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沉默片刻,站了起来:“在哪?”

“就前面不远处的山坡上。”

“走。”凌珣说着便弯腰去抬那大老虎。

叶绍傻眼了:“等,等等!抬着这大家伙去?”

“嗯。”

看着凌珣明亮深远的眼睛,叶绍愣了愣,突然抬头惊诧道:“你该不会是要……!”

凌珣侧头看了他一眼,唇角难得地弯了起来:“知道还不赶紧?”

第55章

凌珣时常上山打猎,阿茶对于叶绍的出现并没有太多惊讶,平复好心情又掬水洗了把脸后,便捧着摘好的野花回了赵氏的墓前。

阮庭舟这时也已经平静下来了,正一边给赵氏烧篮子里的东西,一边温声地与她说着话,见女儿脚步轻快地回来了,便目光柔和地问道:“阿茶这是去哪儿了?”

“附近有条小溪,溪边的花儿生得最好看,我去那里给娘亲摘花啦。”阿茶晃了晃手中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将之小心地摆放在赵氏的墓碑前,然后才偏头问阮庭舟,“爹爹与娘亲说什么了?她可消气了?”

父女俩的眼睛皆有些红肿,但彼此都只做没看见,阮庭舟闻言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若阿茶再替为父与你娘亲求求情?”

见他神色恢复了正常,阿茶暗暗舒出口气,想了想,突然眨眼道:“可有什么好处?”

阮庭舟一愣,而后笑出声来:“自然是有的,阿茶想要什么?”

许是因为有了共同的哀伤,流过了同样的眼泪,阿茶心中对阮庭舟又亲近了不少,她歪了歪头,终于露出了在崔氏面前才有的信任之色:“想要什么爹爹都给吗?”

阮庭舟自然发现了她的改变,心中动容的同时,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给,阿茶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爹爹都爬上去给你摘下来。往后,我会和你娘亲、姥姥一起保护你,疼爱你,叫你一生都不受任何委屈。”

他说得认真极了,阿茶抿了抿唇,终于动容又欢喜地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嗯。”

原来被父亲疼爱是这样的感觉……娘亲呀,我真开心。

父女俩正温情脉脉地说着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二人下意识转头一看,顿时齐齐惊呆了。

“那那那是大大……大虫?!”阿茶虽自小就满山跑,可去的都是人迹常至的地方,从不敢进深山老林。因为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深山之中有会吃人的大虫,从前闹出过好几回人命的,阿茶怕死,她还有姥姥要照顾呢,所以并没有太多好奇心或是探险的念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老虎,当下便震撼得张大了嘴巴,“这,这是大虫吗爹爹?”

阮庭舟也惊了一下,但他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缓过了神。见女儿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惊奇至极的模样,眼中便忍不住浮现几许笑意:“嗯,是大虫。”

阿茶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兴奋。

大虫!会吃人的大虫啊!原来它们竟是长这个样子的,比从前邵家夫子给她们看的书上画的瞧着要威武多了!

再一看那已经放下大虫,走到自己身前来的高大青年,阿茶小脸猛地红了起来,一双水灿灿的眸子不自知地流出了仰慕与欢喜来。

凌大哥竟能猎到大虫,太厉害了!

果真每个姑娘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叶绍一看便暗笑了起来,随即眼珠子一转,伸手不着痕迹地推了凌珣一把,叫他一个侧身露出了后肩和手臂上狰狞的抓痕。

“血?!”阿茶顿时一个激灵回过了神,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着急之色,“凌大哥,你,你受伤了!你没事儿吧?疼不疼呀?”

叶绍嘿嘿笑了起来,抬头对上阮庭舟危险的目光,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过了身。

小姑娘漂亮的杏眸里满是担忧,凌珣在心里默默地赞了叶绍一下,而后才弯了下唇,温声回道:“莫担心,一点小伤,不疼。”

阿茶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怎么会不疼?伤口那么深……”

凌珣刚想说已经上过药了,一旁已看不下去的县令大人上前一步挡在了小姑娘身前,面色慈爱道:“受伤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伯父。”凌珣格外恭敬地叫了一声,紧接着长腿一迈,绕过他走到墓碑前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伯母,在下凌珣,是来向您和伯父提亲的。”

阮庭舟:“……”

阿茶:“……”

——————

“阿茶再去溪边摘些花来,你娘亲喜欢呢。”

支开了小脸通红,神色呆懵,显然心神大乱了的女儿,阮庭舟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凌珣。叶绍最会看情形,早早就溜了,这会儿墓前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你要求娶阿茶?”

凌珣站起来走到阮庭舟面前,面色肃穆,声音郑重:“是。若伯父愿将明珠下嫁,珣必以性命护之爱之。”

青年认真严肃起来有种震人心魂,叫人胆寒的气魄,阮庭舟双腿陡然发虚,险些忍不住要往后倒退,可这种时候怎么能怂呢?县令大人双手握拳,到底是堪堪撑住了,但随即面色便显出了几分难看来。

这哪里像是在求亲?逼婚还差不多!

阮庭舟嘴角微抽,特别想拂袖而去,但思及昨晚崔氏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到底还是没有动。

他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青年一番,许久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是配得上自己女儿的。但……

阮庭舟微微眯眼,突然转身朝赵氏的墓碑走去:“我不会把阿茶嫁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青年有一瞬间的沉默,但很快就道:“我从前是在军中。”

阮庭舟微愣,但很快就回过了神:“我猜也是。”

只有上过沙场打过战的人,才会有他身上这种异于常人的铁血杀气,也只有从死人堆里站起来的人,才会有这种叫人看上一眼都心惊的气势。

阮庭舟看了他一眼,许久又道,“从的哪支军,跟的哪个将领?”

“黑狼卫,楚巽。”

“黑狼卫?!”阮庭舟猛地抬头,十分惊诧道,“你竟是骁王楚巽的亲兵?!”

凌珣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想着去年年底那场轰动了整个大周的惨烈战事,阮庭舟心中震惊又复杂,神色却不由自主地软和了很多。

大周北边有一国名为狄戎,因觊觎中原这片肥沃的土地,时常举兵来犯。他们兵马强壮,将士悍勇,乃是大周最强大的敌人,九年前曾直取大周腹地,危及大周京城。

那时先帝骤然驾崩,新帝仓促继位,燕王、楚王接连犯上,致使大周内乱不断,人心不稳,因此给了狄戎可趁之机。若非当时年仅十六岁的定国公府大公子楚巽,带着他外公镇南王麾下的黑狼军夜袭敌营,连斩狄戎三名大将,又割下了狄戎二皇子的项上人头,生生挡住了狄戎铁骑南下的步伐,大周或许早已破国。

而后,楚巽临危受命,出征北上,开始了近十年的抗戎之战,也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战神之路。

他率领黑狼军勇猛前行,一路上收复失地,安抚民心,逼得狄戎将早前吞下的大周城池一座一座地全都吐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设计挑起狄戎内战,趁机进攻,一举拿下了狄戎边关最重要的几座城池。

原本照着这个局势下去,灭掉狄戎不是什么难事。可就在去年年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几乎没有打过败仗的黑狼军不知为何突然惨败于狄戎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不说,连主帅征北大将军楚巽也战死在白云山下。

消息传来,与楚巽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如兄弟的当今圣上宣和帝伤心大怒至吐血,而后下令彻查此事。没过多久,朝中连死了好几名大员,众人这才知道白云山之战离奇大败的原因——楚巽这么年轻就如此耀眼,实在是碍着了太多人的路,于是有人在援军送去的粮草中做了手脚。

行军打仗,粮草就是将士们的命脉,这命脉一断,饶是黑狼军再厉害,也不过是被拔了爪子的猛兽。所以他们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查明真相后,宣和帝悲痛之至,素来温和仁厚的他难得出言雷霆,将那几个罪魁祸首斩首抄家,诛灭九族,又追封楚巽为大周第一个异姓王——骁王,给了他无上的尊荣。可即便如此,大周的战神也是再回不来了。而黑狼军也因死伤惨重,有分崩离析的趋势,至于楚巽亲手带出来的那支精锐亲兵——黑狼卫,更是在那一战中死了十之八。九的人,完全覆没了。

狄戎人生性残暴,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掳掠,若无楚巽和黑狼军以命相护,大周早已不知是何模样。阮庭舟虽是文官,可也是个男人,心中自有一番热血,因此素来敬仰楚巽,对黑狼军尤其是黑狼卫也很有好感。再加上这样一个护国战神,这样一支不败之军,竟不是死在敌人手中,而是被自己人用阴谋坑害而亡,这就叫他心中愤怒又惋惜,忍不住生出了许多感慨。

“据我所知,骁王战死之后,皇上便将剩下的黑狼军交给了王爷从前的副将,如今的征北将军夏骏,命他继续带兵驻守北疆。你既为王爷亲兵中的幸存者,为何没有……”

“救命——”

突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了阮庭舟的话,再一听那人的声音,阮庭舟顿时面色大变:“阿茶?!”

话音未落,一旁的青年已如箭矢般射了出去,其速度之快,杀气之冷厉,叫人心惊却也让人安心。

阮庭舟一愣,而后飞快跟上,谁料刚冲出林子,便看见了叫人胆裂魂飞的一幕——

一只个头巨大,双眼血红的黑毛野猪,正喷着热气撒着蹄子向不远处的阿茶冲去!一人一猪距离很近,再加上小姑娘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野猪已冲至女儿眼前,阮庭舟面色刷白,骇得几乎要昏过去。

“阿茶——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人影闪电般扑身而去,险险地将小姑娘挡在了身后,可此时抱她离开已来不及,凌珣眉一沉,挺身便用自己的肩膀迎向了那野猪长而尖利的獠牙。

血花喷溅而出,洒了阿茶一脸。

“凌大哥!”

“哥——!”不远处的叶绍也是吓得面无人色,拼了命似的往这边跑来。

凌珣没有理会他们,趁机握住那野猪的獠牙便一个跃身站了起来,同时抬腿狠狠朝它的腹部踢去。

那野猪挨了一脚,更加愤怒,再次目光狰狞地朝凌珣扑去。

野猪皮毛厚实,性子又凶猛,不必老虎好对付,凌珣忍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对身后赶来的叶绍说了句“带阿茶走”便专心地与它展开了搏斗。

叶绍遇到正事儿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当即飞快地扶起阿茶带着她往身后的林子里退去,一边还沉声安慰道:“别害怕,我哥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

阿茶没有回答,只摸着脸上犹有温度的液体,浑身颤抖,眼泪簌簌而下,她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青年,只觉得胸膛里的那颗心,整个儿都要烧起来了。

第56章

凌珣最终还是拿下了那只野猪,只是这回他付出的代价,比先前打老虎时大多了。

“今儿我要是不在,你这右胳膊废定了。”看着侧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多处包上了白布的青年,叶绍一边收拾药瓶,一边碎碎念道,“我说哥,从前在战场上也就算了,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想躲也不躲开,可现在你只是个普通老百姓,能别这么拼了不?”

“嗯。”凌珣闭着眼,十分随意地应了一声。

“嗯什么嗯,你有听进去吗你就嗯!我看你真是中了那丫头的邪了,竟为了她连命都不——行行行别这么看我,算我说错了,你俩这是真爱,你救她是应该的,好吧?”见他终于收回那叫浑身发凉的可怕视线,重新闭上了眼,叶绍这才委屈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当初为了把你从鬼门关里拖回来,我花了多大的劲儿啊我,你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行了,去倒点水给我,你不渴我都渴了。”

见他虽脸色苍白,但神色轻松,眉眼之间还隐隐带着笑意,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叶绍嘴角微抽,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喜欢就一眼都不看,喜欢上了就什么都不顾,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痴情种……”

“水。”

“……”叶绍只得憋憋屈屈地起身去倒水。待凌珣喝完,他才接过杯子,带了些正色地问道,“嫂子她爹问你了?”

右肩伤到了筋骨,即便已经上了药,这会儿还是很疼,不过凌珣是痛习惯了的人,面上并未显露什么,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说的?”

“就那么说的。”

叶绍顿了一下:那万一……”

“不会有万一。”凌珣又闭上了眼,“如今这样的生活很好,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它。谁碰……谁就死。”

他语气虽轻,但里头的杀意一点儿都不少。

叶绍欲言又止,见凌珣一副不想再听的样子,到底只是心中一叹,不再说什么了。

反正他总是站在他这边的。

正这么想着,外头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叶绍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即嘿嘿一笑就闪身走人了:“别说弟弟不帮你啊。”

凌珣依旧没有睁眼,唇角却忍不住弯了一下。

小丫头先前被他吓坏了,抱着他一直哭叫他不要死,后来叶绍再三保证他没事,这才冷静下来。因她先前在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弄得很是狼狈,阮庭舟便在确定他没有性命之忧后带她回家换衣裳了。

这会儿,该是换好衣裳回来了。

叶绍不知从哪儿走的,并未叫阿茶碰见,很快,门外便传来了小姑娘刻意压低,有些紧张的声音:“叶神医?凌大哥他……好些了吗?”

叶绍已经走了,这会儿自然无人回答她。

“不在吗?”阿茶有些疑惑,犹豫许久,到底还是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屋里果然没有人,床上的青年似乎也睡着了,这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垫手踮脚地朝床边走去。

凌珣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地侧躺在床上——他的右后肩几乎整个被那野猪的长牙刺穿了,伤得很严重,哪怕这会儿被叶绍用白布厚厚包了很多层,还是隐隐渗出了几许血色。看着他不复往日冷淡,难得露出了几分虚弱的脸,阿茶心头微紧,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地问道:“凌大哥?你……睡着了吗?”

床上的人气息浅浅,并未回答。

阿茶咬咬唇,犹豫许久,到底还是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他因伤无法穿衣裳,这会儿上身是光着的,阿茶有些害羞,可看着他身上透着血腥味的白布,心里又只剩下心疼了。

“这么多伤,一定很疼吧……”她忍不住喃喃道,眼眶微湿,却又无法自控地露出爱意与羞涩来。

如若没有眼前这个人,她这会儿已经死了呢。

他又一次救了她,从天而降,宛如天神,她都已经算不清自己到底欠了他多少了。

还有,他……他竟在母亲的墓前与父亲提亲,甚至为此还特地上山打了一只大虫来做聘礼!想到这,阿茶骤然红了脸,心口又砰砰砰地乱跳了起来。

原来那日她没有听错,原来他并非为了姥姥的遗言才……他是真心想娶自己为妻呢!

妻……

这个字眼如火种一般落在阿茶心上,烫得她整个人都轻轻颤栗了起来。小姑娘飞快地抬手捂住小红脸蛋,咬着唇憋了半晌,到底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虽然以前不敢想也没想过和凌珣有什么结果,可最初的慌张无措消失后,她竟满心都只剩下了欢喜!

这个人,是不是也如她喜欢他那样喜欢着自己呢?

正暗自羞涩窃喜着,床上昏睡着的青年突然身子一动,发出了模糊的声音,而后整个人像是有些难受地欲翻身往一旁躺去……

“凌大哥!不能平躺!会会会压到伤……”阿茶顿时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可谁想下一刻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搂住了腰。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阵天旋地转,竟是本该睡着的青年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样就不会了。”他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下,一下双漂亮幽深的眸子,盛满了灼人的笑意。

阿茶愣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飞出来了!

“你……”他他他什么时候醒的?!

小姑娘神色呆憨,大大的杏眸里满是羞怯与无措,小小的红唇微微张着,吐气如兰,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有些喘不上气儿,她突然无意识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唇瓣……

凌珣眸子猛地一黯,半晌喉咙微动道:“阿茶……我有点口渴。”

本以为她会说“那我去给你倒水”,谁料……

“我,我也有点……”她呆呆地说。

他一怔,而后忍不住笑出声。

“那正好,咱们可以彼此……嗯,解个渴。”他低下头,在她唇齿间含笑说道。

——————

一吻完毕,阿茶捧着只差冒烟的脸蛋撒腿就要跑。

凌珣一把抓住了她,见她跟落入了陷阱的兔儿似的拼命挣扎,只得无奈道:“再动伤口要裂开了。”

小姑娘身子一僵,顿时安分了,可还是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人。

他竟趁机欺负人!坏!

可,可是她却不知为何一点儿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还颇为欢喜……阿茶捂脸,她真是没救了!

凌珣的耳朵也有点红,他看了看她嫣红的唇,目光微闪,许久才问她:“早上,有没有吓到?”

想起那惊险的一幕,阿茶回了神。

“有,有一点……”她声细若蚊,绞着手指,不好意思极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道,“谢谢凌大哥又,又救了我一次……”

凌珣挑眉:“就这样?”

阿茶听出了他话中的调笑之意,顿时脸红红地咬着唇不说话了。

这个人又在逗她呢!

他捏捏她红透了的小耳垂,略显清冷的嗓音中透出勾人的笑意来:“人们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阿茶以为如何?”

阿茶脸色更红,依旧没说话,凌珣以为她要一直装鸵鸟,谁料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般抬头问道:“凌大哥离家这些年……去哪儿了?”

凌珣一愣。

想着自己心里对他满满的喜欢,阿茶便知道自己是想要嫁给他的,只是因着初见时的阴影,她心中还有些说不出的不安。而想要消除这种不安,坦白相问是最好的办法。从前她怕他,下意识便不敢多问,生怕因此给自己甚至是姥姥带来灾祸,可如今,阿茶觉得自己再没什么不能相信他的了。

这个人,是为了救她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呢。

即便……即便他的过去当真不堪,阿茶想,只要他不负她,她什么都愿意和他一起去面对。

看着她依然带着羞涩却莫名充满了勇气的眼神,凌珣心中软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