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经决定这般做了,以一番漂亮的态度及话语来收尾,很有必要。

“一切事宜,祖母做主便可。”顾云锦笑容温和,话语体贴。

“好,好好。”上官氏这心里,犹如三伏天喝下一瓢子冰水,舒心顺意,她连连拍了顾云锦的手,这才是她顾家的好女儿,时刻将生养己身的母家放在心上。

“锦儿放心,这事三丫头是不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上官氏眯了眯眼。

她捂下这事,是为了大局着想,安抚好顾云锦,难免就会想起顾云嬿。

这二年间,上官氏实在是受够了顾云嬿,大大小小的,这都出了多少次幺蛾子?连累家里一再给收拾烂摊子,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很久之前,上官氏就萌生了放弃这个孙女的想法,随着东宫与侯府关系日渐稳固,这想法愈发强烈。

直到今日,顾云嬿拔钗欲划顾云锦的脸,此举若成功,将会直接伤害了武安侯府利益,上官氏彻底怒了。

正在母亲房中痛苦呻.吟的顾云嬿,她还不知道,苦日子还在后。

上官氏已下决定,回头与武安侯府主事诸人商议过后,她终被家族放弃了。

日后,除了发生牵扯到侯府的事,顾家会出手撇清干系外,其余的,就靠顾云嬿自己了。

虽然金钗一事只是导火索,但不得不说,这惩罚对顾云嬿来说,是最严重的。

在东宫这种地方,被家族放弃的女子是可悲的,没了家族支持以及资源,即便是心机手段一等一的女子,都举步维艰,更何况顾云嬿?

在人精子满地的皇宫中,她的凄风苦雨的日子已不远。

不过,这些俱是后事,目前顾云锦还不知道,待满月宴散了,她与林姨娘依依惜别后,再携了与小舅舅难舍难分的钰哥儿,便登车踏上返程。

丫鬟打起车帘子,顾云锦俯身进了车厢,迎接她的是赵文煊阴沉如水的黑眸。

男人剑眉紧蹙,拥顾云锦坐在身旁,仔仔细细打量她,“锦儿,你可有受伤?”

事儿发生片刻,他便接到暗卫传信,一张俊脸立即冷了下来。

好在他同时还知道顾云锦安然无恙,赵文煊体恤她难得与亲娘小弟聚首,方按捺下来等到宴散,没有当场拂袖而去。

赵文煊对顾继严等人也极为不满,不是说嫡女精心教养吗?怎么养成这副模样?

武安侯府一众男人官场打混多年,擅长察言观色,赵文煊不悦并无掩饰,他们怎会不知,正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时,上官氏的报信来了。

诸人唬了一跳,也顾不上其他,只不着痕迹往赵文煊那边凑去,努力欲缓和一些。

可惜赵文煊不吃这一套,在他看来,顾云锦是他捧在掌心里的人,是他的,即便娘家姐妹,也不能冒犯半分。

一散宴,赵文煊马上命廖荣进后宅,请顾云锦出来回府。

他亲眼见了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心才真正放下,末了赵文煊拥了顾云锦,嘱咐道:“你日后若惦记亲娘小弟,命人接了过府团聚便是,这武安侯府,往后还是莫要多来。”

说到底,他还是迁怒上武安侯府了。

顾云锦知道男人心疼她,当然不愿拂他的意,况且整个侯府,她惦记的也就是林姨娘母子罢了,其他人不过尔尔,等冬天过去了,让人过去接也是好法子。

她伏在男人怀里,柔声应了。

赵文煊低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际,手臂收了收,又将顾云锦搂得更紧一些。

二人亲密拥抱,赵文煊抬起眼睑时,眸中冷光却一闪而过。

这事儿,武安侯府的处理方法必然低调,毕竟顾云嬿是太子良媛,不是顾家说罚就能罚的,最起码明面不行。

顾家有顾家的料理方式,他也有他的处事安排。

要说什么是赵文煊软肋,这必定非顾云锦母子不可,不论是何人,欲伤害这一大一小,赵文煊皆不会轻易放过。

当然,为了不凸显顾云锦的重要性,这处置方法急不得。

他领着顾云锦母子回了府,回头便安排下去。

再说顾云嬿,她既受了内伤,也折了腕子,其实应该卧床好好休养,不要轻易挪动的,只可惜她身为东宫女眷,出宫回娘家已是不易,外宿肯定不可能的。

当天,她就被抬上了马车,回了东宫。

顾云嬿回过神来想起后果,难免惊怕,好在顾家捂下这事了,她未免露馅,硬撑着自己站起走回院子。

太子当晚就来了,顾云嬿一口咬定自己是一时不慎,踩了地上冰雪滑了一跤,把腕子弄伤了。

太子眸带狐疑,打量了她片刻,到底没深究,这事儿暂时糊弄过去了。

翌日,顾云嬿称病。

她以为养好了伤,事情便过去了,但实际并非如此,顾云嬿很快发现不对。

没了娘家支持,顾云嬿连连吃亏不说,还遭了太子厌弃。

太子不是傻子,他发现顾云嬿情况不对,命人仔细探听一番,即便不能获悉真相,但顾家对他这位良媛的态度却是可以知道一二的,两厢结合一联想,大致方向便有了。

此事不需要证据,有怀疑便足够了,好在太子如今与武安侯府关系稳固,没了顾家女儿锦上添花亦无妨。

顾云嬿失宠毫无悬念,幸好她有顾家女儿名头顶着,良媛位置稳固。

各方还算满意,只悲剧了顾云嬿。

经过一轮打击,她送到侯府的信也没了回应,顾云嬿即便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已被家族放弃的事实,她彷徨消沉了好一阵子。

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顾云嬿在窘迫的境地中反被激起斗志,她最终咬牙决定卷土重来,誓要扶摇直上,让太子登基后,娘家看看她的能耐。

只可惜事违人愿。

顾云嬿厉兵秣马,调整心态后刚重新出击,不想却遭遇了昔日埋下的一个敌人暗算。

对方瞅准机会,持了一把黄铜剪子冲出去,眼疾手快在顾云嬿脸上狠狠划了几下。

这是太子的一个侍妾,身份低微,没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只能依附高位嫔妾居住,她就被分配在顾云嬿的院子中。

这侍妾也算好命,被太子宠了一阵便怀上了,要是生下一男半女,也算终身有靠。

只可惜侍妾的孩子最终没能生下来,顾云嬿当时刚落了胎不久,被这事深深扎了眼睛,她借口侍妾不敬,罚对方在大冬天的庭院中跪了两个时辰,回去后不久,侍妾不满三月的胎儿便流了。

侍妾不过宫女出身,胎儿也没了,这事不了了之,顾云嬿甚至没有受到一丝责罚。

她这辈子算完了,如果可以,她愿意赔上性命拖顾云嬿下地狱。

后来,有人愿意助她,说是会安排好一个机会,让她接近顾云嬿。

双方一拍即合。

顾云嬿脸上鲜血淋漓,几道口子纵横交错,又深又长,即便华佗在世,亦绝不可能恢复原样了。

侍妾见状心满意足,哈哈大笑,不等其余人一拥而上捉拿她,便反手一剪子,自戕身亡。

顾云嬿害人太多终害己,只需要暗地里稍稍推波助澜,有的是人要抱着她下地狱。

侍妾死了一了百了,顾云嬿毁容后相貌骇人,膝下也没一儿半女,她真正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93章

恺哥儿满月宴散了之后, 武安侯几名主事之人便齐齐聚在颂安堂, 顾青麟、上官氏, 还有他们两个儿子。

放弃顾云嬿之事,无需商量太久, 上官氏一提起, 几人便拍板定下。

这二年间,顾云嬿作的事太多了,甚至连太子妃也敢挑衅,娘家收拾各种大小烂摊子, 连她的父亲顾继严都萌生过放弃她的想法。

此事定下后,顾继严沉吟半响,抬眼看向父亲, 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问道:“父亲, 儿子今日见秦王殿下威仪赫赫,丝毫不亚于东宫。”

何止是不亚于,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确实是有气场的,今天顾继严仔细观察过秦王,这位千岁给他的压迫感, 甚至超过了太子。

最重要的是,这秦王显然并非一个毫无主见, 只适合依附兄长之人。

这二年间, 由于越王步步逼近,太子阵脚有些显乱, 被对方始终压了一头,反观秦王,秦地兵强马壮,他早立于不败之地。

秦王支持太子,是源于同一母家之谊,及自幼养于中宫之义,只是这两者,相较于帝位,孰重孰轻?

顾继严扪心自问,如果他在那个位置上,是否能甘于人下?

答案是否定的。

想到此处,顾继严一时心如擂鼓,鼓噪自胸腔炸开,爆响在耳边。

他的女儿独宠于秦王后院,还给这位千岁生了唯一的子嗣。

顾继严呼吸有些急,他勉力定了定神,对顾青麟道:“父亲,我们家如今在东宫麾下。”

话罢,他蹙了蹙眉。

顾继严话语十分隐晦,但在场的都是有心人,无一例外都听懂了,顾青麟眸光一闪,摆手止住二儿子的话,低声道:“莫要焦急,我们心中有了计较,日后见极行事便可。”

顾继严所想,顾青麟何尝不知,他甚至早在二年前孙女们被赐婚时便已想到了,如今很好,进了秦.王府的孙女生下秦王独子,即便王府日后再添子嗣,外孙一个长子之位也跑不掉了。

他对老妻儿子说道:“如今秦王站在太子阵营,我们亦然,这并无不妥,倘若日后二位千岁有了分歧,那再另行商议罢。”

顾青麟告诫两个儿子,“在此之前,你们二人在外头一切言谈举止,须与往日无异,不可往旁人窥得丝毫端倪。”最后,他声音严厉起来,板着脸道:“你们可知晓?”

谋定而后动,方为上策。

世子并顾继严二人站起拱手,齐齐应诺道:“儿子铭记在心,请父亲放心。”

顾青麟满意颔首,捋了捋花白的长须,又嘱咐老妻道:“恺哥儿母子那边,你须多注意些,莫让老二媳妇弄出岔子。”

上官氏点头,郑重应下。

只是说起了许氏,上官氏不禁想起顾云嬿,她蹙了蹙眉,这二儿媳真真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顾云嬿是太子良媛,她只得暗地里惩罚,但是这许氏却是顾家媳妇,根本无需有任何顾忌。

上官氏冷哼一声。

*

从武安侯府回来后,赵文煊觉得顾云锦受了惊吓,很是耐心安抚了她一番不说,便是连敦伦之事也缓了几天,让她好生歇息一番。

其实顾云锦就是当时紧张了一瞬,缓了半响便没事了,毕竟她反应敏捷,即便嫡姐真得手,也是划伤她小臂罢了,况且还有暗卫在。

不过男人体贴与关怀,很让人窝心,她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赵文煊还说,这事儿还没完。

至于怎么个没完法,顾云锦没问,反正顾云嬿也不无辜,隔了两年没见,对方的变化让她惊诧,看不顺眼拔钗就上,什么毛病?

她反过来安抚赵文煊,她无事,让男人不必担心。

赵文煊仔细观察几天,确认顾云锦真的无事后,他放了心,日子恢复正常。

男人不忘讨要前几天说好的“奖励”。

顾云锦歇了几晚,精神头十足,又被赵文煊着意关怀了一番,投桃报李,于是便大力奖赏了他。

这奖赏实在太合赵文煊的意,他趁机提了要求,耍了两个新花样,越战越勇,让顾云锦颇为吃不消,床第间的轻嗔薄怒自不提。

顺道,小胖子提出要在父母屋里睡的要求,也被一贯疼爱他的父王无情驳回。

小胖子很是生气,次日还记得清楚,一个上午没理睬父王,赵文煊哄了很久才哄回来。

这般和谐的日子足足过了半月,转眼十月过尽,已到了十一月初。

万寿节到了。

皇帝诞日称万寿节,不过古人很注重生辰八字,不要说帝皇了,即便是诸如赵文煊般皇子,出生后都会不声张,等过了几个时辰才报上去,以便掩饰真正的出生时辰。

因此,万寿节一共会连续三天,普天同庆。

不过皇帝也是从皇子时期过来的,虽然朝臣勋贵个个闭口不言,但知道正日子的不在少数,大家在正日子里会更加隆重。

建德帝真正的诞日,是在万寿节的头一天。

到了正日子,秦.王府灯火通明,赵文煊顾云锦二人寅时不到便起,开始整饬起来。

顾云锦按品大妆,穿上繁复的亲王侧妃吉服,这吉服层层叠叠,极为繁琐,一个人根本没有穿戴妥当的可能,十来个丫鬟婆子伺候,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她这身进宫的行头才算打点妥当。

她一贯喜欢轻便舒爽,如今头上身上沉甸甸,一时举步也觉得艰难了几分。

好在建德帝的万寿是在大冬天,不然盛夏时节来这么一身,即便不中暑,估计那滋味也足够酸爽的。

顾云锦抬眸,一边上下打量着大黄铜镜,一边不忘安慰自己,这么一想,果然身心舒泰多了。

她见再无纰漏,便转过身来,就着丫鬟搀扶转出屏风。

赵文煊同样一身繁复的亲王吉服,不过他身高体健,丝毫不觉得有负担,伟岸的身躯反倒撑开了衣裳,威仪更甚。

他怀里抱着小脑袋正一点一点的钰哥儿,正在等顾云锦。

他闭着眼睛,还没睡醒呢。

由于之前建德帝发了话,说让赵文煊把小胖子抱进宫里,他欲见一见这新孙子,因此天没亮,小胖子便被乳母伺候梳洗更衣妥当,也准备好了。

父母虽心疼也不大乐意,不过也没法子了,毕竟皇命难违。

刚刚到了卯时,隆冬时节,天还黑漆漆的,赵文煊便已携顾云锦钰哥儿,登上车驾,出了秦.王府大门,往皇宫而去。

秦.王府离皇宫极近,因此他们还能睡到半夜,那些距离远的人家,估计整晚都不必阖眼了。

夜色昏暗,但外头却很热闹,大小车马络绎不绝,越是接近皇宫,就越发拥挤不堪。

每辆马车前头,都挂了风灯,点点昏黄烛火汇集成流,倒成了一景。

不过作为景致中的人,心情却不大美好,毕竟万寿节何等要紧,谁也不敢怠慢,偏偏车马移动速度缓慢,即便预算时间充裕,也难免让人心头焦虑。

这时候,特权阶级的优势便凸显无遗了。

秦王仪仗车驾与寻常人家大不相同,又早早有人开道,道上车马离得远远地见了,诸人便会避让,让这位千岁先行。

不过路上拥挤,也不是说让就能立即让出位置的,车驾行进得并不快。

皇宫就在前头了,顾云锦唤醒了钰哥儿,又用温睡沾湿了帕子,抹了抹他的小脸蛋儿。

“钰儿,你待会儿要听父王的话,不要找娘了,娘回家再抱你,可知晓?”顾云锦嘱咐道。

万寿宫宴设两处,男女分开,赵文煊会带钰哥儿到前头去,如果可以,顾云锦希望他一直待在父王身边,不要再往后边来了。

皇后心思叵测,从前相隔千山万水,亦想取钰哥儿性命,好让赵文煊没有子嗣,如今进了宫,顾云锦怕即便有万寿节,也不能阻挡对方生出歹毒心思。

偏生这皇宫大内,是不能带暗卫进来的。

在建德帝的诞日弄出幺蛾子,若是失败被捅出去固然龙颜大怒,但却不能否定,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人多了就会乱,乱了就容易下手,况且在行动之前,一般人觉得自己不会失败。

至于在建德帝那边,天子身周,历来守护重重,他并非无能之人,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安全是绝对无虞的。

建德帝再如何,也不会害自己的小孙子。

母亲面色凝重,循循嘱咐,小胖子虽不了解前因后果,但他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了郑重之意,他乖乖地点了点小脑袋。

顾云锦抚了抚儿子的小脸蛋,柳眉微蹙,叹了口气,钰哥儿还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锦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钰儿的。”赵文煊见她忧心忡忡,便出言安慰。

顾云锦当然知道他会好好照顾儿子,但问题是进了皇宫后,头上还顶着其他人,她怕的是那些不可控制的情况。

这点赵文煊也知道,他低声安抚,“我不是让人在钰儿身边了么?她们会寸步不离守在钰儿身边,你莫要担忧?”

这回进宫,小胖子人虽小,但也是正经主子,他是龙子凤孙,人员配置比亲娘顾云锦还要高出一头,能带四个随身伺候的人。

除了一个乳母之外,赵文煊还精挑细选了三个暗卫,一女二男,女的是大丫鬟,男的冒充太监,贴身保护小主子。

必要时,还会有宫中潜伏的探子襄助。

早在之前,赵文煊便已把能想的地方都细细过了一遍,各方面做好了充足准备,只不过皇宫到底不是他的地盘,要说一切皆在掌握的,也不尽然。

但他还是温声安慰了顾云锦,并嘱咐道:“若有要紧之事,你也无需顾忌,一切以自身安全为要。”事后还有他。

母子二人同样重要。

顾云锦反握他的手,压下心底担忧,点头回以一笑,焦虑于事无补,适当说几句便可,过了反而让男人徒增牵挂。

她定了定神,与赵文煊父子说了几句,便听见廖荣在外小声禀报,说是已经接近宫门了。

赵文煊拍了拍顾云锦的手,取了厚披风裹住钰哥儿,便下了她的车,往前面的亲王专用车驾去了。

前后宴席地点距离颇远,进了宫门后车驾便要各自分开,且皇宫不同于武安侯府,赵文煊从没打算高调示人,于是这次出门,顾云锦便不与他同车了。

宫门前早已排了长长的车龙,正在等待前头仔细核对身份后后再放行,速度缓慢。

这时候作为皇家人的好处又来了,道路最右边分出一条道路,畅通无阻,秦.王府车驾速度不减反增,骏马撒开四蹄,直接进了宫门,徒留一众艳羡目光。

顾云锦的车驾向左,先后宫方向行去,到了车马不能前进之处,她便被搀扶着下了车,跟着引路宫人缓步前行。

吉时未到,参加宫宴的大部分人还堵在宫门口,宫人将她引至一处专用休憩的偏殿,略作等待。

这个顾云锦事前了解,确实是这个规矩,今上皇子不多,每家能分一个宽敞的偏殿,秦.王府就来了她一人,刚好不用跟人打交道。

跟在她身边充当小太监的李十七悄声禀报,说娘娘但歇无妨,他话中之意,就是安全无虞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跟着引路宫人前往设宴宫殿。

大殿两侧已经坐得满满当当,不过却并不吵闹,哪怕有相熟的人悄声说话,高声喧哗却是没有的。

宗室女眷的席位,设在高阶右下首的近前一片,皇子家眷当然是在最前头,顾云锦入席后,接着太子妃越王妃等人便来了。

太子妃一落座,便招来殿中侍立的宫人询问,宴席前可一切如常。

皇后掌着宫务,虽多年来已被张贵妃瓜分了不少权利,但这次万寿节的内廷部分,她还是争取到了统筹大权,太子妃一直从旁协助,她不但知道万寿节重要,还知道太子被越王压了一头,如今更不能出半点岔子。

太子妃正凝神听宫人回话,越王妃却视线一转,投向侧后方的顾云锦。

顾云锦本意是不引人瞩目,她希望尽量低调些,只是,作为唯一给秦王诞下子嗣的侧妃,还占尽独宠,同为皇子内眷的太子妃越王妃二人,却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她。

偏这位顾侧妃还姿容绝俗,身姿婀娜,即便庶女出身表现小家子气了些,也瑕不掩瑜。

越王妃眸光一暗,挑唇微笑道:“这位就是秦.王府的顾侧妃?听说被秦王独宠着?如今看着,也不外如是罢了。”

她语带挑衅,听着并不友好,当然,若是忽略掉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嫉意,倒也算表现完美了。

越王妃杏脸桃腮,细眉长目,模样儿不错,但距离绝色美人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当然了,她的家世比之容貌,分量要重上实在太多,建德帝在一众儿子中,到底最疼爱越王,正妃绝不能亏待了他。

越王很重视这位王妃,宠爱绝对不少,但他到底不是赵文煊,王府其余莺莺燕燕,却还是有不少的。

不过,越王妃娘家得力,还生了嫡长子,她底气相当足,看那些个貌美侍妾不顺眼,立即发落就是,越王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