到自己都乖乖叫“北安叔叔”,然后远远跑开。如今她长大了,绾发为妇,却仍如故,跳脱,顽皮,并不稳重,和别家太太夫人不一样,有人在纵容她的脾气,而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在他面前像对恩爱的年轻夫妻。仅管他知道“他”比自己大出五岁,但这一刻,他又觉得“他”像年轻的自己,有参天志向,也渴望儿女情长,可最后都被病痛消磨。

如果…站在秦婠身边的人是他…

这个念头几乎是在出现的那一刻,就被他摁灭。

“大人,让你见笑了,内子还是孩子心性。”

正走着神,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沈浩初忽然开口,让卓北安回神。

“哪有?”秦婠不高兴地瞪他。

卓北安淡淡一笑,眼底沉淀不为人知的复杂心绪,和颜悦色问她:“侯爷夫人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

“北安叔叔,你还是唤我秦婠吧。”秦婠不好意思笑了笑,像面对老师的学生,“才刚天降骤雨,所以给侯爷送雨具过来,谁知道这雨眨眼就停了,倒叫我白跑一趟。”

“一会儿带你到外头逛逛,不白跑了吧?”沈浩初道。

卓北安就见秦婠眼眸陡然亮了,像星辰璀璨。

秦婠“嘿嘿”笑了两声,心情大好,又转向卓北安:“北安叔叔,你近日身体可好?春日潮寒,冷暖多变,你可要保重身体。”

卓北安咳了几声,苍白面容上浮现几丝红晕,眸中清冷化作淡淡温柔,道:“多谢关心,我会保重。”

他的话不多,都是温和却疏离的回答,秦婠也不知要说什么,忽又想起别的,“啊”了声问:“我爹呢?”

“令尊今日外出公干,不在衙内。”卓北安道,又言,“时辰不早了,衙里也没什么事,侯爷不妨就先陪夫人回去吧。”

“也好,那沈某先告辞了。”沈浩初抱拳行礼,与他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带着秦婠离开。

秦婠走出两步回头,卓北安也已转身,背影萧瑟,在风中伶仃如薄叶,他的脚步踌躇片刻,忽也回头,见她望来,便露出一个微笑。

温柔的笑,是她记忆中最后见过的笑,厚重得像山峦,可是…。她胸膛重重一撞,情不自禁攥住沈浩初的手臂。沈浩初疑惑地看来,她便牢牢盯着他。

“沈浩初,我怎么觉得,你和北安叔叔有点像。”

是她的错觉吗?温和宽厚的笑容很像,走路的姿态很像,眼神很像,连偶尔的小动作——卓北安有疾常会捂胸而嗽,沈浩初也有同样的习惯;卓北安常会轻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沈浩初也有类似的动,但他手上没有扳指…

“你想说什么?”沈浩初勾起一抹略显狡诈的笑,“如果我说我是卓北安呢?”

秦婠愣了很久,脑中浮起几个画面,很快被打碎。她为自己竟然真的想像北安叔叔与自己站在一起的画面而感到羞愧。

“你别闹,北安叔叔还好好的呢。”秦婠捶了下他的手臂,“你别老学北安叔叔,感觉怪怪的。”

————

一场急雨打落满地枝叶,寺外正有杂役在打扫满地的枝叶与积水,沙沙的扫地声有节奏地响着,官署的浮沤钉门敞开,沈浩初与同僚抱拳告别,带着秦婠踏出高槛,往石阶下走去。

“起风了,你带斗篷了吗?”走到石狮子前,沈浩初拉住她。

“带了。”秦婠点头,让秋璃把放在马车上的斗篷取来。

莲青羽纱面的斗篷罩上身,小丫头一身鲜亮换作素淡颜色,在雨后天青云白的街巷上站着,像刚抽芽的小树。

他捏捏她的爪子,指尖很冰。

“手炉呢?”

“出来得急,忘带了。”秦婠朝手心呵口热气,要拉他上马车。

上了马车就不冷了。

“等会。”沈浩初拉住她。

旁边的杂役牵了他的马过来,秦婠大眼一眨,心道这人该不是要她骑马吧?

“带你去市集转转,不过前面的巷子发生一起案子,官府把路封了,马车过不去。”沈浩初说着要扶她上马,“夫人,委屈你了。”

秦婠虽然心动,但她还是踌躇——两人共骑一马招摇过市,委实大胆,她可没脸做。

他一眼看穿她,笑了:“别发呆了,快上马,我牵着你和马。”

“…”秦婠默。

我牵着你和马——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扶着秦婠坐上马,沈浩初果然到前头牵起马来。马蹄“哒哒”踩过地面,晃晃悠悠地走起,走了一段路,大理寺渐渐淡出视线,市井人声传来。沈浩初将马牵到一处商肆前,抚了抚马头,道一句“等我一下”,人就飞快进了铺子,不过片刻又出来。

“拿着,你的手炉。”他抬手递给她一袋东西。

秦婠接过油纸袋,袋里的东西烫手,又散发出馋人香气,竟是包刚炒的栗子,让人从手暖到心里。

她想了想,把脸面抛开,俯到马鬃上探身朝他道:“侯爷,上来吧。”

沈浩初正等她这话,闻言攥着马缰翻身一跃,稳稳坐到她身后,双手绕过她的腰肢抓住了马缰,秦婠剥了颗栗子,转头送到他唇中。

他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将人无间隙地揽在怀里,唇凑在她耳畔轻启。

声音低哑撩人:“夫人,不逛市集了,为夫已经苦练马术,带你去郊外好好骑一圈?”

他还记着上一回太妃寿宴上,她意气风发的纵马,自那后他便暗自苦练马术,还没机会在她面前露一手。

“好啊。”秦婠笑眼如丝。

“叱。”他轻斥一声,马儿调转了方向。

马蹄匆促,踩过积水潭子,溅起水珠如雨落,一马双人朝着城外山樱盛开的夹道去了,衣袂恣意而扬…

————

二月,惊蛰。春雷乍起,雨水陡降,正是乍暖还寒时。

雨淅淅沥沥下着,马车轱辘压过积水的石坑,溅起数点泥水。秦婠撑伞站在门前,透过伞檐落下的雨帘看府里下人来来回回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昨日夜里雷霆初响,惊起蛰伏了一冬的鸟兽草木,秦婠听着雷鸣雨声,一夜未眠,此时竟也不觉得倦。

“夫人,行李都装妥了。”沈逍冒雨冲到廊下回话。

“嗯。”秦婠点点头,温声道,“马车呢,可检查好了?这一路恐怕雨多路滑,这马车可要修检妥当以测万全。”

“知道了,夫人。”沈逍应诺。

“还有给你们的药可要记着带在身上,别嫌麻烦,都是应急伤药,若有个万一,你们也能互相照应。”秦婠继续叮嘱。

“放心吧,我们晓得。”沈逍拍拍随身包袱。

秦婠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啰嗦,心里藏着无数话,若是不说她又不放心,正要继续说,却有人带着满头的雨沫钻进她伞下。

“回去吧,雨要下大了。”沈浩初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温柔。

秦婠点点头,人却没走,只抬手拂下他头上肩上的雨珠,胸中似的千万言语,此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他如往常那样摸摸她的脑袋,笑道:“等我回来。还有三个多月,你的十八岁生辰,我给你贺寿。”

秦婠脸一红,想起他们的十八岁之约。

十八岁,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他既要心也要人。

“路上保重。”她没有再逃避。

沈浩初看着她,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抱,紧紧拥着:“你也一样,好好的等我回来。”

女儿香缠绵透骨,牵心挂肠而来,卷着一腔柔情难分难舍,那手迟迟难松。

“侯爷,时辰不早,该启程了,若晚了怕赶不上驿站。”车夫从车上探出头来扬声道。

沈浩初长叹一口气,在她耳旁小声一语:“如果府里出了急事…何寄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