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所以你可以做骗子，而徐小雅她们就不行，智商不足，所以只好沦为风尘女，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指望了……”
用腿吃饭，总是比用脑吃饭简单。
颜细细苦笑一下，这算是赞扬吗？
汪东林见她总算一笑，眉毛一扬，心情大好：“细细，今天气好，想不想出去走走？我带你出去买点东西？想要什么？”
她摇头。
汪东林站起身，伸手去拉她：“走吧，跟我出去玩，老这么呆着也没意思。”
她还是不动，只摇头。
这宅人。
如此青春年华，宅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汪东林已经微微不悦，但一转眼，看到她倚窗而坐，身边蓝色的玫瑰几乎让她的脸变成一种透明的风景，他喉头一紧，声音不由得软下去：“细细，我派人教你开车，学会了，我送你一辆小跑车，你想去哪里都行。老是呆在家里会闷坏的……”
“我一点也不闷。汪先生，你有什么安排就请自便，不用管我。”
“颜细细，你是怕出去遇见黄小觉？”
她忽然盯着他。
汪东林冷笑一声：“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大可以放心。我的圈子里，你绝不会碰到黄小觉。”
“汪先生，我想你很清楚，我跟黄小觉已经毫无关系！”
这句“汪先生”令他气冲头脑，至少，她还肯叫黄小觉的名字，可是，这三个多月以来，她从来都是叫他汪先生。
“颜细细，你认为黄小觉真的很爱你吗？”
“！！！！”
“他救济你，帮你照顾你母亲，力所能及的给你钱花，甚至为了你调回本市，你以为，这些就足以说明他很爱你？”
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但是，颜细细当然不会反驳他，更不会跟他争辩，一径沉默。这沉默让汪东林更是恼怒，冷冷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退学的？”
她微微扬眉：“这跟黄小觉有关吗？”
“当然！他要是真爱你，就不会去读研究生了。你想想看，他比你高三级，如果他大学毕业不去读研究生，直接就去工作，岂不是就能为你提供生活费，学费，照顾你母亲？这样，你也不至于颠沛流离，中途退学，最后还要去做什么茶托、酒托了……”
她呵呵地笑起来：“汪先生，难道你以为黄小觉这条命，天生就该卖给我，以我为中心，我叫他活他就活，我叫他死他就死吗？难道他就不能有他个人的一点点空间和自由吗？”
汪东林板着脸：“所以，你就不要奢望什么爱情。我告诉你，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有钱男人没有，穷男人照样没有。很多蠢女人老是嚷嚷什么‘有情饮水饱’，但是，我告诉你，所谓‘生死相随’，所谓‘以爱人为重’，这些统统都他妈的是狗屁。黄小觉既然对你做不到牺牲一切，自然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爱你！他充其量跟我一样，无非是觊觎你美色而已。”
“！！！”
“颜细细，你别不以为然，黄小觉不也是跟你一有点矛盾就移情别恋，另去相亲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去相亲？”
汪东林接触到她忽然变得十分锐利的目光，讪讪一笑，“这有什么好难知道的？”
颜细细移开目光，又看着那从蓝色的玫瑰。
汪东林！
是他捣鬼。
一直都是他在捣鬼。
自己第一次上门，黄小觉的妈妈就神通广大的知道了自己家里所有一切的背景，甚至包括黄小觉给自己的五万元——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成了千里眼顺风耳？？。
黄小觉去相个亲，也是全世界人统统都知道。
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给黄小觉介绍女友——又那么恰好让徐小雅亲眼目睹，然后转告自己。
每天黄小觉来找自己，汪东林必然“偶然”经过，总是“不经意”地让黄小觉发现，妒恨，愤怒，跳脚……这些，当然都不是“偶然”。
“汪先生，你这样煞费苦心，值得吗？”
他板着脸：“我以前追女人的确从未用过这么多手段。颜细细，你该受宠若惊才对！”
“是不是该跪下谢主隆恩？”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把搂过她的肩头。
这时候，颜细细才看到他从背后拿过一只小小的匣子。他把匣子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有一条钻石项链，还有一堆小药丸。
这便是传说中的：大棒政策。
先狠狠打你一棒子，然后，给你一根胡萝卜。
他轻描淡写的：“颜细细，有些事情我会事先跟你讲清楚，免得你不切实际。”
颜细细听得很仔细。
“我们这种家族，可以在外面玩，但不能玩出私生子。”
颜细细立即明白了。
至少，婚前最好不要玩出私生子——那是他的底线。
毕竟，浪子无论玩到什么时候，最后，还是会找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成全家族的名声。
汪公子的第一大忌便是：千万别拿怀孕威胁我，千万别借口怀孕妄图飞上枝头——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这些话，他以前并不会一开始就对女伴讲明白——但是，颜细细不同——他发现这女子太过精明，她是骗子出身，他怕她耍起手段以后不好收拾。
所以，提前把所有规矩交代好：颜细细，你最好不要跟我玩什么心眼。
颜细细一目了然，点头。
“还有，我有个习惯，从不愿意跟人同床共枕，每次事后，你自己离开。”
丑话说完了，才是甜头。
“你住在这屋子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专人打理。最新款的服饰、包包什么的，我都会叫人买给你……”
他又凝视她脸上那种在金色阳光下显得特别漂亮的绒绒细毛，顿了顿：“我也许会破例，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到你离开的时候，可以让你全部带走。”
颜细细想，需要说谢恩吗？
“但是，我不会给你什么现款……”他递给她一张信用卡，“这张卡的额度适中，你出去走动的时候可以用……”
换而言之，她手上压根就没有一分现金。
许多人以为大富豪们对女伴们往往一掷千金，殊不知，他们精似猴，为了控制女伴，从不会一次性给女伴许多现款，怕她们有了钱就跑掉了。
“颜细细，你也不用担心，我汪东林从不会让女人吃亏。你在这屋子里呆的时间也不会很长，我想想看，顶多再有两三个月或者半年，我想，那时候我早腻烦了。我腻了，就让你走，到时候，我会好好安顿你，你的后半生也会有着落了。颜细细，你别以为自己亏了，就算你大学毕业，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会有这样风光的晚景……”
颜细细紧紧捏着那张信用卡，有些迷惑地看着汪东林那张脸——不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而是他说这些话时候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君临天下，不可一世，莫大恩赐——就好像一个皇帝，至高无上的盯着他脚下的仆役，上至文武大臣，下至宫女太监，都必须匍匐在他的脚下，纵然他发出的是“株连九族”的诏书，你也得跪下谢主隆恩。
要浸淫这种氛围和特权多久，才能养成如此气定神闲的态度？
她忽然想起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话“妹子，我告诉你，寻求什么公道法律，那都他妈的是扯淡。我认为，个人之间有小的屈辱恩怨，忍一忍就算了。如果真有什么惊天冤屈仇恨，那就寻机杀死当事人，一了百了……”
她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让旁边玫瑰的淡淡香味冲淡自己脑子里一些朦朦胧胧的念头，就像一个人，明知道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悬崖的边缘，但是，却再也没有力气把整个的身子拉回来。
汪东林最后才把那堆小药丸往前一推，“这些避孕药，你记得按时服用，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如果女人有了野心，妄图耍手段想要得寸进尺，去攫取不该属于自己的身份地位，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颜细细，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我就不多说了。”
她再次凝视那双自得其然的眼睛，很镇定地接过药丸，淡淡点头：“汪先生你放心，我当然会有分寸。”
汪东林笑得非常愉快，尤其是每次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时，这种愉悦感就会更加强烈，他伸出手，十分怜惜的抚摸她的脸庞，异常享受那温柔如玉的手感：“细细，就算我有一天玩腻了，我想，我也绝不会亏待你。你这些日子也好好想想，开精品店或者出国，我由你自己选择……”
她忽然拉住他的手，声音急切：“汪先生，让我念完大学。”
他一怔。
“为什么要去念大学？你念到大三就退学了，几乎还剩两年的课程，补起来也很困难。颜细细，你如果要找出路，我会给你一条比上大学更好的路。明年我送你去商学院，纵然是离开我，凭借你的容貌，你也能找到更适合你的男人，后半生荣华富贵……”
“！！！”
“商学院是你最好的选择。这里云集了许多肥头大耳的土豪们。他们找女人最大的要求便是年轻漂亮。细细，你该相信你的姿色。明天我就安排人给你报名。在那里，如果运气好，你甚至能找个有钱人嫁了……”
“我只想念完大学。”
她双目炯炯，拉着他的手炽热得出奇：“汪先生，求你了，让我念完大学。你放心，我不会得寸进尺，我不会再要你的精品店，也不会让你花费大钱，我只想念完大学……”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
他长嘘一口气，半晌，才缓缓道：“我考虑一下。”
连续几天，汪东林都没有回来。
颜细细当然知道，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家，充其量就是众多“金屋”之一罢了。但是，她异常急切地希望再次看到他。
第一次，她渴望见到他。
终于有一天傍晚，汪东林回来了。
他一进屋子就惊奇地抬起眉毛，然后，循着香味往前走。宽大的饭厅里已经铺好雪白桌布，上面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还有两个色香味俱全的小点心。
他惊奇地看着刚刚解下围裙的颜细细，“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微笑着点点头，柔声道：“都是从网上学来的，汪先生，如蒙不弃，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你怎知道我要回来？”
“我这几天都做好了等着汪先生。”
每天！
这女子！
看饭菜的摆放程度，证明她所言非虚。
那一顿，汪东林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最后，连桌上的汤都喝完了，还意犹未尽，赞不绝口：“细细，真有你的。原来你还有这一手，胜过厨师啊。哈哈哈，不错，真不错，以后，我常常回来吃饭。”
“汪先生高兴就好。”
汪东林很惬意地搂着柔软佳人坐下，她这样的温顺这样偶尔的肆意逢迎让他特别喜欢。
当然，他也没有令她失望，将她期待已久的好消息告诉她：“细细，你可以去念完大学。”
颜细细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很大：“真的？”
他若无其事：“你以前的成绩都是全优，补上一个休学手续就行了。”
“可是，已经隔了几年，还能补办休学手续？”
“傻子！我给学校捐了一笔钱，还帮他们争取到了一笔很大的科研项目基金，当然没问题了。再说，当年你退学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因为你母亲得了绝症，法不外人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破例一下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女孩子想去念念书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他们了解到你的情况，还说可以将你树立成一个典型什么的，也堵住悠悠之口，任何时候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拿你说事情……”
他兴致勃勃：“细细，你想不想出名？要是你想，我找幕后推手，保准借此事一举将你推成名……”
“不用了，不用了，只要让我去念书就行了。”
“放心吧，一切手续都办妥了。你只等今年九月份开校去大三插班就行了。”
“我可不可以马上就去？”
他很意外：“还有一个月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这么急？你赶得上吗？”
“赶得上，一定行。我现在就去，还能赶上考试，那样，九月份我就直接从大四起读，不会多浪费时间。”
第57章-第62章 借钱
“这……”
她忽然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长长的睫毛几乎碰到他的眼珠子：“汪先生，你放心，我去念书就一定是念书，我一定会本本分分，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保证每天都在家，也不会去参加任何额外的活动。任何时候你找我，只需要打个电话，我立即就回来，这样行不行？”
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随着炽热的呼吸一阵一阵扑入他的鼻端，他哪里拒绝得了这样的请求？立即点头。
她松开他的脖子，一下跳起来，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呵……呵呵……真好，真好……我终于可以念完大学了……真是太好了……”
汪东林第一次见她如此乐不可支，旋转，跳跃，就像一个丛林中的精灵。他摸着下巴，也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这不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吗？为博红颜一笑，算了，也值得了。”
…………
颜细细从未发现城市的天空原来也可以这样高，这样蓝。
她从图书馆里出来，一个人缓缓行走在足球场上，仰头看天空。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年从未这样抬头看过天空了。
轻松，惬意，不再有为了生存而焦虑到失眠的压力。
再难的题目，再难的考试，她都觉得小事一桩——总不会比没饭吃更加艰难。
那于她，是极大的享受。
她的生活简单得出奇，上学—放学—回家，标准的两点一线。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深夜就寝，可是，人却从不疲倦，反而精神得出奇。
汪东林拿着她的成绩通知单时，简直不敢置信，大声嚷嚷：“细细，你是神仙吗？你是怎么做到的？才一个多月时间啊，你怎么做到把这些科目考成了全优的？”
她笑眯眯的坐在玫瑰花丛边，那时候，玫瑰已经全部凋谢了，只有浓密的叶子。七月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玫红，汪东林看过去，好像玫瑰忽然又重新绽放似的。
他跑过去，将她狠狠压在身下，呼吸急促，“细细，你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太不容易了……”
她微笑不答。
成功的秘密永远只有一个：专注！
当你将十二分的精力全部投入时，就会爆发出一百二十分的创造力。这是永远的制胜武器——不是之一，而是唯一。
她知道，自己时间有限。
汪东林的游戏规则早就制定好了，她的时间还有多少？一个月？三个月？五个月？她不知道他的确切时间，但能预估。就像一个人，对一个新奇的玩具能保持多久的关注度？更何况，这些日子，汪东林并不是没有其他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保鲜期很快就会过去了，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在期限之前，先走出一条可以自立的路来。
汪东林在极度的愉悦之后，问她：“细细，我还没有收到过信用卡账单。”
“我暂时没时间去用钱。”
“你也别光顾着念书，也多出去走走。”
她异常温顺：“谢谢汪先生，我会的。”
九月伊始，大四学生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找工作的，找实习的，考研的，考公务员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有颜细细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每天14个小时以上的学习时间。
进过社会的人才知道，人这一生，工作的时间好几十年，但学习的时间，却那么短暂。颜细细就像一个饕餮，也许是没有尝试过可以无忧无虑，一门心思学习的日子，所以如饥似渴。
她几乎从不和班上的同学来往，没有任何私交，更不会参与任何课外活动。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比同学们大了好几岁有代沟的缘故，而是她知道汪东林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为了免生事端，她连去图书馆的时间都省掉了，直接回家。
家里配备着最好的电脑，所有需要的参考资料，只要列一张清单，第二天便有人买回来。颜细细明白这是汪东林的意思，她自然顺从。只要能大学毕业，所有一切相比都微不足道。
人人都说那一纸文凭毫不重要，但关键时刻，颜细细知道，有没有一纸文凭，那是天差地远。更何况，这纸文凭含金量不低，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几位的重点大学——如果加上汪东林捐助给学校的那笔钱，那就是天价了。
这张文凭，价值连城。
她必须全力一搏。
秋天的时候，她见到徐小雅。
两人在咖啡厅碰面，一见面，彼此大眼瞪小眼，好像都陌生得不认识了。
徐小雅先开口，“细细，这还是你吗？我都快不认识了。汗啊，你整个变成学生妹了，真是活回去了。”
颜细细微微一笑，徐小雅变化才大呢。昔日的浓妆艳抹丝毫不见了，涂抹得很夸张的长睫毛也清爽了，打扮朴素，反而更顺眼。不过，眉梢眼角略略有憔悴之色。
“细细，我换工作了，现在在一家百货商场做首饰导购员。”
“收入好不好？”
“唉，三几千元，只能够房租水电基本生活费，连像样的化妆品都买不起……”
她笑嘻嘻的，“不过，做起来安心，不用再像以前在后宫上班那样，老是怕被钟明辉发现，提心吊胆的……”
“钟明辉不是上班了吗？你何必这么辛苦？”
徐小雅眉飞色舞：“我家钟明辉真是不错。细细，你真别说，还是读了博士有用。钟明辉不是去了大国企吗？那可是有名的垄断行业，薪水很不错。他去之前，一个领导就很看好他，去了后，才半年就升职一级，已经配车了。他说，年后他又能升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