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如何是好?”碧桃有些焦急,踮起脚尖左顾右盼,惴惴地问道。

顾云锦抬头看了一下,大雄宝殿就在前头不远,不过路却被前方的院子截断了。

她沉吟片刻,道:“咱们从这院子穿过去罢。”

顾云锦在此间已有十五年,对这里的文化以及建筑之类颇为了解,这类专供富贵人家借住的院子,必定设有角门。一些下仆,以及院落中清理出污秽杂物,是绝不能走院子正门的,只能往角门去。

这类小角门,主子是不屑走的。顾云锦入乡随俗,她先前也没想过要走,但此一时彼一时也,事出紧急,她并不是迂腐不知变通之人。

太阳已经快攀上高空正中,这是午膳时分了,顾云锦必须赶在许成德被抬回前出现,才是最稳妥之举。

主仆二人一路行来,见大多数院子都门户紧闭,只偶尔见有几处的门是虚掩着的,很明显,虚掩的院落是没人落脚的。

如今恰好,这挡路院落的门并没落栓,两扇黑漆大门一边阖上,另一边半掩。

顾云锦领着碧桃,往那院子行去。

碧桃却紧走一步,抢在她跟前,“姑娘,我先走吧。”

顾云锦闻言很欣慰,碧桃虽不伶俐,但一颗护主的忠心却拳拳,不枉她多年真心以对。

要在许氏眼皮子底下发展心腹,其实并不容易,当初好几个懵懂的小丫鬟来到顾云锦身边,她没有选择那些精明伶俐的,反而看上了不出众的碧桃。多年过去了,其他几人有的另谋高就,有的就成了许氏眼线,只余碧桃始终如一。

虽快走半步与慢走半步实则无甚差别,但顾云锦没有拒绝碧桃的好意,默许了她走在前头。

多年下来,她固然还保持着现代一些思想,但某些方面却不得不同化。譬如,在这个律法允许买卖人口的社会,你硬要坚持什劳子人人平等,那就是矫情了。

她这投胎的活计,做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顾云锦既不嗟叹自己为何不是嫡女,也不庆幸她没投生成丫鬟。

出身不可变更,多想无益,好好过日子便是。

*

碧桃推了推那半掩的大门,与主子一同进了院子。

这院子草木成荫,庭院开阔,甬道上有苔痕,只闻风声,不见人影。

顾云锦扫了一眼寂静无声的院落,果然一如她所料,这地方应还没有人入住。

她心下实则有些嘀咕,从主仆二人转入岔道,那些大和尚便一个不冒头,一点也不热心。

人家果然只负责守卫,一点事儿也不掺。

好吧,求人不如求己。

顾云锦喘了口气,道:“走罢。”

“姑娘,”碧桃见四下无人,便安下心来,她回身搀扶着顾云锦,有些担心,道:“要不,您先歇歇吧。”

顾云锦这辈子的身子,犹如上一世所见的某些奢侈品,极美丽极精致,却不大实用。

美人肤色晶莹白皙,妙曼的娇躯不见一丝瑕疵,即使偶尔磕破了肌肤,好了后也无不见一丝瑕疵。反正一句话,便是绝色佳人,日渐成长后,很需要顾云锦小心掩饰。

但可惜这身子她无论如何锻炼,但就是强壮不起来,急步走几圈,就要气喘吁吁。

配上她这天生弱柳扶风的婀娜娇躯,就是一个彻底的纤柔美人。

顾云锦很无奈,哪怕她其实很健康,也是不大想当个林妹妹的。

只不过这天生的事,也不是她想如何便如何的。

此刻顾云锦停了半响,缓过一些后,便摆手道:“不,不歇了,咱们快回去吧。”

以许成德那个怕死窝囊样,被捞起来后,必定要赶着回前面的,她们时间紧,不能耽搁了。

碧桃虽不聪明,但也不笨,她知道轻重,也不多劝,点了点头后,便搀扶着主子,二人往院子里头行去。

这是个二进院落,顾云锦主仆穿过甬道,绕过月亮门,便匆匆转入后院。

顾云锦脚下不停,绕入二进庭院,她抬首往前一看,便大吃一惊。

这院落大门不栓,前头寂寥,但事实上,却并非顾云锦推测的那般无人居住。

庭院左侧有一个高大的玉兰花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当中缀着点点皎洁怒然绽放。

那树下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青年,他一袭深蓝色锦缎长袍,乌发尽数束起,并未戴冠,只一根羊脂玉簪子独居其上。

暗香浮动,青年长身而立,负手站在玉兰树下,一旁有个二十出头的男仆,只安静垂首侍立,不敢惊扰主子。

顾云锦主仆脚步匆匆,收势不及,突兀转出,撞破了这极静谧优美的画面。

青年听见声响,他自沉思中回神,略挑眉头,旋即转过身来。

他暗自出门在外,落脚此地后,曾经吩咐过暗卫们,这佛门清净地,若无危险,寻常人等便让其自由来去,不必阻拦。

这个命令,本来是针对寺院里的大和尚的,青年也没想到,竟有两女子闯了进来。

他自小习武,耳力甚佳,方才虽出神沉思,但仍能清晰判断出来,这细碎而轻盈的脚步声,必定属于年轻女子。

青年并没放在心上,他随意转身,往这边看过来。

只不过,这一眼过去,就教他向来淡然的目光波澜骤生,如山呼海啸,席卷而来。

青年甚至连向来沉稳的呼吸都乱了一拍,他紧紧盯住那婀娜娇美的少女,再也移不开眼。

他并非嗜好美色之人,但此刻却废了极大的心力,方堪堪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教身边男仆察觉有异。

只不过,青年这细微的变化却没有瞒过顾云锦,她因为惊诧,所以一直注视对方,这短暂的起伏刚好让她收入眼底。

青年目光所有变化,皆从瞥向她而起,对方异样的反应让顾云锦心头一突,她不禁仔细打量对方几眼。

他天庭饱满,剑眉浓黑入鬓,眼眸狭长而锐利,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虽贵气天成,但一看便是平日不拘言笑之人。

顾云锦很肯定,她不认识这人。

身为一个古代官家庶女,不要说外男,便是外女,她也没认识几个。没办法,这嫡母不愿意带自己出门,她总不能硬贴上去。

便是贴上去,也不会有结果,顾云锦有着前生的阅历,很容易并明白了嫡母的想法,许氏不打也不骂,只需要圈养着庶女们,便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她占了多活一辈子的便宜,这大亏是铁定不吃的,只不过,许氏的行为对她也有好处,顾云锦顺理成章给自己披上一层懦弱木讷的保护衣。

也是如此,顾云锦无须回忆良久,便能笃定,她不认识这人。

她没深究的意思,不要看对方一身贵气,貌似高不可攀,或许,人家就是个见了美女挪不动步子的人呗,这亦未可知。

顾云锦时间紧,也没空耽搁,她微微敛衽,垂首道:“小女子无心打搅,全因事出突然,万望公子不吝借道一行。”

对面那青年沉默了半响,方温声说道:“小姐自可随意去留,某荣幸之至。”

荣幸之至?这话有些过于客气了吧。

顾云锦闻言微诧,她下意识再次抬眼。望向十来步开外的那青年。

男子面上微微带些苍白,但双目却炯炯有神,看似大病后初愈。他薄唇微扬,一脸和熙,无任何不悦之色。

嗯,或许是她看岔了,对方岂但非不拘言笑之人,且还天生古道热肠,最乐衷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不过,青年此刻目光极温和,那双黑眸给她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一切变化仿佛了然于心。

顾云锦怔忪一瞬,便立即回神,她暗笑自己无厘头的错觉,随即抛开不理。

“小女子谢过公子。”

她也不管对方是何等人,反正今日不过萍水相逢,日后也没有交集,顾云锦收回视线,再次福了福身,便领着碧桃,匆匆转身而去。

只不过,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她依旧能感觉到青年目光片刻不离,紧紧追随直到她离开庭院方罢。

第6章

少女一袭浅碧色提花长裙,身姿婀娜,步履轻盈,匆匆转身而行,须臾便消失在庭院当中。

赵文煊余光紧追不舍,一直看着那方向久久,方收回视线。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负手静立,就仿似方才那一幕,确实是不经意间的小小插曲。

只不过,赵文煊掩藏在广袖下的一双修长大手,却早已紧攒成拳,那其上青筋暴突,天知道,若非他掩饰情绪早成本能,怕也未必能压抑下此刻的心潮激涌。

他生死相随的爱人,他心中唯一的妻,在赵文煊不经意间,骤然便出现在他眼前。

他本以为,必要如上辈子一般,待得父皇赐了婚,他迎了锦儿进门,二人方能再次见面,不想在这幽深的佛门寺院,他们竟是提前相遇。

没错,就是上辈子。

独子病逝,心爱女子为他挡了一箭,身死在赵文煊怀中,他当场吐血昏迷,被抬回京城秦.王府后,不过两日,便溘然长逝。

此痛蚀心,赵文煊含恨而终,谁料再次睁眼,他竟回到数年前,他中毒未深之时。

是的,就是中毒。

上辈子路人皆知,秦王本英武强健,可惜及冠前两年遭遇大病,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御医太医俱无能为力,熬了数年,已是油尽灯枯,形销骨立。

闻者嗟叹,秦王命数不好,本天潢贵胄却英年早逝。

赵文煊本来亦以为如此。

他上辈子病后,皇父曾经派出御医太医,让二者全力施为,只可惜,他病情依旧毫无起色。

御医与太医,可以说是当世最一流的水平,这么一大群人尽皆为赵文煊诊治过,却无一提出异议,他因此对此事深信不疑。

只是若能好生活着,便无人想死的,赵文煊也不例外。他因重病身体愈发衰弱后,带着一丝侥幸的心思,开始暗暗派出心腹寻访奇人异士,盼找到一个隐士名医,能够妙手回春。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人还真让他找到了。

这人是避居于青城山中的隐士,医术非常精湛,为人疏朗潇洒,乐于救助有需要者,他见了千里寻访的心腹,便欣然答应下山为其主子治病。

这位隐士一给秦王把了脉,立时面色大变,他随后仔细望闻问切过后,又取了赵文煊的数滴鲜血,凝神亲尝。

最后,隐士面色沉凝,告诉赵文煊,他这不是病,是中了一种奇毒。

这毒出自西南,向来不为人知,且毒性极为隐蔽,每次下一点,持续几年,便可让中毒者身体逐渐衰败,最后亡故,其间不能察觉出一丝端倪。

这种奇毒配制万分艰难,且药性隐秘,要是没有深入研究过它,怕是最高明的大夫也诊断不出。

若非隐士平生喜好游览名山大川,足迹遍布南北,恰好碰见过这毒,且他天赋奇佳酷爱研究医毒,怕也不能知晓。

事情就是如此凑巧,这极为罕见的毒便被隐士揭破了。

末了,隐士告诉赵文煊,他来得晚了,殿下中毒时日太久,早已超过能拔毒的时机,他只能尽力拖延时间,以求让其多活一年半载。

这隐士确实了得,赵文煊当时本已卧榻不起,隐士针灸汤药双管齐下,不但让他身体轻快了不少,甚至还可以留下血脉。

要知道,自从他病倒后,不论封地的良医,还是京城的御医,都嘱咐他不得泄了元阳,以免精气愈发不足,难以抵御病情侵袭。

虽那孩子最终让赵文煊黯然神伤,但孩子还在那数年,确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隐士在秦.王府待了两年,到了赵文煊接到皇父驾崩消息前两月,他提出了告辞,说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得离去。

他言下之意,便是赵文煊命不久矣了。

能多活两年,又有了孩儿,实乃不幸中的大幸了,赵文煊抛却身份,诚挚拜谢隐士,然后送其离开秦地。

再接下来,便是挥军东进后,往事不堪回首了。

再次忆起这些隔世旧事,让赵文煊思潮起伏,再难平静。

久久,他收敛情绪,垂下眸光,抬起一只修长的大手,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着。

这一只手虽常年习武,掌心有些粗糙,但依旧修长白皙,形状丰润。

赵文煊并没留意这些,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指甲上。

指骨修长,大手看着刚劲有力,指甲整体呈一个弧道,半透明能看见其下肉色。

常人看着,是觉得没有问题的,但赵文煊不同,他上辈子在隐士的指导下,发现了这端倪。

这种西南奇毒诡秘,中毒者全身上下,只有血液与指甲部位能更易察觉出不妥。

血液方面,必须隐士那个医术级别的人才能发现端倪的;然而指甲上头痕迹虽极浅极淡,但赵文煊曾经日夜看了三年多,他一眼就能察觉出不同。

一层极淡极淡的紫色,覆盖在中毒者指甲上,自根部而起,中毒越深,紫色越往上蔓延,若到了完全覆盖之时,便是中毒者阳寿殆尽那刻。

那抹熟悉的淡紫,此刻就盘踞在赵文煊指甲根部,约摸占据其十之一二。

这已是极好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赵文煊不知其中奥妙,自是不懂紫色到了何处,但他能肯定,必然会比这辈子多出极多。

他数月前重获新生,刚好避开了第二场大病。

不,准确的说,是赵文煊当即便采用了雷霆手段,洗刷了身边一切人与物所带来的结果。

这次行动或清理了下毒者,或震慑了对方,反正结果就一个,上辈子该有的第二次增大下毒量,这世并未进行。

这毒虽棘手,但只要再次找到那个隐医,便能彻底拔除。

他再次睁眼后,立刻着手之事有二,一是清洗身边;二是派人寻找隐士。

此次皇帝宣召秦王进京,赵文煊却暗暗微服,离开了浩浩荡荡的车驾仪仗,并悄然进了这报恩寺,便是为了此事。

那隐士喜爱游历,这回早了不少时日,赵文煊派去青城山的人,并没能找到对方,心腹被童子告知,隐士可能前往京城方向了。

那童子还说,隐士与通州报恩寺一高僧交情极好,若是来了这片,他必然要走一趟的。

于是,赵文煊便亲自赶往报恩寺了。

只可惜,那隐士确实来了,但也走了,刚好与赵文煊前后脚错开。

那高僧也不知他在何处,只说了几个隐士言谈间极感兴趣的地方。

赵文煊无法,他只得谢了高僧,另派心腹出去寻觅。

他现在中毒不深,又习武多年,身体虽不及自己以往,但到底比常人好些,歇了歇后,他便打算返回秦地进京队伍。

藩王若无皇帝旨意,是不得私离封地的。如今赵文煊虽由皇父宣召进京,但也不代表他能到处乱窜,若是不慎被人得悉,传进皇帝耳中,一个不好,便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在天家当父子,固然最尊贵不过,但也有颇多难为之处。

本来,赵文煊打算,午膳过后,便打马回程的,却未曾想到,能提前见了顾云锦一面。

赵文煊想起她,不禁微微一笑。

上辈子一生,能让他眷恋不舍的,也就锦儿娘俩罢。

赵文煊薄唇微扬,随即立即收敛,快得让一直侍立在侧的男仆都没有察觉。

他抬眼,将手收回,余光扫了男仆一眼,淡淡吩咐道:“廖荣,传膳罢。”

男仆听了,忙躬身应是,匆匆转身,下去命人将备妥的素斋传上。

赵文煊瞥了他的背影一眼,垂下眼睑。

此人实则是赵文煊的贴身太监,名廖荣,打小便伺候他,是他的心腹之一。

但那又如何,要知道,能给他长期下毒的,就必定是他的心腹无疑,且必须是贴身伺候起居饮食的。

足足长达数年的时间。

上辈子赵文煊精力有限,封地上军政要务已占据了他极多的心神,便是得知自己中毒后惊怒,也无法这方面耗费太大精力,加上那人确实隐藏得深,于是,这般直到最终,这下毒者未能确定。

他只能尽力将可疑的人统统撤下去,不放过一个。

自重获新生后,赵文煊头一件事就要揪出这人,便是一时不能,也要保证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可信的。

话说数年前,赵文煊就藩后,自己能当家作主了,自然便发展出另一批心腹来,诸如暗卫、麾下武将等。他处事向来喜欢分工明确,泾渭分明,因此这些人是完全不可能接触到他的起居的。

而伺候赵文煊日常饮食如廖荣等人,则不能接触他的外务。

如此,这批后来发展处的心腹便去了嫌疑,他的排查重点放在王府里的太监侍人身上。

赵文煊命令暗卫再三细查身边诸人,只可惜每一个都看似再寻常不过,毫无破绽。这种情况下,他并不能不问所以,就将一干人尽数撤走,毕竟新来者未必比旧人安全。

这些旧人中,起码十中有九是忠心耿耿的。

廖荣自小伺候赵文煊,至今已有十余年了,基本不可能是下毒者。可世事无绝对,事情一日未曾水落石出,他又怎能轻易显露出自己心中情感?

若是暗中之敌无法在他身上下手,转而向顾云锦那该如何是好。

他目中光芒微闪,眼神愈发坚定。

赵文煊出身天家,中毒一事若要深挖,便会愈发扑朔迷离,顾云锦对他而言太过重要,若不能完全根除危险,他是绝不会让她被人关注的。

上一辈子的悲剧,绝不能重演,既有幸再来一趟,他一家子就必要好好的。

此时,玉兰花树侧微风一动,一个身穿普通青色棉布衣衫的男子落地。

他五官无甚特色,穿着打扮亦最寻常不过,不过身躯却修长有力,动作轻盈利索,一看便是身手极佳之人。

青衫男子无声落地后,立即跪地给主子请安,被唤起后,他垂首禀道:“回禀王爷,属下等无能,未寻到司先生踪迹,请王爷降罪。”

那隐士姓司,司先生说的就是他。

赵文煊颔首,道:“起罢,尔等无罪,日后仔细寻访便是。”

通州人口稠密,隐士也不是寻常人,要追踪自是不易,赵文煊并无责备之意。

他挥退暗卫后,静立片刻,方举步往屋内行去。

第7章

由于许成德落水,许夫人心下惦记,一行人略略用了些素斋,便匆匆折返了。

之后的延医问药,便按下不提。

翌日,顾家别院来了一群人。

这是武安侯夫妇盼子心切,接信得知顾继严病倒后,便使了大管家领了大夫赶往通州,要迎二房回府。

顾继严不过风寒,且通州好大夫也不少,不过这管家带来的意义却是不同的。

他得了父母关怀,自是精神大振,不过两日,病势便大好。

顾继严一刻也等不住,他立即便启程,要赶回家中叩拜父母。

于是,顾家一行便急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