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还是在乎的。

我又偷偷掀开窗帘一角,看见他仍在,低着头,显得很落寞,和周围欢乐的孩童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其实他可以跟我说:你看我杜翊身边有那么多美女,我偏偏挑中你,可见你还是应该感到荣幸的,不然我干吗不要别的美女偏要你?

他如果真这么说,我或许能相信他,可是他居然没有。这个可以有啊,杜翊。

忽然,我注意到那群孩子围着他又唱又跳,还做一些很夸张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他的魅力大到连这些个胎毛都没落光的孩子都忍不住围着他唱赞美歌?呸呸,他这个混蛋怎么配。

僵持了一会儿,他扭头而去,孩子们居然还跟在他后面又唱又跳的。

我承认我丫的就是一贱人…我披了大衣,跑下楼去,远远就看见宝马缓缓驶出我们小区,那群孩子又叫又闹地回来继续玩。我揪住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一点的,问:“刚才你们围着人家唱什么?”

孩子们人来疯,一起又唱起来:“羞羞脸,不要脸,冬天哭了个大花脸。眼泪不要钱,哭完变瞎眼,黑黑摸摸看不见,看不见!”

孩子们,你们的歌谣太有才了,诗在民间,诗在民间呀!!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我首先被童谣的文学性震撼了,其次才是它的内容,好像是在讽刺别人哭?等等?哭?!我摸摸脸颊边未干的泪痕,问:“刚才那个人哭了?”

一个小胖墩一脸鄙夷,“是啊,大人还哭。我爸说男孩子不能哭,哭了长不高。”另一个飞快反驳:“谁讲的,我爸爸说男人哭吧不是罪。”

杜翊他刚才…站在这里哭。

我呆呆地望着这些天真的孩子,忽然眼泪就啪啪往下掉,我忙乱抹了一把,落荒而逃,不敢回头看,生怕孩子们也发现我的眼泪,围上来对我唱那首十分有才的童谣。

今天真是充满水雾的一天,没有下雨,可我却觉得周围都是咸而且涩的空气,让人几乎窒息。原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会默默难过默默哭泣,没想到杜翊居然也有这么不坚强的时候。杜翊你有什么好哭的,为什么要哭,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可是我知道当你那双总是含笑看着我的漂亮眼睛在挂下电话之后竟然充满晶莹泪水的时候,我比得知你利用我还难过百倍,而且我自责得要死,我恨不能将你的泪水抹去,让我们就这么冷漠地互相转身离开。

忽而就想起那首名叫《诀别》的诗:不愿成为一种阻挡\不愿让泪水\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于是在这黑暗的时刻\我悄然隐退\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试着将你藏起\藏到任何人任何岁月\也无法触及的距离

难道我真的要和他永别了吗?!

我恨从我口中吐出的绝情话语,我恨我今天知道的一切真相,我宁愿傻瓜一样继续我的快乐,也不愿在一个晴朗的夜晚孤身站在杜翊泪水落下的土地上,忘却的救主是否还能换给我一个没有忧伤寂寞的一瞬?

手机也是个杯具

也许是我昨天提出要去外地拼搏的想法吓到了我爸妈,他们今天去上班之前买了两个肉包,还用豆浆机做了新鲜的胡萝卜豆浆,装在保温杯里放在餐桌上给我当早餐,让我体会一下家庭的温暖。我也意外地早早起床,其实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因为我不是那种在难过的时候可以呼呼大睡的人。我一个同学曾经告诉我,她男朋友决意要分手的时候说他们俩不适合在一起,要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早给她一个答复。那天她就整晚没有合过眼,眼泪流了一枕头,早上五点就起床,天都还没亮,无事可做又胡思乱想,为了逼自己冷静,逼自己不要做啥事,就开始手抄《入党申请书》,三千字,四百格的作文纸抄了大概有将近十张。虽然当时听起来很囧,但是现在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讽刺的是,十一点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她男朋友睡意浓浓的接了,告诉她,他昨晚看《奋斗》看到两点,现在还很想继续睡。也就是说,她痛苦得辗转反侧的时候,她男朋友丝毫没有知觉,竟然能呼呼大睡到那么晚。

我拿着包子呱唧呱唧咬着,忽忽悠悠到了阳台,潜意识里想找一找杜翊有没有来,很可惜,除了早晨锻炼回来的大妈大爷,就没看见杜翊的影子。

他利用了我,为什么我还要想他,希望他来找我。

我掏出手机,给唐悦发了个短信,问她是不是还在医大附属妇产科实习,她痞子一样回了一句:“废话,难不成我还能被调去男科做菊花生意?”

“我咨询一下,你们那边做个流产手术要花多少钱呀?”

我短信刚发过去,唐悦就疯了似的打电话过来骂我:“你丫的找抽是吧?你别告诉老娘你准备做这个手术啊。那个没有菊花的男人把你搞成这样的?丫的生儿子两菊花,生女儿三菊花!”

“不,不是的…”我被她这架势吓到了,这丫头想去男科想疯了,不带这样张嘴闭嘴的都是菊花的。

“不是什么?你不是要流产还是那男人不是没有菊花?”唐悦今天一定是大姨妈来了,脾气这么暴躁,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她男朋友又去做鸭了呀?

“这个…那个…我只是想咨询…咨询而已…因为…”我的眼珠子溜溜转得飞快飞快的,“因为我那个写小说的朋友想知道,又不好意思去医院问。”老天我撒谎了!原来撒谎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情,它可以帮你摆脱困境,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撒谎…

“这样啊…”唐悦恢复了邻家大姐姐的温柔语气,像医大附属妇产科形象代言人一样温和地向我介绍着:“现在我们一般做无痛人流了,病人不像以前那么痛苦,可以在睡着的状况下进行手术,这个手术的名字呀,就叫超导可视无痛人流!价格嘛,将近900块吧,但安全性还是蛮高的。现在不是快放寒假了吗?一些初中啊高中的女孩子老早就预约了,近期的手术都排满了,哦嗬嗬嗬嗬~~”

“900啊,这么贵的…”我原以为100块还有找,凭学生证还能打五折啊。想到这里,我不死心地问:“学生证能打折么?”

“打折?哈哈!”唐悦嘲笑道,“你见过公立医院还给你打折的吗?你见过劫匪抢钱还给你打折吗?就算现在经济危机,古驰、阿曼尼都打折了,但是我们公立医院是绝对不会受经济危机影响D!”

小小医院,人生大舞台啊…唐悦一席话,道尽公立医院吃人的本质啊,怪不得在人人自危的经济危机下,医生们三年买车,五年买房,十年跻身当地富豪榜。

“那生个孩子要多少钱?”我羞涩地问。

“那要看你怎么生了,顺产两千就能搞定,剖腹的话要将近四千。”

“更贵啊…”我忍不住惊叫。在这里,我要以自己血淋淋的教训提醒广大年轻女性,当初花两三块买一个杜蕾斯就能搞定的事,何必现在要花好几千,看看,舍不得三块钱,浪费三千块啊。

“你到底要问什么啊,我这儿还有两初中女生被她们老妈押来流产的呢,忙得很,不跟你说了。”唐悦貌似要挂电话,忽然她有意味深长地说:“小瑜,不是我说你,如果将来…我说如果,哪个男人在确定要结婚前搞大你肚子,告诉姐姐我,姐姐就给他一个太监的传说!”

我虎躯一震,身子一沉,忙不迭应着。

哦,老天,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我…和我的银行卡?!肚里那无辜的孩子啊,你让妈妈我情何以堪!让你消失要花九百块,让你降生要花两千块,可是你们的爸爸却不用花一分钱!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妈妈现在没有那么多钱,我的银行卡里只有一千块,花掉九百,只剩华丽丽的一百了…好吧我承认,钱其实也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舍不得,老娘舍不得你!!!555,你是我跟杜翊的孩子啊…杜翊,你还记得当年XX湖畔的夏雨荷吗…

我黯然把手机放在一边,随意远眺,在树荫中我看见那熟悉的——BMW。他果然又来了…杜翊关上车门,按下车锁,渐渐朝我家楼下的空地走来。今天他穿着一件银灰色V领线衣,外套一件休闲款的呢子外套,一条黑色围脖随意饶在颈部,深色格子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其实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今天戴的黑色毛线帽以及一副深咖啡色墨镜…可以说气场很强,路过的大妈都不禁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至于我嘛,眼睛都看直了——要用美色引诱了吗?我忙蹲下去,不让他看见我就站在阳台上。放在阳台边上的手机开始吱吱震动,我颤抖地抬手去摸,摸着摸着,手机就被我硬生生给摸得从楼上掉了下去!

“啪!呱唧!”我听见我可怜的手机掉到楼下,砸在地上又弹起来又砸一次的惨烈声音。这个黑色物体忽然的自由落体引起的不少人的围观,我冒着枪林弹雨伸出头看了一下,发现杜翊就站在手机落下的地方,弯腰查看手机的尸体,所以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烦他打电话就故意把手机从楼上扔下去吧?

不,杜翊!你了解我的!我就算跟你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我无语地坐在阳台上,心里盘算着该不是又要花一千多块去买一个手机吧…如果我这一个月天天去工地搬砖头,能不能凑够呢?我摸着肚子,脑海中浮现这样一个等式:

天天去工地搬砖头=一部手机+免费流产

忽然,我发现下边的人骚动起来,颤颤巍巍又想偷看一下是不是杜翊当场就哇哇大哭了(你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忽然,一个黑色物体忽然飞了过来,越过阳台砸在我家窗户边上,我赶忙扑上去接住,发现那是杜翊的手机。话说诺X亚的手机质量就是好,摔来摔去都不会坏的。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杜翊抛上来的手机,随便按了一个键,只见上面是一条写好的信息:

“给我一个保持联系的方式。PS:我知道你就在阳台。”

我马上拿起他的手机往拨了自己的号码,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我的手机啊,你就这样报废了,让我情何以堪啊,别担心,你的诺X亚哥哥用坚强的臂膀为你撑起一片蓝天!

偷偷摸摸地,我又伸出一点点头去看杜翊,他把羽毛球拍还给一个大妈(丫原来是把手机当成羽毛球打上来的),弯腰捡着我那可怜手机的碎片,什么盖子啦,电池啦,飞了个四面八方。其实我家没住那么高,怎么手机会摔成那样,唉!高度是检验手机的唯一标准,就好像长度是检验男人的唯一标准一般。等等,那个大妈热情地就跟杜翊攀谈起来了,而且杜翊这小子还默默忍受着她叽里呱啦的八卦,好虐心啊…不行我看不下去了!于是我站起来,溜回了房间。

在这里,我敬告各位男主角,你们以为是你们在楼下等女猪的行为让女猪感动了才下去的?No!你们站在楼下,太扰乱女猪的生活了,女猪没办法了才下去见你们,这样你们才能乖乖离开,女猪才能跑出去玩…

我躺在床上,玩着杜翊的手机,看他手机里有没有存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先翻他的短信箱!发现里面很干净,只有一些话费查询、银行转账之类未删除的消息。再翻电话本!都是很正经的称呼,连名带姓的,没有外号、昵称啥的。他的电话本是按照首字母排列的,所以我在很后面,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眼前时,我华丽丽地惊呆了,他对我的称呼居然是——朱小瑜病友。

什么病?!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看着他对别人连名带姓的称呼,再看看对我略有不同的称呼,是不是说我在他心里至少特别一点?

我忍着激动的心情看他的相册,第一张看见我自己的脸——熟睡的脸,而且很有可能全身是赤果果的。不过睡相还好,嘟着嘴看起来还蛮娇嗔的?讨厌啦~~慢着,接下来该不是往下拍什么X照吧…啊,还好还好,他毕竟不姓陈。再接下来——好无聊啊,他居然用那么丑的表情自拍,看起来好傻…接下来…这是?!

这是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全班一起去春游拍的集体照,好像是扫描进电脑之后存进来的。我和他离得很远,而且我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因为我身后站着陈鸿…

忽然,我把手机放在身边,带着复杂的心情捂着自己的眼睛,心如刀绞——杜翊你这个OX的混蛋,你应该把充电器一起扔上来,瞧!我窥探了一点点你的隐私,你的手机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你说,杜翊一会儿打电话过来发现关机,会不会以为我因为不想接电话故意连他的手机也摧毁了?

想到这里,我脑后流下一滴冷汗,从床铺上鱼跃而起,奔到阳台,刚好看见杜翊挂下公用电话的话筒,定定站在那里。这下误会大了!

“杜…”我硬生生把即将喊出口的名字咽了下去,问自己道:朱瑜你究竟想干吗,如果你想不计前嫌跟他在一起,你就走下去跟他和好、为他把孩子生下来,看着他意气风发继承他老爸的公司;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你就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就当你们自小时候分开就再也没见过,把他当作你普通的小学同学,再不来往。

杜翊跑回车上,一会儿就拎了个充电器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我,指指充电器,意思是问我需不需要这个。

说实话他戴着墨镜,我看不见他的眼睛,有点不习惯。

朱瑜你究竟打算怎么办?我再次问自己,问自己是否可以接受动机不纯的爱情,是否能若无其事和他继续嬉笑怒骂,最重要的是——是否可以接受这样一个已经不再完美的杜翊。

你喜欢他吗?我很喜欢他,所以才因为那件事那么难过。他喜欢你吗?我现在无法确定他对我的喜欢是否大于他对公司继承权的渴望,如果答案是小于,那么我等于一败涂地。

对,我是害怕在他身上证明出自己的失败。

我冲他使劲摇了摇头,他拎着充电器的手僵在半空中,仰着头看着我,我们俩的距离就好像隔了几万光年。

内忧外患

杜翊自那天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而每天我都找个借口跑到阳台上张望着。有时候是晒衣服,有时候是晒被子,有时候是擦阳台的地板,有时候一天擦三遍,这么做的结果是妈妈夸我懂事了,变勤快了,而我每天晚上都觉得一阵莫名的腰酸背痛,还伴有头晕恶心——这是正常孕妇的反应,因为,我已经怀孕将近三个月了。

再不去做手术,怕是就难办了。我这么一直拖着不去医院的原因很多,首先就是钱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怕杜翊知道我把孩子流掉之后露出的表情,失望?愤怒?难过?或者兼而有之?按照投资理论,他有这个孩子50%的控股权。

有一天我爸下班回来随口问了我一句:“你怎么回来这么些天都不出去玩?春节再把杜翊那孩子叫来家里吃个饭吧,大过年的那孩子一个人怪可怜的。”

我含糊应着,闻到厨房里飘来的我以前一直很喜欢吃的红烧猪蹄的香味,忽然有点想吐——我再不想个办法,就瞒不住了,如果我爸妈知道我还没毕业就怀了孩子,他们一定对我失望透顶,结果还是被逼去医院做掉。我朱瑜现在可真叫一个内忧外患呀呀。

有一天我偶然发现我爸的诺X亚手机充电器接口跟杜翊那台的接口是可以吻合的,于是试着用他的充电器充了杜翊的手机,三个小时之后,手机充满电了。哦耶,我又有手机可以用了!

晚上我看电视看到很晚,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手机在震动。那一刻我的心居然砰砰直跳,有点迫不及待把手机拿了起来,看看来电显示——“爸”。原来是杜翊的爸爸打来的,怎么杜叔叔不知道杜翊的手机在我这里吗?都一个星期了的说…我犹豫着接是不接,可是看杜叔叔打来一遍又一遍,我想跟他说明情况还是必要的,于是小心地接了起来:“喂…”

电话里没有回音。我又问了一遍:“喂?”

“…你是?”杜叔叔的声音。

“我是…朱瑜。”

“原来是小瑜啊…”杜叔叔有点惊讶,“怎么你们这么晚了还在一起?”

“啊,不是…那是因为他…”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百口莫辩啊,终于理解小说中女猪很晚打电话给男猪结果发现是另一个女人接的时候百分之百会想歪,又百分之二百不会相信男猪的解释。

“呵呵…”杜叔叔释然地笑了起来,老谋深算的,“你们的事我不多管,都长大了嘛,毕竟。看来以前公司里的传言是真的了?这样也挺好的,小瑜,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跟杜翊在一起我很放心,只是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杜翊让他不要那么任性,小欢…小欢你知道吧?就是现在我的太太,几天前她为我生了个儿子,可是杜翊看都没来看过一眼,手机也总是关机。怎么说也是他弟弟吧…”

那个女的生了个儿子啊,我嘀咕着,看来兄弟争家产的戏码就要血淋淋地上演了,其中还包括后母的参与——杜翊现在就更需要我,和我肚里的孩子吧?一想到这里,我心中就升起一阵无名火。

“杜叔叔,你是不是说只要杜翊能尽快结婚生孩子,你就能名正言顺把公司给他?”我静下心来,冷冷地问。

“恩?这个…”他回忆了一下,大笑起来,“哈哈哈,那都是我的玩笑话,我二儿子那么小,公司当然归杜翊管啦,就等他点头而已。至于他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儿子长大了总会结婚生孩子的。我又不是皇帝,选太子的时候还要看哪个儿子已经有了皇孙?哪个头脑不清楚的会真的把那句话当真?”

哪个头脑不清楚的会真的把那句话当真?哪个头脑不清楚的会真的把那句话当真?哪个头脑不清楚的会真的把那句话当真?

杜叔叔,我想说,我就是那个头脑不清楚的人…

原来杜翊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和他继承不继承公司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我一直搞错了,杜翊那个任性的娃并不是想当公司的总裁,而是不想把他父亲,也就是杜叔叔抛妻弃子之后拥有的家产分给外人。所以他一开始才想找个能帮助他的人,先保证不让公司落进郑家人之手。

我竟然犯了这等华丽丽的错误。

“小瑜?小瑜?”杜叔叔叫我。

“啊?什么?”

“今年春节,杜翊打算回来过吗?”杜叔叔很小心地问。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倔得要命,不但不肯到我家来过春节,听说连他亲妈那里都不去,弄得我每次过节的时候想到那孩子一个人在家,心里都不舒服。其实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娘俩,尤其对不起他。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是再不能给他了,现在我年纪越来越大了,但心里还是明白的,那小子脑袋里那点心思我能猜到,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他,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杜叔叔,我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我黯然神伤,“他手机放在我这里一星期了,我都霸占着没还给他。因为我手机摔坏了,还想以后就用他的手机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心里还别扭呢,哈哈哈。”杜叔叔松了口气道。

☆☆☆

杯具啊…我望着眼前一大堆美食,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我爸妈好不容易有空跟我一起出来进行家庭会餐,我却不争气地一直反胃。事情是这样的,这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吗,爸妈在钻石大酒店预定了位置,今晚跟我一起过来吃自助——这是我最喜欢的活动,每当吃自助的一天来临,我都要用自己的胃跟资本家做斗争。

然而刚才我端着盘子走过海鲜区,闻到螃蟹的香味,反胃了;路过烧烤区,闻到牛排混合着黑胡椒的香味,反胃了;路过甜品区,闻到香浓的巧克力味,反胃了。倒是在沙拉区,我闻到柠檬的酸味,反而觉得垂涎三尺,于是用小碗装了柠檬拌黄瓜回来。

我的反常举动终于引起妈妈的怀疑,她眯着眼睛问我:“怎么先吃起沙拉来了?以前你说吃素食浪费肚子来着,从头到尾只吃海鲜和肉。”

“…开胃嘛…”我心虚地呱唧呱唧嚼着酸黄瓜,啊啊,真好吃啊真好吃。

“不对,这几天你连肉都很少吃,我上次做的红烧猪蹄,今天还剩下半碗,那半碗还是你爸吃光的。”妈妈你可以去当侦探了,怎么将我观察得这么仔细,我该在这里赞颂伟大的母爱吗?

“我…减肥。”我无力地撒谎着,心想神啊你派谁来救我一救吧,不带你这样虐我的。

“小女孩子减什么肥,你妈肚子上几圈肉,也不见她减一次肥。”我爸插嘴道。

妈妈好像相信了我,轻描淡写道:“最近我家小瑜确实胖了一点,昨天她洗澡的时候我进去收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发现这孩子的腰变粗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块黄瓜哽在喉咙口,我差点就成了被黄瓜噎死的第一人。

“朱瑜?!那不是朱瑜吗?”一声大嗓门,我回头一看,只见冯巩向我冲来。啊,一时眼花看错了,那是林浩然,之前介绍过的,总是YY自己跟三个帅锅怎么怎么的喜感女。只是这次出场有点不一般,在她身后真的跟着三个男人,而且重点是,真的都是帅哥。

最高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的,但却是现在最流行的冷酷帅锅,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因为钻石大酒店的老板哧溜就从电梯里钻出来了,对他一阵点头哈腰,我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叶总”之类的称呼。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面带微笑的温和男子,斯斯文文地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眼角有些上挑,随便看谁一眼都像是勾引,估计穿件薄纱往床上一放,那绝对也是一勾魂的主儿。

已经被一群女服务生围住的那个帅锅看上去年纪不大,好像才十八岁的样子,在一群女服务生中很是紧张,一直用求救的目光望着林浩然,只是林浩然拉着我叽叽喳喳,压根没顾上他。我的同情心被勾出来了,好想跳上去将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朱老师、师母好!”林浩然假装乖巧地跟我爸妈打招呼,那个被叫作“叶总”的男人低声跟酒店老板说了句什么,老板笑着点头,一个男服务生就走过来把我们桌上的价格单收走了,并告诉我们,酒店做活动,这顿自助餐费全免。我爸妈笑得跟朵芍药花似的,不再计较我吃不吃肉了。

林浩然把我拉到他们那桌坐下了,我望着对面坐着的三个极品帅锅,有点飘飘然,听林浩然把他们三个都介绍完,才知道这丫头那龌龊的理想实现了。(详情参见《谁说大象不会跳舞》桃桃一轮出品)

我简单跟林浩然说了一说自己的情况,林浩然居然对我的可怜遭遇不管不顾,色眯眯地要看杜翊的裸*照,被有着勾人眼睛的神经内科医生谈初意瞪了一眼之后才乖了一点,出了个主意道:“你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啊,他家住在哪里?今晚杀到他家去把他扑倒了,强X三遍,他还不死心塌地跟着你?你要是不敢,我替你上啊。”

叶地主无比冷酷瞪着林浩然,林浩然假装花容失色扑进了小洛的怀里,小洛埋怨道:“哥哥你别老是吓然然嘛。”

“可是他再也没找过我了,555…”我假哭着,其实心里在考虑着林浩然的建议。

“傻B,你可以借口去还他手机呀。”林浩然看着我,惋惜道,“你也有今天啊朱瑜…好啦,我借你一男人用,让他跟你激*情一番,帮你去刺激一下杜翊哥哥,让他疯狂地吃醋,然后把你按在床上OOXX到晕倒!”

神经内科的谈医生推了一下眼镜,“妊娠期间剧烈OX容易导致流产。”

“不然谈狐狸你借她用一下吧,你是最卑鄙最会演激*情戏的。”林浩然口不择言道,看见谈初意的冷笑,她立马改口道,“同时还是…最…聪明的!”

叶地主马上不满地哼了一声。

谈初意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忽然又敛下笑容,“我拒绝。”

我受打击地趴在桌上啃酸黄瓜。

谈初意的温和笑容又挂上脸颊,“我只负责开车送她到杜翊家还手机,激*情戏…我看就免了,吃惯了林浩然这种糟粕,忽然吃好的,怕不好消化。”

哎呀呀我受到帅锅的夸奖了…我无比娇羞地继续啃酸黄瓜。