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文瞪大眼睛,浑身直哆嗦,是啊,他们家现在是军户,开了春才能开荒种田,一年的收成加上他和他爹得的银子,那才多么一点点啊。这一百多两银子得还到什么时候。

“你家还要其他亲戚吗?和亲戚借点?”王三好意的提醒。

亲戚?

陈又文想了想,他们陈家倒是都流放到了此地,可他们都已经分家了,他们肯借银子给他?

陈又文摇了摇头。就算他们有银子,恐怕都不会借的,不把他打出来都算好的。而离的最近的二叔一家,更是吝啬,别想借出一文钱出来。

“唉,实不相瞒,我家与几位叔父家闹的不愉快,早就不联系了。”陈又文唉声叹气,心里却急躁万分。

一抬头却见沈思阮玩的正兴起,而且还赢了银子,陈又文顿了顿,又问王三主意,“可我拿什么和沈大哥换啊。”

王三斜睨他一眼,“你不是说还有个妹妹吗?”

用妹妹来换?

陈又文大惊之后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妹妹是我娘的心头肉,若是拿妹子去换,我娘还不打死我啊。不行。”

将陈嫣红排除在外,陈又文突然眼前一亮,除了亲妹妹还有一个表妹啊。

那个让他厌恶的表妹,不长的貌美吗?沈大哥应该能喜欢吧。

陈又文忐忑的对王三道:“三哥,我妹妹不行,可我有个表妹,之前在上京的时候曾与我定过亲,用表妹换不知能不能行?”

王三虽然挺不是东西的,可见到陈又文这种连未婚妻都出卖的人渣后他觉得自己可真是天大的好人。当然,他虽然心里厌恶陈又文,可表面上却不显示出来,只是为难道:“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卖个人根本不值钱,就像花楼里的花魁,就是当初被卖进去的时候也不值多少钱,只是经过妈妈的□□后才身价上涨的。你若是拿表妹去换的话,不知沈大哥能不能同意啊。”

本来说的用人换可以,可现在居然又不确定了,陈又文是真急了,看赌坊管事身边那几个横眉冷对体格健壮的保镖,顿时吓得不轻,“三哥啊,你和沈大哥关系好,你帮我说说好话?我表妹曾经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得性子温柔,长相也貌美,他也见过的,三哥好三哥,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王三摸着下巴看了沈思阮所在方向一眼,点头道:“行吧,你去求求他,我再说些好话,估计他也就应了。”

陈又文心里一喜,赶紧作揖跑去叫沈思阮。

“沈大哥,你过来下,我有事找你商量商量。”陈又文紧张兮兮的拉扯着沈思阮到了一边,哀求道:“沈大哥,你还没娶妻对吧?”

沈思阮点头,“尚未。”

“那,我用妙伽跟你换一百五十两银子,你看成吗?”陈又文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紧张的看着沈思阮,生怕沈思阮不答应。

沈思阮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不是你未婚妻吗?”

“哎呀,实话和你说,我这一晚上输了一百五十两,若是还不上,那管事的都要打死我了,沈大哥你可得帮帮我呀。我也是没办法啊,不然我哪舍得拿表妹去换啊,我也知道我表妹值不了这么多银子,可沈大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娶了我表妹,就当我给你抵债了,不然你之前借我的二十五两我也还不上啊。”陈又文真的声泪俱下,腰弯的都快到地上了,那表情活脱脱的你不答应我就去死的模样。

一旁王三也帮忙说话,“沈大哥反正你也没媳妇,就娶了就是了,而且一百多两银子你又不是拿不出来,在边城花一百多两买个上京来的闺秀做媳妇也值得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帮帮陈老弟吧。听说你们还是邻居,这正好,就当帮衬邻居了。”

陈又文拉着沈思阮的胳膊,眨着眼哀求,“沈大哥啊,你就答应了吧,不然我爹娘看到我被打得心疼死啊。”

“你让我想想。”沈思阮状似为难的拖着下巴思考,而陈又文则紧张坏了,生怕沈思阮不答应。

“唉,你到底还钱还是押上一只手?”那赌坊的管事适时的过来吆喝,吓得陈又文一哆嗦,直接给沈思阮跪下了,“沈大哥,求求你救命啊。”

表妹和手比起来,当然是手重要了,陈又文深知这种道理,所以毫不留情的将他厌恶的,时刻提醒他那种被抄家耻辱的表妹推了出去。

沈思阮一咬牙,答应下来:“成吧,你写个字据,今天就和我去县衙更改文户,否则免谈。”

陈又文一听他答应了,高兴的直对他道谢,“成,都成,你先给我还了银子,我马上和你去。”

沈思阮点头,然后看着陈又文毫不犹豫的写了江妙伽的卖身契,然后吹干墨迹递给沈思阮。

沈思阮接过来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点头,然后取出自己带来的银子帮着陈又文还了赌债。

出了赌坊陈又文长舒一口气,跟在沈思阮身后往县衙而去,到了县衙,更改了文书,沈思阮直接将江妙伽的户籍改到了自家门下,从此江妙伽就是沈家的人了。

沈思阮很满意,甚至很大方的将陈又文之前所欠的二十五两银子也免了。

作为答谢,沈思阮又请中间人王三吃了酒席,期间陈又文也跟着蹭了一顿。

时候不早,沈思阮和陈又文一起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

只小院子里静悄悄的,陈又文进了屋,还未说话便迎头挨了一顿打,江氏哭着闹着骂着,就是不肯罢休。

陈又文觉得在沈思阮面前挨打很丢脸,气急了将江氏一推,“娘,你发什么疯呢。”

江氏被推到地上,愣了愣,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你个败家子啊,你把我的银子还给我啊。”

陈又文很不耐烦道:“银子花完了。”

“什么!”江氏瞪大眼睛,指着陈又文道:“你、你!”

沈思阮不愿意再看这种戏码,提醒陈又文道:“陈弟.....”

陈又文突然想起自己的便宜表妹已经被自己卖了,当即对江氏道:“我表妹呢,让她收拾收拾东西跟着沈大哥走吧。”

“什么?你说什么?”江氏觉得今日一天所受的打击都太多了,一时喘不来气,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娘。”陈嫣红尖叫一声扑向江氏,哭喊着叫娘。哭了一会儿猛然回味起哥哥的话,震惊道,“为什么表姐要跟着沈大哥走?”

陈又文早就不耐烦娘和妹妹的唠叨,只自己爹也看了过来不得不说,“我手气不好,多亏了沈大哥帮我还了银子,我将表妹卖给沈大哥做媳妇了。”

这对陈又文来说是解脱,以后不用每天都对着自己讨厌的人了,可对于陈嫣红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上京城,自己只能嫁给军户,所以她爱慕沈思阮,希望能够嫁给沈思阮,可现在她听到自己哥哥将自己讨厌的表姐卖给了自己的心上人做媳妇,那她怎么办?

“你怎么这样啊。”陈嫣红大叫一声撞向陈又文,疯了般骂道:“我怎么办呀,我怎么办呀。”

沈思阮有些不耐烦,他还担心着自己的心上人呢,昨天受了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便扯扯陈又文道:“又文,天色不早了,我得带人回去了。”

陈又文点头,便将江氏摇晃起来,“娘,快些将表妹叫出来,好让沈大哥将人带走。”

江氏悠悠转醒看着自己的儿子泪流满面,“你表妹,你表妹现在还昏睡着呢。”

陈又文不安的看了沈思阮一眼,问道:“你说啥?”

江氏流泪道:“我以为你表妹偷了家里的银子,将她打了一顿,眼下还昏睡着呢,大夫说,大夫说恐怕不好。”她听到儿子将江妙伽卖了的时候先是愤怒,再是惊恐,江妙伽被自己打个半死,现在难道将个半死的人卖了?

陈又文听了有些紧张,可又想到赌债已经还上,户籍已经更改,沈思阮现在也不能反悔,只能对沈思阮道:“沈大哥你看,户籍都改了,你去隔壁房间将人抱走?”

这是不打算管了。

沈思阮环视一圈陈家人,抿唇点了点头。

媳妇,我带你回家。

第二十四章

沈思阮将江妙伽抱走了,江氏看着人消失在门口,这才回过神来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若是江妙伽死了,沈思阮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毕竟沈思阮是因为儿子的原因出了那一百多两银子,可一百多两银子却只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要知道这年代人是不值钱的,尤其是这种地方,就是去人牙子那里,一百多两银子也能买十来个人了。可自家儿子却用一个与自己定过亲的姑娘让人拿钱给他还了赌债。侄女与儿子比起来,自然是儿子胜,能用侄女去堵了赌债,总比赌坊的上门找她要银子好的多。其实江氏怕的是江妙伽死了,沈思阮反过来找他们要银子罢了。

可陈又文因为自己讨厌的女子终于离开了自家,心里痛快的不行。人一旦高兴了便想更高兴,他想去赌坊翻本,可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此刻听见母亲还在担心这个,顿时不耐烦了,“这些都是小事,沈大哥现在将人带人了,那人死还是人活着跟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陈嫣红还在一旁哭着,为了自己惨烈失败的初恋,想到自己头一次爱慕男子就因为自己亲大哥而失败成为泡影,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哥哥,都怪你,你干嘛卖江妙伽啊,为什么不是我呀,我怎么办啊。”

若是平日,她说这样的话,江氏定然要问个明白,可现在江氏一颗心都在银子上头,突然想起自家银子全没了,顿时拉着陈又文道:“又文,银子呢?我的银子呢?真的全没了?”

陈又文有些心虚不敢看母亲,将眼睛瞥向别处,“那什么,没了。”

“没了?”江氏瞪大眼睛,仍然不肯死心,“一两都没了吗?”

陈又文点点头就要往外走,“对啊,全没了一文都没了。”

“你个败家子啊。”江氏又开始哭嚎了,想想银子没了,儿媳妇也没了,江氏觉得人生灰暗极了,怎么就没了呢。

“是,全没了。您都问了好几遍了,再问也是如此。娘,你快点给我找点银子,我好去翻本,等我翻了本咱们就有银子了。”陈又文腆着脸只想得到更多的银子。

“我打死你。”江氏突然蹦起来朝陈又文扑去,陈又文惊叫:“你干嘛。爹,妹妹,快来救我。”

陈又文不防被江氏挠了一爪子,之前被江妙伽挠的地方本就没好,添了这一下更显得狰狞吓人。

陈宇似乎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直到听见陈又文的喊叫声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拉架。

而陈嫣红还沉浸在没了心上人的失落中,躲在一旁呜呜的哭泣,在陈又文喊叫的时候甚至仇恨的看着他,恨不能也上去挠上一爪子。

陈又文被江氏大喊大叫的挠了半晌,最终在陈宇的帮助下脱离魔爪,喊了一声,“娘你疯了。”就快速的跑了。

当然跑之前还不忘将江氏手上唯一的银镯子给撸了下来,揣在怀里便跑了。

江氏哭着没注意,等她发现的时候陈又文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另一边。沈思阮面色阴沉的环视了陈家人一圈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江妙伽抱在怀里,接过江氏递过来的小包袱,快速的出了陈家院子,往隔壁的自家走去。

“妙伽,我们到家了。”沈思阮用脚踢开院门,在门口对着沉睡的江妙伽轻声道。

江妙伽此刻是听不见的,只发出微弱的呼吸。沈思阮心里有多痛,就有多痛恨陈家人。好在今后江妙伽的一切都与陈家无关了,再也不用受以前的那些苦了。

沈大娘听见动静,赶紧点灯起来查看,见沈思阮抱着江妙伽进来,惊道:“这.....陈家如何愿意你将妙伽带走?”

她喜欢江妙伽不假,可也不愿意儿子因为江妙伽做不该做的事。

“进去再说。”沈思阮眉头皱着,显得心情很不好,沈大娘快走几步将自己睡的被子打开,“放这里。”

沈思阮感激的看了母亲一眼,将江妙伽小心的放进被窝里。

“娘,以后妙伽就是咱们沈家的人了,和陈家再无关系。”收拾好一切,沈思阮和沈大娘坐在炕头说着话。

沈大娘点点头,还有些担心,“你做了什么,陈家会同意?还有她现在还昏睡着,万一....”

沈思阮轻笑,然后解释道:“陈又文沉默赌坊,欠了赌坊一百多两银子,他求着我用表妹换一百多两银子,咱们都是邻居呢,也要相互帮衬不是?”

话越说讽刺意味更浓,可沈大娘也听明白了,知道是陈家上赶着,不是自家强迫的这就好了。

又听沈思阮道:“妙伽的伤并不很严重,我只是求着刘大夫将药里加了些安眠的药罢了。”

沈大娘点点头,叹气道:“一百多两银子,本是为了给你娶媳妇用的,罢了,既然这样,咱们找个好日子将你们的婚事办一办,就这么着吧。”

沈思阮瞥了一眼沉静睡着的江妙伽,这才对沈大娘道:“娘,这两日让妙伽好好养伤,我找百户换个宅子,再与陈家挨着,今后妙伽见着也不好,也能省些麻烦。至于银子,娘您相信儿子,能天暖和了,我想法子赚些银子就是了。”

沈大娘觉得儿子越来越看不透了,但是儿子有主意,她也不打算去管,只将人照看好了就是。

“娘知道了,你放心家里,妙伽我会照看好的。至于赚银子的事,军户不得经商你也知道,若是有需要就去找你舅舅,让他出面就是了。”

沈思阮点头称是,见天色已晚,便自去洗漱睡觉了。

只睡着了却还在想着如何将陈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现在他能力有限,总归一步步来,总有一天,将江妙伽今日所受的罪过都还回去。

过了没两日,沈思阮果然与李百户讨了新宅子,将家里的家当一收拾便搬去了新宅子。

只这小宅子与之前的一样小,若是今后再添人口就不够住了。不过沈思阮并不担心这些,等他往后赚了银子再自己花钱换处大的就是。

让江妙伽意想不到的是这小院子居然和陈四爷家挨着,逃离了陈家大房,却又与四房成了邻居。

好在陈四爷与其他几房不同,对江妙伽和沈思阮的事也知道一些,知道她被大房侄子卖了,也没有看不起江妙伽,还让陈语嫣带了些滋补品给送了来。

搬家的时候江妙伽已经能起来了,刚开始对着沈大娘很是不自在,还是沈大娘一如既往的对她好,这才让她慢慢放下心结。而且日后日子长着,她总能以真心换得真心的。

陈语嫣来的时候,还是一如以前那样有些别扭,放下礼品,只僵硬道:“我爹让我送来的。”

江妙伽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似乎这句话之后,陈语嫣又不知与江妙伽说什么了,干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就走,“我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说完这话,陈语嫣就匆匆走了。江妙伽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笑,想着小姑娘也长大了,懂事了许多。

沈大娘正在外面收拾东西,进来笑道:“这姑娘怎么瞅着害羞了?”

“还是孩子呢,还别扭着。”江妙伽笑了笑,将四房与其他房的事与沈大娘说了说,也好让沈大娘别与陈语嫣生出龃龉来,毕竟江氏那一房给人的教训是惨烈的,谁知道这新邻居陈家四房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沈大娘听了,果然对陈语嫣生出同情来,“我倒是听思阮说过这陈四爷,说是在百户那里做文书职位,听说是个难得的和气人,这小姑娘看着也是好的。只是四太太倒是没福气了。”

她叹完这个,又咬牙恨到:“那江氏也是这姑娘的伯娘,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江妙伽闻言笑了,不在意道:“亲侄女都能往死里打,更何况是跟她没血缘关系的侄女了。”她顿了顿,又道,“现在什么在她眼里都不如银子重要呢。”

“可怜的孩子。”江妙伽虽然说的漫不经心,看似不在乎,可沈大娘听着却心疼极了。自从知道这姑娘以后将会是自己儿媳妇,又在陈家吃了那么多苦,这会看着江妙伽只想好好疼心。

江妙伽依靠在沈大娘怀里,感受着这份温暖,深吸一口气,觉得这辈子自己实在是幸运,能得了这么好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亲娘,在她的印象里也模糊了,只是这分安心和温暖,让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亲娘。

窗外,沈思阮手里提着一油纸包,里面尚散发着香味,他怔怔的看着屋内抱成一团的娘亲与姑娘,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和气的母亲,他有了。

让自己喜欢的媳妇也马上就可以娶进门了。

今后他不再是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没人管没人问的小混混。

他也要有个完整的家了。

第二十五章

平凡而又幸福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江妙伽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天气也逐渐转暖,很快的过了正月十五。

再过一个来月,就该带着军户开荒了,沈思阮和江妙伽商量了一下,打算赶在开荒前将酒席办了。

沈思阮不想因为江妙伽因为是买来的就受别人嘲笑,沈大娘倒是出了主意:“让妙伽住到你舅舅家,从你舅舅家出嫁过来,吹吹打打的也热闹,也让别人看看,咱家喜欢妙伽。”

沈大娘这么说就显得对江妙伽很重视了,沈思阮心里也欢喜,看着母亲和未过门的小媳妇心里满足极了。

江妙伽红着脸坐在一旁,觉得这是自己能嫁给沈思阮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不然她还是像上辈子一样在陈家蹉跎致死呢。

“全听大娘的。”江妙伽揪着衣襟,不敢去看沈思阮和沈大娘的目光。

沈大娘笑着握着她的手道:“大娘心疼你是应该的,只要你和思阮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娘您放心,我和妙伽肯定好好的,然后给您生个大胖孙子,好好享福。”沈思阮最会说好话,几句话便哄的老娘媳妇喜笑颜开。

只江妙伽被沈思阮又是生胖孩子又是享福的说的羞红了脸,抱着绣了一半的枕头便跑到炕的另一头去了。

沈大娘看着这一对小男女,心里乐开了花,只想着快些将婚事办完才好。

过了一会儿沈大娘道:“明日你休息不是,我和你去一趟你舅舅家,说说这件事情。”

沈思阮笑道:“好,正好和舅舅商量一下做买卖的事。”

到了第二日,沈大娘和沈思阮便收拾东西出门了,沈思阮舅舅家是商户,住在县城,平日里也有来往,兄妹之间的感情还是不错。

沈大娘娘家姓胡,大舅胡长知是个小商人,日子说不得多好,但也比普通家庭要好一些,家中两子两女,与沈思阮感情也不错。

胡舅母亲自接了出来,挽着沈大娘胳膊笑道:“妹妹连初二都没回来,我还当妹妹忘了我呢。”

“哪能忘了大嫂呢,实在是家里忙乱的很,便没有过来。”沈大娘未出嫁时与胡舅母妈关系不错,出嫁后关系更加亲近,说起话来也轻松许多。

胡舅母身后跟着两个闺女,也赶紧上来笑着和姑母说话。沈思阮大表妹胡娇今年十六,正是爱打扮的年纪,知道今日姑母和表哥要来,早早的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此刻跟在沈大娘身边往前走却不时的红着脸回头去看正与自家哥哥说话的沈思阮。

沈思阮没注意表妹的表情,可沈大娘却看见了,心里只叹息一声无缘便不着痕迹的拉着胡娇往前去了。

“姑母,您这都多久没来了,侄女都想你了。”胡娇娇笑的挽着沈大娘的胳膊往里走,看着都亲热。

胡娇的妹妹胡元见不得姐姐这副德行,呲牙咧嘴跟在后头进去了。

喝了茶,叙叙旧,胡舅母知道大女儿的心事便有心探探沈大娘的底子,拉着沈大娘笑道:“一转眼外甥也这般大了,这婚事可有主张?”

沈大娘一怔,察觉出大嫂的心意,却只当不知,笑道:“可巧了,今日来就是与大嫂说说思阮的亲事来着。”

她话一出,胡娇身子一正,脸上羞红伸手抚了抚头上新买的珠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姑母。

而胡元则翻个白眼,心里不停腹诽,姑母眼光极差,居然看上姐姐这朵扭扭捏捏的奇葩。

胡舅母也含笑看着,以为要说与闺女的婚事,便笑道:“妹妹快说说,咱们都高兴高兴。”

自家闺女自家疼,闺女的心事当娘的哪能不知道,此刻笑着,也只是等着妹子先提出来罢了。

沈大娘心里微叹,便道:“思阮二月十二成亲,只是那姑娘无牵无挂,我想着让姑娘从大嫂这边出嫁,不知道大嫂可帮这个忙?”

“什么?”

胡舅母都做好要嫁闺女的准备了,突然被这一出惊住,只她还未反应过来,变了脸色的胡娇却蹭的站了起来,“姑母,您怎能,你怎能给表哥定了人家呢?我怎么办呀。”

说着,胡娇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沈大娘闭了嘴,脸上有些不好看,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父母的都没说出来,这自己侄女倒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若是让外人知晓,还以为他家思阮与表妹有了什么呢。

再不好若是让妙伽知道,那岂不是让小夫妻两个离心?

“住口!”胡舅母总归是过来人,心里虽然不悦,但也不觉得小姑家有什么错,她们两家本就没有做亲家的话头,之前也未说过,小姑家猛然给外甥定了媳妇也在情理当中的。

虽然闺女喜欢表哥,可到底对方无意,否则也不会到了现在的境地。

胡娇红了眼,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我、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怎、怎就比不上旁的女子了。”

沈大娘叹了一声,“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娇娇也别恼,日后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婿的。”

胡娇心里难受,站起来什么也不说就掩面跑了出去。

老二胡元嗤笑一声对胡舅母道:“娘您看姐姐,都被您惯坏了。”

“那也是你姐姐。”胡舅母眼睛一瞪,不悦的看向小女儿。

胡元瞥嘴,很是不屑,自家娘亲最疼姐姐,平日里俩姐妹可没少打架,只是每次挨批的都是老二,作为老大的姐姐却从未有过长姐风范。

沈大娘笑着劝道:“元元也是好的,大嫂别太严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