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闹不闹,乖,咱们说正事。”

谁先闹的呀!

阿枣又忍不住捏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这才杏眸微挑道:“快说!”

宋靳这才将方才燕璘与他所说之事大概地和阿枣复述了一遍。

阿枣听完愣住了,半晌才紧紧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成王之所以会突然那样对待成王妃,是因为燕承在其中做了手脚?!”

“嗯,他派人将楚晚玉和阿璘的那段往事告知了成王的几个妾室,那几个妾室与楚晚玉素有有大恨,便利用此事在成王面前挑拨离间,还伪造了楚晚玉与燕璘‘仍有私情’的证据……成王因此疑心大怒,后来楚晚玉的一个贴身婢女又因‘心虚’不慎露了些痕迹,成王自此信以为真……”说到这,宋靳眸子微沉,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芒。

被林家和柱国侯府联手逼迫打压,被燕帝厌弃,被众兄弟讥讽,燕璘如今的处境看起来十分不堪,可光从他能绕过重重戒备,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成王府的后院,搅起此番风波,便能看出来他暗中的实力绝对不弱。

“利用女眷之间的宅斗,算计谋划前院的男人们,他如今是越来越能耐,也越来越不择手段了。”阿枣讽刺地冷笑了一声,心中却越发凝重了起来。

燕承此番谋算分明就是想毁了楚晚玉,可楚晚玉与他无冤无仇,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利用楚晚玉为郑婉容那边的计划做辅助。

郑婉容出现得太过巧合,燕璘又不是个真正糊涂的,若单靠那张与楚晚玉相似的脸,郑婉容几乎不可能成功进入宁王府。可有了楚晚玉这个事情,情况就不一样了——楚晚玉的处境越不堪越凄惨,燕璘便会越痛苦越愧疚。那么这个时候陪在燕璘他身边的郑婉容,便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燕璘对楚晚玉有多心疼,便会对郑婉容这张脸有多不忍。届时,便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会因此有所犹豫,狠不下心。

如此一来,时间一久,燕璘会不会一点一点将对楚晚玉的心疼和愧疚转移到身边的郑婉容身上?

谁也未可知。

再者,便是燕璘没有喜欢上郑婉容也无妨,燕承要的,只是郑婉容这张脸对燕璘的影响——只要燕璘会对郑婉容心软不忍,就已经足够他开展自己的计划了。

想到这,阿枣不由浑身寒毛直竖。

不过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年少往事,轻轻一翻,竟就能借此生出这么多事情来,这个人的城府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而且,再细细一想,燕承要实施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不是他知道楚晚玉和燕璘之间的往事,而是他分明已经把燕璘和楚晚玉的性格都摸透了!

“小人之谋,当真是防不胜防。”阿枣心惊,片刻之后才神色沉沉道,“可不得不说这番算计确实厉害,若非我们恰好与世子相识,他怕是真的会中计。”

像是看出了她内心的忧虑,宋靳捏了捏阿枣的胳膊,柔声道:“放心吧,如今郑婉容愿意倒戈,此事要解决起来便不难了。”

“说到她……”阿枣一下子支起了身子,“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倒戈?”

“她说燕承以利相诱其父,其父为了前途名利,以她母亲和弟弟的性命要挟她为燕承所用,她只能听他差遣。”宋靳淡淡道,“此事阿璘和世子都已经派人去查过,是真的。”

“原来竟是这样!这么说,那日上元节之事,她也是为燕承所逼?”阿枣愣了一下,没想到其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想到她也是为了家人才被逼无奈与燕承同流合污,阿枣心中对于郑婉容的恶感一下子少了许多。

若是为了保护家人而不得不为之,那郑婉容也是个可怜人。

“嗯。燕承应该是早就知道她与楚晚玉长得相似,所以一到青县就派人找到了她,要她为自己所谋。至于她如今为何愿意倒戈……”宋靳顿了一下道,“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阿璘直接戳穿了她。所以为了自保,她不得不这么做。作为交换条件,她要阿璘帮她救出母亲和弟弟,阿璘答应了。”宋靳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郑婉容都曾帮着燕承伤害过阿枣。哪怕有苦衷,她于他而言,也依然是讨厌的人。

若是她从此安分守己也便罢了,若是不安分……

宋靳眸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寒意。

阿枣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世子……可还好?”

“阿璘不是糊涂之人,既知这事是有人算计于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虽然就此冷静下来对他而言有些不容易,但……他能做到的。”想到燕璘那赤红的双眸和掐出了血的掌心,宋靳垂眸,眼底寒意彻骨,“至于接下来……燕承不是利用成王算计阿璘么,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任何伤他亲友之人,他必叫他们加倍奉还。

阿枣眼睛一亮:“你们有具体计划了?”

“嗯。”宋靳转头看她,顿了顿,到底还是开了口,“阿枣,我可能要出门一段时间……”

第92章

翌日。

见阿枣背着药箱,有些犹豫地站在家门口迟迟未走,宋靳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耳朵:“怎么还不走?今早不是要去静安候府给元姑娘检查身子的吗?”

“啊……走了。”阿枣回神,忙往外迈了一步,可突然又停了下来。

宋靳眸子微动,而后了然地笑了起来:“因为谢云?”

阿枣一顿,而后有些气馁似的叹了口气:“明知与长生无关,可我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我真的没想过她喜欢的人竟会是谢云。我就是……就是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想到每次去给小姑娘看病的时候,她都会一脸幸福地与她说起“大头哥哥”的事情,阿枣心里便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得劲。

她忘不了前世兄长一家的死,忘不了前世对谢云的恨。

她没法再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像从前那样与长生开心地聊她的“大头哥哥”,可却也不想让这些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小姑娘——她和谢云的恩怨与她并没有任何干系。

宋靳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这一世你见过谢云了吗?”

阿枣一愣,而后摇摇头:“还没有。”

“那么,他对你兄长一家出手了吗?”

“没,”阿枣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了,“可是……”

“前世已经过去,这一世有许多事情都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吗?你恨谢云是因为他前世杀了你兄长一家,可若是这一世他什么都没有做……你还会像前世一样设计杀他吗?”

“当——”才说了一个字,阿枣就不知为何愣住了。半晌,她才拧着眉头,有些茫然地回道,“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会。”宋靳却轻轻地笑了,“若这一世谢云什么都没做,你也不会杀他的。我可以肯定,因为,你不会让自己变成燕承那样的人。”

燕承那样的人……

不分是非,不择手段的人吗?

阿枣沉默半晌才抬头看他:“是,他这一世若什么都不做,我确实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设计杀他。可我也绝对不可能认同他,与他交好,不管他前世那么做是有什么样的苦衷……”

宋靳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就够了啊,傻姑娘,没人要求你认同他与他交好,如今你只需要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看待便好了。至于往后……且看他如何行事再说。若他还是像前世一样走到了咱们的对立方,届时不说你,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没必要现在就为还未发生的事情而烦恼,嗯?至于元姑娘那边……她又没与谢云成亲,你和她交好如今也仅仅只是你们俩的事情,与谢云又有什么相干的?”

阿枣觉得自己混乱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她看着宋靳,半晌突然抿唇冲他作了个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

宋靳微愣,而后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了:“顽皮。”

阿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只觉得胸口一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嘻嘻一笑,她冲他眨眨眼:“那我走啦!”

宋靳“嗯”了一声:“我也走了。”

阿枣刚想说“晚上见”,可下一刻便想起了他要出门一段时间的事情……

明明昨晚已经因这事儿与他腻歪了许久,可这会儿心里不知怎么的,又生出了满满的不舍,阿枣张了张嘴巴,到底是笑着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宋靳眸子微动,顾不得这是门口,飞快地背过身将她挡在屋里,然后捧住她的脸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乖宝贝儿,等我回来。”

看着越发清俊的青年利落地跨上马背,骑着骏马翩然而去,阿枣愣愣地眨了眨眼,而后低下头,抚着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也很不舍,和她一样呢。

转眼已是一个月后。

可对阿枣来说,没有宋靳在家的日子却过得特别慢特别难熬。

成亲以来还从未分开那么久过呢。

看着手中宋靳的衣裳,阿枣无声地叹了口气。

“阿姐,姐夫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啊?平安今儿又哭着找爹啦!”一旁正帮忙收拾平安衣物的阿小突然小声地问道。

阿枣一下子回了神。

转头看了床上已经睡着的平安一眼,又想到近来听到的关于成王府的消息,阿枣眼神蓦地一柔,嘴角弯了起来:“应该快了。”

“那就太好啦!”阿小眼睛一亮,憨憨地笑了,“这样阿姐和平安都能开心起来啦!”

阿枣一怔,半晌才看着她道:“我和平安近来……不开心吗?”

阿小很自然地点点头:“姐夫不在,平安总哭着要找他,阿姐也总是看着姐夫的东西发呆,好几回我叫你你都听不见呢!”

阿枣呆了呆,而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表现得挺好的呢……”

这段时日以来,她将自己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照顾平安和千金堂那些病人身上,并未很刻意地去想宋靳,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可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思念早已倾泻而出。

这才一个月呢,阿枣幸福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敢想若是哪日宋靳再也不见了,她会怎么样……

正这么想着,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

阿枣心口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

难道……

飞快地上前打开房门,阿枣忍不住喜上眉梢:“阿……”

迎面飞来一个脑瓜崩:“是我。”

一袭白衣,潇洒英美的姜无双眼带嫌弃地推开她,大步进了屋子。

阿枣愣了愣,半晌才捂着被弹痛的脑门转身跟了进去:“师姐又欺负人,我要与师兄告状……”

“小家伙睡了?”探头往里间看了看,姜无双转头打断了阿枣充满了失望的叹气声。

“嗯,阿小在里头整理衣裳呢。”阿枣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跑上前拉了拉姜无双,“师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姜无双又往里头看了看,这才反手拉着阿枣快步走远,压低声音道:“是有点事情。”

“什么事?是不是阿靳那里……”

姜无双看了她一眼,蓦地勾起了唇:“嗯,刚刚传来的消息,成王在城外小树林遇袭了,重伤。”

阿枣猛地直起了身子:“阿靳他们动手了?!”

姜无双点头:“布了一个月的局,终于可以开始收网了。”

“收网了……”阿枣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而后整个人蹦了起来,“太好了!若是顺利,这回燕承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完不等姜无双说话,她又忍不住道,“那阿靳现在人呢?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才也是她犯傻了,宋靳他们的计划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他怎么可能现在回来?只是他出发前没有说过归期,且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阿枣心里没个着落,所以到底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姜无双没回答,只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出息。”

阿枣有点不好意思,但姜无双不是外人,她便只嘿嘿一笑,红着脸道:“遇到他就没出息啦,就跟……就跟师姐遇到师兄一样嘛!”

被反将了一军,姜无双飞快地拍开了她挽着自己胳膊的双手:“成王这边是成了,可这才第一步,燕承那边才是重头戏,他去跟进了。”

阿枣一愣,而后有些不解道:“可这些事儿不是静王与世子负责的吗?”

在这整个反扑计划中,宋靳负责亲自出马,以神秘谋士“苏青”的身份吸引成王的注意,并在燕寻等人的设计配合下,帮助成王进一步得到燕帝的看重,从而得到成王的信任。而后在时机成熟时,他再将成王引出防卫重重的京城,派烈虎卫截杀重伤之。

此事一旦成了,燕帝和成王一派必然大怒,燕寻燕璘再趁机利用常与“苏青”“神秘往来”的郑婉容,将“苏青”所做之事全都栽到燕承头上,如此便可引成王与燕承自相残杀,甚至他们说不定还能借成王之刀,直接杀了燕承。

如今宋靳这边既然已经成功重伤成王,那剩下的便只是“栽赃”一事了。

而这事儿,有郑婉容在,应该不难才是。

因为郑婉容确实是燕承的人,其父亲确实为燕承所用,她的母亲和弟弟更是被燕承控制在了手中。虽然燕承将他们藏得深,然日前姜无双已经把他们的藏身之所挖出来了,如今只等燕璘等人将成王的人引到那里去,计划便可成功。

因烈虎卫的存在如今还不能暴露,所以这些事一开始就说好了由燕寻那边的人负责的,怎么宋靳又突然跑过去跟进了呢?

姜无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因为计划临时有变。”

“有变?为什么?”阿枣一愣,而后不由有点紧张,“出什么事儿了?”

第93章

“没什么大事。就是燕寻母家出了点状况,他去处理了。”姜无双不慌不忙道,“没他帮忙,宁王世子一个人做这事儿怕会有不便的时候,毕竟事关成王府,他虽已对那位死心,可多少还是会难受不是?所以你男人就跟过去了,反正他也还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嘛。”

“苏青”害得成王受了重伤,成王一派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他,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虽说在成王身边的时候,宋靳改了容貌,可体型什么的毕竟没有变,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是再隐匿一阵,等风头过去比较好。

这个阿枣是明白的,又想到姜无双说的燕璘,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点一下头:“……我知道了。”

因有“苏青”在一旁操作,成王这个月来并没有再对楚晚玉动粗,反而还找时间查清楚了真相,还了楚晚玉一个清白。

毕竟是自己亲自向燕帝求来的正妻,他心里对楚晚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因此得知这事儿是有人“陷害”楚晚玉之后,成王当即大怒,不仅将那几个挑拨离间的妾室活活打死了,还破天荒地放下身段亲自与楚晚玉道了歉。

楚晚玉的日子因此重新好过了起来,又被成王哄了几日,她到底是消了气,连忙派人来阿枣处打探消息。

得知“燕璘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在京城”,阿枣还未有机会将这个荷包转交给他时,楚晚玉猛地松了口气,忙将那双鱼荷包取了回去不说,还对阿枣威逼利诱了一番,警告她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若非知道她的后台是常平长公主,说不得楚晚玉的手段会更直接……阿枣猜想。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众人乐意所见的——因为经此一事,燕璘终于彻底接受了“楚晚玉早已变心”的事实,对她死心了。

虽然很痛苦,但燕璘颓丧了半个月之后,到底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并下定决心要忘记楚晚玉,开始新的生活。

可十几年的感情,哪里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

总要一段时间去遗忘。

阿枣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只片刻之后又问姜无双道:“那大家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的?”

“没有,也不知道宋靳怎么训练的这帮人,竟是个个都毫发未伤,功成身退了。”说起这个,姜无双有些古怪地瞥了阿枣一眼,“成王身边那些暗卫也并非等闲之辈,我始终有些不明白,他一个书生……怎么做到的?”

每次他们问起这方面的问题,阿枣都很心虚,可她又不能说这个宋靳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便只能赶紧打哈哈过去了:“不是说了阿靳这些东西都从他那个隐士高人的师傅那里学来的嘛……再说此次行动能那么顺利,主要还是我们之前布局布的好,成王大意了呀,若阿靳他们在成王全力戒备的时候与他那些暗卫对上,也不一定能赢得这么漂亮……”

姜无双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也就不再问了。反正虽然宋靳身上到处是秘密,但对这个呆丫头没有恶意就好了。

此后几天,宋靳燕璘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再传来,阿枣知道他们是在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因为这几日成王一派正在四处查探“苏青”的消息,他们得给他一点时间,让这整个发现“线索”的过程看起来更加自然合理。

因风头正紧,宋靳也一直没有回过家。阿枣知道他是怕自己万一不慎露出痕迹,会连累了她与平安,所以纵然心里思念泛滥成灾,她面上还是该干嘛就干嘛,每日要么去千金堂坐诊,要么就出诊在各大权贵后院中穿梭来回。

燕承必定派了人在暗中盯着她,所以,保持常态,不让他看出异常,这便是阿枣的任务。

这日,又是给小姑娘长生检查身子的日子。

阿枣一早就起来了,喂平安吃了早饭,又趁着还有时间做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她这才背着药箱,提着小食盒去了静安候府。

阿枣到的时候长生刚吃过早饭,但见阿枣竟特地给她带了亲手做的糕点,小姑娘喜得一双眼儿完成了月牙儿,又胃口大开地吃了整整两块,这才作罢。

“阿枣姐姐,你这梨花糕做的太好吃啦,甜而不腻,清香四溢,比外头那个什么味斋做的还好吃呢!”小姑娘一边秀气地擦嘴巴一边开心地说道。

“好味斋?”阿枣笑着拉过她的小手,开始为她诊脉。

长生乖乖坐着不再动,见四周没有旁人,便压低声音道:“是呀,有一回大头哥哥拖翠茵给我带的。小小的一块,用油纸包好,然后绑在了翠茵的爪子上。那时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没想打开一看却是糕点……”

说到这,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来,阿枣知道她是想起原先那只翠茵了。小姑娘是个恋旧的人,哪怕前些日子谢云又想法子给她送了一只“翠茵”过来,她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原来那只“翠茵”。

阿枣有些心疼,但偏又很喜欢这样的她,便只笑道:“这都带到了也是不容易,你知道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长生回神,又扬起了笑容:“阿枣姐姐想到什么啦?”

“我在想,说不得你大头哥哥以前还叫翠茵给你带过别的吃的,只是翠茵飞到一半饿了,帮你吃掉了。”

长生一愣,而后咯咯笑出了声:“才不会呢阿枣姐姐,大头哥哥很小心的,一定会在翠茵出发前告诉它叫它不许与我抢食的!还有还有……”

其实她就是随口一说,可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阿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她又叽叽喳喳地开始说“大头哥哥”如何如何好,阿枣心里也没了最开始知道谢云就是“大头哥哥”时的别扭。

不管前世的谢云如何,只说这一世,若他不再伤害她的家人,也能真心对长生好,她愿意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将他从“仇人”的名单划去,对他只做陌生人看待。

想到这,阿枣收回手,笑了:“很好,最近状态不错。没什么大问题,但每天还是要乖乖吃药知道吗?”

“嗯!”长生点头,近来越发红润的脸蛋上笑意更浓了。她想了想,又伸手抱住阿枣的胳膊,晃了晃,“阿枣姐姐,我一定是前世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遇见你和大头哥哥呢!”

阿枣一怔,猛地想起了她前世早早便去世了的事情。

前世这个时候她与常平长公主还不相熟,所以她只大概听常平长公主说起过,长生是差不多在这一年的夏天于静安候府去世的,至于小姑娘具体的去世时间与原因,阿枣并不清楚。

如今已近五月,夏日将至……

阿枣心中微凛,看来近来她得多上门走动。

但不知为什么,心中还是有些说不出的不安,阿枣想了想,还是笑着摸了摸长生的脑袋道:“是啊,长生前世肯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不管话说回来,虽然身体好转了,但还是要多注意知道吗?尤其是近来天气不稳定,有时暖有时冷的,自己一定要注意别着凉。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便是晚上没关系,一定要马上派人来叫我,明白?”

长生笑着直点头:“明白明白,我一定乖乖听阿枣姐姐的话!”

两人正说着,常平长公主来了。

老太太瞧着精神很不错,见阿枣和长生聊得开心,忙也快步走了过来,朗声大笑道:“两个小丫头在说什么呢,瞧这开心的,也说来给我这老婆子乐乐!”

“外祖母,您来啦!”长生与常平长公主之间的感情极好,一见到她,忙站起来行了个礼,然后小跑过去扶住了她,小声地在她耳边道,“阿枣姐姐带了自己亲手做的梨花糕给我吃呢,待会儿我偷一块给您尝尝,可好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