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儿子的身影完全消失,邵夫人才猛地拿起手边的茶杯重重砸在了地上,露出了满脸的恨怒。

“贱人!”

大的迷惑她夫君,小的都破相了竟还能迷住她儿子!果真是亲生的母女!

想着儿子说起阿茶时通红的脸蛋和灿亮的眼睛,邵夫人愤恨咬牙。原本她对于那事还有些犹豫,如今……

呵。

“来人,请表少爷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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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坐了一会儿便翻着白眼走了,说是裴沁雅近来不敢太缠她哥,便改缠她了。

“非逼我帮她去我哥面前说情呢,烦得不行!谁要帮她,没撸袖子揍一顿都已是看在她客人的身份上了!偏我娘老说她只是孩子心性,要我多包容,还总押着我陪她,真是……”

眼见她出了门还在念叨,阿茶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不是快走了吗?再忍几日便好了。”

“这倒是,幸亏我哥不喜欢她,要不……啧啧,简直不敢想。罢了罢了,我走啦,明后天再来看你!”

少女挥挥手便走了,阿茶摇摇头,转身欲回屋,突然“吱呀”一声,隔壁院门开了,高大挺拔的青年从里头走了出来。

小姑娘双腿一抖下意识想跑,可到底还是克制住了,飞快地挤出笑容打了声招呼:“凌大哥,出门呀?”

凌珣淡淡地“嗯”了一声:“东西吃了吗?”

阿茶一愣,而后忙道:“还,还没,方才月牙姐姐找我说事情了,所以……那个,又叫你破费了,多谢。”

凌珣看了她一眼:“早点吃了,放着会坏掉。”

阿茶顿时点头如捣蒜:“这便回去吃!”

心头又忍不住生出些笑意,他看着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开了口:“阮家那边……你们不用太担心了。”

阿茶有些诧异:“凌大哥也知道?哦对,你这几日常在县里走动,会知道也不奇怪……”

凌珣却是微微一顿,似有疑惑:“知道什么?”

阿茶懵了懵,半晌才反应过来:“就,就是阮家这些天没再来找我的麻烦,是因为阮县令摔伤了呀!难道凌大哥要说的不是这个?”

凌珣看了她一眼:“不是。”

“那……”阿茶眨眨眼,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见小姑娘眼儿巴巴地望着自己,凌珣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转身就走了:“进去吧。”

“诶?凌,凌大哥!”小姑娘果真拔腿跟了上来,抓着下巴很是焦急的样子,“你方才那么说,是不是知道些别的什么呀?”

凌珣没回答,只淡淡道:“你猜。”

这种逗弄似的语气叫阿茶脸莫名地红了起来,心头那种奇怪的慌乱感更是再次涌了上来,小姑娘想逃,可事关阮家……

“凌大哥……拜托你啦,你就告诉我吧!”

小姑娘红着脸咬着唇,杏眸汪汪的满是祈求,看着实在叫人心痒,可如今只能看不能动,实在有些折磨人,凌珣握了握有些蠢蠢欲动的双手,移开了视线:“逗你的,我知道的也是这个。”

阮府里头有古怪,还是等查清楚了再一并告诉她吧。

阿茶闻言倒也不恼,只是有些失望地挥了挥爪子,然后一溜烟窜进了自家大门:“那,那我先进屋了!”

小丫头用完就丢,实在没良心,凌珣不快地抿了抿唇,又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一笔。

等过些日子,看他怎么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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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珣送来的食盒一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满满当当地装着不同的吃食。第一层是糖果与糕点,第二层是糖炒栗子与花生干果,第三层是蜜饯梅子……

呀,竟还有糖葫芦!

看着那红艳艳的小果子,阿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身在乡下,然这些东西她往常也不是没有吃过——但凡自己有的,月牙也总会想法子给她带一些过来。崔氏也疼她,每回有走村的货郎经过,都会买一些给她备着。只是无论吃了多少回,阿茶都抵抗不住这小红果的诱。惑。酸溜溜的果子,被一层甜蜜蜜亮晶晶的糖丝儿裹住,一口咬下去,酸中带甜,甜中带酸,是她最爱的味道。

那孩子……实在是有心了。

看着外孙女闪闪发亮的双眼,崔氏心中柔软,到底忍不住试探道:“豆子这孩子看着冷冷淡淡的,却实在是个有心人,听说凌二成夫妇最近在给他说亲,也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阿茶嘴里正含了半颗糖葫芦,闻言一个惊诧险些呛到:“虾,虾么?说七?”

小丫头的反应好像有些大?崔氏心思一动,又道:“是呀,豆子都这个年纪了,确实该成婚了。只是你说,他会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呢?”

心里忽然生出一些说不上来的不适,阿茶有些迷茫地咽下口中酸甜的果子,半晌才道:“这倒也是。村里的汉子们哪个不是十六七岁就当爹的?便是迟一些,也鲜少有超过二十的。凌大哥都二十四了,也确实该有个家了,不然再拖几年,那年纪都可以给孩子当爷爷了……”

“瞎说什么呢!”崔氏顿时哭笑不得,见外孙女又眯着眼睛咬了一颗糖葫芦,满是孩子气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才摇摇头叹道,“好了好了,不许吃太多,不然一会儿晚饭该吃不下了……对了,晚饭,不跟你说了,我得烧菜去了!”

阿茶“唔唔”直点头,眼神却不知飘去了哪儿。崔氏急着去做晚饭,一时也没发现外孙女的异常。

成亲啊……小姑娘咬着嘴里酸酸的果子想,他这么凶煞,哪个姑娘敢嫁给他呢?不过……他有时候好像也挺好的。

长得俊,看着赏心悦目;身手好会打猎,养家不成问题;虽总是冷着脸不爱说话,但唱起歌儿来很好听……

这晚,阿茶莫名其妙地失眠了,趴在窗口看了许久的月亮也没有半点困意。

要是再有点酒就好了,裹着厚被子的小姑娘突然神差鬼使地伸出脑袋看了看隔壁墙头,有些遗憾地想道。

第32章

翌日。

病好了便该继续劳作了,然昨晚没睡好,阿茶一早起来便有点迷迷糊糊的,崔氏见她这样,直接一把抢过了她的竹篓:“老实点再在家里歇一天。”

阿茶虽惦记着赚钱的事儿,但到底不愿叫崔氏担忧,再加上自己确实也有些困,想了想还是摸着肚子点了头:“那我先吃点早饭再回去睡一会儿。”

崔氏无奈又好笑:“小懒猪,去吧去吧。”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阿茶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吃过午饭后,便拿了绣架坐在檐下帮崔氏做绣活。

见她精神大好,崔氏彻底放了心,一边飞舞着手里的绣花针一边与她聊着家常:“清明快到了,过两日镇上大赶集,咱们得早点把要买的东西清点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每逢重大节日,镇上都会提前几日举行赶集活动,方便附近各乡各村的人们前去采购节日用品,清明是重要的祭祀节日,自然也不例外。

阿茶前两日便在想去镇上要买些什么东西了,闻言便道:“也就是些祭祖扫墓用的东西吧,和往年一样便好,然后家里的粮食好像吃得差不多了,得买点回来,做菜用的调味料也是。其余好像也没什么东西了……唔,还有糖葫芦,要三串儿!”

本因清明这个沉重的节日心情有些低沉的崔氏一下子笑了出来:“小馋猫,豆子送来的食盒里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完呢,怎么又惦记上了!”

凌珣一早又去镇上了,阿茶起床后便一直都没有见到他,这会儿乍听到崔氏提起,不知怎么的心头便是一顿。

这人最近好像挺忙的,总往镇上跑,来她们家的次数也少了,莫不是在忙着娶媳妇儿?

“哟,瞧这小嘴撅的,我又没说不给你买。”

崔氏的话让小姑娘一下子回了神,随即莫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谁,谁撅嘴了?我才没有呢,姥姥看错了!”

说完,不等崔氏反应,又嘻嘻一笑道,“其他小零嘴都还有,我肯定不买,就糖葫芦!那里头的吃完了呢……”

糖葫芦便宜,通常一文钱就能买一串甚至两串,对她家来说不算负担,崔氏自然无不应的。

祖孙俩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阿茶姥姥?阿茶在家吗?”

“是胖婶儿的声音,她怎么来了?”胖婶在邵家厨房里帮工,平时主要负责买菜收菜,阿茶一愣,忙放下手中的绣架跑过去开了门。

一开门便看见了一张气喘吁吁的中年胖脸,阿茶忙道:“我在呢,胖婶找我可有什么事?”

胖婶擦着汗,神色有些焦急:“是有点事儿,我想问问你,家里可还有摘好的野菜?”

阿茶一愣,摇了摇头:“这几日生病在家休息,没上山呢,我已经叫月牙姐姐同邵夫人告了假的,您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些天家里吃的野菜都是从别家收来的,只是今日裴家主子突然说想吃前段时间你摘的那种野菜,就叶子带点紫色,最顶上还开花的那种,说是味道特别好,这好几日没吃了,甚是想念,可别人家摘的野菜里头都没有这种,问他们也都说没见过呢……”胖婶显然是一路跑来的,说了半晌还在那急急地喘气儿。

“原来是这样,那种野菜生长的地方有些偏,他们许是没注意到,”阿茶瞧她辛苦,便道,“要不您先进屋喝杯水吧?”

“不了,夫人下了令说是晚上一定要叫客人吃到那野菜的,你这儿要是没有,我还得再去别家看看,要是真没有,我怕得自己上山看看了……”

见她眉头紧皱,很有些苦恼的样子,阿茶想了想,便道:“那我这便上山去摘点吧。”

“这如何使得!你不是还病着吗?”胖婶一愣,忙摆了摆手,“没事儿的,我再去别人家问问,许是能找到也不一定……”

“这会儿都下午了,有也不新鲜了,裴家人是月牙姐姐家的贵客,怠慢不得。”阿茶眨眨眼笑了起来,“至于我,您放心吧,不过小病,都已经好了。”

这么多天没上山,她早都有些坐不住了,现下这赚钱的活儿又自己找上门了,阿茶哪里会把它推出去。

“那太好了!”胖婶一听顿时大喜,“还是你每次送来的东西最好,都不需要我自己再清洗整理,其他人送来的那些,哎哟要么有好有坏,要么脏的不行……尤其是那个阿芳嫂,都说了是给贵人吃的,竟还连烂了根儿的都送来,真是……”

心事一落地,胖婶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阿茶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嘴巴比较爱说罢了,然这种关于他人长短的话不宜多听,小姑娘便笑着打断了她:“那胖婶我就这上山去,您回去稍等一会儿,只摘这一种的话,我很快就能回来的!”

“那行!今儿时间比较赶,你摘好了便马上送过来吧,我自己个儿洗挑就行了。”胖婶这才舒着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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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胖婶之后,阿茶便回屋与崔氏道明了事情原委。

“万一阮家那边……”昨晚月牙来过之后,阿茶便阮庭舟受伤,暂时无暇顾及她们的事儿告诉崔氏了,只是显然她还有些不放心。

阿茶忙安慰道:“没事的姥姥,若他们真的来了,我在上山反倒更安全呢,您想呀,山上这么大,他们又不熟悉山路,就算追上山来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的。”

崔氏一想也是,便忙点了头:“这么一说,是比家里要安全,咱们家就这么大,真要来了人,逃也逃不掉,不像在山上你还能躲一躲,那行,快去吧,多穿点衣裳,别又着凉了。”

“就是这个理儿呢。”阿茶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又回屋打开那食盒抓了一大把零食用帕子包好,揣在了怀里,这才背着小竹篓出了门。

一会儿下山直接送野菜去邵家,那正好可以顺道带点零食给月牙姐姐。昨儿脑子乱乱的,都忘记给她拿了。

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又想着小木箱里的钱能继续往上涨了,心情便说不出的畅快。

她要快快存钱,有钱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很快便到了山脚下,看着眼前茂盛葱郁的山林,阿茶抿抿唇笑了起来:“就算哪日迫不得已真的要和姥姥离开这里,我也会想你们的。”

说完便迈腿往山道上走去,谁料刚走了一小段,小路旁的树丛后突然猛地扑出一个高壮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总算来了。”

阿茶脸色一白,浑身寒毛直竖,什么话都没说,拔腿就疯了似的往山下冲去,可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没等她跑出两步,又一陌生汉子从树丛里钻出来,冷笑着冲上前拦住了她:“姑娘还是识相一些的好,否则怕是要吃苦头的。”

阿茶瞳孔猛地缩了缩,心跳得飞快。来者不善,可是,这些人怎么知道她会这个时候会上山?

胖婶?!

不,不会,胖婶是个老实忠厚之人,与她们祖孙俩的关系素来很好,必不会这般害她的,那么……

小姑娘紧紧握着拳头,半晌才深吸了口气道:“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下午会上山的?”

拦在前方的大汉凶恶地哼了一声:“你没资格与我们谈条件。”

阿茶眉眼一沉,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旁叶子长着尖利倒刺的不知名树丛。如今她前后去路都已被堵死,左侧是山坡,不高,跳下去也没用,他们照样能抓到她,倒是这右侧的树丛后头有一条上山的小道,小道边上有个被茂盛枝叶掩盖住的土坑,她身子娇小,应该差不多能躲进去。

有这带刺的树丛拖延时间,又有树丛后的小道误导方向,想来是可以一拼的,只是要穿过前方这树丛却少不得要收些皮肉之苦了……

阿茶暗自咬牙,状似害怕地往那树丛边上退了退:“求求你们别抓我,我还有姥姥要照顾呢……”

“阮县令是你父亲,他不会伤害你的,快走吧,我们不想动粗。”许是看小姑娘可怜,后方那大汉放软了声音劝道。

就是这时!

阿茶一把拽下身后的小竹篓狠狠甩向两人,转身便冲向了那长满倒刺的树丛。

尖利的倒刺狠狠扎进了她娇嫩的肌肤,钻心的痛瞬间从手臂上传来,鲜血涌了出来,只是她才刚进去半个身子,束在脑后绑成辫子的头发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

阿茶痛得滚出泪来,到底不死心,张嘴就尖叫道:“救命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尖亮的声音吓了两个大汉一跳,其中一个抬手便重重劈在了小姑娘颈后。

剧痛传来,阿茶只觉得脑子一嗡,眼前猛地黑了。彻底失去意识前,小姑娘下意识借着袖子与树丛的掩盖,将怀里那包零嘴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小丫头性子倒是挺烈,这手臂都扎伤了,怎么办?”

“死不了,把人送到阮府,自会有人处理,赶紧赶紧,公子还等着我们回话呢……”隐约中,阿茶觉得自己被人抬起来装进了什么东西,还有……公子?

哪个公子?

阮庭舟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能是他吧?

第33章

凌珣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起。

捏了捏手中的油纸包,想着早上出门时,崔氏无意中说起小姑娘贪吃糖葫芦的事儿,青年冷锐的眉间显出淡淡的笑意来。

投喂次数多了,看她还好不好意思总躲着他。

正这么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喊声:“姥姥,崔姥姥!您慢些,当心脚下!”

红衣明艳,是邵月牙。而她前方不远处,崔氏正神色慌乱,跌跌撞撞地往家飞奔,瞧着有些不对劲。

青年微微拧眉,长腿一迈便快步走了过去:“大娘?”

崔氏没听到,只极为匆忙地推门进了院子,抖着声音喊道:“阿茶?阿茶!你回来了没有?!阿茶——”

越喊,声音里的恐慌便越重,显然屋里并没有人回答她。

本以为阿茶是送了野菜之后像往常一样留在邵家玩了,可方才胖婶突然上门来催,两家一对才知阿茶到现在还没从山上下来,崔氏当即便觉得心头突突直跳,整个人不安得厉害,忙亲自去了一趟邵家,谁料去了邵家兄妹都说自己没有看到阿茶。她想着小丫头许是有事儿耽误了,先回家了,便又匆忙赶了回来……

可,还是没有!

想着胖婶先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该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这个季节山上猛兽多”,崔氏便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知道她会担心,所以阿茶从不会这么晚不回家,纵然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定会托人带口信回来的,可今日……什么都没有。

她的宝贝外孙女……真的出事了!

崔氏眼前猛地一黑,扶着大堂里的椅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昏死过去。

“崔姥姥!”月牙正好进门,见此吓得脸色发白,忙飞奔过去扶住了她,“您没事儿吧?”

“阿茶……”崔氏捶着胸口,眼角不停地滚下泪来,待缓过那口气便要起身往外冲,“我的阿茶,我要去找她……”

只是刚到门口便被一脸冷凝的凌珣拦住了:“崔大娘,阿茶怎么了?”

“阿,阿茶下午上山摘野菜,到现在都,都没有回来……”月牙方才跑得急了,这会儿有点喘,只是一见到凌珣,少女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我哥已经带人上山去找她了,我担心崔姥姥就跟来了。既然凌大哥回来了,那能劳烦你照看一下崔姥姥吗?我放心不下阿茶,想上山去……”

话还未完,眼前的青年面色一沉,留下一句不容拒绝的“你陪着大娘”便箭矢般冲了出去。

好,好快!

月牙目瞪口呆,扭头看看意识有些涣散,正不停流着泪的崔氏,又看看凌珣消失的方向,到底是跺跺脚扶着崔氏进了屋。

罢了,她还是先替阿茶照顾好姥姥吧,她从方才上门来找阿茶起就有些不对劲呢……

“崔姥姥,凌大哥整日上山打猎,最是熟悉山林,您放心,他一定能把阿茶带回来的!”

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正死死掐着掌心克制情绪的崔氏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稍稍回过了神,几不可闻地喃喃道:“是,是啊……豆子天天帮阿茶摘野菜,一定知道她去了哪儿,他一定能把阿茶带回来的,一定能……”

说着她便扶着椅子虚脱似的坐了下来,只浑身却仍止不住地发颤,额上更是不停地滚落豆大的汗珠。

月牙见此有些心惊,崔氏的情况真的很不寻常:“崔姥姥,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心里火焚似的烧着,眼前也一阵一阵晕眩,崔氏强压下脑中纷涌而至的痛苦过往,更加用力地掐着已经出血的掌心,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没,没事……好孩子,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她得挺住,为了她的阿茶,也得挺住……

她还等着她回家呢。

——————

凌珣刚山上便碰到了邵朝阳。

少年正带着五六个长工漫山遍野地大喊着阿茶的名字,见到凌珣,他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地跑到他跟前行了个礼:“凌大哥。”

凌珣这会儿心情不好,面容便比寻常更冷厉了几分,见到这白胖的少年,冷色不减,只沉声道:“有发现吗?”

“在下鲜少上山,对附近山林并不熟悉,只能用边走边喊这样的笨法子……”邵朝阳摇摇头,满是焦急的胖脸上浮现一抹惭愧,而后才充满希望道,“倒是凌大哥常在山中行猎,应该知道这附近哪些地方设有陷阱?我恐阿茶是不慎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话还未完,一直自顾自四处打量的青年突然猛地皱了眉:“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