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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豁口处用力挣扎的孩子,哭喊不止。

然,哭喊声中突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嗖的一声,孩子被彻底拖了回来,一条鲜明的拖行痕迹,清晰出现在他身下。背上的燎泡已经被磨破了,嫩红的肉里,同样渗出了绿色的液体。

而这时,古灵夕不止惊心于孩子背上的伤势,她清楚看到仰面倒在地上,双手痛苦地在空中挥舞着的他,两只手掌上被均被深深刻下了一道刀痕,深可见骨,大量的绿液,从伤口里涌出。一看便知是有人在情急之下,一刀砍下,其目的,恐怕只是为了让这孩子松开紧抓不放的双手罢了。

豁口在孩子被拖回去之后,消失了。

黑河河畔的颜色,又恢复了最初的昏暗,四周又陷入无边的沉寂,唯有孩子发出的阵阵喘息,听得人心惊肉跳。

水袖被素衣男子收了回去,他微微一偏头,皱眉道:“竟是个孩子…”

孩子躺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惶恐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颤抖的嘴唇紧闭着,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这时,守岸夜叉见终于有了机会惩罚盗贼,举起三叉戟便朝那孩子刺去。

“不要!”看得“入戏”的古灵夕大叫。

铿一声响,素衣男子衣袖一扇,轻松挡开了守岸夜叉的武器,呵斥道:“退到一旁!不长脑子的东西!”

“是…大人。”守岸夜叉收起武器,讪讪退开了去。

素衣男子走到孩子面前,俯下身,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谁?方才在外接应你的人又是谁?为何要冒死来盗彼岸花?”

许是吓傻了,孩子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忘记了身上诸多伤口的疼痛,眼里的恐惧也在此刻被浓重的绝望所代替。

他闭紧了嘴,一字不说。

素衣男子见没有得到答案,倒也不恼,只将手臂一挥,长袖探出,击在身旁一块圆石上。无声无息之间,坚硬的圆石碎成了粉末,细到轻风一吹,便散开了去。

“你想跟那块石头一样么?”他收回衣袖,纤长的睫毛覆在线条美妙的双目上,让人不得不去猜想,这样一双眼睛,在睁开之后将有怎样勾魂夺魄的风采。可是,这般动人的面容之下,藏的却是毫无感情毫无怜悯的心。

古灵夕看得火大,一个孩子,已经伤成这样,还犯得着这么折磨他么?!

“那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是谁?”古灵夕愤愤质问连胤,“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孩子算什么?”

连胤轻咳了两声,掩饰他的无奈和小小尴尬,道:“冥王座下有十殿阎罗,四方死神。这个…呃…王八蛋,正是四方死神之一的北堂漉。”

“你的部下?!四方死神?!”古灵夕刹那的惊异后,以无尽鄙视的口气道,“你居然培养出这种没人性,不,简直不是人的家伙!不管怎么说,好吧…”古灵夕看着那孩子纯蓝的眼眸,“姑且先当这个孩子是罗德,他偷了你们的东西,是不对,可是你们这群人也不能这样对付一个孩子啊!”

“四方死神,本来就不是人啊。”连胤继续无奈,“北堂漉算是四死神中脾气比较好的了。他们几个很少呆在冥界,每三年才回来一次向我报告工作情况。遇到他,只能说这孩子运气太坏。”他顿了顿,看向素衣男子的眼神有些异样,“只不过,北堂漉他…”

“他怎样?”古灵夕很少见他欲言又止。

连胤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正常,笑道:“没什么。你不是恨不得罗德被大卸八块么?若这孩子真是幼年的罗德,你…”

“我这个人一贯恩怨分明,害我们的不是现在这个孩子,是长大之后的他。而且,”她白了连胤一眼,咕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幼年时候被你们弄出了阴影,所以才导致他长大之后人格扭曲!”

“小子,嘴还真紧呢。”这头,北堂漉见他还不开口,不由邪邪一笑,“或者我们可以换个方法,让我用我的袖子,先把你的皮一块一块削下来,然后再割你的肉,一点一点割。你觉得呢?”

孩子用受伤的手,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后挪,只是视线再不敢投向北堂漉的脸。

“我可是认真的呢。”北堂漉轻轻挥了挥衣袖,“你最好老实回答。”

孩子仍然往后挪,可身后只有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河,再无退路。

见状,北堂漉一皱眉,抬起了手。

可是,孩子却在此时做出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

将身子一侧,曲腿匍匐在地,用力一蹬,整个人飞身跃进了暗流汹涌的黑河之中。

“啊…”古灵夕失声叫了出来。

噗嗵,宽阔的河面上溅起一团不起眼的水花,几圈波纹微微散开之后,再无那孩子的任何踪迹可寻。跟平日所见的落水者不同,这孩子不像跌入河水,却像是被这如墨的深邃在瞬间融化,然后吸入了最深处一般。

北堂漉显然没有料到这孩子会有这番“壮举”,待他回过神飞身落到河岸边时,侧耳一听,除了淙淙的流水声,别无异样。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黑发在夜风中冷冽地舞动,大袖一拂,斥了声:“无知的黄口小儿,玩笑话都听不明白!死了到也活该。”

“大人…”守岸夜叉小心翼翼地飘到他身后,有些惶恐地说,“彼岸花被盗,贼子还落了冥河,若被王知道了…”

北堂漉一挥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定是你瞌睡虫作怪,才被这小贼趁虚而入,如今彼岸花落入了人界,若被人滥用…哼,你这团无用的东西,不被王拆成八块才怪!”

闻言,守岸夜叉慌了神,连手里的三叉戟都掉落在地,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身体,只怕这时早已向北堂漉跪下了。

“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小的啊!”守岸夜叉带着哭腔向北堂漉求救,“可不能让王知道啊,万一王大怒,送小的去炼狱…这可怎么办哟…”说着说着,他突然换了咬牙切齿的口气,“都怪那个臭丫头!!若不是她捉弄我,用五萝草将我困在石头缝里,我定能及时发现那盗花的小贼!”

“臭丫头?”北堂漉眉毛一挑,“那是谁?”

“大人您刚从外头回来,不知道前些时候,王突然带了个女子过来,要她同我一道镇守冥河。这个臭丫头,也不知是什么心性,成天只知傻笑,然后便是想尽一切方法去捉弄别人,不光我,凡是经过冥河的,从冥差到十殿阎罗里的几位大人,没有谁没遭过她的道儿,有的被她偷偷下了应声蛊虫,像个疯子似的从河这头跑到河那头,还边跑边唱歌,有的被她下了迷药,换上女人衣裳,还涂上个大花脸!简直是个祸胎!”守岸夜叉越说越气愤,“今天她趁我在石头缝里打盹,搬来奇毒五萝草困住我,您知道一旦沾到五萝草就会奇痒难忍全身发麻,等毒性变弱,我脱身之后,那小贼已经得了手了!我一路追来,结果还是…”

“咦…”北堂漉听完,不由露出了好奇之色,“咱们这里居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么?!这个丫头人呢?方才我并未在此见到她的踪迹。”

“天晓得这祸胎又跑去了哪里!”守岸夜叉郁闷得不行,“王要她来守冥河,这么下去,不用多久,咱冥界就能成一锅粥了!”

北堂漉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告诫道:“既然如此,彼岸花被盗一事,我暂且替你瞒住。此事我既已插手,待我向王例行交待完公事之后,会去往人界追查此事。你切记不要再向第二人提起今天发生的事!”

“是是!小的全听大人吩咐!”守岸夜叉一听北堂漉肯出手帮忙,感激得全身发抖,那团黑雾在空气中,滑稽地变换着形状。

北堂漉又朝那孩子落水的地方看了一眼,旋即一拂大袖,整个人化成一阵轻风,消失不见。没趣的守岸夜叉也有气无力地拖着三叉戟,飘向了河对岸。

古灵夕将他们的对话字字句句听得清楚,她扭过头,审犯人般蹬着连胤,不等她开口相问,连胤已经伸出手指盖在她嘴上,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在黑河之中。

河水中央,蓦地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似有什么东西,正从水底浮起。

光滑若锦缎的发丝,在波动的水中曼妙摇摆,一团灼眼却美丽的红色,在水中扭动出迷人的姿态,渐渐清晰。

伴着一阵轻微若无的水响,一个面若桃花,黑发过腰的红衣女子,如一朵忽然自水中开出的花朵一般,出现在水面上,怀中,托着个面如死灰,气息全无的小孩。

连胤一直稳若磐石的目光,在跟这女子相接的刹那,有了一丝异动。

“这个红衣女子…”古灵夕看着女子从水中从容走出,踏波无痕,一直抱着小孩走到岸上空地。再看她全身上下,竟没有沾上一滴河水,过腰的长发同垂坠的红杉,被夜风温柔掀动。

她把小孩平放到地上,歪着头,好奇地打量这个不速之客,看着看着,竟还像摆弄一个玩偶一般,动动小孩的手,或者捏捏他的鼻子。

“她是…”古灵夕看着这个行为略显古怪的女子,虽然从不曾见过,心里却越发将她向某个令人不快的角色靠近。

“尸女。”连胤爽快地打消了古灵夕的怀疑,他脸上的神情却让人无从揣测,既有重见旧识的感慨,又有不显山露水的冷酷。

果然是她,古灵夕心头如雷击过。尸女,这个从整件事一开始便不曾显露过真容的角色,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罗德那个疯子,不惜设下重重圈套,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她究竟有怎样的魔力,会令到罗德那样看起来冷静又睿智的男人为她癫狂至此?!除了癫狂,古灵夕实在找不出别的字眼来形容他了。

“喂!你怎么不动啦?!”

清脆的声音从河岸上传来,尸女的声音,完全不像她的名字那么恐怖,竟甜美得像流过山涧的溪水。

她拍打着小孩的脸,好奇地喊着:“喂,你醒醒啊!你不知道冥河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么?”

古灵夕忍不住走上前,看那孩子的模样,几乎可以断定他已经丧了性命。这个尸女,看起来还是颇有些聪慧之相,可说话怎么愚钝得像三岁孩童,这孩子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生机可寻。

尸女见对方一动不动,撅了撅嘴,咕哝道:“像个石头,不好玩。”言罢,她正要起身离开,却又突然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地上那死去的小人儿,有些心有不甘,转了转眼珠,她突然拍掌一笑,道:“有了有了!”

笑声仍在,她人已经蹦蹦跳跳朝冥河对岸而去,身姿轻盈,脚踏水波,纹丝不动。若此刻不是身在冥界,古灵夕会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能飞天踏水的仙子。

“冥王表哥…”她呆呆看着尸女消失的背影,扯了扯连胤的袖子,“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现在看到的一切么?!”

连胤尚未开口,一直捏在他手中的钟家护身符却猛地耀起一片比骄阳更夺目的金红之光,在空中瞬时拉成一条直冲前方的光线,气势之盛,前所未见,连他这个冥王也被这护身符突然爆发出的力量牵扯着朝前迈出了一大步,若不是他底子够好,怕早已人仰马翻摔进河里。

随之而起的强风,裹着滚烫的热度,迎面扑来,从护身符中射出的光线剖开了漆黑的天空,极有目标性地探入了另一片他们无法触及的空间。

连胤仰头望去,嘴角浮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并暗自吁了口气。

片刻之后,这光线如同被故意摇晃的绳索,在空中划下波浪状的痕迹,而它隐没在黑暗中的另一端,突然回转了过来,末尾竟然“拴”着三个大小不一的身影,以人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飞快地朝河岸这边“甩”了过来。

不待古灵夕看清楚,钟晨煊已经以一种天外来客的姿势,重重跌倒在她面前。如果古灵夕没有记错,这是自他们二人认识以来,钟晨煊第一次以如此不美观的动作出现在自己面前,尤其是在他头上,还趴着一只双眼圆瞪,四只爪子紧紧抓住他头发的鎏野时。

“老钟!!!”古灵夕在发愣的间隙,一股压抑已久的力量,或者说是一种大愿得以实现的狂喜,通过她的声带淋漓尽致地发泄了出来。

连连胤都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钟晨煊一行吓了一跳,看着兴奋无比地朝自己扑过来的鎏野,他赶忙出手接住它,任这个家伙的舌头在自己脸上乱舔一气。

“这是怎么回事?”连胤把鎏野从身上拉下来,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钟晨煊,大惑不解。

古灵夕像只撒欢的兔子一样在钟晨煊身边蹦来蹦去,不停发问:“你还好么?没事吧?怎么突然从天上砸下来了呢?你…”

正文 七.旧怨 19

“闭上嘴,还有,别像兔子一样跳来跳去,我看着眼花。”钟晨煊皱眉揉着后腰,没好气地瞪了古灵夕一眼。可是,任他表面再是不耐烦,当他再次见到活蹦乱跳的古灵夕时,心中的不安终于烟消云散。

那个傻丫头,怕是永远也看不透自己真正的心意吧。钟晨煊看着瘪着嘴站定了身子,脸上却依然喜悦一片的古灵夕,心里跑过一丝无奈。

“你们怎么会…”连胤走上前,看着毫发无损的钟晨煊,问题还没说完,就被脚下扑腾着翅膀的鎏野给打断了,小家伙干脆飞到他面前,毛爪子比划出各种夸张又滑稽的动作,口里叽里呱啦不止。

钟晨煊捏住鎏野的翅膀,不客气地把它拧到了一旁,说:“你的表达能力太差,我来就行了。”说罢,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绪,倒也不急着解释,反问连胤,“我想你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把我们从这个幻忆空间的另一处带过来,你做了什么?”

连胤举起手里的护身符:“我想不是我带你们回来,是它。”

“对对,我可以证明,刚才这个护身符嗖地一下窜出了一道光,好像在天空上拴了一根绳子一样,等它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回来了!”古灵夕生怕他不信,赶紧跳出来作证,然后看看连胤,不可思议地说,“就在刚才,我们千辛万苦用魂游之术感应到了你们的大概位置,正循着你们呆过的地方,一个空间一个空间地挪动,想追上你们。不过临时出了点状况…”她的眼珠子转向河岸上那个死去的孩子,朝那边努努嘴:“你看那边…”

钟晨煊这才注意到那躺在黑色泥土之上,面色难看得像刚从棺材里扒拉出来的小孩,一愣,说:“这个孩子…”

“告诉你吧,这八成是幼年时候的罗德!”古灵夕叹了口气,“湛蓝如海的眸子,非中国人的面容,还有他的血,不是红色而是绿色的。尤其是我们刚刚见到他时,他怀里正抱着偷来的彼岸花。”

听罢,钟晨煊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讶,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针见血地了一句:“这是你们谁的记忆?”

连胤摇头:“非我所有。”他看看钟晨煊,笑道,“看来你已经了解我们所处之地的玄妙了吧?!”

“大概。”说到这儿,钟晨煊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确定怀中那粒内丹依然完好后,才彻底放了心。

“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那条光绳带回了三个啊,一个你,一个鎏野,还有一个呢?”古灵夕想起刚才所见的一幕,扳着指头问道,“莫非我看花眼了?”

连胤正要开口,却不料手里的护身符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一道霹雳电光从它的中央爆发而出,雪光激闪之强烈,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躲避。

就在他们重新睁开眼的刹那,一个壮若洪钟且掺杂了不少暴怒的声音,炸雷般在他们中间劈开了来——

“呔!一群没用的黄毛小儿!不知如今什么时候么?还有心思闲话家常?!找死找死!”

雪光散去,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红衣大汉,黑脸宽肩,腰束玉带,正双手握拳,怒目圆睁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光看上面,是个毫无异状的正常人下,可是,目光下移中,却发现此人没有双脚,一团呈云雾状的半透明白气,在脚部的位置缓缓飘荡。

大汉的出现,即刻成为众人的焦点。

古灵夕习惯性地躲到了钟晨煊背后,这大汉的气势,委实吓人,那通身的霸道与强悍,如同平地上突然砸下一座高可入天的山脊,牢牢挡住人的视线,令观者不自觉地生出被俯视的渺小感。这人的气魄不似刀锋的犀利,却是泰山压顶的浩瀚。

“老鬼?!”

“老祖宗?!”

连胤与钟晨煊不约而同喊了出来。鎏野一见到此人,当即哧溜一下窜到了连胤背上,爪子紧紧抱住他的背,只探出个小脑袋,胆战心惊地偷看。

古灵夕听他们这一叫,再细细看了那红衣大汉一番,过年时家中大门上贴的钟馗年画猛地跃入脑海。这个人,不是闻名天下,被世人奉若神明的鬼王钟馗,是谁?!

可是,他怎么会从护身符里钻出来,而且结构还如此怪异。莫非刚才把钟晨煊他们带回来的神秘力量,是拜钟馗所致?!古灵夕已经不太顺溜的思维,被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大人物弄得一塌糊涂。不过片刻时间,尸女出来了,小罗德出来了,连钟馗都出来了,这个幻忆空间,究竟还要给她多少“惊喜”?!

“钟家第十三代传人,钟晨煊拜见老祖宗!”

这头,钟晨煊已经双膝跪下,朝钟馗行了叩头大礼。

“还行啥劳什子的礼!起来起来!”钟馗伸手拽起他,横眉怒目地斥责道,“看你模样倒也灵秀,怎就这般窝囊,生生被那些妖孽欺负?!”

“我…”钟晨煊大约是第一次被人骂窝囊,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

骂过了他,钟馗噌地转过身,一把揪住了连胤的衣襟,声如雷鸣:“还有你这个老东西,以为冥界有你坐镇,本座走也走得安心。呸,结果是个绣花枕头,如今不但保不住天下众生,连自己的安危都掌握不住!丢你祖宗的脸哪!”

“老鬼,你终于现身了。”连胤半点不怒,居然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在看到灵夕拿出你的家传护身符时,我心中已了然,这次同罗德的一场恶战,我方胜算大增。”

“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还在胡说什么?”钟馗吹胡子瞪眼,声调比方才更彪悍。

古灵夕被钟馗连珠炮一般的责骂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再看看平日凌然不容侵犯的连胤和自视向来极高的钟晨煊,个个都像个受先生责备的淘气学生,没有半点埋怨或者抵触的表情在脸上。

这就是所谓鬼王的派头?!他出言责难钟晨煊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竟可以连堂堂冥王都不放在眼里么?!

“呃…钟…钟大仙?!”好奇心终究战胜了压迫感,古灵夕鼓足了勇气站到钟馗面前,挤出自认为赛过三月桃花的笑容,“话说能亲眼见着您,小辈我真是三生有幸哪!可是,您看您能不能把事情稍微弄清楚之后再来发飙呢…话说我们也不想到这个鬼地方来,是中了罗德的全套…”

钟晨煊狠狠瞪了她一眼,正要示意她住口,钟馗已经松开了连胤,赶在他有所行动前冲到了古灵夕面前,吹胡子瞪眼地俯瞰着这个比自己的身形几乎小了一半的小女子。

“老祖宗您千万别跟这傻丫头计较,她说话向来没轻没重…”钟晨煊赶忙把古灵夕往自己身边拉。

可是钟馗并不买他这个重重重孙的账,出手捏住了古灵夕的手腕,不由分说把她拖到了自己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粗声道:“你这有勇无谋的丫头片子,智慧若有胆量的一半就算大好了!凭你这般资质,想入我钟家家门…难!极难!”

“嗳?!”若换作别人说自己高攀钟家,古灵夕除了即刻还击不作他想,可是经由钟馗口中说出,她不但不怒,还颇好奇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您老认识我?!”

“你与本座终日相伴,焉能不识!”钟馗的大嗓门震得古灵夕两耳发颤。

这话听得人实在胆寒,自己何曾跟他这般的大人物“终日相伴”了?!难道他一直躲在那块护身符里?如果他在护身符中,为何自己跟老钟多次遇险的时候不见他出来相助?直到这个时候,才暴跳如雷地钻出来?!

“我说老鬼,你脾气发够了没有?”不笑不怒的连胤终于发了话,把古灵夕从他手下拉了出来,“真是本性难移,只剩一魂一魄还是如此暴躁。不如多留些气力助我们办正事才好,不枉我费那么大力气把你从护身符里‘请’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你在说啥?”钟馗转过脸,大胡子在他夸张的嘴形下掀动不止。

古灵夕回忆着不久前他用魂游之术时,分明没有提及半点跟钟馗这位大人物有关的任何细节,她只以为这护身符不过是被连胤用来测出钟晨煊所在的辅助工具而已,哪里会想到这个高深莫测的冥王表哥,居然不声不响用自己的方法,从一块看似普通的护身符里,“请”出了这个活蹦乱跳的鬼王钟馗!

“老鬼,我看你也是在护身符里呆太久了,怎的不想想,若不是我将冥王灵力借魂游之术注入护身符中,你封存在里头的一魂一魄,如何能脱离这个寄存之所自由行动?”连胤举起手中的牛骨牌子递到钟馗面前,“你又如何有本事将你的后人从危境中带回?”

钟馗一愣,转着眼珠捋捋胡须,自言自语道:“这厮说得倒是哪…竟不觉得自己已是自由身…这这这这…”

“打我自灵夕手里接过护身符时,你这个封在里头为小辈们干着急的魂魄,心思哪能逃过我的双眼?!别忘了,你阳寿尽时,是我将你引来冥界委以重任,你我于冥界共事多年,你心中那点小算盘,哪次算得过我?!被你一口一个老家伙叫了许久,岂能辜负你这老小子!”连胤双眉一扬,将护身符往手心一拽,突地严厉起来,“虽然你的魂魄封于护身符中多年,想必你的心眼不曾被封过,罗德这事的来龙去脉,你在‘里头’自然看得清楚,如今我不惜冒魂飞魄散之险将你从里头拉出,只有一事要你相帮。”

“你要我同你联手除掉罗德那天杀的旁观者?”钟馗想了想,问道。

“你这老鬼好不醒事!”连胤摇摇头,指着听得云里雾里的钟晨煊跟古灵夕,还有地上那个超级包袱霍青云,说:“你可有把握送他们离开幻忆空间?”

“这…”钟馗浓眉深锁,大手搓着下巴,似在盘算什么。

“我知这并非易事。可是他们若再留在这里,我是无法放手同罗德一搏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这空间的结构,你应当了解,目前,罗德跟我都在努力让我们两方的力量保持在一个平衡,如此这个空间才能存在,如果我们任何一方控制不住,这个空间就会消失,钟晨煊和古灵夕,如果不能赶在这之前出去,会跟着空间一道消失。”连胤严肃说道,“其实,我们现在谁都无法确定罗德心里的真正想法,到现在他都不曾采取任何行动,是因为他断定已经魂魄不齐的我,就算能暂时保住钟晨煊他们的安全,也无法将他们送离此地。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便是威胁我就范的最大资本!”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交出那件东西,罗德就会故意扰乱自己的力量,让幻忆空间失去平衡消失,而作为人质的这群黄毛孩子,自然也得陪葬?!”钟馗右手突握成拳,击在自己左手掌上,啪一声脆响,“这歹毒的东西!”旋即,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升起不可遏止的怒意,指着连胤的鼻子骂道:“只怪你这老东西误事!当初我就说过,那祸胎不能留,你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门道,不但留下她,还让她守冥河…咳,孽缘,孽缘!”

连胤由得他骂,一言不发,只侧目看着幽幽冥河,说:“我的劫…”

古灵夕用手肘捅了捅钟晨煊,小声问:“老钟…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么?还有,你的老祖宗怎么会躲在护身符里,而且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为什么他之前从来不露面,一直到现在才出来呢?”

钟晨煊皱眉摇头:“这护身符里钻出老祖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略一沉思,道,“不过,我似是听我爹说过,老祖宗当年为保人间太平,不惜散了自己的精魂,但是,他封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到这块牛骨护身符中,希望能世世代代庇佑钟家后人。可我实在没有想到,连胤居然把老祖宗的魂魄从里头请了出来。听他们所说,老祖宗封魂入符之后,他的魂魄便不能脱离护身符自由行动了…”他顿了顿,眉头一松,“连胤,必然是下了狠药,才把老祖宗的魂魄从符中放了出来,希望能借他的力量送我们离开。”

“我们走了,他怎么办?”古灵夕看着忙于跟钟馗低声交谈的连胤,担心地说,“你没见着,他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虽说是冥王,可他现在已经不完整了,不是么?!他一心想送我们离开,难道接下来他要跟罗德单挑?你说他胜算有多少?我不放心。”

“如今的他,已是断翼之鹰。”钟晨煊略一思忖,“整个事情的复杂程度,似乎超过了我的想象。连胤跟尸女还有罗德的关系,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说到这儿,一阵动听的歌声传来,在场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歌声的来向。

刚刚踏水过河的红衣女子,双手合拢,小心捧在胸前,似是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在掌心,满眼欢喜地朝躺在地上的孩子而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交出那件东西,罗德就会故意扰乱自己的力量,让幻忆空间失去平衡消失,而作为人质的这群黄毛孩子,自然也得陪葬?!”钟馗右手突握成拳,击在自己左手掌上,啪一声脆响,“这歹毒的东西!”旋即,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脸上升起不可遏止的怒意,指着连胤的鼻子骂道:“只怪你这老东西误事!当初我就说过,那祸胎不能留,你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门道,不但留下她,还让她守冥河…咳,孽缘,孽缘!”

连胤由得他骂,一言不发,只侧目看着幽幽冥河,说:“我的劫…”

古灵夕用手肘捅了捅钟晨煊,小声问:“老钟…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么?还有,你的老祖宗怎么会躲在护身符里,而且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为什么他之前从来不露面,一直到现在才出来呢?”

钟晨煊皱眉摇头:“这护身符里钻出老祖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略一沉思,道,“不过,我似是听我爹说过,老祖宗当年为保人间太平,不惜散了自己的精魂,但是,他封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到这块牛骨护身符中,希望能世世代代庇佑钟家后人。可我实在没有想到,连胤居然把老祖宗的魂魄从里头请了出来。听他们所说,老祖宗封魂入符之后,他的魂魄便不能脱离护身符自由行动了…”他顿了顿,眉头一松,“连胤,必然是下了狠药,才把老祖宗的魂魄从符中放了出来,希望能借他的力量送我们离开。”

“我们走了,他怎么办?”古灵夕看着忙于跟钟馗低声交谈的连胤,担心地说,“你没见着,他的状况已经很不好了,虽说是冥王,可他现在已经不完整了,不是么?!他一心想送我们离开,难道接下来他要跟罗德单挑?你说他胜算有多少?我不放心。”

“如今的他,已是断翼之鹰。”钟晨煊略一思忖,“整个事情的复杂程度,似乎超过了我的想象。连胤跟尸女还有罗德的关系,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正说到这儿,一阵动听的歌声传来,在场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歌声的来向。

刚刚踏水过河的红衣女子,双手合拢,小心捧在胸前,似是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在掌心,满眼欢喜地朝躺在地上的孩子而来。

“尸女…她想做什么?”古灵夕大惑不解地看着她,看她轻盈地像只欢快的燕子的身姿。

停下步子,尸女轻盈地跪下来,将双手放到离孩子的嘴唇不到一寸的地方,略略松开手掌,一滴血红的液体,从她掌中的缝隙中缓缓滴落,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准确地落在了孩子干涩的嘴唇上。可是,仅仅是落在嘴唇上而已,很快便顺着他布满裂纹的唇上原封不动地落下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