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驾着车直接去了书肆,他下驴车嘱咐,“你在车上等我,我马上便来。”

他刚敲门里面的掌柜便迎了出来,“顾家相公手中有画册了?”等了许久没见到画册,他已经失望彻底。

“画册没有,但有样奇物送你,不收钱。”看他戒备的眼神,他很有必要的解释了一番。

“什么奇物送我?莫不是有炸?”书肆老板显然不信。

“这个西瓜送你吃的。尽管吃,我给你放在这里。”他用竹篮装了两个西瓜放下之后提着竹篮便走。

书肆掌柜奇怪不已,伸手敲了下西瓜,等他再看顾南城已经离开。他赶紧走到书肆外面,见那顾家相公已经驾着驴车走远。

西瓜?这是个什么东西?他的好好研究一下。

顾家相公好像说可以吃,这么大的西瓜如何下嘴,直接咬着吃?他竟然真的下嘴去咬,厚重的瓜皮一阵苦涩。还你个顾家相公,竟然耍我?正欲生怒,伸手狠力砸在了西瓜上。西瓜本事熟透了,经他这么一砸,瞬间崩的一下离开。书肆老板这才发现,西瓜之内有玄机。

他们走到集市卖烧鸡那家,几乎成了熟客,见到小娘子,那老板娘便笑吟吟的问她,“小娘子过来买烧鸡,要来几只?”

“三只吧,给我包好了。”小娘子下了马车从荷包里掏钱给她。

顾南城则抱出一个西瓜,“这是我们自家种的西瓜,不常见,你们尝个鲜。”他说着放在了切烧鸡的案板上。

“哎呀,这可万万是不可,你们也是出来挣钱不容易。”老板娘摆手不要,脸上的笑一直端着。

“不碍事,我喜欢你这样爱笑的店家,给你便是。你要是觉着心里过意不去,下次我买烧鸡的时候算我便宜一些便好。”她笑着打圆场。

“小娘子,我这次便不收你的钱,烧鸡你拿去吃,算我和你们换的。”

“不行,烧鸡值钱这个不值钱,银钱我放这里了。”她把钱放在砧板的一脚,提足上了驴车。包好的烧鸡带着热气放在了驴车前面。

这是人情,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直到有了时机便去还。而顾南城正是借着书肆、烧鸡店铺常年经营下来的口碑,给西瓜做个免费宣传。当然他还不懂,这个就是所谓现代的经营手法,活招牌似的宣传手法。

到了医馆的时候,镇上的行人已经不多。而在医馆之内人更是没有几个,倒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人坐在椅子上,高高抬起的脚抱着白布。

他们推门进去,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开口,“你们是来看病的吧,医馆大夫没时间给你们看,赶紧离开吧。”

“我们不看病,是找这里的大夫。”小娘子礼貌的点头往前面走了几步,看到那小童子,“大夫可在里面?”

“小娘子,顾家相公,你们前来是何事?”小娘子的身子调息的不错,来着医馆有何事情。

“我们来给大夫送点东西,算是谢他之前的看诊。”顾南城自然知晓,这医馆大夫见的达官富人多了,若是能让他借条关系出来,应该不错。

可惜的是出诊大夫不再,小童子摇头,“不必感谢,我师父今日出诊,到现在未归。杜员外崴了脚都没法医治。要不是我师父说,不再入高官富人之府治病,杜员外也不必在医馆苦等。”医馆大夫之前出过一场事,便发誓。今后不入高官富人之府治病,若是医治必须亲自上医馆。这杜员外才过来这里等着不走。

“这样啊,那我们把东西放下,本来就是给大夫准备。”小娘子语气有点可惜,她是真的很感激大夫一而再而把脉诊断。

杜员外翘着一条还能动的腿,却滑稽的勾着头往这边瞧,“乡下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值钱吧。”

“确实没你这一身的华服值钱,但这个东西你用钱也买不到。”这话他就撂下了,没他给,谁用再多的钱也买不走。

小童子见到那圆又大的物体,心中奇异兴奋,“我知道这个,之前有个人上门买药说了。外面是绿色、里面是红色,还有一些小黑色籽,是这个东西吧。”

听他这样说,林子墨想起一手打油诗,“看着是绿色,吃着是红色,吐出来是黑色。就是这个东西。”

“小娘子好口才,张口便能说出谜语来,今年这个谜语我来出。”小童子一听眼睛亮了。镇上每年元月十五闹元宵,这个谜语可不是最好的,必定能挣到一些钱,还不被人猜中。

“随你便是,西瓜我们放下便离开了,代我们感谢大夫。”

除了医馆门,顾南城不可思议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我倒不知道我家娘子什么时候口才这般厉害?”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他们刚走到驴车边,小童子从里面出来,“小娘子,多谢你的西瓜。过了年元宵花灯节你们也来吧,定是热闹非凡。”

“多谢你了,那时再说。”

看着他们驾着驴车离开,小童子一直笑着,眉清目秀的小童子笑起来也憨态可爱。

“你傻笑个啥,赶紧把这东西弄开。到底是何物?还真的能吃?”杜员外长得高大滚圆,人不坏,就是脾气急躁了些。见到西瓜被大家说的那么神乎,早就想吃了。

“这个可不是给你准备的,我师父还没来,我先收好。小娘子家是种西瓜的,你若想吃就不该说那些话,现在好了,人家偏生不卖给你,哼。”很是调皮,竟然对堂堂一个员外郎呲牙裂嘴。

杜员外沉默无语了,怪他不该乱说,也怪他嘴馋想吃。

驴车驾的欢快,人送了东西心情反而更舒坦,真是奇异的心思。

“西瓜都送人了,没换到一分钱。”他低声找话和她说。

“怎么没换?换的是人情。”

“我也只是说说,我自然明白。难道我堂堂一读书人还比不上你这小娘子?”四周无人,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她也不躲,“说不定你真的不如我。”这话说得好张狂不羁。

等他们到家天色也黑了。而医馆出诊的大夫一身疲惫归家,今日出诊的是个年岁已高的老者,将死不久。有种病是无药可治,那就是时间的病。

时间谋杀一个人的时候,再多的良药都无济于事。这也是他作为一个大夫而无可奈何的事。

“师父你回来,我给你打水洗洗手。”小童子见大夫回来热情的跑上跑下。

杜员外看到大夫眼睛一亮,“你可算来了,我等你一天人都快坐废了。”

“杜员外可没等一天,才来了没三个时辰。倒是小娘子和顾家相公来了一趟。”小童子把擦手的棉布拿给大夫。

“他们来何事?”

“没什么事,是给师父送谢礼来了。”

“他们家境贫寒,谢礼不许收。”

“师父我已经收下了。是三个圆大的西瓜,看着非常漂亮。”小童子懊恼却又舍不得不收,这西瓜可是独一二的稀有物。

“西瓜是何物?”大夫问着小童子已经把西瓜抱了出来。

而那吃不到西瓜的杜员外,张口闷声酸气,“看着是绿色,吃着是红色,吐出来是黑色。就是那么个物,我说的可对?”

“你说的确实不错,师父你自个看。”

“是个稀奇物。收起两个给盛京夫人家送去,你找人亲自去送,别坏了。夫人他们应该没见过这等稀奇物。”他是个很念旧的人,不然不会从京城回来还念着那边的朋友。

西瓜的时期不长,在到秋收之前西瓜已经过了时令。正值六月燥热之际,那时候的西瓜最是甘甜水分多,不过这刚入秋的西瓜到还有,他却不打算卖了。

长在地里知道瓜熟蒂落他们好挑选种子出来。奇怪的最晚成熟的打瓜子长势猛烈,他想看看最后打瓜子能长成什么样,瓜田的瓜秧并未扯断。

顾南城在瓜田里面走着踩着瓜。所谓踩瓜就是找到还接着瓜的藤蔓留下,而没有结瓜的藤蔓直接割掉拖出去。

南鑫脚伤大好能下地走动,和顾南城一起在田地里忙着。初秋的天不是很冷,在正值中午的时候还很热,子墨和孩子们在瓜棚底下坐着,逗弄着安然。三个多月的安然渐渐长开,模样和子墨如出一辙,出奇的想象,连性子都一样的安静。

荷香就站在旁边,像个遵守规矩的婢女。其实子墨并未把她当成下人,倒是像请了一个保姆。而荷香正好是个非常贴心和遵守规矩的保姆。

瓜秧被撤掉了大半,上面没有西瓜留着也是无用。拉出的瓜秧堆在旁边未开发的荒地中,上面结着一些拳头大小的西瓜,看着有点像黄瓜。

夏天看到上面拖着小西瓜,上前摘来拿在手中玩,荷香看着他们,“小姐、公子你们别动,那些东西太脏了。”她本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教导下的孩子必定是恪守礼仪。

“荷香,不必管他们,让他们玩耍,没事的。”母亲是永远对孩子无章法的纵容,而她不是。子墨对孩子的成长十分有她的一套模式。该玩的时候需要好好的玩,学习不是重要只要他们开心便好。

而夏天和清哥很让她满意,不必拘束他们的天性活泼。

“是小姐。”荷香低头不看子墨,心中却感到奇怪。小姐的性子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熟悉。一旦说话做事,和之前怎么不一样了?

荷香哪里明白。时间最是消磨人的饿性子,而子墨来到顾家已经有六七年了,总归是有改变。而此刻她也只是单凭想象,根本不能做出结果。

他们两个不被管束的结果就是摘了一篮子的小西瓜,还顾名思义拿回去吃。

子墨摇头轻笑,“这瓜不熟怎么吃?你们啃生的吃啊。”

“怎么不能吃了,让爹爹炒着吃不可以吗?”夏天一本正经和她说道。

“可以,要是让你天天吃,你可还愿意继续吃?”任谁天天吃炒西瓜都不愿再吃。

荷香看的出夏天的纠结,替她说道,“小姐,这个西瓜看着青嫩,适合做腌瓜。我刚好会做,不如拿回家我给大家做腌瓜,您看行不行?”

“可以啊,随你去折腾,最后能吃便好。”她倒是乐的有人解决。

荷香看她不拘小格也不在意夏天和清哥摘小西瓜,便和他们一起摘了满满两篮子的小瓜子。

这种小瓜长到冬天都不会成熟。它们长出来的时间太晚了,没赶上好时候。而留下来的西瓜要么是熟了、要么是快要熟了,这些才有留下的必要。

瓜田的瓜秧被扯的惨不忍睹,也在更大程度上完成了这次的秋收。

一晃数月,接近了秋收的微末。正式进入冬天,而在顾家地窖里面却放着几个保存完好的西瓜,看来他们是处理有方。

之前用瓜唤来的麦子该是运到镇长换钱成了。早上荷香煮了早饭才去瞧他们的门。

“小姐早饭煮好了。”荷香在外面轻喊了一声。

“好,我们就起来了,荷香先准备开饭吧。”这时她已经起来了,正在往身上穿衣服,偏生身边这个男人不知餍足,缠着她不放。

“你倒真是清心寡欲,没感觉吗?”明明动了情却还一脸平静淡薄。

“清早外面还有人,你胆子挺肥。”她低声埋怨。她怎么不知道她身体的变化,从上摸到下,没感觉才成神了,只是向来本分惯了。不知如何在白天做出反应给他。

“外面有人怎么了?她自然懂的。这个你不必理会,不做的话那你亲我一下。”他抱住她的腰,宽大的手掌在上面摩挲不止,她浑身发痒,细嫩的腰肢晃开。

“不想理你。”她身子往后弯,双手使劲想拉开他的手掌。

南城心中想着如何不能放,用了蛮劲把媳妇拉到脸庞,猛地擒住她唇瓣不放。就在这时外面的门砰的一下被推开,夏天和清哥从外面露着小脑袋,“爹爹,你和娘在玩亲亲啊。我们都看到了,爹爹你大腿都露出来了,没穿衣服哦。”她像是看笑话似的语气说。

“夏天,你没有礼貌了,这次进门没有敲。”她厉声说道,伸手快速拉住被子挡住南城露在外面的大腿。

幸好重要部位被她挡住,不然真被外面两个黄毛小儿看了。

“我敲了门,没听到你们回答。我和清哥在外面等了许久才推门进来。娘你和爹爹做什么呢都没听到我的声音吗?”她才委屈,本就是喊爹爹和娘出去吃饭的,还被凶。

子墨知道她冤枉了夏天,挣脱开顾南城的手臂走近他们,“好了,是我的错,错怪你们了。我们出去看妹妹。”

“妹妹还在睡。”清哥严肃的对她讲了一句,恢复到沉默不语的状态。被窦氏姐妹第二次打过之后,清哥变得更加沉默不愿出声,只有说到安然和夏天,他才说话。

比天气更冷的除了人心还剩什么,高屋矗立、商铺分布整齐排场。青石铺成的街道,上面干净到一丝不染,连小商贩都比别的地方又素养。这就是京城,而刚入京城的人无一不被这里的热闹和繁华吸引。

但赶路的男人却从繁华的地界辗转走了几次,才找到他要找的地方。

高大的红色大门之上赫然刻着侯爷府三个字,门旁坐落的是两尊极其凶猛的狮子石像,四个挎刀侍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位置。男人在正门外站了许久,想到手中端着的东西,找的又是这侯爷府的夫人。不能从家门进。

随即去了后门,而这侯爷府的后门也带两个。侯爷府家大业大,他这从戈壁村滩送来的小东西不得有人要。

男人看着坐在门口磕着瓜子的婆婆,伸手拿出一些银钱,“婆婆行个方便,咱们是给侯爷府送东西的,麻烦你叫下荷香姑娘。”医馆里的大夫说了,来到侯爷府只管找荷香姑娘。她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有几分地位。

“啊呸,找什么荷香?荷香早就被撵出府了。”老婆子收起银钱直接塞入胸口,嘴里磕着瓜子,不愿理他。

“荷香姑娘犯了啥事?怎么就赶出去了?”男人一听愣住,他本就找荷香姑娘的,这下没人可找谁?

“给二姨娘下了藏红花成型的孩子丢了,这个事闹大了,侯爷出面赶走的。荷香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可惜跟错人了。”老婆子说着唉声叹气。她是本着拿了钱便多说了几句,“赶紧走吧,侯爷府再也没有荷香姑娘了。”

“那请问现在谁在夫人身边当差?我是受人之托给夫人送东西的,这东西可是珍贵得亲自送到手。”他又拿了一些银子打点。银子是医馆大夫给的,也挺心疼。

“给夫人送的?你等等,我去问问莲香…。”老婆子一听是给夫人,立刻放下瓜子,吩咐那人等着她进去禀告。

莲香出来之后见到是个陌生男子,倒也不曾见过,问了几句话便带进去了。

香炉靛青缠绕丝丝青烟,看似烟雾缭绕的房间却格外的没有一点刺鼻的味道,精致铺着金线制成薄毯的软榻上,侧卧一个娇艳丰满的女人,看她脸色上的疲倦知道她过的不是很舒适,眉眼之间尽是愁绪。

“夫人,是戈壁滩那边来的人。”联想站在帘子外面低声对里面的夫人道。

“可是小姐的消息?”她最担心的莫不是家中幺妹,当初要是她去的早一点或许那孩子就能养在身边了。

“不是,是薛大夫派来的人,给夫人送的稀奇物。”莲香接着说道。

“多给点赏银打发走了,他倒是真有心呐。”微微起了一些身子,继续躺着,慵懒的身子带着高贵清冷。

“薛大夫还念叨着夫人才送的东西,我瞧着还真是稀奇古怪。那人直说能吃,切开了便好。还道,外面是绿色,里面是红色,吐出来是黑色。”打发了送物之人,莲香走到那夫人身边,轻轻捶打着她的腿。

“倒是稀奇,一会儿拿来切开给你们吃。”她嘴角挂起一些笑又快速落下。

“那就多谢夫人了,要是荷香姐姐知道的话肯定又骂我贪吃了。”莲香笑着而说,话出才直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两外两个丫头站在靛青香炉旁边,眉眼之间带着轻愁,“别再夫人面前说了。不知道荷香姐姐被打之后送出哪里去了?”后面话说的小而轻细。

其实她们都想知道,毕竟四个是一直跟着夫人,感情极其深厚。

“我问了侯爷身边的下人说是送到老家去了。荷香姐姐的老家在漠北偏远小村庄,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

“只要活着就好,能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身边三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她不显聒噪琐碎反而觉着,这偌大的侯爷府总算有了点人气。

三个丫头不再说话,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莲香把那东西抱来,亲自切开,看着里面确实是红色的瓤子,“夫人,这个东西切开很多,我先拿一些给大公子二公子吃。”

“嗯,去吧!先尝好别吃坏了肚子。”问道丝丝瓜甜之味,她也跟着起来。颜色倒是艳丽,很有食欲。

切开一个给大家分了些,莲香用金丝盘装了一些端在手中,“总归是多的,我给侯爷送点去,夫人你看可好?”夫人是当家主母,理应问她意思。

“去吧,别烦我。”连续吃了两块,倒是觉着挺不错。

西瓜发源地戈壁滩,此刻顾南城用驴车拖着粮食全部卖到了粮店,换了一些其他东西才回家。小娘子和他一起去的镇上。给家里两个孩子买了两套笔墨纸砚又买了一些布匹,全是素雅的颜色,只见上面绣着青梅、粉色带着梅花花瓣。

顾南城站在店外,看着里面挑选着布的小娘子,“你买那么多布做什么?你会缝制衣服?”

“不会。但荷香会啊,我拿的这两匹颜色如何?”她过问他的意思,语气轻快自然。

“凑合,不如旁边那个大红色陪你肌肤似雪。”

“可不是,您可真会说,这个红色的步卖的最好,料子最舒服了。”可不是,红色里面透着金丝线,一匹步至少五百两以上,店家嘴上使劲的推。

“不必了,我们家喜欢朴素。”她轻声拒绝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还要倍加呵护的看着她笑。白净的肌肤,微微眯眼像是在笑的样子,周身那不可忽视的清冷气质,和旁人很容易分开。这样的小娘子走到哪里都与众不同。

南城站在门外等着笑出声来,“我家娘子最会持家,身上的衣服能穿好几年,店家还是任由她自己挑选。”

除了刚才那两匹,她又跳了一匹深蓝色带靛色的布料,一起抱在怀中。南城先她一步把钱付了。

到了驴车上,他才问道,“子墨可是能告诉我买这么多布料做何?”

“做窗纱,也要布置清哥和夏天的房间。”靛蓝色的布料给清哥用,粉丝带着桃花瓣的布料给夏天用。米白色的布给安然做几件小衣服,安然身嫩,用纯棉的最好。

她本就不会针线缝补,这些活都得教给荷香来做。好在荷香是样样都会,做出的衣服阵脚也好。

这天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不停一直缠绵不休,像是许久曾见的情人,彼此之间呢喃不语。

这个年快过去了,到了深秋才下一场雨。他坐在软榻上煮着茶好不惬意,之前从来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戈壁滩得到了这辈子最满足的时光。

“你这是要做什么?整匹的布都扯开了。”他侧躺手中拿着书一手端着差,茶水冒着腾腾热气和外面下雨变冷的秋天搭配应景。

“我看看怎么整,还要对荷香说如何做。买的布少了,忘记给荷香买一匹给她做衣服用了。”她看着手中的布轻声说。

荷香正端着一小碟的点心,“小姐不用管我,我衣服够穿。这个是我刚做的红豆糕,你尝尝看。”

“我不爱吃甜食给夏天和清哥留着好了。”她素来不喜欢甜食,尤其是红豆糕绿豆糕这类。

“不用放在这里吧,我吃。”清茶配糕点岂不绝配。

荷香放下之后,腾出手上前帮子墨扯开布匹,“荷香你看能做这个床帘吗?”

“小姐的意思是要从上落到下面来?”荷香聪明,一听便懂。她之前服侍过高门大户的主人,心思灵巧。

“是要那么长,还要从两面来。你看下高度可以吗?”她把握不好无法确定。

“够的,完全够做成,说不定还有剩余。”

子墨的想法简单,用一根绳子把床帘串起来,挂在窗子上头透光的时候拉开两面便可。非常简易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她一说荷香便懂了。

针线活全都教给了荷香来做,她负责出谋划策。

连着三天荷香已经做好了三套窗帘,外面挂了一套,清哥和夏天那边也挂上一套。果真是剩余不少布,子墨想起之前做的玩偶娃娃。提了一下,荷香竟然照着做出两头小老虎的玩偶。

“你倒是心灵手巧,这个都能做出来。”她摸着一对小老虎逗着安然。

“这个简单,我还能做虎头鞋。我娘最拿手这活儿,我也会。我抽空给安然小姐做上几双让她穿,虎头鞋可以庇护平安。”荷香笑着,一张脸看着非常讨喜。有种人就是让你讨厌不起来,还非常努力。而荷香就是这样的人,热心而坚韧。

“你很有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明日我看孩子,你拿一些钱去镇上买点东西。正巧南鑫去镇上你随他一起去。”

“小姐不用,我不宜和男子同行。”她连忙拒绝。

“怕什么,除了你还有其人。明日南鑫借了驴车你跟着有何不可。”不过是趁着南鑫要去镇上,让荷香一起去买点用品。她毛巾和衣服都缺,早上见她用衣服袖子擦脸看着挺让人怜惜。

还想再拒绝,低头想了一下便答应了。

与人为善,智者一次次的教导大家。却总有那么一些人盲目到不知何为善?何为恶?

又说了,那世人谁又能分辨善恶?恐怕谁都分不清吧。

顾李氏本性不坏,耳根子却软,经不住那窦氏一次次的诱哄,现在不仅没离开窦家。还教唆顾李氏带着他们去镇上集市逛街看热闹,真真是分不清谁是主家谁是外客?

子墨在屋里没出来,今日天气阴沉不下雨却冷的很,她抱着用小毯子包裹着的安然躲在屋里。

顾南城在外面牵出驴车交给南鑫,“路上小心点,昨儿才下的雨地滑。”

“我知道了。娘说要去买点东西,之前哥不是给她一些银钱,她高兴乐的说是买点肉给大家炖着吃。秋收最属咱家收获最大,娘一直说你最有能耐。”南鑫牵着驴伸手顺着毛驴身上的毛。

“我们搬出来住,以后娘你就多照顾一些,有什么困难给我说。”毕竟是长子,他懂的照顾幺弟。

“能有什么困难,我这过的挺好。来年咱娘说了,我那几亩地都种成西瓜,和哥你一样用瓜换粮食。”南鑫想法太过于简单,瓜田的事他只看到了表面上的收获。明年是怎样,谁又能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